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三章 第二十節
    盛京——

    順治元年(1644年)元旦的早晨,小皇帝福臨早早的就被叫醒了。他今天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到「堂子」裡去祭天和拜祖先。「詣堂子」是女真族特有的風俗,凡是出征或凱旋以及逢年節大事,都要由大汗或皇帝率領諸王、貝勒、大臣等到「堂子」行禮祭天。雖然還有些睡眼朦朧但在母親的仔細叮嚀下小皇帝福臨很快就穿戴整齊了。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後,他才在叔父多爾袞和侍衛們的族擁下,首次以皇帝的身份去「堂子」拜天和祭祀祖宗。

    北方早晨寒冷的北風很快的就讓福臨清醒了。這個只有六歲的小皇帝偷偷的瞟了身旁的叔父一眼。只見虯髯多須、英氣逼人的九皇叔正嚴肅的站在自己身邊。於是福臨也不禁挺起胸膛。總有一天我也要像叔父那樣成為真正的英雄福臨在心中暗暗發誓。

    在「詣堂子」結束後,接下來就是接受諸王大臣和外藩使節(蒙古和朝鮮)的朝賀。但今年一年一度的上表祝賀和進獻貢物都免了,連例行的集體筵宴也停辦了。由於太宗文皇帝皇太極甫於三個多月前駕崩。這都是為了表示朝野思念之情猶深,哀戚之情未減所致。自然不可能在新喪之際為了元旦而大肆鋪張。

    於是乎,順治元年的元旦平靜而又冷清。當然此時的滿清貴族們不會想到三個月後一個千載難逢的變故將使女真族再次席捲中原大地。溶入中原文明之中。

    西安——

    大順朝永昌元年(1644年)元旦的晌午,李自成站在城樓上俯瞰著自己的疆土不禁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話:「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今天李自成正式在西安成立他的新政權,建國大順,改元永昌,自己也改名為李自「晟」,並且以明朝分封在西安的秦王府為新順王府。將西安改名為長安並發動大量民夫修整長安城,把城牆加高加厚,壕塹加深加寬,比原來更加壯麗。當然李自成也有這個實力立國稱帝。此時的大順皇帝李自成已擁有步兵四十萬,騎兵六十萬。就像這空中的太陽可謂是如日中天。確實可以與明和清分庭抗禮,鼎足而立了。

    就在兩年前,朝廷將他的祖塋掘毀,為的是傳說他家的祖墳埋在「龍脈」上,將要取代大明江山。因此他在戎馬倥傯中一定要回來瞭解究竟,以便修復原狀。於是他召集當地父老集議,精選工役,完全按照原來的地形、地貌和地脈形勢,甚至坡坎樹木,一切都要恢復原狀,不能有半點差錯。墓地竣工後,舉行了一次隆重的祀典,才返回延安,並且改延安為天保府,米脂為天保縣。也因為如此李自成覺得自己的皇帝夢已經不遠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坐在紫禁城的龍椅上了。想到這裡李自成的嘴角不禁掛起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因為他知道做為帝都的北京,每年都要熱熱鬧鬧地過元宵節。從正月初八開始燃燈,一直要鬧到十八日止,一共十天,九門不閉,燈火通明,金鼓震天,遊人如織。而今年的元宵節更是會與往年大大的不同。到時候每天都會有數以百計的民眾鬧著進城,都說是進京城來「鬧元宵」的。而每天進城那麼多人到第二天卻沒幾個出城。至於這個原因嘛。也只有到了三個月之後才能揭曉了。

    北京——

    崇禎十七年(1644年)的元旦,暮色中原本威嚴壯觀的紫禁城隱約間顯得有些淒涼。依照近年來每次遇到拂逆時的慣例,崇禎皇帝屏退了妃子和太監們,沐浴更衣,焚香祝禱,虔誠地請求天上神佛降臨乩壇指示國事。

    但他的心卻不能想他表情那樣的平靜。今天崇禎皇帝朱由檢度過了他這一生中最為糟糕的一個元旦。這天早晨他比平時更早的上朝了。可是除了近身侍衛和太監外,御座旁卻只有一個手執金吾的禮官站班。崇禎皇帝立刻下旨鳴鐘,開啟東西門讓百官們馬上進來。可等了老半天文武百官仍然不見一個進來。於是崇禎皇帝只好下令先去謁太廟,然後再回來受朝賀。但當司禮監去到長安門外傳旨時,發現御駕外出所需的鑾輿駕馬和儀仗隊的一百多匹馬都還在御廄中,沒準備好。只好把長安門外文武朝臣所騎來的馬一齊驅趕到端午門裡,打算暫時用以代替循馬。但是這些馬並不買皇帝的帳。而是嘶喊雜沓,跳躍不受羈勒。為了皇帝的安全著想司禮監只好硬著頭皮回稟去了。於是崇禎皇帝只好無奈地再次改變了他的旨意:還是先受朝賀再謁太廟。

    就這樣崇禎皇帝端坐在太和殿正中的御座上,下面的文武百官,在持續不斷的鐘聲中,從東西二門梭巡而入,倉皇跪拜,亂作一團。面對這看不出有絲毫喜氣近乎於鬧劇的元旦日朝賀大典已經崇禎皇帝完全失去了耐心。但接著發生的事更是讓他的心情跌到了谷地。當崇禎皇帝和百官們前去太廟時一陣突然而起的大風狂捲而來,黃沙撲面,天色昏暗,對面不見人。於是他決定連太廟也不去了,宣諭退朝。

    雖然今天百官的態度讓崇禎皇帝感到很失望。可眼前的他並沒有心情理會這些了。他清楚的意識到現在的大明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了。李自成已經在西安建國改元。旋即就將渡河東征。現在明朝的精兵良將已經喪失殆盡。崇禎皇帝手上只剩下了吳三桂手下的三萬關寧鐵騎這最後一張王牌。調吳三桂入關?崇禎苦笑了一下這可是飲鳩止渴的一步棋。如此以來等於將遼東拱手讓給了滿清。在崇禎眼裡這可是賣國啊。當年袁崇煥只是同滿清議和就引來自己極力的反對。甚至不惜為此自毀長城。

    當然此一時彼一時,如果說當年崇禎是極力反對同滿清求和的話。那麼到了崇禎十五年,朱由檢的心就已經開始動搖了。他也曾想和滿清議和,以便專心對付李自成、張獻忠軍。而當時的兵部尚書陳新甲更明白無力兩線作戰,暗中與皇帝籌劃對滿清講和。但是朝中其他大臣聽到了風聲,便紛紛上奏,反對和議。於是崇禎只好矢口不認,說根本沒有議和的事。並在每次親筆寫手詔給陳新甲時總是鄭重警誡:這是天大機密,千萬不可洩漏而讓群臣知道了。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因為陳新甲的一個失誤事情終於還被捅出去了。群臣拿到了皇帝暗中在主持和議的證據。頓時嘩然,紛紛上奏章反對此事。在無法抵賴的情況下惱羞成怒的崇禎皇帝便將陳新甲做為了替罪羊。下旨:陳新甲著即斬決。理由是流寇破城,害死皇帝的親藩,兵部尚書應負全責。

    但是現在的崇禎已經不會再在乎面子問題了。眼看著大明兩百多年的基業就要毀在自己的手了。難到要割地賠款來安撫滿清嗎?「啪」,的一聲崇禎手裡的念珠被拉碎了。珠子散落了一地。過了半晌他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詔封吳三桂為平西伯,命其入關勤王。但此時的崇禎皇帝並不知曉自己的這次決定又一次遭到了群臣的非議。並且現在才作出這麼一個決定其實為時已晚了。

    廣州——

    1644年元旦,同北方寒冷的元旦不同。處於南方的廣州就算是到了冬天依然是溫暖如春。雖然廣東政府一再的表示低調處理崇禎十七年的這個元旦。但這些年太平繁榮的生活使得老百姓仍然投入了大量的熱情過這個年。按照廣州的習俗花市是不可少的了。再加上廣州外國人聚居區的那些洋人們。看來想要不狂歡通宵都是不行的了。這可苦了駐紮在廣州的憲兵們。為了維持治他們不得不投入了大量的兵力。

    當然啦這些士兵中的許多人都不是廣東的本地人。由於廣東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這些土地改革使得周邊地區大量的百姓開始向廣東移民。這些移民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廣東地區因為工業革命對於勞動力的需求。也使得廣東的徵兵工作輕鬆了不少。比起廣東本地的士兵來。這些外來移民的士兵更希望去戰鬥。畢竟他們的家鄉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能將自己的家鄉建造得像廣東一樣也是這些士兵最大的願望。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們的這個小小願望就能實現了。

    看著樓下熱鬧的人群以及漂亮的花燈孫露輕輕的綴了口酒。經過這些年的努力相信在目前的中國已經很難有哪座城市比得上眼前的廣州了。雖然有人認為南方建立的政權,不是短命的,就是偏安一隅。經濟雖然發達但卻民風柔弱,往往主好彫蟲而輕於武備,以至於文恬武嬉,不成體統。但孫露並不同意這種理論。軍事上的軟弱那是政治上的原因。不能同經濟發展掛鉤。只有國富民強了才能建立真正意義上強大的軍隊。

    「孫姐姐,你就不要一個人守在窗口發呆了。我哥他們要晚些時候才來呢。過來看看我的狀畫得怎樣?」一旁翻弄著胭脂水粉的楊緋兒嚷嚷道。由於楊紹清過完年就要去杭州了。於是大傢伙決定給他開個歡送宴席。聽到有這麼有趣的事情愛熱鬧的楊緋兒當然也不會錯過。不過這次聚會的人並不多。現在的張家玉等人都在湖廣等地駐紮。就連李鳳兒都奉命調去了第三軍做隨軍護士去了。

    「不是來之前你就畫過妝嘛。怎麼還要畫一遍啊。你問問張姐姐吧。」

    「張姐姐,你看我這樣好嗎?」楊緋兒盡量學著乖巧的摸樣問著旁邊的張玉喬。

    「嗯,不錯。楊妹妹很可愛啊。」張玉喬讚賞道。

    「耶?該不會可憐沒人愛的那種吧。」孫露怪叫道。楊緋兒則氣鼓鼓的對著孫露做了鬼臉。看著她倆一搭一唱的樣子。張玉喬不禁笑了起來。

    「其實,楊妹妹的裝束很配自己的性格。到是孫妹妹你的妝得要稍微微改改。」笑過之後張玉喬對著孫露建議道。

    「現在我這樣子不好嗎?」孫露問道。

    「不是不好,而是缺了些。」

    「缺了些?」

    張玉喬將孫露拉到了梳妝鏡子前說道:「不介意的話,我就給你重新畫一遍咯。」

    孫露疑惑的點了點頭。一旁的楊緋兒則饒有興趣的看著張玉喬給孫露化裝。張玉喬一邊給孫露卸妝一邊說道:「孫妹妹有著和普通女子不同的氣質。那種不經意間散發出的自信是很吸引人的。但是有時往往也會變得咄咄逼人。所以要盡量的調節這種給人的感覺。胭脂最好用這種顏色。然後眉毛別挑得太高。」

    在張玉喬柔聲細語的解說中時間像是漸漸的凝固了。當張玉喬將最後一根髮釵更換後,她將一面鏡子遞給了孫露說道:「現在怎樣?」

    看著鏡中的自己孫露忽然覺得有種驚艷的感覺。就在此時門忽然開了。楊紹清探出頭問道:「你們好了嗎?大家可都…」一瞬間楊紹清楞了一下。轉而他的臉一下子紅了訕訕的笑了一下就溜走了。

    看著自己哥哥的樣子楊緋兒第一個大笑了起來。接著張玉喬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弄得孫露是又羞又滇。也正因為如此在之後的宴席上孫露和楊紹清幾乎都沒抬眼看過對方。於是宴席就在這種奇怪的氣氛中進行著。為了調節氣氛張玉喬首先提出了行酒令大家也附和著同意了。可就在此時楊紹清發現孫露不見了。起身悄悄的離開眾人之後果然在長廊裡發現了倚靠在欄邊的孫露。

    「你果然在這裡。」

    聽到楊紹清的聲音孫露一回頭卻和他四目相對。想起剛才的事情孫露的臉又紅了於是她撇過頭去問道:「你是今晚的主角啊,怎麼能偷偷的跑出來?」

    「那你呢?為什麼也偷偷的跑出來了?」楊紹清渡到了孫露身邊。

    「你也知道。我玩行酒令很差的。與其丟人,還不如自己溜出來呢。」

    「嗯,確實。確實夠爛的。」楊紹清想起了孫露上次在南園行酒令的情景不禁笑了起來。

    在楊紹清的感染下孫露也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就緩解了許多。孫露忽然對著他說道:「紹清,你這次去一定小心。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千萬別和他們去北方。」

    看著孫露嚴肅的樣子楊紹清皺著眉頭問道:「孫露,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北邊會發生大事嗎?」

    孫露並沒有正面回答:「這件事我現在還不能和你說。不過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的。記住我現在的話就行了。你現在是這次勘探隊的負責人了。你要保證隊員們的安全啊。」

    「好吧。我會注意的。」楊紹清點頭道:「說實話,孫露,從第一次見到你起,我就覺得你的心中藏著一個秘密,我不知道它對於你是否很重要,但如果你覺得累了的話我願意同你分擔。」

    面對楊紹清誠懇的眼神一瞬間孫露有說出一切的衝動。「紹清……我……」可是沉沒了許久孫露才會答道:「這裡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

    第三章終於結束了。總的來說這章寫的很辛苦。由於事先設定同後來查的資料不符。在第三章的後半段偶做了不少修改。呵呵,可以算得上是「瓶頸」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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