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驛站地處大梁城西一直以來均是西北、西南等地官員大概的落腳點侯大勇剛剛在上房坐下不斷就有官員遞上名刺很快侯大勇房前就聚集了十來個官員這些官員經過長途跋涉一個個風塵僕僕在門前伸長了腦袋或者低頭觀地希望能夠得到當朝宰相侯大勇的召見。
侯大勇起初也沒有在意隨手接過封沙遞過來的名刺裡面竟然有好數名熟悉之人頒州節度副使吉青陽、鳳州輜重官王高、還有環縣縣令公孫維揚見到這幾人的名字侯大勇就對封沙道:「這裡有好幾名舊識太累也得見不過依次見面太累你讓驛站準備一桌水酒我和他們邊吃邊聊。另外驛站裡養了幾十頭山羊你去買幾頭給親衛們做湯。」
安排完諸事侯大勇坐著養了一回神封沙回來道:「驛站沒有什麼菜了只有幾樣滷菜我讓驛丞切了幾大盤。」侯大勇點頭道:「出門在外有滷菜就行了。」
侯大勇隨即走到門口爽快地打了一個「哈、哈」再對著眾官作了一揖大聲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今日相聚在望城驛站實是有緣之人在下已備下一席薄酒大家邊喝邊聊。」
侯大勇曾任過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一職這些西部官員或直接或間接都受過其節製麵對昔日大帥今日之侯相。都不敢有絲毫怠慢或行過軍禮或跪下磕頭好一陣才把儀式行完。等到禮畢。酒水也備好大家就簇擁著侯大勇圍坐一起。
西部貧瘠而多戰這些官員久在西部大多養成了相對豪放的性格初上酒桌之時因為有侯大勇在場。還有些拘束可是幾杯老酒下肚見侯大勇沒有架子。在席間談笑風聲很快大家就開始端起大碗敬起酒來。侯大勇是宰相之尊眾官自然不敢勸酒侯大勇和每人碰上一杯之後便鼓動眾官互相敬酒氣氛便熱烈起來。
晚宴吃到亥時才結束。好幾個不勝酒力的官員蹲在院牆角落開始「哇、哇」大吐起來滿院都飄著經過腸胃綜合地酒臭味。
吉青陽為了極為機警見侯大勇看了他幾眼就控制酒量始終保持著清醒酒宴結束之後便來到了侯大勇房間。
坐定吉青陽不等候大勇詢問。主動稟報道:「下官這次是奉調進京任侍衛司龍捷左廂都指揮使。」
侯大勇正愁禁軍中沒有自己的嫡系聽聞此言心中暗喜卻不動聲色隨意道:「禁軍是大周軍主力軍中將領陞遷遠比各地邊將快。龍捷左廂都指揮使雖比涇州軍節度副使要低一些但是此職位常常跟隨陛下征戰只有立有戰功受到陛下賞識開節建牙易如反掌此次南征就有數位禁軍將領出任節度使。」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禁軍可是一塊風水寶地沒有相當機遇難以進入不知吉郎是走的什麼路子。
這些情況吉青陽心中非常清楚白重贊戰死之後他就出任涇州節度副使到如今已有兩年多了卻因種種原因一直沒有由副轉正南征以後吉青陽以前地手下竟被派到涇州任節度使成了他的上司這讓吉青陽鬱悶異常。侍衛軍副都指揮使韓通是吉青陽的老上司兩人有過命的交情得知此事後就多次向陛下柴榮提到吉青陽吉青陽這才能夠調入了侍衛軍。
侯大勇任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時對吉青陽有恩吉青陽也就沒有隱瞞道:「侍衛軍副都指揮使、在京巡檢韓通和在下關係甚好這次進京他出力甚多。」
韓通是侍衛軍李重進的副手頗得柴榮賞識在高平之戰時侯大勇就認識韓通只是兩人沒有私交關係一般聽到此言侯大勇暗自留心卻並不多說。兩人隨意聊了些當年房當軍之事說到兵威強盛的房當軍竟然落到全軍覆沒地境地兩人都唏噓不止。
正在此時院子裡響起了幾句清脆了女子的數落聲:「酒量不行就少喝一些你吐出的東西能醉死老狗。若不是今日高興我才懶得管你。」侯大勇聽聞此言笑道:「這是公孫維揚地夫人她可是一個妙人。」
第二天一早侯大勇依例早起走出房門仍然能夠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這個味道讓侯大勇難以在院中鍛煉就和林中虎、羅青松三人信步走到院外。
院外是一條經過細心輾壓的官道兩旁多是雜草和樹木卻沒有一塊稍為寬敞的地方供三人鍛煉侯大勇等人便回到院中牽出戰馬準備趁著清晨官道人少之機在官道上溜一圈回城之後要溜馬就必須要禁軍軍營中去很難盡興。
侯大勇的百名親衛們均住在望城驛站的外院這是專為各地官員的隨從準備地通床每一間房子擠了二十多名親衛親衛。劉黑狗、江小六等親衛隊正副指揮使原本可以住到內院可是兩人習慣和軍士們住在一起仍然住在外院只不過他們兩人沒有和軍士擠在一起而是兩人合住在一間房屋內。
羅青松和林中虎進外院牽馬的時候劉黑狗正好也在外院他就讓江小六留在外院自己牽著戰馬跟隨著羅青松和林中虎一道走出了望城驛站。
黑雕軍親衛隊跨下坐騎均是來自若爾蓋的強壯戰馬特別是「風之子」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清晨奔馳在平整的官道上真如風一般靈動跑了約莫一里。馬力猶健侯大勇一時興起快馬加鞭。繼續在官道上馳騁。
跑到約兩里之時官道上突然出現一支騎兵隊伍這支隊伍四人一列度極快地向大梁方向馳來官道雖寬四名騎手並排行駛卻把官道全部堵住。侯大勇等人連忙勒住戰馬但是這支鎧甲整齊的騎兵隊伍沒有絲毫減的跡象朝著侯大勇等人便衝了過來。
羅青松提馬上前。喊道:「來騎停下這是」
騎兵隊伍沒有任何反應仍然勢不可擋地衝了過來。侯大勇久習《天遁功》視力極佳他已經看到了領頭一名軍官臉上掛著冷酷地笑容。
好漢不吃眼前虧侯大勇大喊一聲:「快閃。」帶馬跨入官道旁的草叢之中劉黑狗、林中虎兩人也跟著竄進草叢之中。
羅青松也意識到危險。他連忙把朝路旁掉轉馬頭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戰馬剛好轉身戰馬的尾部已被來騎狠狠撞上。羅青松遇險不亂在戰馬倒地地瞬間藉著被撞之力極快地往路邊滾去他在草叢中抬起頭時只看到無數馬蹄從眼前晃過自已心愛的戰馬也被撞到了路邊。一動不動地倒臥在地。
騎兵沒有旗幟可是從盔甲來看必是禁軍無疑。
侯大勇和羅青松、林中虎是出來溜馬長弓就放在望城驛站而親衛隊所佩的五虎上將弩是巷戰利器侯大勇不願輕易示人就讓親衛隊把五虎上將弩全部集中放在大梁侯府。因此侯大勇、羅青松和林中虎只是帶著隨身腰刀。
侯大勇騎馬立在草叢中頗有些狼狽更是怒火中燒他惡狠狠地對弓不離身的劉黑狗道:「射馬。」
劉黑狗取下長弓也不瞄準對著騎兵隊連珠般射。
這一支騎兵隊是殿前司的人馬領頭之人是殿前司散員都騎指揮使王彥升王彥升是蜀人從小習武長於用劍有「王劍兒」的美稱是趙匡胤手下有名地悍將他最喜歡帶著騎兵隊在官道上橫衝直闖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在老虎嘴裡拔牙。
劉黑狗左右兩個箭匣共六十支雕翎箭轉眼間就射出十支箭箭箭不空有十匹戰馬被射倒在地。
羅青松如猛虎一般從草叢中躍起對著倒地地軍士一陣拳打腳踢羅青松的搏擊之術在兩萬黑雕軍也屬頂尖此時閃電般出手落地地十名軍士被打得昏頭轉向滿地找牙。
侯大勇喊道:「快搶弓箭。」羅青松搶過三柄長弓和箭匣飛快地朝侯大勇身邊跑去把長弓和箭匣扔給侯大勇和林中虎。
此時禁軍騎兵隊已經現異常在遠處停了下來王彥升見數匹戰馬倒地頓時勃然大怒禁軍騎兵隊迅掉轉馬頭向著四人撲了過來。
羅青松極為機靈他見禁軍騎兵衝了過來立刻鑽在路旁的草叢中向著不遠處的密林跑去禁軍注意力全在射箭的劉黑狗身上無人理會遁入密林的羅青松羅青松鑽入密林之後知道騎兵在滿是灌木叢的密林中難以揮作用就回身觀看雙方交手的情況。
侯大勇、林中虎和劉黑狗已重新上了官道三人並排而立等待著禁軍騎軍過來。禁軍騎兵奔到遇襲地時受到倒地戰馬地阻攔度慢了下來侯大勇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三人張弓便射箭如流星一樣射向來騎侯大勇、林中虎兩人的箭法雖然不如劉黑狗那麼神奇卻也極為出眾禁軍騎軍戰馬接連倒地。
禁軍沒有想到偷襲之人如此歷害眨眼間四十多匹戰馬被射倒在地禁軍騎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在官道上亂成一團。王彥升急忙下令道:「分成兩隊從兩旁繞過去。」禁軍騎手分成兩隊繞過倒地的戰馬向三名騎手撲來。
侯大勇、林中虎、劉黑狗趁著禁軍出現短暫混亂掉轉馬頭在官道上疾馳三人騎的都是若爾蓋戰馬而且身上均無鎧甲等重物此刻打馬狂奔很快就把禁軍仍在腦後。禁軍被射得人仰馬翻之際羅青松在樹林裡笑得合不攏嘴看到三人掉轉馬頭狂奔。知道憑著他們精絕的騎術和極為神駿的戰馬禁軍絕對無法追到。羅青松也就拚命地朝望城驛站方向跑去。
禁軍騎手追趕無望只得回到遇襲處。
王彥升看著倒地地五十多匹戰馬。心如刀絞眼中噴火。
一方面是心痛這些戰馬晚唐之時中原牧馬之地盡被胡人所佔中原極為缺馬更缺優秀的戰馬。戰馬的價格因此長期居高不下這五十多匹戰馬實是一筆極為昂貴地財富。
另一方面是惱羞成怒這五百鐵騎均是禁軍精銳。竟然被區區三人就莫名其妙地射殺數十匹戰馬而自己竟連對手是誰也不知道甚至連對手的相貌也沒有看清楚。
王彥升得知對方還有一人躲到林中就命令那些落馬軍士進樹林圍剿落馬軍士有十幾人被摔斷手或腳另外的落馬軍士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他們抽出腰刀。殺氣騰騰地進入密林不過哪裡還有來人的影子。
禁軍騎兵又在附近搜索一會仍然一無所獲。
王彥升暴跳如雷地罵了一會指揮使王彥虎突然道:「這幾人箭法十分了得只傷馬不傷人而且落馬之人似乎在隊伍前想要說什麼如我沒有料錯這幾人定是軍中之人前面就是望城驛站。說不定這幾人住在驛站中是早晨出來溜馬的。」王彥虎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接著道:「望城驛站多是西北各節鎮官員西北邊將常年和胡人交戰身手著實不錯。」
王彥升歪著頭想了一會惡狠狠地道:「俗語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若真是這些邊將所為定然要討個說法。」
禁軍呼嘯著向望城驛站撲去。
望城驛站裡羅青松已將此事告訴給參軍封沙封沙吃驚得眼睛差點掉出來他在屋內轉了一會不斷揣摩侯大勇地心思:既然節度使要跑掉自然不想張揚此事。
封沙想清楚這一點對羅青松道:「射殺了禁軍數十匹戰馬這是一件大事我想節度定然不願意聲張此事你臉上被樹枝劃了這麼多傷口把江小六叫進來後就不要出來。」親衛隊副指揮使江小六進屋之後封沙道:「江小六你讓親衛隊披掛整齊在外院等著侯相隨時都有可能要回大梁城。」
江小六出去不久門外就響起了急促地馬蹄聲。很快一夥禁軍闖進外院王彥升大喊道:「驛丞給我出來。」
驛丞昨夜也參加了酒宴他喜歡喝酒但是酒量不行如昨夜這種狂飲已出了他的承受能力禁軍闖進共地時候他在床上睡得知死豬一樣王彥升的呼喊對於驛丞來說純粹共耳邊風而驛站裡的其他人員見到凶神惡煞的禁軍都識趣的躲在一邊雖說驛站直屬兵部禁軍並沒有權利管理驛站的事務可是這些禁軍從前線回來不久脾氣大得驚人若話不投機被禁軍軍士揍一頓也只有自認倒霉。
王彥升見驛站之一個都沒有出來反而從房間裡湧出來上百名全身披掛的軍士也是一驚卻並沒有在意。
一名文官面色嚴肅地走了出來道:「你們是殿前司還是侍衛司地為何在此喧嘩?」
王彥升正準備咒罵王彥虎見勢不對就在後面拉了拉他的手臂走上前來拱手道:「我們是殿前司的奉命捉拿幾名強盜快讓驛丞出來。」王彥虎是王彥升的堂弟素來多智碰得這種複雜的局面一般都由王彥虎出面。
出來的文官正是封沙他心知肚明這伙禁軍所為何事就淡淡地道:「侯相在內院睡覺你們莫要擾人清夢。這是兵部的驛站裡面住的都是各地進京在官員哪裡有什麼強盜你們莫在這裡鬧事。」
王彥升是個典型的楞頭青除了陛下、張永德、趙匡胤等少數幾人天王老子都不怕並沒有聽清楚誰在裡面見封沙囉嗦罵道:「誰是驛丞趕快出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邊說邊往裡闖。
封沙面色頓變退後數步手往上一舉只聽抽刀聲不斷黑雕軍親衛隊快地集結在封沙面前。
王彥升也抽出了腰刀眼見就是一場火拚。
王彥虎急忙攔住王彥升低聲在耳邊說了一會王彥升臉色數變最後還是狠狠地看了封沙一眼道:「哼山不轉水轉說不定那天還要見面。」說完扭頭朝門外走去。
侯大勇、劉黑狗和林中虎甩掉追趕的禁軍侯大勇直呼:「過癮真是過癮。」以前每一次衝鋒陷陣親衛隊就把侯大勇裡三層外三層地保護起來讓侯大勇總是意猶未盡這一次雖不是真的對敵卻也是鬥智鬥勇三人讓數百禁軍束手無策這讓侯大勇紮實地過了一把癮。
行了一會官道上村民越來越多三人放慢度林中虎是當地人道:「這是大梁城外的一個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