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猛地一動，許多久遠憶剎那間奔湧而來。ｗＷｗ．b111.net當初我還在武侯麾下為將時，被蛇人困死在高鷲城中。絕糧之際，殺生王柴生相提出要殺工匠女子為食，武侯讓一些將領投籌碼決定，結果只有我和張龍友投了黑籌反對。知道這件事現在也只有我和張龍友兩個人了。我暗自歎了口氣，道：「是了知道。郭從事，你有什麼話要轉達？」
郭安敏道：「請都督屏退左右，卑職方可直言。」
我看了看馮奇，道：「馮兄，你們先出去吧。」馮奇猶豫了一下，道：轉向郭安敏，道：「郭先生，恕在下無禮，要搜檢一下郭先生身上。」
這種舉動十分無禮，郭安敏倒很大度，攤開雙手，道：「將軍請。」我見馮奇真有要搜檢之意，忙道：「不必擔心，郭從事不是外人。」
馮奇看了看這才行了一禮，道：「那麼，楚將軍就在門口，有時便喚我一聲。」
等他們出去道：「郭從事，坐吧。」
郭安敏坐了下來，笑了笑道：「楚都督這位侍衛可忠心得很。」
他不知道馮奇他們是路恭行精心訓練出來因為最終他也對擁立二太子起事不抱太大希望，因此讓馮奇他們不要參與，要他們在自己失敗後投靠我。以路恭行識人之明，挑出的人當然不會錯。我道：「郭從事，此間已無六耳，有什麼話便請快說吧。」
郭安敏正了正色，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包，低低道：「楚休紅將軍接旨。」
我吃了一驚，跪下道：「臣接旨。」
郭安敏卻沒有宣讀，只是將那小包遞給我道：「楚將軍你自行一閱。」
我有些狐疑，道：「你來打開。」
當初大帝得國時，曾遭到敵方七次暗算。最後一次的刺客自稱帶來了敵將首級大帝觀看。首級確是真只是其中有一個機關，只要旁人一碰，馬上有毒針刺出，見血封喉，轉眼無救。大帝屢遭暗算，身邊護衛林立，刺客根本靠不到他身邊，因此敵將出此下策，不惜以自己的人頭為餌來行刺。這條計策原本天衣無疑，大帝見到那苦苦不肯歸降的敵將首級，大喜過望，全然忘了戒備，宣那刺客上殿。誰知事到臨頭那刺客見到大帝神威，竟然臨時變卦，將敵將之計闔盤托出，大帝這才逃過一劫。事後大帝宣那刺客上殿，先是冊封他為伯，還不等那刺客高興，馬上又以圖謀行刺之罪斬首。這件事天機法師在《皇輿周行記》中也有記載，現在郭安敏也拿出個包來便想到了這事了。
郭安敏打開包，裡面是一個牛角，還有一封帛書。帛書定然是密詔了，只是看到那牛角，卻讓我大吃了一驚，失聲道：「通天犀角！」
這不是尋常牛角，是大內秘藏的通天犀角。通天犀角吹起來響徹雲霄，樣子卻是個牛角，向來是帝君出巡時開道之物，也是奉帝君之命誅殺違法文臣武將的信物。
郭安敏道：「正是。楚都督看帝君密旨。」
帛書確是帝君親筆面還鈐著「至音無聲」的私章。帝君現在似乎很喜歡發密旨出發時他便發了一份，現在又發一份。我看了看，密旨上是催我盡快討伐蛇人，務必要在年內回返帝都，其間有什麼事皆可自行裁決，萬不得已，可將通天犀角宣示，以此為令，軍中不論何人，皆可誅殺。「諸事皆可自便，年底之前必返帝都。」另外就是攻破蛇人大營後的善後事宜。字不多馬上便看完了，最後這幾個字如同鐵石一般，讓我看了都有些心跳。將密旨收好抬起頭，道：「帝君為何如此著急？」
郭安敏歎了口氣，道：「楚都督，你可知文侯大人現在在帝都更是飛揚跋扈了麼？」
我道：「怎麼了？大人如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郭安敏道：「前些天，又有蛇人來犯東平城，與鄧將軍的水軍團交了一回手。只是這回那上萬蛇人連一個都不曾逃走，全部被斬殺。」
現在東平城以鍾禺谷為將。此人當初以以軍校第一名畢業還參加了他畢業的儀式，他也是文侯一手提拔起來的。我道：「東平城還有蛇人麼？」當初消滅了駐守南安城的蛇人，只以為東南一帶從此太平，沒想到又有了蛇人。
郭安敏點了點頭，道：「蛇人神出鬼沒，這一次也是突然出現，而且想水攻東平城。」
如果從水上攻擊，東平東陽兩城便被攔腰隔斷，因此歷來守禦東平東陽兩城，都極其注重水絕對不能讓敵人控制江面。我道：「蛇人在水中雖然能游很長時間，不過只要注意保護船隻，應該不必太過擔心。只是這些蛇人難道吃一塹不長一智麼？」蛇人在水中固然厲害，但當然不會也跳到水裡與蛇人水戰。而坐在船便能佔盡上風。當初我在畢煒麾下任先鋒增援東平城時，就曾與一支蛇人隊伍狹路相逢，結果將那上千蛇人斬盡，自己損失極少。
郭安敏道：「這一次有些不同，它們居然也組成了一個船隊，是正規水戰了。」
我呆了呆，道：「蛇人也坐船？」
郭安敏道：「是。它們駕船也已很熟練，若不是水軍團有螺舟，險些便敗在這些怪獸手下。」
郭安敏倒是個健談的人，跟我細細講了一下。原來螺舟是工部員外郎葉飛鵠設計出來的一種小舟。葉飛鵠此人造船之術極其高妙，他設計出一種能在水底潛行舟，取名為螺舟，水軍團已配置了十餘艘。當鄧滄瀾看到蛇人居然以船隊進攻，便先發制人，命令螺舟出動，從水底布下水雷，將那些蛇人船隊困在江心。這一支蛇人多達萬餘，應該是蛇人留在後方的殘部全體了。它們此番進攻，也是孤注一擲，結果費盡心機建起船隊，連用都沒來得及使用，便被水雷困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終於被鄧滄瀾一舉殲滅。這一戰一方面讓這支遠征軍解除了後顧之憂，另一方面也使得文侯的聲望更上層樓，以至於民間竟然隱隱有謠帝君自覺無能，有將帝位禪於文侯之意。帝君因為此事更添憂慮，遠征之事也由他首肯，但四相軍團帝君的兩個都督偏偏遠離帝都，這讓他更覺得不安，因此再發密詔催我。
在帝君心裡，一定認為這些謠言都是文侯造預示著文侯要對他下手吧。帝君是文侯一手扶起來現在帝君最猜疑的卻是文侯了。如果將來我取消了文侯的位置，帝君猜疑的對像，就該是我了吧。鄧滄瀾一舉殲滅蛇人餘部，使文侯的威望更增，在帝君看來侯謀反的日期也更近了一天。現在文侯給我誅殺之權，那是要我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剿滅蛇人後返回帝都勤王的意思。當初郡主也和過侯非池中之物，遲早會有不臣之心，也許，指的就是這一天？「諸事皆可自便」，那麼我與共和軍聯手的事，也並不必先向帝君請示了吧。我用五德營五統領義告發自己，現在看來反是多此一舉了。
「楚都督，辦得到麼？」
郭安敏看我好一陣不說話，大概心裡也有些擔心。我抬起頭，道：「請帝君放心，十二月前必能回返。」
郭安敏鬆了口氣，向我行了個大禮，道：「都督今之名將，既有此帝君也可放心了。都督，那我馬上回去，帝君在帝都靜候將軍凱旋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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