出來之後走了好遠腿還是有些發軟。早知道是如此要命的東西,我起碼也要等其他人都吃了沒事才會動筷子。這件事給了我一個深刻的教訓:對於明智光秀這個人要時刻注意,他說不准什麼時候就會作出一些瘋狂的事情!所以以後一旦有機會,就要對他的發展加以一定的限制,決不讓其達到難以控制的地步,不然有朝一日會連哭都找不著調!
「大人,沒什麼事吧?」走在我身邊的蒲生賦秀關切的問到。「您的臉色可不大好看!」
「是嗎?」我用手掌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面頰。「沒什麼,可能是剛才的酒喝得有些急了!」
「是!」他儘管有些懷疑可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
「竹中大人有什麼事嗎?」我問起了他過來的因由。竹中半兵衛知道我過來赴宴,如不是有什麼大事他不會連這麼一會兒也等不了。
「好像是有個客人來拜訪您!」
「哦……」我想了一下沒有問下去,即使問了他也不一定知道,再說能在這個時候找到大營裡來的想必不是小事,所以並不適合在路上進行討論。
「諸星大人,好久不見了!」在營帳裡和竹中半兵衛一起站起來迎候我的,居然是當年匆匆一晤的籐堂高虎。「受到您的恩惠直到今天才來報答,實在是慚愧得很!」
「恩惠?這點小事你完全不必在意!」我大度的一揮手,並示意他坐下。「不就一件斗篷嗎!你總是提起倒叫我不好意思了,不如說是來看看我還讓我高興些!」仔細打量了他一下,發覺面色並不比上次好多少,身上的服飾也僅是勉勉強強維持在「體面」的水平,和華麗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看來這段時間他混得也不是很得意。
「在您可能是一件小事,在我卻是全家人的活命大恩!」他的臉上有些無奈,又有些激動。「這次來我是想對您說一件事情!一件可以說關係到織田家興亡、天下的局勢、以及您的……」
「你的夫人和公子好嗎?」就在他越說越激動的時候我卻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截斷了他的話頭。「當年雖說未及細看,可我印象裡令公子確是生得虎頭虎腦非常健壯,想來將來必是一員名將!只是尊夫人的身體似乎有些嬴弱,不知進來好些了沒有?如果方便的話請光臨若江,內人可以為尊夫人診治一下。不是我自誇,她的醫術即使稱為國醫聖手也不為過!」
「多謝您的關心,只您的這番話就叫我感激不盡了!」籐堂高虎神色之間的感激決無虛假。「自從離開美濃後我就投到了淺井家,承蒙淺井長政殿下的抬愛恬居足輕頭的職位。犬子一切安好,內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也是大見起色!目前她們和我全家已經回到了老家目加田鎮……」
「有意思!」我在心裡暗自琢磨。籐堂高虎的話雖然沒有說多少,但裡面已經帶出了很多信息。他在齋籐家是足輕大將,但到了淺井那裡就成了足輕頭,雖說這是沒有什麼名氣新進人員的必然,可畢竟是走了下坡路!他既然是淺井家的人來這裡幹什麼?淺井家的地盤是北近江,他把家眷遷到織田家的南近江又說明什麼?
「我這次來是想告所您一件大……」
「原來您是到了淺井家啊!真是可喜可賀……」儘管他非常急迫的想把那件大事說出來,可我卻又一次岔開了話題。「淺井長政大人當世豪傑,信長殿下在我們面前提起他時也是推崇備至!不過十幾年的時間,就把淺井家由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豪族發展成了可以影響近畿局勢的大勢力,『近江之鷹』真是名不虛傳!不過一個足輕頭……」我有些惋惜的說:「籐堂大人有些屈才了!」
「一介喪家之犬有什麼屈不屈才的!」說這話時他臉上的落寞神情顯而易見。
「以大人來看,淺井長政殿下是個怎樣的人呢?」我微笑著問到。對於這個馬上就要成為敵人的「朋友」,加深一下瞭解還是很有必要的。
「淺井長政殿下嘛……」籐堂高虎的臉上再次被無奈的苦笑所佔據。「客觀的說長政殿下是一個極具才能的人,他的武功、謀略、修養和見地在當今的大名中是極為少見的!在淺井家還很弱小的時候,他就敢於同京極、六角這樣的強大勢力決裂,不止一次的從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在一片混沌之中也總是能夠清晰的把握局勢!但……」說到這裡他再次苦笑搖頭。「他對待敵人時的魄力,在處理內部事務時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便十分清楚什麼是正確的事情,如果出現親情、友情的羈絆時他就會產生困惑,甚至在生死抉擇的關頭他也可能會作出完全錯誤的違心決定!這是淺井家的硬傷,早晚會因為這個原因走向滅亡!儘管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曾屢次進諫,但淺井長政殿下卻無力改變這一切。在下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國破家亡,所以不得已才選擇再次出奔……」
「怎麼!籐堂大人已經離開淺井家了嗎?」儘管實際早已聽出了這個結果但我還是表現出了一定的吃驚,看到他點頭後繼續說:「如果籐堂大人不棄,在下願以侍大將身份延請大人,年俸200貫!不知籐堂大人可願屈就?」
「這……」籐堂高虎明顯的猶豫了一下,但結果還是搖了搖頭。「大人之恩天高地厚;大人厚愛,高虎銘感五內!但……我籐堂高虎雖然不是什麼大賢大德,可卻做不出那種賣主求榮的事情!在下這次來實在是有大事相告,但卻並不想借此為自己牟取什麼……」
「請等一下!」第三次打斷他的話時我的意圖已經相當明顯,籐堂高虎對於我的蓄意阻止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而我卻在這時把談話的對象轉到了一邊已經成竹在胸的竹中半兵衛。「重治,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回稟主公,一切均已就緒……」竹中半兵衛微笑著說道:「按主公吩咐,營中隨時保持著5天量的行軍飯團;每個士兵的武器裝備均已檢修過三遍,並要求時刻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密令已經下達,一旦得到明確命令即拋棄所有輜重,只帶武器和乾糧輕裝出發!」
「怎麼樣籐堂大人,我還有什麼沒考慮到的地方嗎?」我又轉向籐堂高虎問到。
「原來您已經……已經……」隨著口中的呢喃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籐堂大人不必如此!」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於你冒死前來通報的大恩,我諸星忠兵衛清氏沒齒不忘!但在你卻並沒有說出任何出賣淺井家的話,所以您絲毫不欠淺井家的人情。您離開那裡只是因為道不相同,他日相見亦不必有點滴愧疚。邀請你加入只是因為我對您才能的認同,這與他人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所以請您務必考慮一下!」
「這……這……」籐堂高虎顯然已經動搖了剛才的決心。
「主公!」島勝猛這時走了進來。「信長大殿剛剛來了通知,要您明早去參加作戰會議!」
「好,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看來織田信長已經準備開始最後的總攻了。
「主公,是不是要對信長大殿再……」竹中半兵衛提醒到。
「不必了!」我搖頭否決了的意見。「信長殿下對於淺井長政的信賴不是形成於一朝一夕,同樣也不會因為我簡簡單單一句話而改變,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他是決不會相信的!」
「大人!」籐堂高虎一躍而起對我說道:「在下願意到織田殿下面前作證,為大人全此大功!」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搖頭否定了他的毛遂自薦。「信長殿下既然不會相信我,恐怕就更不會相信你了!事情捅出來可能反而出現別的狀況,說不定他會認為你是別有用心的前來行離間計。於織田家無益,而於您個人有害,這又有什麼必要呢!」
「諸星大人!」籐堂高虎雙眼熱淚盈眶。「請您收下在下!我籐堂高虎縱然粉身碎骨,也當誓死追隨!」說完他深深的拜了下去。
「這是我諸星家之福!」我伸手把他拉了起來。「我給你的第一道命令是:不要驚動其他人,立刻離開此地!」
「主公!當此危難時刻,我怎麼能……」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安撫住他激動的情緒後說:「我要你立刻趕回目加田,把家眷送到若江城去!隨著淺井家的改變立場,整個近畿和近江的局勢都可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據我估計南近江將會是主要戰場,目加田鎮已經不安全了!我既然已經做了準備安全當無問題,這點你盡可放心!你只有後方安排好了,我也才好給你新的任務。」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