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二部 第四十章 精心炮製航海條例 英吉利海狼煙四起
    公元1651年,英格蘭共和國議會以一紙《航海條例》向世界宣佈了其要求獨佔海權、獨佔原料、獨佔市場的勃勃野心。該條例規定:只有英國或其殖民地所擁有、製造的船隻才可以運裝英國殖民地的貨物;並強行指定煙草、棉花、糖等一系列殖民地產品只淮許販運到英國本土或其他英國殖民地;其他國家的製造產品,必須經由英國本土,而不能直接運銷殖民地;嚴格限制紡織品等殖民地產品與英國本土產品的競爭。此項《航海條例》一經公佈,立刻就在整個歐洲引起了軒然大波。這其中抗議聲最為強烈的莫過與號稱「海上馬車伕」的荷蘭共和國了。

    一直以來荷蘭都以商船多、體積大、效率高、組織完善聞名於世。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貿易中介國家、全世界商品集散的中心。而英國的這部《航海條例》卻明確規定不許其他有航運能力的國家插手英國的航運。這顯然是在針對荷蘭,是為了打擊它在英國對其他國家貿易中的中介作用。此外,英國人還在《航海條例》要求他國船隻在穿越英吉利海峽時,必須向英國行降旗禮。此舉無疑是在向世人宣佈整條英吉利海峽的主權歸英國所有。稱霸大西洋一百餘年的荷蘭自然不可能坐視英國的這一系列挑釁之舉。

    可無論荷蘭人如何抗議、如何威脅,英國人始終拒絕廢除航海條例。從1651年到1652年,從英吉利海峽到西印度群島,雙方間的明爭暗鬥幾乎沒有一刻停歇過。而兩國之間的緊張關係也這一年的7月達到了頂峰。就連初來乍到的中國使團亦能深切的感受到英吉利海峽上瀰漫的肅殺氣息。

    「報告提督,西北方向發現有數艘艦船交戰。好像是三艘英國艦隊在圍攻一艘商船。」瞭望台上,瞭望手一邊望著遠處硝煙瀰漫的海域,一邊向著底下甲板上的大人們緊張地報告道。

    「龔大人,快看那!那邊打得還真熱鬧呢。早就聽說北海是海盜窩。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同樣在用望遠鏡觀察著的鄭森興奮的嚷嚷道。

    「哼,池淺王八多。別去多管閒事,命令艦隊全體警戒避開交戰船隻全速前進。」龔紫軒連正眼都沒瞧一眼,便直接冷哼道。

    「龔大人說得對。海上凶險萬分,還是免生枝節的為妙。」一旁的吳鍾巒連連點頭附和道。

    「知道了。我的主使大人。」鄭森掃興的收起了手中的望遠鏡。

    可楊紹清對於遠處的激戰卻顯得頗感興趣。卻聽他好奇的向龔紫軒問道:「龔大人,你說那裡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那麼多條英國船圍攻一條商船做什麼?」

    「楊大人,這種事在北海每天都有發生。可能那是一艘走私船或是海盜船,可能那些英國船在完成私掠任務,也可能只是看那船不順眼。」龔紫軒滿不在乎的說道。可他的話音剛落,卻聽瞭望台上的瞭望手又再一次報告道:「提督,正前方又發現一支艦隊直衝咱們而來。」

    「在那裡?是什麼人?」鄭森說罷連忙舉起了望遠鏡觀察起來。果然,艦隊的正前方的海面上一字排開著出現了七艘戰艦。那氣勢分明是想擋住中國艦隊的去路。

    「提督,他們說他們是英國艦隊,要我們給他們讓道。」瞭望手將對方的旗語一字一句的翻譯道。

    「告訴他們咱們是中國使團,讓他們給咱們讓開道!」鄭森一臉傲然的命令道。在他的印象當中歷來只有別人給中國艦隊讓道的事。絕沒有中國艦隊給別人讓道的道理。

    「提督,英國艦隊發信號說,這裡是英吉利海峽,要我們下半旗敬禮,然後給他們讓道。」瞭望手大聲的翻譯道。

    「什麼!下半旗敬禮?」如果剛才英軍要求讓道,只是讓鄭森覺得有些可笑的話。那此刻對方下半旗敬禮的要求,在他看來無疑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了。顧不得有皇夫等人在場,鄭森當下便脫口而「粗」道:「他媽的,那幫龜孫子竟敢讓堂堂的中華皇家海軍給他們降旗敬禮!」

    然而鄭森的粗口剛完,瞭望台上又傳來了更為囂張的信號道:「提督,英國人說如果咱們不按照《航海條例》降旗敬禮,他們將把咱們當做走私船處理。」

    這下就連甲板上的龔紫軒等人都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雖然他們都不想在國外節外生枝,但身為使節代表的就是帝國的威嚴。如果使團在英吉利海峽上向英國艦隊降旗敬禮,那就等於是中華帝國在向英國敬禮。如此一來,天朝的威儀何在!帝國的顏面何在!於是,先前還下令繞道而行的龔紫軒,即刻便轉口向楊紹清等人建議道:「諸位大人,甲板上風大。咱們還是先會船艙歇息吧。不要在這兒影響鄭提督辦正事。」

    給龔紫軒這麼一說,心領神會的眾使節當下便調頭乖乖地回會自各兒的房間去了。眼見使節離開了甲板,鄭森知道這下可輪到自己放開手腳好好幹一場了。摩拳擦掌著的他果斷的指揮道:「全體展開戰鬥隊型,全速前進!」

    正當中國艦隊變更對型之時,眼見對方長久沒有回復的英軍終於忍不住發出了第一炮。呼嘯著炮彈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線,最後在「白虎」號左前方擊起了一道潔白的水柱。英軍並沒有想到他們的這一炮非但沒有嚇倒眼前的艦隊。相反對方以極快的速度擺出了戰鬥隊型徑直向英國艦隊衝了過來。眼見對方無視炮火警告執意要闖關,英軍也不甘示弱的擺開了戰鬥隊型全速迎擊。一瞬間英吉利海峽上又再次硝煙四起了起來。

    但這一次英軍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對象。中國艦隊那完美的穿插,以及數目眾多的重炮很快就讓英國人清醒了過來。他們發現自己這次對付的不是什麼普通商船。而是一支身經百戰的職業海軍。可他們現在才認清對方面目顯然已經為時已晚了。中國艦隊抱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訓一頓這些沒長眼睛的紅毛夷。下手之間根本不留半點情面。頃刻間就有三艘英艦葬身海底。眼見中國艦隊活力兇猛,剩餘的英軍竟掉頭就開始逃竄起來。如此不堪一擊的戰鬥力,讓鄭森都開始有點納悶,與自己作戰的到底是不是那支素以強悍著稱的英國海軍。

    此刻與鄭森作戰的確實是英國艦隊,但卻不是英國海軍。原來英國在頒布《航海條例》後,為了彰顯其對英吉利海峽控制。便派了大量的軍艦四處巡視。可這其中真正的職業海軍並不多。絕大多數是一些臨時拼湊起來的「武裝民船」。他們平時同普通商船、漁船一樣在大西洋上打漁、做生意。遇到緊急情況時便升起軍旗衝鋒陷陣。當然遇到「肥羊」時,他們也不介意掛起海盜旗來賺點外快。眼前這支抱頭鼠竄的英國艦隊,就是那種所謂的「武裝民船」。也難怪在中國艦隊自報家門後,這些土包子還會傻乎乎的上前找茬。當然論戰鬥力英國武裝民船還是十分善戰的。只可惜中國艦隊那精良的裝備,不是西班牙、葡萄牙之類的軟柿子可以比擬的。特別是擁有74門火炮的戰列艦「張騫」號,在英國武裝民船的眼中更是恐怖的殺人利器。

    中國艦隊這邊一邊倒似的戰鬥似乎也影響到了遠處的戰局。先前還在圍攻貨船的英軍眼見自己的友軍又找到了新獵物,本想上來分一杯羹。可一瞧對方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讓己方的三艘戰艦見了上帝。心中大駭的英軍趕忙調轉方向,丟下之前的獵物頭也不回的逃逸起來。

    「提督,那邊有艘商船在向我們求救。」瞭望手指著遠處一艘千瘡百孔的商船,大聲疾呼道。

    「鄭提督,那商船看上去不了多久。上天有好生之得,咱們還是拉他們一把吧。」楊紹清拱手建議道。眼見英軍被打退,先前在船艙裡歇息的使節們也一個個好奇地來到甲板上張望起來。當然此刻的海面上除了殘破的木板外,就只剩下了數海里之外的那艘搖搖欲墜的破船了。

    大概是剛剛打了勝仗,鄭森的心情異常的歡快。卻見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道:「好吧,來人啊。靠上去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隨著鄭森一聲令下,白虎號和朱雀號迅速靠上了那艘商船。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艘船雖然被打得千瘡百孔,可船上的活口倒有不少。才剛「送」走英國艦隊,轉眼間又上來了一群黑頭髮黃皮膚的東方人。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船上的水手一個個傻站在了那裡。直到在明白對方是來解救自己後,眾人才迸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歡呼聲。

    「我是來自聯合省的霍布斯。十分感謝你們救了我的船和我的水手。你們真是上帝派來的大救星。」一個身著藍灰色緊身衣,腳踏馬靴的金髮年輕人一上來便感激的向眾人道謝道。

    「聯合省?你是荷蘭人?」鄭森眉頭一皺詢問道。一旁的士兵臉上亦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下意識的將那位霍布斯先生圍在了中間。

    可是霍布斯卻聳了聳肩,善意的糾正道:「我是尼德蘭聯合省共和國的公民,不過我是烏得勒支人。」

    「尼德蘭聯合省共和國」,是的,這是17世紀的荷蘭共和國的全稱。正如它的國號中所顯示的那樣,這是一個由1個全國議會,7個省議會以及57個市鎮議會組成的聯邦制國家。實事上,這個國家甚至還不能被恰當的稱作一個聯邦。寧可說是為了共同利益和防禦,而由荷蘭、澤蘭、烏得勒支、蓋爾德斯、上艾瑟爾、弗裡西亞和格羅寧格等7個握有主權的省份聯合在一起的邦聯,更為恰當些。而作為主體的荷蘭在當時,僅僅是這7個省份中最大的一個省而已。因此這個時代的荷蘭人更習慣於稱自己的國家為「聯合省」。其他身份的公民也不會把自己當荷蘭人。當然,說荷蘭共和國的特例獨行之處遠不止這些。最讓人難以想像的莫過於它現在所處的「無執政狀態」了。

    1581年,聯合省全國議會宣佈了廢除腓力二世主權的《誓絕法案》。抄了國王魷魚的7省聯盟,轉而從尼德蘭貴族中選取合適的人選出任共和國執政。然而貴族們無時無刻不想將富庶的聯合省收歸己有。前一任的荷蘭執政威廉二世更是一心想讓奧蘭治家族成為荷蘭永久的王室。他在兩年前發動了一次政變,不但逮捕了荷蘭議會的6名議員,還下令部隊進攻阿姆斯特丹。可就在威廉二世通過政變掌握實權後不久,一場突如其來的天花奪去了他的性命。而他唯一的子嗣威廉三世,在他死後8天才剛剛出生。威廉二世的短暫統治讓荷蘭人意識到國內權力的集中與外敵一樣會對共和國的安全構成威脅。於是,在威廉二世去世後,包括荷蘭、澤蘭在內的五省,決定讓執政的職位空缺。至此荷蘭進入了「無執政時期」。

    沒有國王,沒有總督,沒有執政,沒有任何一種形態的「元首」。議會才是整個國家的主權所在。這在17世紀君主制依舊盛行的歐洲是難以想像的一件事情。人們普遍以一種嘲弄的、懷疑的目光打量北尼德蘭。既然連同時代的歐洲人都不能理解荷蘭的制度。來自中國的士大夫們就更不可能接受這種國不國,臣不臣的制度了。加之荷屬東印度公司在東方的本就聲名狼藉,又曾與清逆有染。也難怪,打從踏上阿姆斯特丹起,荷蘭的一切在中國使節們看來都是那麼的怪異。

    「霍布斯先生你說啥?市長?哪兒呢?在哪裡?」

    「不會吧,帶頂高帽子就算父母官了?再怎麼著也該八抬大轎,鳴鑼開道才行吧。這裡可是荷蘭的國都啊。」

    堂堂一國之都的「府伊」出門跟普通百姓一樣。官員們住矮房、吃鹹魚裝窮。這在眾人看來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一般。面對馬車中左顧右盼,喋喋不休的同僚,此刻的楊紹清也只能朝著對面的霍布斯歉然的一笑:「霍布斯先生十分感謝你能幫助我們找到雷汶胡克先生的下落。」

    「副使大人,這點小忙算不了什麼。您和您的艦隊可是救我們整船人的性命啊。」霍布斯感激的說道。在中國艦隊的幫助下霍布斯商船總算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阿姆斯特丹。一路上他從楊紹清口中得知,這群東方人來荷蘭是為了找一個名叫安東尼.萬.雷汶胡克的人。為了報答救命之恩,霍布斯自然是拍著胸脯接下了這差事,並且很快就打聽到了對方的下落。可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原來這位東方人口中的天才人物,其實僅是荷蘭台夫特鎮的一名小公務員。頗感納悶的他不由好奇的問道:「不過,荷蘭有許多名人。您為何一定要找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吏呢?」

    卻見楊紹清與身旁的博雷利教授相視一笑後,取出了一架顯微鏡道:「就是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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