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誘惑 正文 第061 相互利用
    天光傾瀉下來,映照在柳芽她蒼白的小臉上,白色的褻衣早已經被鮮血染紅,柳芽不能坐著,只能趴伏在潮濕的稻草之上,屁股上的痛一陣陣的襲來,芽芽虛弱的閉著眼,只覺得身子彷彿飄忽在雲端,痛,麻木了,心,麻木了,心中金瞑那張臉也逐漸的模糊了。

    囚室的房門打開,一模樣白淨的公公在十分不耐的翻閱著她的記錄。

    在送暴室之前,要根據罪名量刑的,十惡不赦的自然要送去最辛苦最黑暗的染室。

    「青妃?皇宮裡什麼時候有個青妃?還是通姦的罪名哦,不處死已經是皇上仁慈啦,我們這暴室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來的,一個沒有登記在冊的妃子,我看還是配染室吧!」

    「是,公公!可是她的身上有傷,要不要……」一年輕的小太監低聲道。

    「傷?進我們暴室的哪一個身上是囫圇是?去,帶她去,不然皇上怪罪下來,你我吃得了嗎?」

    「是!」

    昏昏沉沉的柳芽被帶往染室。

    染室,顧名思義就是漿染布料的地方,連天的布料,一個個盛滿了燃料的大缸,那些犯了錯的宮人就在那盛滿顏料的大池子中,光著腳丫,披頭散,衣衫襤褸,日復一日的做著繁重的工作。

    染室之中,只有工作、睡覺、吃飯、上茅房這四件事情,犯人們病了,傷了,也沒有人管,還是一味的工作,直到你支撐不住逐漸的死去。

    進暴室者,九死一生,並不是誇大其辭。

    混沌暗紅的紅水夾雜著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雙腳搖搖晃晃的站在染池之中,柳芽急切的想要找一個著力點支撐,但是染池的周圍是表情麻木的一群女人,燥亂的長遮蓋住她們的臉額,空氣沉悶的宛如地獄一般,嗅不到一絲生機。

    柳芽的心中猛然盛滿了一種恐懼,也許,也就要死在這裡了!

    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染池之中,立即就有監工的太監前來,在柳芽的背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那沾了冷水的鞭子抽在人的身上無聲,卻皮開肉綻。

    「嗯哼……」柳芽低哼了一聲,想要反抗,意識卻更是昏沉,只覺得天地之間不停的旋轉。

    一雙粗糙的手臂猛然支撐住柳芽,柳芽抬眸,面前是一張陌生女子的面孔,一雙幽幽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她。

    琉璃宮,太后專心刺繡的手猛然被紮了一下,鮮紅的血液猛然綻放出來,滴落在未秀好的花樣上。

    「太后……」魚嬤嬤上前,貼心的將太后的手指放在唇上,用力的吸允。

    「算了,只是一個小小的針眼。」太后淡淡的開口,眉頭卻微微的顰起來,心中空落落的,彷彿……「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寢宮之外,猛然傳來戎天焦急的聲音。

    「哪個奴才竟然這般的大呼小叫,如果……」魚嬤嬤剛待要大聲呵斥,太后猛然站起身來。戎天,難道是暉兒……「魚嬤嬤,快去請戎大人進來!」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救救王爺……」戎天急急的進了琉璃宮,平日裡處驚不亂的臉上帶著一抹驚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暉兒他怎麼了?」太后忐忑不安的起身問道,繡樣猛然從膝蓋之上落到了地上,那盛開的並蒂蓮上,一朵荷花的花心被鮮血染紅,顯得格外的妖異。

    「方纔在凝香居中,皇上突然大雷霆,將王爺關入了天牢,至於青青姑娘麼……聽說被痛打三十大板送入了暴室!」戎天上前低聲道。

    太后一愣,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響,撲通一聲又坐回了軟塌上,雙手下意識地抓住衣襟,左胸傳來的痛楚讓她的動作變得遲緩。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太后,太后?」戎天望著太后蒼白的面色,知道事情真的再棘手了。

    「什麼罪名?」太后許久之後悵然的開口。

    「說是……說是王爺與青青姑娘……」戎天輕頓了一下,艱難的開口,「通姦……」

    「什麼?」太后再次驀地站起身來。

    戎天也是為難的垂下臉額,這個罪名真的是……難以啟口啊!

    「瞑兒真是的越來越胡鬧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竟然……」太后的眼中掠過一絲不耐,彷彿想說什麼,又被她強自按捺了下來,恢復了冷淡的語調,「好了,你回去吧,放心,暉兒會沒事的!」

    「可是太后……」戎天可不這麼認為。

    「回去吧,本宮這就去找皇上!」太后輕歎口氣,逕直進了裡間,轉眸望見梳妝台上那精緻的玉盒,身子微微停頓,緩緩上前取出,那雕刻著飛鳳在天的白玉扳指在夕陽之下散出柔和的光芒。

    「姐姐,如果您有在天之靈的話,就保佑瞑兒他回歸正途,這幾年,妹妹真的太辛苦了!」她黯然垂下眼簾,燦爛的陽光在她面上落下深淺不一的陰影,那眸光中隱藏的悲傷情緒讓女人在一瞬間蒼老許多。

    魚嬤嬤進來,給太后整理衣衫。

    「魚嬤嬤,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錢蓉那奴婢應該還在暴室吧?」太后緩緩的伸開雙手,淡淡的開口。

    「是,太后,沒有您的命令,誰敢將那奴婢放出來!」魚嬤嬤恭敬的回稟。

    「給她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一定要照顧好青青,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她給那兒的奴才們捎個話,墨青青,誰都不能動!」太后猛然沉聲道。

    魚嬤嬤一怔,訝異於太后那鄭重的語氣,不過還是很快的點點頭。

    允天宮,冷絕的背影靜靜的凝立在窗前,夕陽落下,月亮西升,群星閃耀,從頭到尾,金瞑都是獨身一人,他的削瘦的影子,在一點微弱的天光下,淡淡的,卻被拉得很長,模模糊糊的,幾乎辨不出輪廓。

    形單,影只。此時更貼切不過,內心再次嘗到那空虛的味道,一抹煩躁突然而至他的胸間,大手落下,空氣之中響起木材斷裂的聲音,那清脆的響聲讓一直守候在房外的莫殤一驚。

    「皇上……」他低低的開口,卻沒有勇氣進入寢宮,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地面上那抹單薄的一塊暗影,孤零零的,陰懨懨的,一種乖戾的姿態。

    「莫殤,去玉華宮!」驀然,男子站起身來,俊絕的面上是陰沉至極的笑容,那幽綠魅人的雙眸變得幽暗無邊。

    「是!」莫殤心驚膽戰的答應著,恭敬的伸出手臂,一隻大手冷冷的搭在他的臂膀之上,昂然的身軀迸出一種讓人噤若寒蟬的力量,幽眸之中隱隱透出些許駭人的絲絲殺氣。

    莫殤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難道皇上已經按耐不住,要在皇宮之中親自動手?

    他心中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轉眼之間卻已經到了玉華宮,那宮門之上張貼的大紅喜字,在暗紅色的燭光下出耀眼的光芒,沒有喜慶的味道,卻有著幾抹諷刺。

    「皇上……」莫殤終於開口了,只是他的話再也沒有說下去,因為皇上的五指宛如鐵鉗一般深深的嵌入他的手臂,他的面上疼的冒出了虛汗。

    「好好的在宮外守著!」男子冷冷的開口,頭都不回的進了玉華宮。

    「皇上駕到!」原本準備就寢的玉澈心中一驚,沒有想到金瞑突然駕臨,眸光之中不禁閃過一抹心慌。白日,瞧他的行事作風,她還以為今會空守洞房。

    「怎麼?不歡迎朕嗎?」男子冷冷的瞇起眸子,對她面上那抹震驚的神情感到一陣慢怒,幽冷的眼底迅的閃過一道森冷的詭光。

    「回皇上,您誤會了!」女子輕笑,方才驚訝的神情轉瞬即逝,她站起身來,大紅的嫁衣還未卸去,那白晰柔嫩的肌膚在燭光之下散出一種柔媚的美麗,敞開的衣領裡,精緻的鎖骨,玉質的肌膚若隱若現。

    男子緩緩的瞇了眼,那總是刻畫著主人陰沉性子的幽綠色瞳仁,在燭光下有著透明的寒意,透著宛如罌粟般的致使吸引,此刻更因為某種濃烈的情慾渴求,使它們看上去更加危險,也更加迷人!

    女子被金瞑瞧得心慌,不禁忐忑的抬眸,只一眼,她的心忽的一沉,那樣迷人的綠色啊,彷彿要將人的靈魂吸入一般,讓她想要情不禁的靠近。可是……她猛地將眸光移開,恭敬的斂眼低眉。

    金瞑那迷人的俊眸眼底驀然陰暗了幾分,女子眸光的移開更是激起了他征服的慾望,大手猛地伸出,那白晰蜜色的手指緩緩的摩梭在女子光滑性感的下頜之上,緩緩的盤旋。

    女子大膽的迎上男子的眸光,那麼平靜的藍色,宛如夕陽映照的大海,那樣平靜,那樣蔚藍,那樣純淨。

    「你讓朕想要去探究!」男子冷冷的開口,略顯粗糙的手指狠狠的摩梭著女子紅艷的唇,幽綠的眼眸之中迸出一種慾望,只是慾望。

    女子清冷一笑,小手緩緩的撫上男子的手臂:「皇上,您不要忘記我們之間只是一種協議,一種相互利用!」

    「相互利用!」男子喃喃而語,眸光之中猛然閃過一抹笑意,冷冷的,「你倒是說的直接,不過越是這般,朕就越想看透你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看透之後呢?皇上,玉澈的命運也會跟宮中的嬪妃一般嗎?」女子微昂了下頜,清冷的笑。

    「你想要朕的承諾嗎?」男子的眸光驀然一暗。

    「不,玉澈不要,在皇上沒有真心喜歡上玉澈之前,玉澈什麼都不要,自然,什麼都不想給!」她低低的開口,彷彿是在強調一般。

    「真心喜歡?你果真是貪心,不過可惜,朕不喜歡貪心的女人!」男子幽淡一笑,冷冷的鬆開女子的削瘦的下頜,緩緩的退到床榻上,躺下來,閉上眼睛。

    他只是想要找個人說話,不要一個人想,越是想,他的心就越是煩躁,想要做的一件事情,心中卻總是猶豫。

    矛盾衝突在他的心間,兩抹好看的眉毛深深的糾結在一起,額頭上結成一個大大的川字。

    「皇上您有心事嗎?」玉澈在床榻前坐下來,淡笑的望著男子。

    「是!」金瞑緩緩的抬眼,濃墨的眼睫像是正在破繭的蝴蝶,優雅而慢慢的向上翻開,舒張羽翼,幽綠雙眸,彷彿兩汪長滿了苔蘚的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見底。

    「可否講給玉澈聽?」

    「你真的想聽?」男子幽冷一笑,那冷淡的笑容如同獵人對著他的獵物一般,讓人的心中驀然生出一抹寒氣。

    玉澈微微的咬咬唇,點點頭。

    男子猛然伸出大手,緩緩的由女子的手臂攀附而上,直到她芊細的脖頸之上。「朕在想,如果這樣美麗的顆腦袋與身體分家的話,將會是一件多麼遺憾的事情!」

    玉澈一窒,眸光之中迅的閃過一抹驚慌,但是很快,她淡笑:「皇上可真的會說笑……」

    「朕不是說笑!」男子猛地收緊了五指,一隻大手牢牢的將女子纖細的脖頸掌控在手掌之中。

    「你……」玉澈一驚,饒是她那般聰明的性子,竟然沒有想到金瞑的個性這般的喜怒無常。

    男子的眸光驀然迷濛,無助的眸光在女子的面上緩緩的掠過。緩緩的,男子的眉心緊緊的跟著顰起,眸光盛滿了不捨,「可是朕不捨得,不捨得,就算知道你是金日存在的唯一屏障,朕還是不捨得……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背叛朕?是要討回嗎?幫著金暉討回來?你錯了,大錯特錯了,朕的心中誰都不在乎,除了她,誰都不在乎……可是,為什麼朕卻不能這樣輕輕鬆鬆的掐下去?青青……」

    玉澈心中一驚,青青……那個青妃?再看金瞑,眸光迷濛,臉頰之上突出一抹不自然的紅色,一隻大手緊緊的扼住他的脖頸,緩緩魔梭,彷彿帶著一抹不捨一般,那眸光中的矛盾與猶豫讓男人看起來宛如一隻迷途的羔羊。

    「按照你的心意走,不要強求!」她艱難的開口,卻猛然見到男子的眸光一閃,頸上的大手猛然鬆開。

    玉澈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但是面前的男子眸光驀然一凜,她暗叫一聲不好,男子已經狠狠的勒緊了她的脖頸,眸光突地變得清澈,透明,在迷離的燈光下出綠幽幽的光芒。

    「難道……你真的想要青妃的命嗎?」

    身子被男子摜到牆角,玉澈斷斷續續的出聲音。

    男子冷笑,不再回答,手臂猛然用力,鐵鉗一般的大手勒緊了女子的脖頸,唇邊露出一抹陰狠的笑意:「可惜你不是青青!」

    「……」玉澈全身籠罩在一陣寒意之中,她拚命的掙扎,小手無力的扯了簾幔,營帳剝落。

    「皇上!」寢殿外,莫殤急切的開口。

    男子冰冷的回眸,幽綠眼眸閃過一抹不悅的精光,大手放開,女子猛然癱倒在地上。

    「皇上,太后暈倒了,太醫……」莫殤急急的開口,卻猛然被金瞑一掌擊在地上,「莫殤,你記住,如果幫朕知道你膽敢騙朕的話……」

    「莫殤誓死效忠皇上萬死不辭,就算是死都不會欺騙皇上!」忍住噴薄而出的一抹鹹甜,莫殤強支撐了身子跪在地上。

    金瞑幽幽的轉眸望了玉澈,唇角猛然呈現一抹冷冷的笑意:「看來你是一個不詳之人呢,你一來太后就病了!」說完,他便大踏步出了寢宮。

    貪婪的吸著新鮮的空氣,玉澈癱坐在地上,怔怔的望著男子的背影漸行漸遠,雙手猛然抓緊了衣襟,身上,早已經冷汗殷殷。

    「皇上他……他只是惱恨青妃不忠而已,牽連到公主了,抱歉!」莫殤轉身之際,望著女子慘白的笑臉,猛然幽幽的開口。

    玉澈機械的點點頭,愣怔著,直到一陣涼風吹開了虛掩的房門,她才精神恍惚的從地上爬起來。

    青妃?可是方才男子的那一抹殺意明明是衝著她而來?也許真的換作了青妃,那隻手——會鬆開吧!

    幽幽的醒轉,不再是潮濕陰暗的囚室,而是樸素乾淨的床榻,柳芽緩緩的轉動了眼眸,終於恢復了一些意識。

    「你醒了?」一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進房來,手上端著一碗鹹菜,兩個干饃饃頭。

    「這是?」柳芽望著女子的臉微微的有些愣怔,總覺得哪裡見過。

    「暴室,不過這個房間是最好的一是房子了,太后有命,讓姑娘您安心的在這裡住兩天。」女子說著,將鹹菜與饃饃頭放在房間中的唯一一張桌子上。

    「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見過你,你……」柳芽垂眸,挖空了心思去想,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青姑娘又怎麼會記得錢蓉,我們只是一面之緣而已,在太后娘娘的寢宮,奴婢泡的茶熱了一些……」女子垂眸,艱難的開口,淚水輕滴下來,濺濕了衣襟。

    「啊?是你啊,怪不得……」柳芽一驚,原來她就是那個代自己受過的女子,內心中的內疚猛然如海水一般湧上來。

    「青姑娘還記得奴婢?」女子那穢濁的雙眸之中猛然綻放出一抹精光。

    「是!」柳芽艱難開口,她又怎麼不記得,只是現在她自身難保,如果可以的話,她早就懇請金瞑將她放出來。

    「那就好了,娘娘說,要奴婢伺侯好姑娘,戴罪立功,青姑娘,您一定要救救奴婢,這暴室……」她猛地渾身哆嗦,彷彿受了莫大的驚嚇一般,臉色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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