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夏家的,我在川流的人來人往中盲目地走著,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裡?夜晚的風很冷很冷,現在除了冷我找不到任何感覺。
「姐姐,買束玫瑰花吧?」小腿被溫暖的抱住,木然地轉過身低頭俯望,一個小女孩睜著無辜脆弱而又充滿希望的眼睛望著我,小小的身ti縮在一起,正抱著我的小腿。
「夏若南,在你二十多年的生活裡,當你穿著美麗的花裙,踩著水晶鞋時,你可曾留意過那些在天橋下、大街上拉著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賣玫瑰花的小女孩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怎麼會去在乎那些在狂風寒雪中飢餓難耐、瑟瑟抖的流浪兒、乞丐?」
若冰的話一遍遍地迴旋,摀住耳朵,我不想再聽,我不想再聽,可是那聲音無處不在,讓我無處遁形。我蹲xia身,抱著顫抖的雙肩,徹骨的寒冷,原來這裡就是天橋下,若冰所說的天橋下也是像這樣的天橋嗎?
我攤坐在那裡,一群流浪兒一起坐在天橋下,在來來往往陌然的ren流中,我嚎啕大哭,哭得忘乎所以,哭得jing疲力竭。
我不知道有多少異樣的目光,有多少圍觀的人群,低著的頭看到那圍駐在一起一雙雙腳足,有穿耐克的,有穿阿迪的,有穿跑鞋,有穿皮鞋的,也有穿破爛的拖鞋,這一刻我是他們眼裡最大的疑惑。一個衣著鮮麗的女子在天橋下大哭,
「姐姐,你別哭了,不買我的花沒關係,不要哭了。」小女孩稚嫩的聲音透著單純,透著善良,我抬起頭,那張小臉那樣蠟黃乾燥,灰土著臉。眼裡卻含著擔憂。
我掏空所有的口袋,最後將手中的戒指、手鐲、項鏈,都統統塞給那小女孩。可憐的孩子一定嚇壞了,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
「拿去,都拿去。都給你。」
另一個瘦小傴僂著背的男人跑過來,從小女孩手中搶過所有的東西,彎著腰不停地說著謝謝。我聽見那小女孩在叫他爸。那男人拉著小女孩走得很快,很急,那小女孩時不時地回頭看看我。
風吹乾我的淚痕,臉上乾裂的風痛。這個城市又一次給我如此寒冷和殘酷。
寬闊的馬路,縱橫交錯的十字路口,閃爍不定的紅綠光燈,向左還是右?我似乎認準了目標,
昏沉沉的踏出去,一步,兩步,三步,忽然身邊一道強烈的光線射來,我茫然地回過頭去。我幾乎可以想像下一秒也許我會像那驚險電影裡的一剎,人如窗紙般彈飛出去,可以彈跳得好高。
然後我就意識模糊,聞到血腥,聞到死亡的氣息,然後應該會有人把我送到醫院,通知我的家人,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妹妹,都會一一到場。
突然感覺一道身影迅逼近,一雙手擒住了她的肩頭,然後那人一連串的動作,幾乎把她帶離了地面,依稀感覺耳邊有風聲掠過。
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現自己已經在一個人懷裡,抬頭看那懷抱的主人,正鐵青著臉,比他黑色的西裝更加黑沉,搖晃著我的肩膀,聲音撕吼而顫抖:「你在幹什麼?夏若南,永不言敗的夏若南要自殺嗎?」
看清楚了,那人不是別人,那個就是我的買家,裴暮青,原來他以為我要自殺?不,我夏若南從不認輸。
「我夏若南,總有一天會死,但絕不是自殺。」我瞪著裴暮青慢慢緩和過來的臉,yao牙切齒地說道。
裴暮青似鬆快了一口氣,悶聲道:「這才是我認識的夏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