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要轉向東南?」邵風觀一把撩開營帳帳簾,還沒等坐下便問道,「楚兄,你在想些什麼?」
「邵兄,從此間開路而行,極為艱難。wWw.b111.net你也看到過,要開出一條路來,今年已是根本不可能了。」
邵風觀眼珠轉了轉聲道:「是帝君下令,今年必要回返?」
他的心思果然靈敏,只是一句話便猜到了。我苦笑道:「邵兄一直在慶幸不是你的敵人。做你的敵人,真是睡覺都睡不好了。」
他打了個哈哈,道:「豈敢豈敢,強中自有強中手,現在睡不好的是我自己。只是這些大人物都是個模樣,橋還沒過,就在準備抽橋板了。」他眼裡有些頹唐,重重坐了下來,道:「只是你這般公然違背文侯之令,如何向你的監軍交待?」
現在要出發了。雖然先前商議時沒有和邵風觀說過,現在卻不能瞞他了。得到了寶木措的地圖已經想好了一個戰略。昨天想了一夜,覺得甚是可行。而這個戰略,必須得到邵風觀的大力協助。
我道:「你不用擔心已經想好了對付他的辦法了。」
「楚兄勸你別小看這狄人少年。這小子是長利牙尖爪別看他年紀不大,可不是好對付的人。」邵風觀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慮,「而且從東南走的話,就是繞過高鷲城了。從那兒走就瞞不過共和軍的耳目,你與他們聯繫過了麼?」
我點了點頭,道:「已有密約。」
邵風觀一陣愕然,咋了咋舌,道:「你這麼相信共和軍麼?萬一他們到時翻臉,該如何對付?」
我笑了笑,道:「此事正要邵兄協助了你過來,便為此事。」
我將策略向他說了一遍,邵風觀聽得入神,半晌說不出話來。聽完,他想了想,歎了口氣,道:「楚兄,你越來越陰險了。」
我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麼句話來,不禁有些尷尬,道:「何出此言?這計謀不好麼?」
邵風觀看著也是半晌不說話。我正要再問他一句,他搖了搖頭,道:「計謀天衣無縫。只是這種計策一直以為只有文侯才想得出來。」
心裡一凜。五統領是下屬做什麼,在他們看來都是順理成章即使是曹聞道,平時對我似乎有些不講禮數,但決策他是從來不敢反駁的。邵風觀與我平級,和我又有不同一般的交他才能這樣直言不諱。我所設想的這條計策固然很是周到,但想來確實有些像文侯所設計的。也許不知不覺地成了第二個文侯?如此說來,帝君假如成功對付了文侯,對付的第二個人就該是我了。
我背後的汗水涔涔而下。以前一直沒想過這些,只覺得我為了郡主只能倒向帝君一派,在帝君看來也不會有其他想法。但正如邵風觀所安知帝君會不會也認為我很陰險?只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好想了,即使陰險一些,也只能陰險了吧。我歎道:「唯刀百辟,唯心不易。就算陰險也認了,只要無愧於心就行了。」
邵風觀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拍了拍肩頭,道:「我知道。楚兄,還記得我以前說過一句話麼?你是不能當敵人的。」
我道:「是啊。那時我還以為你是文侯。」
邵風觀笑了:「你能忍。不論是怎樣的生死關頭,你總不肯放棄。這種堅忍是最可怕的。我就沒你這種堅忍實話,當時帝君來招攬我時就決定了。如果那時你不願意倒向帝君的話就立刻向文侯密報一切,就算做卑鄙小人也在所不惜。」
我沒想到邵風觀居然說得如此直率,詫道:「為什麼你非要把我也拉進來?」
「文侯是我曾見過的最能忍的人,他可以在武侯的光芒下韜光隱晦那麼多年,只是他終究沒有經歷過生死關。所以我覺得,能夠對付文侯只有你了。」邵風觀看著又拍了拍肩,道:「所以你陰險也不是件壞事。」
我不知道自己該笑一笑還是怎麼,訕訕地道:「那你就不怕我對你陰險了?」
「當然不怕。」他的眼裡露出一絲狡黠,又帶著洞察一切的睿智,「你與文侯不同,你是個講情義的人。所以,只要我不害你,你就不會害我。」
「沙吉罕監軍來了。」
馮奇小聲地說著,看得出他有些不安。當他聽要請沙吉罕過來商議轉向東南時,他大吃一驚,可能覺得我太過大膽了。
我道:「他來了?快快請他進來。」我見馮奇眼裡儘是擔憂之色,不由笑了笑,道:「馮兄,別擔心。」
馮奇打了個立正聲道:「楚將軍,他帶了幾十個親兵,要不要守在裡面?」
沙吉罕也一定嗅到情形不對了吧。只是他再聰明,也逃不過我這條計。我道:「不用了。你們在裡面,他反而會起疑心。」我見他還要說什麼,道:「你放心吧,他不會對我下手他進來吧。記得我交待的話。」
馮奇道:「是,屬下記得。」轉身出去了。顯然,他仍然在擔心如果沙吉罕下手做掉了那麼馮奇他們十劍斬九個作為路恭行餘黨,必然被沙吉罕解決掉。只是有些事我也沒有和馮奇在我營帳裡,有著一件比刀槍更鋒利的武器。
門簾一開,沙吉罕進來了。一見他躬身施了一禮,道:「楚都督,沙吉罕有禮。」
他的話很客氣,但他身後的四個保鏢已經無言地說明他對我根本就不信任。他是遠征軍名義最高指揮官,照理我該去謁見他所以我假說突染疾病他過來商議軍機大事。看到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沙吉罕雖然不是什麼善類,但現在我是在陷害他。
沙吉罕表現得倒是十分慇勤,搶到床前,道:「都督,您怎麼了?」
我咳嗽了兩聲,裝得有氣無力地道:「監軍大人,末將突染沉痾,只好有勞監軍大人移玉。」
沙吉罕道:「都督大人得的什麼病?這可怎生是好?」他說得很是關切一點都聽不出破綻。我暗自讚歎,沙吉罕年紀,就有這般厲害的做作功夫,能瞞過文侯的人當然不是簡單人物。我道:「只怕是中了瘴氣了。」我歎了口氣,道:「現在我已沒辦法再指揮諸軍,只能有勞監軍大人全權代理。」
他一下被我吸引住了,湊過來道:「都督大人,您這病這麼嚴重?」
我心中暗笑。文侯給他的密令自是一旦我不聽命令,就將我拿下,現在他一定料不到我居然要把軍權全部交給他。這條以退為進,誘敵深入之計,就算比沙吉罕老到也逃不了。我歎了口氣,道:「此次染病都不會還會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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