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誘惑 正文 第060 爭奪
    男人猛地向前一步,就在莫殤認為皇上沉不住氣的時刻,男子的腳步驟然停住了,彷彿有些什麼從那倔強而孤獨的背影裡剝離出來,他轉身,眼簾低低的垂著:「回宮!」

    紫色的蟒袍掀起一陣凌厲的颶風,夾雜著男子無邊的怒氣,夜風拂過,四野黯然沉寂,惟有片片紅葉在無聲顫抖落地。

    紅燭滅了又添上,莫殤擔擾的望著皇上愣怔的背影,輕聲上前:「皇上,夜色沉了,還是安歇吧,明日……」他話沒有說完,便見金瞑冷冷的瞪了他,半句話嚥回了心中。

    「你下去吧!」他冷冷的揮手,暈黃的燭光照射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五官,他削瘦的臉和尖下巴卻像刀刃一般雪白亮,這一瞬間,他看上去是那麼的單薄脆弱。

    「是,皇上!」莫殤只能行禮退下,出門之際,不放心的回望,最後還是輕歎一口氣,緩緩的關上房門。

    一種飽含著失望與憤怒的奇異感情緩緩的在心間流竄,宛如一把利劍一般挖戳著他的心臟,恍惚間,冰冷的感覺消消地滲進他的骨子裡,連帶著刺骨的疼痛。見到金暉與青青在一起,為什麼他的心會——隱隱的痛,而且越來越痛,痛的他幾乎不能呼吸。也許這就是讓人背叛的下場,金暉,金暉是在讓他嘗嘗這被人背叛的滋味麼?可是他有怎麼有把握,墨青青可以……

    不,誰都不可以,墨青青,她也不可以!一抹嗜血的暗色氣息瞬時幽綠眼眸,他想要迅的抓住,可是……他突然現不能左右自己的心,一直冰冷隱藏在暗處的心臟,彷彿被注入了一種新鮮的血液,不知不覺間被一根線束縛,那線細如絲,卻堅如鋼刃。

    皇宮之中張燈結綵,大紅的喜字映的整座皇宮喜氣洋洋的,可是允天宮所有人皆都小心翼翼的低聲耳語,就連走路都是惦著腳尖,皇上一晚沒睡,那鐵青的面色宛如閻羅王的一張臉一般,一個不慎,就會惹著皇上飆,腦袋搬家!

    唇角冷冷的翹起一抹諷刺的弧度,金瞑冷冷的笑,這一天終於來到了,不過事情倒比他想像的有趣得多。

    玉澈,一個敢與魔鬼作交易的人,那麼她的下場也是淒慘的!

    「稟告皇上,吉時已到,太后命奴才請皇上去祠堂!」張英小心翼翼的進了寢宮,低聲稟報。

    金瞑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來,緊抿的唇角讓他看起來更是高深莫測,宮女上前,幫他整理了大紅的新衣,卻被他一把推開:「滾開!」他冷叱,隨手將那刺目的大紅花隨手繫在胸前,冷冷的踏步而去。

    中盛堂位於皇宮的中軸線上,是用來祭祀祖先或者是宮中大婚所用殿堂,專屬金狼王朝的絞紋,還有金狼圖騰精細的被雕刻在每一根廊柱之上,那樣張牙舞爪的架勢,魅攝人心,每根廊柱的上面皆都懸有刻著金狼圖騰的八角宮燈。

    玉澈靜靜的站在青石冷玉走廊的盡頭,玉鬢花簇,翠雀金蟬;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鳳冠霞帔步搖冠,鈿瓔纍纍佩珊珊;秋剪瞳人波欲活,春添眉嫵月初分。大紅嫁衣的玉澈,撇去眉間的那抹淡然,清雅不談,喜慶的紅色給她增添了一抹嫵媚,她站在祠堂前,透過水紅色的薄紗,徐徐的瞇著眼望著男子款步而來。

    初升的陽光落在男子半散的金上,勾勒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顯得凜然不可侵犯。

    玉澈朦朧的低眸看著那片金色光芒緩緩而來,心頭隱隱顫動。

    男子的確有魅惑眾生的魅力,如若不是先愛上那暗夜之中淡然的男子,也許……玉澈猛然搖搖頭,搖去心中奇怪的想法。

    「你在想什麼?」男子緊繃的俊臉在踏出允天宮的那一刻變得冷魅,淡然,他緩步走到女子的面前,輕輕的執起她的小手,陰鷙一笑問道。

    玉澈暗暗的舒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的眸光落在男子的大手之上,那只蜜色性感的大手與她白皙滑嫩的小手形成鮮明的對比,卻契合的如此親密。

    這是他的手!一種悸動從心中緩緩的流淌而來,至少,她可以握著他的手,就算他的靈魂屬於另外一個男人。

    玉澈緩緩的閉上眼,搖搖頭,算是回答了金瞑的問話。

    男子望著女人緊閉的眼簾,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之中猛然蹦出柳芽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他直覺的轉身去找,可是他的視線在環顧了一群觀禮者之後,他猛然失望了。

    金暉,青青都不在……腦海中猛然蹦出兩人在湖邊相擁的畫面,金瞑握著女子的大手猛然一緊。

    「哎呀!」女子吃痛出聲,急遽的張開眼簾不解的望著男子,男子一怔,大手略微輕放了一些。

    「吉時到,進祠堂!」禮儀官司那洪亮清澈的聲音遽然響起來,男子沉下眼簾,大手掌將女子的小手包裹,交扣,緩緩的進入殿中。

    玉澈感受著男子大手的有力,她略微抬眸,透過薄紗將男子斂眼低眉的樣子盡收眼底,雖然他沒有開口,可是那幽綠眼底的悵然,彷彿蘊藏著太多的話語,強烈的讓她無法忽略他眸光中的含義。

    就算是一場交換的婚禮,男人也是不情願的。

    凝香居中,柳芽側耳靜聽著喧天的鑼鼓鞭炮,古代皇上的婚禮一定是隆重而又別開生面的吧,可是一向喜好熱鬧的她卻突然沒有了探究的興趣。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要還是不要——她緩緩的閉上眼,金瞑痛苦的話語猛然順乎響徹耳邊,她深深的歎口氣,阿霞在身後幫她輕輕的推了鞦韆,她的心就跟鞦韆一起飛揚在空中,輕飄飄的,沒有可以降落的地方。

    「看的出來你很在意他!」金暉斜躺在軟塌之上,望著女子有些落寞的小臉,淡淡的開口。

    柳芽沒有說話,只是聽著鑼鼓喧天,想像著婚禮已經進行到什麼步驟,也許,應該行禮了吧?

    見柳芽不回答,金暉也不再開口,只是慵懶的躺在軟塌上,聽著風聲輕輕而過,感受這一刻的心靜玉成功。

    玉澈,一個深沉如迷一般的女子,金瞑將她留在身邊,只會將自己更快的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而他的目的更會迅的達成。

    「禮成!」禮儀官的話聲剛落,文才還滿面笑容的男子突地將身上的紅花丟在了地上,唇角冷冷的抿起來,帶著莫測高深的笑容,冷冷地踩上去。

    「啊!」文武百官出一串驚訝聲。

    紅紗覆面的女子卻絲毫不動聲色,她微勾唇角,是波瀾不驚的淡然神態。

    男子側過臉,幽綠的眼眸宛如一潭長了茂密苔蘚的湖水,幽深不見底。「將玉妃安排在玉華宮,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許見!」

    眾臣再次輕哦了一聲,皆都轉眸去瞧慕容啟迪,此時慕容啟迪被女兒的事情搞得心力交瘁,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

    女子照舊還是淡笑,她喜歡的是暗夜中的皇上,面前這個暴戾的帝王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傷心。

    他這般只會傷害自己而已!

    出了中盛堂,冷冷的將刺眼的大紅新衣丟在青石板的甬道上,金瞑徑直朝凝香居而去,在這種時刻,凝香居對他來說,彷彿是一個母親的懷抱一般,如果她說惦念自己,那麼,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計較。

    金日是金日,青青是青青。

    雙手推在凝香居的大門之上,裡面猛然傳出女子嬌笑的聲音,他心中一動,推門的動作改為探視,只一眼,一顆心再次一沉。

    秋日的凝香居中,那眉角飛揚的男子不正是他那一向深藏不露的皇弟,而那鞦韆之上笑的燦爛的女子就是墨青青。

    她果真與金暉在一起。曾經有那麼一瞬間,他說服自己,青青在等他,也許那一天他將她嚇壞了,也許這場突然而至的婚事讓她對他有了隔閡,也許……所有的也許之後,他猛然現他並不想要青青消失,縱然墨青青是金日存在的唯一途徑。

    可是這一刻,他失望了,深深的失望與憤怒讓他看起來宛如撒旦一般的瘋狂,他一腳將大門踹開,大步流星的闖進了凝香居。

    那被鞦韆送到高空的女子猛然被男子的怒氣駭的心一跳,小手一鬆,輕盈的身子宛如一片落葉一般直直的飛了出去。

    「啊!」柳芽驚叫一聲,害怕的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鞦韆架下的兩個男子卻在此刻猛然對視了一眼,一雙犀利,一雙溫潤,卻也是暗潮洶湧,然後兩人同時身影移動。

    「呃!」柳芽低叫一聲,雙腳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地上,毫未傷,但是手臂卻被兩人一人一邊的握住。

    柳芽眨眨大眼睛,望望金瞑,那面上的神情只能用一個字形容——臭!望望金暉,唇角雖然照舊那個弧度,那雙黝黑的雙眸卻迸出一抹不容忽視的凌厲。

    現在是什麼狀況?柳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明白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放開她!」金瞑終於冷冷的開口了,冷冷的煞氣讓他看起來更是冷魅。

    「皇兄,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去陪著公主,竟然到青青這來,皇兄,半個月了,墨濯彷彿不敢來了,不如將青青交還給我吧,你也知道,雲錦我已經讓他回娘家了!」金暉照舊笑著淡淡的開口,手上的力量卻一點都不曾放鬆過。

    經過金暉這一提醒,柳芽這才記起自己這副身子離奇的身世——墨青青,合歡樓的清館人!

    金瞑望著金暉淡笑的眼眸,幽眸一暗,冷冷的透出一抹威嚴:「她,朕要定了!你忘記了?前日在母后的壽宴之上,朕已經封她為青妃!」

    「呃?」柳芽驚訝的抬眸看他,青妃?什麼時候的事?

    男子靠近她疑惑的小臉,長睫輕眨,低聲耳語:「你要的,我都給你,只要你——不要離開我!」

    匡當!芽芽的心湖有些什麼猛然落了進去,將結冰的湖面砸開一個大洞,那一汪活水幽幽的冒出來。

    金瞑,他又用那般無助、魅惑人心的語氣了,那樣的話語,那樣的神情,總會給她一種幻想,幻想著,她也許是被疼愛的!

    「皇兄,這世間所有的女人我都可以讓給你,可是……她不行!」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勇氣,金暉猛然扯緊了柳芽的手臂,但是也是這一妄動,激起了男子的怒氣,他猛然化掌為拳,重重的擊在金暉的胸口之上,噗,一口鮮血猛然噴灑而出。

    那點點斑駁的血跡散落在青石玉板上,鮮艷的顏色刺痛了柳芽的眼睛。

    「金暉!」她猛然將金瞑推開,上前彎了身子將金暉攙扶在胸前:「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的兄弟?他是你的親弟弟啊!對金暉這樣,對金日……」

    「青青!」金暉忍住噴湧而出的鮮血喊住他,可是已經晚了,那感覺背叛的男子的心上又狠狠的被刺了一刀,他雙眸驀然變得血紅,他上前,將女子毫不憐惜的拎起來,咆哮著在她耳邊吼道:「你聽著,你不可以再提金日,不可以!墨青青,如果你還想活著,那就不要……」

    「提金日是嗎?」不知道從哪裡鼓出來的勇氣,柳芽斜眼冷冷的睨了男子一眼,她奮力的掙開男子的大手,身子緩緩的向後退。

    「難道你只能用你的權勢來壓迫你的朋友,你的親人嗎?金瞑,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原本以為,你的心是善良的,就算你做了那麼多殘忍的事情,可是你的心裡或許還住著一個善良的金瞑,可是我錯了,全部的錯了,是你,讓金日戰戰兢兢的活在黑暗中,是你讓金暉妻離家散,你對自己的親生兄弟尚且如此,更何況別人?你……」柳芽猛然之間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你不要讓我恨你,請給我保留一絲美好的吧!」

    柳芽說完,全身的力氣彷彿剝離一般,徐徐癱軟在地上。

    憤怒,震驚,懊惱,困苦,彷彿世間所有複雜的情緒都湧上他的臉龐,他的幽眸騰的燃燒起一絲暗紅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紅猶如一抹腥甜的血漬浸染在那雙眼中,然後,他的神情也開始隨之狂亂,「恨我?恨我!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恨我,可是你——不可以!」他大步上前將女子拉在懷中,一雙紅艷的唇帶著深深的怒氣吻了上去。

    「啪!」清脆的耳光聲在空氣中響起來的時候,金暉一口鮮血再次吐了出來,他撫著胸口,不敢置信的望著面前生的這一刻,金瞑面上那五個清晰的指印明確的告訴他,他方才並不是幻覺。

    青青她——打了皇上!

    面上那為辣辣的感覺猛然像一條火蛇一般竄到了金瞑的心中,望著女子噴著怒火的雙眸,他感覺到,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內心之中那隱藏了許久的煩躁再次湧了上來,他的嘴角猛然緩緩牽扯出一絲森冷詭異的微笑,眼裡的溫度冰寒刺骨恍若來至最森冷的地底冰窟,「好,很好!」

    他驀地轉身:「將暉王爺抓進天牢,罪名,私通嬪妃!將墨青青杖責三十,丟進暴室!」

    「是!」十幾名侍衛上前將金暉與柳芽捆綁了起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上,你未免太過分了!」金暉望著男子陰冷的側臉冷冷的開口。

    「過分?當你飛身上來接住她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你的下場!」男子冷冷的笑,眸光嗜血。

    柳芽僵住身子,望著面前被仇恨蒙蔽了內心的男人,一股痛意席捲而來。

    柳芽被拉出了凝香居,當那重重的杖棍揮舞下來的時候,一種痛徹心扉的悲涼讓她緩緩的合上眼,屁股上的痛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她的心。

    她猛然覺得窒息,不能呼吸了。

    在柳芽被帶走的瞬間,金瞑猛然抱緊了頭顱重重的磕在地上,那種痛不欲生的刺痛讓他不停的在地上滾動。

    十指深深的陷入他的金之中,長長的眼簾輕掩住他的雙眸,在眼窩深處打下深淺不一的陰影,男子臉色蒼白,面上的青筋彷彿也支撐不住壓力般的跳動,彷彿有些什麼想要破繭而出一般。

    痛,深深的痛意模糊了他的理智,男子將身子蜷縮在一起,叱吒風雲的王啊,全身上下籠罩在了一種不安與冰冷之中。

    他猛然覺察到了生命的微妙,他彷彿快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般。

    這種奇異的感覺來的凶狠卻異常的清晰。

    芽芽……

    最後的時刻,他的腦海之中猛然蹦出這個名字。

    芽芽是誰?芽芽是誰?他不知道,不知道,只覺得那樣熟悉,那樣不捨。

    青青……芽芽……

    金暉冷冷的望著男子痛苦的臉,一抹陰沉的笑容呈現在他面上。

    近了,近了,他要的結果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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