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大廳,綠娘子正抱著一名身著蟬翼薄絲的姐兒,那姐兒衣裳不但凌亂,而且極為單薄,就是一件輕紗掩身,那白花花的身子大漏春光,滑膩的肩頭竟然有一塊烏青,伏在綠娘子肩頭大哭不止。
這時候眾人也無心去看那姐兒的春色,都抬頭看那大漢。
那大漢揮拳間,口中叫嚷不止,不過咕裡呱唧滿嘴胡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薛破夜皺著眉頭,猜測其中緣故,就見又一間房門打開,一個矮個子正穿著衣服,快步走向那北胡大漢。
那矮個子也是個北胡人,不過個頭矮小不少,而且光著頭,頭上寸毛不沾。
那矮個子顯然也是在風流快活中被驚動,臉上還沾著女人的唇印,跑了過來,和那高個大漢磯裡咕啦說了一通,才對樓下叫道:「那女子如何敢惹怒兀拉赤?」他說的卻是大楚話,不過有些生澀而已。
綠娘子臉色有些發白,但畢竟經過場面,壓抑怒火,陪笑道:「客官因何發怒啊?莫非這姑娘伺候的不周到?若是這樣,我再尋個標緻的姑娘陪你就是,可別壞了興致!」
那矮個子大叫道:「這個女子竟敢動兀拉赤的金弓,大膽大膽!」
他話說的不清不楚,所有人都是奇怪的很。
這時那陳富已經取了一件衣服過來,綠娘子接過給那姑娘披上,這才道:「姑娘不懂事,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客官別介意!」她美艷絕倫,笑顏如花,那矮個子憤怒的神色也平復下來,倒是那掛弓大漢依然喋喋不休。
「客官若是沒有盡興,再找個姑娘陪著,品香閣裡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總有看得上的!」綠娘子平靜如常,薛破夜暗暗讚歎,這騷狐狸遇事不亂,還真有些大將之風。
那矮個子又湊近掛弓大漢說了一通,那大漢盯著綠娘子看了好一陣子,才回頭和矮個子說了幾句話,薛破夜瞧在眼裡,皺眉暗想:「操他大爺的,這鳥人該不是看中了騷狐狸吧?」
果然聽那矮個子咳嗽兩聲,高聲道:「兀拉赤說了,別的姑娘他看不上了,就你來陪兀拉赤!」說完,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約莫有二十幾兩重,在手裡掂了掂,道:「這是給你的銀子,快來陪兀拉赤!」
薛破夜火冒三丈,日啊,老子都沒上手,你竟敢大言不慚地讓她陪你,就是綠娘子答應,我薛大爺卻是不答應的。
到了這個時候,綠娘子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俏臉立即沉了下去。
她還沒發脾氣,旁邊立刻有個看起來有些囂張的大少站了出來,高喝道:「蠻邦野人,也敢在我大楚撒野,不想活了嗎?」擼起衣袖,做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他一出頭,四周賓客都來了精神,大呼小叫,氣勢極盛。
那掛弓大漢見到眾人一齊將矛頭對向他,沒有一絲畏懼,反而更是憤怒,大叫兩聲,忽然跑回房間。
眾人都露出得意之色,看來北胡人也不是狗膽包天,咱們一出馬,還是灰溜溜地躲了起來,那第一個出頭的囂張大少得意洋洋,摟著旁邊的姐兒狠狠親了一口,迎接著旁邊的讚頌,連連拱手還禮。
綠娘子卻沒有開顏,一動不動地盯著樓上。
薛破夜卻也有些好奇,那大漢外表看起來,強悍兇猛,倒不像是個低頭的主,難道真的被這些客人們罵退?
還未多想,就見那大漢又從房間裡衝出來,手上拿了一根雕翎羽箭,取下金弓,彎弓搭箭,拉弦射箭,聽得「咻」的一聲破空曉鳴,那羽箭直射出去,又快又急,正射向那第一個出頭的囂張大少,他這一番動作極為靈敏熟練,整個過程只是眨眼之間。
所有人都驚呼出聲,綠娘子霍然變色,薛破夜更是吃驚,這北胡人果然野蠻凶悍,一言不合,就射箭傷人,見那羽箭直射向囂張大少,心也提到嗓子眼。
囂張大少見到利箭過來,一時傻了眼,面色蒼白,張著嘴,竟然發不出聲音。
驚呼聲中,那羽箭已經射到大少眼前,一陣勁風過去,那利箭生生從囂張大少耳邊劃過,「噠」的一聲,正中後面的桌子,沒入其中,箭桿劇烈抖動。
薛破夜放下了心,看了大漢一眼,見他睜大眼睛,惡狠狠地看著那囂張大少,心道:「神氣個鳥,箭術如此差,還射偏了!」
一聲驚呼,眾人看見,那囂張大少耳邊竟然緩緩飄下一縷髮絲,輕輕落在了地上。
薛破夜在樓上雖然看的不真切,但是卻依稀見到那黑髮落地,一陣駭然,這大漢果然箭術不凡,想來並不是為了取囂張大少的性命,只是藉著這一箭警告眾人而已。
這一箭效果果然明顯,那囂張大少一時癱軟在地,禁不住地大口喘氣,豆大的汗珠順著腮幫子直往下流。
眾客人見了這番情景,再不敢附和,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
綠娘子冰冷的臉龐忽然笑了起來,膩聲道:「喲,客官怎麼動怒了啊,不就是讓我陪著說說話,逗逗樂子嗎?這又有何不可。」扭動腰肢,臉帶媚笑上了樓來。
從薛破夜旁邊經過,薛破夜不由自主伸手拉住她滑膩的小手,低聲道:「你真要去?」
綠娘子輕輕笑著,低聲反問道:「你不讓我去?」
薛破夜心裡有些發酸,這綠娘子若真是要去陪那兀拉赤,自己心裡實在接受不了,可是若要阻止,自己和她無親無故,還真沒什麼理由。
淡淡一笑,薛破夜有些尷尬地道:「這是你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抓著綠娘子的手卻沒有鬆開。
綠娘子吃吃一笑,柔聲道:「你吃醋了?怕他佔我便宜?」
薛破夜臉一紅,笑了笑,並不說話。
綠娘子湊近過來,吐氣如蘭,聲音似蜜,酥膩無比:「就許你打我的主意,不許別人想嗎?」
薛破夜身子一麻,看著那嬌艷白嫩的臉龐就在眼前,嘴巴向前一湊,便要吻上去,卻被綠娘子很技巧地躲開,輕笑道:「你先坐坐,若是煩悶就先找個姑娘唱曲子樂樂,我過去打發了那蠻人,便出來陪你!」
那便矮個子已經高聲叫道:「還不過來,兀拉赤都等急了,快,快,快!」催促的甚急。
薛破夜猛地將綠娘子拉到自己身後,咳嗽兩聲,竟然迎上前去,臉上帶笑,拍著手掌。
那掛弓大漢圓睜眼睛,戒備地看著薛破夜,旁邊的矮個子已經用生澀的大楚語叫道:「你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綠娘子更是驚訝無比,花容失色,但是轉眼間,驚訝之色慢慢消退,竟然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說不出的溫馨,就像小媳婦看著自家的男人雄赳赳氣昂昂地上戰場,目光中有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溫馨。
薛破夜拱了拱手,鎮定自若,朗聲道:「剛才這位大哥……哦,就是這位兀拉赤兄箭術驚人,小弟仰慕的很,特來請教一番!」他這番話倒是發自真心,這兀拉赤的箭術絕對算得上是頂尖高手。
那掛弓大漢凝視薛破夜片刻,一字一句道:「你——懂——箭?」他這三個字說的似乎很艱難,而且很是生澀,看來這人倒是能聽懂大楚語,也能說幾句,只是不熟練而已。
薛破夜含笑道:「兀拉赤兄箭術高超,讓人欽佩,不說大楚,只怕北胡也是少有人敵吧?」
他這番話正說到那兀拉赤的得意之處,那兀拉赤露出得意之色,竟然咧嘴笑了起來,滿嘴黃牙,點頭道:「你——來——!」轉身進了房間。
綠娘子在後輕聲道:「你不怕嗎?北胡人很凶殘,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
薛破夜回頭看著綠娘子,低聲道:「咱們大楚禮儀之邦,弟弟我滿腹經綸,難道還教化不了一個蠻子?」綠娘子掩嘴一笑,勾魂攝魄,柔聲道:「你……小心……!」
薛破夜聽她聲音中滿含關切,信心倍增,微微一笑,直接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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