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入城儀式讓黔國公沐冕永生難忘,事實上,自從做了沐氏家族的新一代掌門人後,就再沒有一件事情讓他如此激動過。雖然與沐家的勢力範圍相比,榜葛刺只能算彈丸之地。這片貧瘠且多洪水的土地自古就引不起中原各朝代的興趣,在農耕為主的時代,吞併它的確得不償失。但現在世道變化了,海船強大的運輸能力使港口的作用日趨凸顯,達卡城在周邊國家的眼中也慢慢成為一塊肥肉。
取下達卡,沐家的控制範圍就可以延伸到孟加拉灣。進可向西拓展到果阿等糧食產地,退可憑借緬甸、暹羅等大明藩屬之國作為戰略緩衝。令沐冕最為高興的是,除了領土外,他還通過戰爭檢驗了平南軍的戰鬥力,並且再次感受到了麾下這支隊伍旺盛的士氣。久未經戰陣的平南軍將士一個個興高采烈,將那份興奮與滿足都寫到了臉上。沐冕能看出來,部下的笑容是發自內心深處。此笑容比他們剿滅地方叛亂得勝班師時要真誠的多,也燦爛得多。
此次軍事行動出奇順利,聽到要收拾榜葛刺灣匪徒,各部將士擦拳抹掌,以最快速度做好的戰前準備。特別是沐家艦隊的官兵,本來就整裝待發準備與南洋豪傑來一場火並。正當大伙心中為屠戮同胞難受之機,聽到主帥臨時改變主意與南洋豪傑聯手對付外敵,興奮得嗷嗷直叫,請戰書如雪片般送到了沐冕所在的中軍大帳。
邵雲飛比沐冕更能沉住氣,與葉家的大公子葉青揚親自趕到馬六甲與沐冕制訂作戰方案,溝通了雙方配合步驟與戰後利益分配問題,將一些容易發生的隔閡事先都以條文的形式寫出來,讓雙方決策者簽署。直到糧草、器械和戰爭配合等條件都萬無一失後,才與沐冕攜手發起了這次攻勢。南巫裡艦隊從水上直撲達卡城,而沐家艦隊緊隨其後,在外海埋伏,將趕來支援達卡城的加裡咯答海盜一舉消滅在大洋中。
這是一次輝煌的勝利,平南軍與緬甸、暹羅、南越等土王的僕從軍隊勢如破竹,一路上根本沒遇到什麼有效的抵抗。榜葛刺各地守軍毫無準備,大多數城市在第一波攻擊中就被拿下。也有個別土酋憑借地形節節抵抗,無奈雙方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平南軍本身就屬於在山地中錘打出來的部隊,來自緬甸、暹羅、南越的部族武士也屬於叢林戰高手,往往是兩三個時辰,頑抗的榜葛刺部族首領就不得不面對戰敗的現實。
唯一讓沐冕有些遺憾的是達卡城在邵氏艦隊的持續炮擊下沒堅持到平南軍的到來就宣佈投降。而投降者的理由也很充分,榜葛刺本來就仰慕天朝文化,先前做出的種種對不起大明之事皆因為國師勾結帖木兒,劫持了國王所為。現在國王與國師同歸於盡,王室的繼承人塞弗丁不知去向,朝臣和衛戍部隊自然要為百姓安危做出最恰當的選擇。這種軟弱的舉動讓平南軍的勝利成果大打折扣,事先安排好的種種戰略全部落空,如重錘砸到了棉花上,使不出半分力氣。儘管黔國公沐冕所在的中路大軍採用不與對手糾纏的戰術直撲達卡城下,還是比邵雲飛入城晚了三天。好在合作雙方之間事先有分贓協議,獨臂海盜邵雲飛為自家艦隊取足了賠償後,爽快地按照協議將達卡城移交給了沐家。
南洋好漢首領葉風隨是個細心的漢子,為了不給沐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煩,參與此次行動的南洋艦隊並沒有打海盜共和國的旗號,而是跟隨邵雲飛的聯合船隊,統一採用了烈焰鳳凰旗,船隻上的標識也統一改為「炎黃」兩字。這兩個字在戰爭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本來與南洋豪傑們有些芥蒂的沐家水軍將士在戰鬥中奮勇爭先,唯恐讓對方拔了頭籌,將自己的威風比了下去。
「炎黃」二字也是這次軍事行動的代號,按計劃,下一步沐家軍將以達卡為中心,以武力威逼尼泊爾與不丹等小國脫離帖木兒控制,在即將到來的雙方決戰中保持中立。而邵氏艦隊、部分南洋豪傑與沐家水師將聯手進攻加爾各答、翠嶼嘴、俞裡等孟加拉灣沿岸港口,在阿拉伯艦隊到來之前先將孟加拉灣諸國的水師與海盜船隻清理乾淨。
「還是這種仗打起來過癮」,黔國公沐冕懶洋洋地從太師椅站起來伸手接過榜葛刺留守大臣奉上的榜葛刺地圖與戶籍,志得意滿。他可以預見到此次行動結束後,沐家的聲望與實力又要上升一大截。在局勢越來越不清晰的大明朝,實力與聲望就代表家族榮華富貴的延續。為了家族,沐氏兩代人在西南耗盡心血,與北方六省民間自發的新政不同,沐家領地內各項政策的推廣憑借的是沐氏兄弟和柳、方、蘇、白四大家族手中的權勢。在沐英在世時,西南諸侯參照朝廷和北方六省的治政得失獨闢蹊徑,創造出這種強勢推廣工商業,興辦教育、修整公共設施的鐵腕政策。雖然這種政策在推廣過程中由於官員的徇私及地方豪強的抵制引發了不少腥風血雨,但經過近二十年的高壓執行後,成效非常明顯。眼下沐氏及四大家族的主要收入來源已經完全從賦稅轉向工商業,而雲貴地區的新興實業和橋樑道路建設也具備了一定規模。多山地區,農業本身就不是雲貴的強項,經歷了最初的血腥後,百姓逐漸從沐家的政策中得到好處,從敵視慢慢轉向歌頌。而朝廷派來的官員經過幾個家族的甄選、厚祿和嚴刑威懾,也逐漸由貪婪走向廉潔。放眼大明,比起北方六省新政的無序和朝廷控制中心地區的腐敗,雲貴地區反而顯得和諧與安寧。
雖然這次出兵有可能引起朝廷的猜忌,但相比於將來獨自承受帖木兒大軍在南線的進攻,沐冕還是理智的選擇了前者。在出兵之前他已經給朝廷發了長長的一封「討伐榜葛刺為大明國民復仇」的奏折,並且吩咐傳遞奏折的信使騎八百里快馬慢慢走,一定要等平南軍進入榜葛刺後再到達京城。至於使者編出什麼理由去向朝廷解釋路上耽擱的原因,就不用黔國公操心了,沐家門下士若是沒這點撒謊的本事,也不用在沐家混飯吃。
來自葉家的人質兼聯絡員葉清揚就坐在沐冕身邊,作為盟友的代表,他有權力一同享受這份受降的榮譽。這次雙方合作協議的達成葉清揚居功至偉,「如果阿拉伯諸國聯軍揮師來攻,不會因為婆羅州與大明互不統屬而放過南洋,亦不會因為沐家與朝廷而繞過滇南,他們看不到我們之間的分歧,在他們眼裡,我們只有一個名字,中國」。小傢伙舌戰沐王府眾謀士的所做的陳詞至今還在沐冕腦海裡迴盪。
看看受降台上各位將軍眉開眼笑的模樣和身後士兵以及前來觀禮的榜葛刺華僑那幅揚眉吐氣的樣子,黔國公沐冕心中約略有些感動。事實上,關於沐家今後如何發展一直是他的心病,與朝廷搞好關係,大樹底下好乘涼是沐家的祖宗規矩。但這個大樹眼看著被蟲子侵蝕成了空心,隨時都有倒下來的危險,此時再坐於樹下,就有幾分坐以待斃的味道了。擁兵割據,像燕王所在的北方六省那樣形成一個國中之國也是個辦法,但這樣做沐冕不知道底下的軍隊能有多大忠誠度,並且國內那些報紙的罵聲也會讓平南軍軍心渙散。家族利益,忠義思想,時時刻刻在他腦子裡打著架,讓他不知道何去何從。這種情況下,此次聯合軍事行動所選擇的口號就有些觸動他的心,炎黃,這兩個字如同有魔法搬將人們的目光深深吸引,比大明,比忠君報國,比驅逐韃虜更令人熱血沸騰。一路上,年過半百的沐家嫡系將領高樂山就揮舞著這樣一面大旗往來督戰,將手下那些扛著炮彈箱的軍士攆得比兔子還快。
西南境外打得熱火朝天,讓中原大地如猛然喝了口烈酒般,興奮不已。幾乎每個人都在議論著幾千里之外的那場戰爭,一些小商小販和街頭文人可能連榜葛刺在哪裡,有多大面積都分不清楚,但這些並不影響他們關注戰爭的興致。時隔這麼多年,這個令人絕望的朝廷終於肯把槍口對外一次,這才是讓人開心的理由。
皇宮內,建文皇帝和他的內閣大學士們卻不這樣想。沐冕這手玩得漂亮,讓他們有苦說不出。邊將在敵情緊急時有獨斷之權,所以沐冕明請聖旨暗出兵的手法並不違反大明律法。在打下達卡城後,平南軍將功勞全部歸功給內閣運籌帷幄,皇帝高瞻遠矚上,亦給朝廷爭足了面子。但允文與黃子澄心裡明白,這次軍事行動代表著又一個地方政權從朝廷分離出去,不再把皇家威嚴放在眼中。同時,各家報紙有意無意間透露出武安國是這次行動的主要幕後策劃者,更讓皇帝頭疼。成也安國,敗也安國,這個災星般的名字每次出現,都讓建文皇帝寢食難安。如果不是他偷偷溜到了南巫裡,建文皇帝可以肯定沐家掌門人不會棄朱標與沐英的交情而不顧,不去收拾南洋海盜反而和盜賊們聯手。那些盜賊們說得好聽,他們都是炎黃子孫,可他們何時向朝廷供奉過一分賦稅!
「萬歲,其實沐公爺率領平南軍與帖木爾決戰境外,是天下百姓之福」,侍講博士方孝儒不停地給允文餵著寬心丸兒,「這樣兵火不會燒到大明本土,即使沐公爺不住,大明還有充分的時間調集其他的地方的軍隊」。
「只怕帖木爾本來沒有進攻大明之意,被武安國這麼一逼,也不得不進攻了。齊學士危矣!」兵部侍郎周崇文唯恐皇帝不生氣,氣哼哼地隨後補充。「倒是黔國公和定遼公二人的個人聲望,又藉機升了幾分,現在天下百姓眼中,只有武安國與沐冕,哪裡還記得萬歲您」。!
剎那間朱允文臉色變得鐵青,周崇文的話明顯是在挑撥,建文皇帝對此心知肚明。可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書案上的奏折又成了出氣筒,被皇帝大手一揮,稀里嘩啦地掉在地上。
「皇上息怒,沐公爺一時受小人迷惑,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就會想起萬歲的好處來。眼下不如嘉獎前線將士,讓天下百姓知道萬歲並非一個的守成之主,而是具有帶領大明爭雄宇內的資格,借此爭取天下民心」!大學士黃子澄躬下身子,將地上的奏折揀起來,規規矩矩地在書案上放端正。這些日子潛心研究武安國的做事方法,黃子澄多少有了些感悟。為什麼一些事情在武安國手裡做得就比自己好,為什麼每次為難時刻武安國都能逢凶化吉。黃子澄認為其中主要原因是武安國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正視已經發生了的變故,並從中找到最有利的應對方法。眼下大明江山岌岌可危,來自外界的任何壓力都足以加速朝廷崩潰的過程。但充分利用外部壓力,將其轉化成動力,反而能使王朝中興。
「等,除了等,你還教朕做了什麼。朕繼位以來,並無一事負沐家,可沐家居然負朕如斯」!建文皇帝憤怒地打斷的黃子澄的建議。他知道自己沒法對付沐冕,此時如果下旨申飭,恐怕西南諸侯更是一去不回頭。可作為皇帝,被臣下這麼玩弄,這口氣實在難以下嚥。方孝儒迂腐,周崇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黃子澄又拿不出好辦法,李齊只會派馬屁,望著紙糊人偶般的眾內閣,朱允文感到一陣陣心寒。
「臣已經著手佈置,這次絕對能讓新政的北方吃個大虧,又怪不到陛下分毫」。黃子澄躬著身子說道。說這話時他的臉有些微微發紅,不知是因為覺得辜負了聖恩心中有愧還是因為暗中採用的一些極端手段。坐在他這個位置上,有些事不太能講良心。
「無論做什麼事,你們都不要忘了一個讀書人的良知」,北平義學裡,大儒白德馨放下手中報紙,語重心長。自詡為鐵肩擔道義的他二十年來以罵聞名,自從老對手伯辰死後,他的筆鋒愈發犀利,大事小情,凡落入白正筆下的,通常結局都是被剖析得粉身碎骨。
這幾天白正破了例,毫不吝嗇地在《北平春秋》上發表文章將雲南沐家的軍事行動大誇特誇,以至於學生們看到了報紙後奇怪地跑來,詢問是不是有人冒充了老師的名字。也難怪學生們有此疑問,自打從來到北平,從女人們不纏足罵到官府中無長幼尊卑。從商人們黑心販賣人口罵到遼蒙聯號不守國家法度劫掠他國。再從朝廷縱容貪官禍害百姓,到內閣坐地分贓。無論是北六省的新政還是南方的理學,皆被白德馨揮動大筆戳了個體無完膚。伯辰去後,一些御用文人瞅準機會揮師向北,又被白正仗劍狙擊,從對方的私人品德問候到學術漏洞,打得報紙上處處烽煙。
「如果哪天白某不罵了,說明白某對這個國家已經徹底絕望」,私下裡,白正曾經對自己的門生這樣說。所以他此番破例才引發了比罵街更大的震動。小小的書房內,此刻擠滿了人,有些是投到義學,向白正學習寫文章,準備應科舉的士子。有些是從這裡結業,後來經過北平書院深造,走入北方新興產業的高徒。大伙好奇地聚集在書房內,只為聽白正一句合理的解釋。
「聖人所言正心,並不是讓你們閉著眼睛,憑借個人感知胡來。而是讓大家看著眼前的事實,拷問自己的良知」,白正站起身,打開書房的窗子。他買下的這個寓所是武安國的故居,書房設在二樓,打開窗子,剛好能看到街頭的景色。深秋是收穫季節,北平的街頭熱鬧異常。這裡是北方六省的錢袋子,每年秋天各地的富豪都會趕來大肆採購各色商品。由於年終結算在即,經歷了二十多年折騰而日益成熟的北平股市也會在秋末時來一次大井噴,讓持股者小小的發一筆。走在北平的街道上,經常可以見到一些手中擁有大把土地卻想轉變為工廠主的退役老兵或蒙古小王爺們拿著出賣糧食皮毛木材等物品換取的收入湧進鳴鏑樓,用一年的積蓄換取一個希望。
自從朝廷控制地區開始向北六省產品徵收額外的銷售稅後,一些針對尋常百姓家的日常用品銷量就大幅度下滑。工廠調整方向,生產高利潤的奢侈品需要資金,所以一些新發行的股票價值很低,正是建倉吃進的大好時機。站在書房窗口,白正每天都可以看到股市旁等待其開門的長隊。
沒有人願意打仗,雖然朝廷對北方六省的逼迫越來越緊。但工廠主們寧願降低成本或冒險走私,也不願意看到南北雙方打起來。雖然現在賺得少了些,但打起來意味著商路中斷,血本無歸。
而眼下能讓全國各方勢力放棄成見,謀求共識只有對外傾瀉壓力一途。一個強大的帖木兒在側,讓各個番王和朝廷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慢慢緩和。雖然安東軍的前鋒依然駐紮在濟南、開封一線,各個衛所的非野戰部隊也在磨刀霍霍。但強敵入侵在即,哪方勢力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搶先動手。只要沒打起來,分歧就有化解的希望。一個民族內部紛爭,妥協才是最佳選擇。比如北方六省採用向朝廷多納供奉方式換取朝廷撤銷或降低針對北方的額外稅收,就是個不錯的結局,至少比流血要好得多。
窗外的繁華令人心動,白正學的是治世之學,不是閉門之術。他知道這繁華的來源,雖然不滿意於其種種缺陷,卻不欲它在戰爭中被毀滅。事實上,除了急於殺人求功的瘋子,沒有一個成年人喜歡戰爭,特別是用槍口對著自己的同胞。這幾天令白正感觸最深的就是邵雲飛的那面烈焰鳳凰旗,還有南洋艦隊船頭塗的那炎黃二字。他一直懷疑這兩個字是不是出自武安國的手筆,白正覺得只有那個黑大個才能想出這麼出人意料的好詞來。白正痛恨新政的無情,卻不願意它被徹底毀滅,痛恨南方朝廷的無恥,卻不願意看到南朝葬身於一場內戰。問了一輩子心的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用這樣複雜的想法。直到看到報紙上大肆渲染的炎黃二字時才霍然開朗。
「我們都是炎黃子孫。我們可以把自己分為北方六省人,西北人,南方人,西南人,可在外敵眼中,我們都是黑頭髮黑眼睛」。老白正的內心有些激動,話語也帶著些慷慨激昂。「實際上我們不屬於朝廷,不屬於哪個王爺,我們只屬於我們自己。這裡是我們自己的家,只有瘋子才動不動想著把它砸爛了。所以我才讚賞沐公與武公禦敵國門之外的行為」。
「可南邊那幫瘋子卻不明白這個道理,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們」,學生中,一個小工廠主的兒子低聲反駁。他父親的工廠最近因為朝廷的額外徵稅舉措蒙受了很大損失,眼看著家道中落,小傢伙對朝廷很是不滿。
「慢慢會好的,詹毅大人不是去朝廷活動了嗎,況且南方也不可能不用我們的東西。大家各退一步,都會有好處,朝廷不會看不出其中厲害。」一個在知府衙門裡當幕僚的年青人笑著說,「其實他們也喜歡一致對外,不信大家看看這幾天南方來的報紙,還不和我們這邊一樣,大聲為沐家叫好」!
「此言非虛,畢竟大家都是軒轅黃帝的後人」,白正笑著翻開一迭南方來的報紙。弟子們有這番見識讓他高興。他當了一輩子罵手,現在老了,反而希望後輩們生活的時代越來越完善,不再有人和他一樣天天持筆為刀。
與北平的報紙一樣,南方的報紙上亦充滿了對平南軍的讚譽。這些話題已經勾不起白正更多興趣,快速翻動中,一行藏在末版的文章標題突然躍入他的眼簾。這個標題字不大,卻如晴天霹靂般令人震驚。
「姑蘇朱二是漢奸」!七個字,打得白正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