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木措很高興,覺得自己運氣實在太好了,終於找到了這個地方。WenXueMi。com只是,他的運氣就到此為止。
他們向這片樹林走去。越往南走,樹木就越是高大,甚至有十個人都合換不過來的巨樹。路雖則越來越難走,但寶木措每走一步,都覺得離目標更近了一步。他堅信在這片樹林的盡頭,一定是一個可以穿過大雪山的峽谷。他甚至已經算好了,以後走這條路,基一次可以節約三個月時間,這樣每年便起碼可以走兩次,等如獲利翻倍。
可是路越來越不好走了。樹木太過茂密,有的地方他們只能沿路將樹伐倒,才能讓牛車過去。這樣一來,時間越拖越長。到了第十一天出了一件事。
雖然讀著翻譯過來的寶木措筆但我也感到了當時他心頭的恐懼。
那是第十一天晚上。因為趕路實在太累,他們睡得很死。但寶木措起早摸黑慣了,而且他自己也不用去砍樹,所以睡得還算警醒。半夜裡,他突然被愛馬「真珠」碰醒了。真珠不時蹭著他,樣子很是驚恐。寶木措看了看四周,火塘已經滅了,隱約中牛馬群都似乎有些躁動不安。他正想著會出什麼事,慘叫聲忽起,見邊一個隨從被一個什麼東西猛地拖向黑暗。那人慘叫連連,拚命抓著能抓的東西,寶木措還沒回過神來,那人已一把抓住了他的雙腿。寶木措只覺自己也被拖了過去,登時嚇得慘叫。
寶木措有個貼身保鏢名叫扎西。這人是個啞巴,力氣極大,對寶木措也忠心之至,聽得寶木措的慘叫,立時跳了起來,正好看見寶木措被那人拖著滑入黑暗中。扎西猛地拔出刀來,一刀將那人的雙臂斬斷,才算把寶木措搶了下來。可是不等寶木措慶幸,周圍的人幾乎同時慘叫起來。
那天篝火已經熄了。寶木措在筆也許這就是那些怪物攻擊的緣故。每一天他們都讓人守著火塘,不讓火種熄滅,但那天也許是看守火塘的隨從太累了,竟然睡死過去,所以火塘也已滅了。周圍已儘是人的慘叫,百來號人也登時陷入一片混亂,有些人在慌亂地解著馬的韁繩想要逃命,但混亂中哪裡還來得及,他們還沒解開繩子,就被一道黑影捲住拖入黑暗。
寶木措眼睛很尖。雖然周圍一片黑暗,只有一些星光,他仍然看到了那些黑暗的大致樣子。「上身猶人,下體則如巨蛇。」這是寶木措筆所說。這些像蛇又像人一樣的怪物從黑暗中猛然衝出,捉住一個人後就向後拖去。他叫來的這些隨從全是精壯漢子,但被這些怪物纏住後連動都動彈不了。那些怪物幾乎無窮無盡地從黑暗中衝出,寶木措已嚇得魂飛魄散,再顧不得一切,翻身跳上真珠,打馬向外衝去。
真珠是匹極馴良的馬,未得寶木措命令,從來不會自行跑開,因此寶木措從來不將它拴起來。寶木措得以逃生,也正虧了這一點。那些怪物似乎也知道他們會騎馬逃走,因此全都聚集在馬匹附近,只消有人到馬匹邊立時就衝出將人拖走。有幾個人也想拔刀砍斷韁繩,但那些蛇人已經圍住了馬群,哪裡還靠得近。如果徒步逃走,在樹林中又絕對沒那些蛇人快。
真珠不愧是一匹價值萬金的寶馬,在黑暗樹林裡奔馳,竟然如履平地。寶木措只聽得身後的慘叫越來越微弱,他死死抱住馬頭,也不敢回頭,只顧向前狂奔,直到暈死過去。等他醒過來時現扎西在他身邊,給他包紮傷口。扎西與旁人不同,據說此人自幼由猿猴養大,平地奔走快逾奔馬,而且能在樹梢上行走。他有這等本事,這才逃得一命,而寶木措帶來的一百來人全部死在樹林中了。扎西也如寶木措一般拚命逃生,一直要到第二天中午聽得真珠的嘶吼,這才發現寶木措暈倒在地上。
這一趟損失慘重,不過對於寶木措來說還不算什麼,只是寶木措遇到這等禍事,僥倖揀回一條命,雄心頓消,回到哲都城,他連平時走路都怕了,從此坐吃山空,再也不外出行商。這些就是題外話了,寶木措在筆記結尾感慨地寫到:「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余少日堅信人力可勝天,老來再不作如是想。」他因為後來再不行商,家產只出不進,到他臨死前已經不算什麼了,連朗月省首富都已算不幾個兒子又很不長進,因為爭奪家產鬧了個不可開交,把剩下來一點也敗得乾乾淨淨。廉百策找到的那個大概是其中分到寶木措筆那一支吧,這人若不是窮極無聊,大概也不會把這筆記賣掉的。
寶木措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一篇筆記寫得繪聲繪色。我看得入神,天都快亮了,竟然全無倦意。正看著寶木措繪下的地圖。可惜他是從哲都城出所以地圖上從哲都到大雪山下這一段路畫得很詳細,另外的地方卻不那麼仔細了。要找到伏羲谷,當然不能繞遠道去哲都城逛一圈。好在寶木措的地圖上還畫了幾條可以行走的路線,其中一條正是通向秉德省的。如果這條路能打通,大約二十天就可以抵達磊雪山下了。
正看著,馮奇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楚將軍。」
我抬起頭,道:「馮奇,什麼事?」
「有位先生求見楚將軍。」
我呆了呆,一時還不明白他的話。現在天還剛有些發亮,這時候能有什麼人來見我?我道:「讓他進來吧。」順手將那卷軸捲好了放進懷裡。剛放好,門簾已撩開了,馮奇和魏風兩人走了進來,他們身後跟了一個人,那人身背一柄兩尺許的劍,後面又跟著兩個十劍斬中人。現在十劍斬只剩了九人,只是這個名字仍然保留著。
馮奇現在是侍衛長,職責就是保護安全,他也十分盡責。他與魏風兩人走進來,便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道:「楚將軍在此,郭先生有什麼話便說吧。」
那人抬起頭,向我行了一禮,道:「楚都督,卑職郭安敏有禮。」
我也不認識這郭安敏是誰,道:「恕我眼拙問閣下是……」
郭安敏笑了笑,道:「楚都督,卑職是張尚書府中從事,以前曾見過楚都督一次,只是都督想必忘了我。」
張龍人?我不由大感詫異。張龍友官運亨通,雖然與我同屬帝君一派,但我與他卻越來越是疏遠,現在幾乎行同路人了。我道:「是麼?張尚書給你什麼憑記?」
郭安敏道:「張尚書讓卑職來時,給卑職這柄劍都督看過便知道了。」他解下背後的劍,連鞘交給馮奇,馮奇略略抽了抽,看看沒有異樣,這才遞給我。我將這劍接到手裡,不由呆住了。
這劍的劍鞘極其簡單,只是兩塊木頭,但做得卻頗為細緻。那柄劍也不是軍中用的雙手劍,而是一柄細劍,劍柄上畫著一個太極圖。
這把劍正是當初一同逃出高鷲城,在符敦城外我遇到的那個奇醜無比,自稱是「神」的神秘劍士的佩劍。我還記得那時張龍友跟我詳細說過上清丹鼎與清虛吐納兩派所用太極圖的不同,這劍鞘正是薛文亦的手筆。我握著劍鞘,只覺手也有些微微顫抖。
多久了呢?很久了吧幾乎要忘了。張龍友把這把劍給我看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他將這把劍保留了那麼多年,現在雖已疏遠,但在他心裡,也在懷念當初的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吧。我抬起頭,道:「郭從事,這是何意?」
郭安敏又行了一禮,道:「張尚只消向楚都督說一句,當年高鷲城兩片黑籌,都督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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