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忘放慢速度,緩緩的踏上回朱家堡的路,心中深藏的傷口又被自己親手掀開,雖然痛還是那麼刻骨銘心,但是,相比之下,恨卻更加的強烈,這樣強烈的恨,足以焚燬一切,是什麼都平息不了的。突然,葉思忘聽見一聲極細微的衣袂聲響,冷眼循聲望去,卻是兩個青年男子正在運著輕功奔馳,好似有什麼急事。葉思忘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便斂去一身功力,恢復優雅瀟灑的文弱書生樣。但或許是天意如此吧,越是想避的,卻越是避不了。那兩個青年去的方向與他正是同一個。
為了趕時間和節省路程,葉思忘選擇的是人煙稀少的偏僻官道,這樣還能碰上,就不能不說是緣分了。在這條不算寬廣的官道上,竟有著不下二十人的黑衣蒙面人在圍攻兩個中年男子,其中一個葉思忘一眼就看出是用易容術變化出的容貌,另外一個則威武英挺,神采迫人。那兩個青年就是來救援他們的。雖然有他們的加入,但由於人數相差太多,對戰局豪無幫助。
葉思忘看著眼前攔阻自己的黑衣壯漢,忍不住一歎,手中折扇輕輕搖了起來,歎息似的說道:「小生真的不想遇上這種事。」黑衣蒙面壯漢還以為他害怕了,冷笑著道:「書獃子,只能怪你命不好,誰不遇遇到大爺我,來,讓爺送你上路吧。」
葉思忘露出一個可惜的表情,搖著頭道:「小生原本不想管的,奈何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攔阻我,那就不能饒恕了!」說到最後一句時,俊美的面孔已冷了下來,眼中射出驚人的煞氣,冷冷一笑,手中折扇一揮,一根直徑約有一寸的樹枝斷落下來,葉思忘自如的伸手接過,雙手一動,原本在樹枝上的枝葉紛紛掉落,變成了一根渾圓的木棍。葉思忘冷冷的注視著眾黑衣蒙面人,道:「小生我現在很想打一趟少林白眉棍法,請各位指教一二。」話音未落,一片漫天棍影已向眾黑衣人掃去,站在葉思忘前面的人連反映都未來得及,就看見自己的鮮血從胸腔裡狂湧而出,不禁帶著一臉的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易過容的中年男子睿智的眼光盯著葉思忘看了一會兒後,道:「關師兄,這個少年人你認識嗎?是不是最近很出名的新秀『麒麟公子』龍蕩天?」
被稱為關師兄的中年男子肯定的搖頭道:「絕對不會是。」易容男子驚「唷」一聲,問:「為何這樣肯定?」關師兄沉穩的道:「首先,功力不對,那麒麟公子武功雖高,但根據門中弟子傳回來的消息,絕不可能高到這樣的程度,師妹你看他的棍法,所到之處,黑衣人哪能匹敵?我剛才才與那些黑衣人交過手,他們的能耐,我都知道一些,我們中無論是誰都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付得了這麼多人?」易容中年男子點點頭,低首沉吟不語。這時,一個懶散的慈和的聲音帶著疑問的道:「想不到葉兄弟的武功這麼好,不過,他怎麼一直在打少林白眉棍,還一招一式的按順序來呢?」
「拜託!這個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誰不怕死的惹師叔生氣了,看看師叔快結成冰的臉,唉,我好同情那些黑衣人哦。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兩個中年男子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年輕俊俏和尚和一個剛到弱冠之年的俊朗少年正立於兩人旁邊,興致勃勃地一邊觀看著打鬥,一邊熱烈的討論著。中年男子兩人對望一眼,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這兩人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自己都沒在注意到?就算是專注於葉思忘的打鬥,但也不可能這麼大意啊?
「喝!」
葉思忘一聲大喝,漫天棍影立時消失不見,眾人只看到黑衣蒙面人全躺在地上。葉思忘俊美的臉上又恢復了優雅自若的倜儻表情,丟了樹枝,搖著折扇的樣子,不禁讓人懷疑,剛才大發雄威的那人是不是他?
看見葉思忘停下了,俊朗少年——朱劍青忙狗腿的跑了過去,笑著道:「師叔您辛苦了,要不要小侄給您倒杯茶呢?」葉思忘看了他一眼,看得朱劍青冷汗直冒時,才露出一個微笑,道:「我還以為你忙著說風涼話,忘了我是你的師叔了。」朱劍青嚇得身體一抖,面上忙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小侄怎會?一日是師叔,終身是師叔,除非師叔想拋棄小侄?」說著還一副眼淚汪汪的可憐樣子看著葉思忘;心中卻在哭泣:我的媽呀,師叔不是忙著生氣嗎?他怎麼會聽見的?慘了……
年輕俊俏和尚——花多情看得瞠目結舌,砸著嘴道:「小朱啊,什麼叫寡廉鮮恥,和尚我今天是見識到了,佩服,佩服。」還未待朱劍青對花多情對自己的稱呼做出抗議,葉思忘已溫和的微笑著對花多情道:「花大哥,你們怎麼來了?是來接我的嗎?」
「是啊,師叔,我娘已經通知了表弟,他應該今天就會到,我們快回去吧。」朱劍青一聽葉思忘的問話,忙回答道,還不忘瞪花多情一眼,奈何花多情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花多情神情慈藹的細細打量著了思忘一會兒後,才歎道:「自古多情空餘恨啊。」葉思忘眼神一黯,笑了笑,道:「花大哥,不和小弟一起到朱家堡嗎?」花多情笑著道:「翔龍社杜冰影,杜老弟和大哥我是莫逆之交,大哥我想送兄弟你一件大禮。」葉思忘一喜,點點頭,只是看著花多情,不說話。花多情也只是溫和一笑。有時候,感激不是要說出來的。
一直在一旁靜靜等著的兩個中年男子,這時見三人停下說話,威武的中年男子忙道:「剛次多謝這位少俠的出手襄助,在下師兄弟銘感五內,可否告知尊型大名並過來一敘?」葉思忘微笑著看了過去,見那易過容的中年男子正關切的看著自己,便笑道:「不用了,這也沒什麼,我說過了,最主要是我生氣了。小生等還有事,就此別過,告辭。」威武中年男子不禁一愣。
「公子,難不成是嫌棄在下師兄弟污穢,配不與公子此等如玉般的人物結交?」一直未說話的易容男子忽然道。葉思忘微微一笑,道:「不敢,是小生配不上二位罷了,小生葉思忘,並非武林中人,兩位不識也罷,告辭。」說罷,略一施眼色,花多情與朱劍青已會意的同時與他起步離去。
「噯,公子……」威武中年男子忙出聲呼喊,想留住三人。
「師兄,不要追了,我想,以後一定還會見面的。」易容的中年男子露出一個微笑,不知為何,竟隱隱可見其雍容華貴的氣質。
「師弟這麼肯定?」
「不,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師兄,你知道那個和尚是誰嗎?他就是花和尚花多情,而那個少年就是小神龍的朱劍青,知道這兩個人了,他還跑得了嗎?」
「師弟這麼想要那個葉思忘嗎?」
「朝廷需要他!」
話說葉思忘和朱劍青與花多情分別後,便一路直接回朱家堡,兩人回到家,就見大夫人一臉寒霜的坐在廳中,冷冷的瞪著兩人。在她身旁還閉目端坐著一個神情冷漠,彷彿冰一般的平凡少年,少年雖然長的平凡,但身上那散發出的氣息,卻絕對讓人不能小視。朱劍青忙躲到葉思忘身後,不敢說話。
葉思忘微笑著看了那少年一眼後,看向大夫人道:「劍青是奉小弟的命令帶小弟出去逛逛,都怪小弟貪看美景,讓師嫂擔心了。」大夫人嗔了葉思忘一眼,復又瞅了朱劍青一眼,道:「忘兒你不用替他說話,我自己的兒子,我會不知道嗎?哼,不管他,我以後再收拾他!來,忘兒,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哥的小兒子,叫冷情,就是你師兄向你推薦的人。」
葉思忘饒有趣味的看著那平凡的少年——南宮冷情,南宮冷情忽地睜開眼,如明燈一般明亮的眼神如刺般看向葉思忘,好似要刺穿他一般。
葉思忘淡然一笑,道:「你就是南宮冷情?你想要什麼?」南宮冷情收回明亮個目光,收起渾身煞氣,冷靜清澈的目光看向葉思忘,道:「你能給我什麼?」葉思忘自信一笑,豪氣地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南宮冷情銳利的目光看著葉思忘:「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葉思忘笑道:「大概可以猜到!」南宮冷情默默地看了他一陣後,道:「那好,我們成交了,我會成為最忠心的護衛!」葉思忘傲然笑道:「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兩人滿意的一笑。
朱劍青卻驚奇的叫了起來:「好希奇啊!冷情表弟會笑也!」南宮冷情一聽,立即拋了一記殺人死光過去,朱劍青得意的笑了笑。葉思忘悠然的道:「冷情去吧,我你。」朱劍青一聽,得意的笑臉馬上變成了苦瓜,慘叫著道:「不要啊,師叔,不可以拋棄我啊!」…………
朱劍青、南宮冷情,這兩位被稱為「耀日、暗星」的忠心護衛,葉思忘的影子的人就這麼來到了他的身邊,一生不離不棄,忠心耿耿,成為葉思忘奸臣生涯的最佳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