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崎嶇。WENxueMI。cOm
由於走得人越來越少,路也快被湮沒了。曹聞道邊走邊罵著:「***,這種路是人走的麼。」
邢鐵風和楊易因為出身官宦,都已得到陞遷,成為蒲安禮的部將了。前鋒營現在的人數是九百八十三人,分為兩隊,曹聞道升為驍騎,統一營五百人。另一個驍騎是錢文義。他因為沒有後台,邢鐵風和楊易走後,他還留在前鋒營裡,而我重新統領前鋒營,他這個曾代為統領前鋒營的百夫長被曹聞道超過,退為二營驍騎了。出發後,他看樣子也有點怪怪總在躲著我。的確,出賣過我一次,他也一定想不到我居然會官復原職。雖然和那時相比,他已升了一級卻仍是原來的職銜,但那樣仍要比他高上了五級。
是十一月十七日出。我離開後,前鋒營取得的戰功也有不少,現在是輪休,才從北寧城下來,沒想到馬不停蹄又要向符敦城進雖然沒有明但他們暗地裡都有些怨言。
現在是冬天了,草木有不少都已枯黃,如果是夏天的話,可能路雜草長得讓人難以行進,那時他們大概更要罵人了。我拉住飛羽,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隊伍。不到一千的隊伍仍然排成了一列幾乎望不到盡頭的長隊,在山道上蜿蜒而行。天也快黑了大聲道:「傳令下去,大家就地歇息,準備打尖。」
從帝都到符敦城,大約得花十多天。雖然路程與東平到帝都的距離差不多,但這一段多半是山路,高高低低,蜿蜒崎嶇,比東平城到帝都的五馬官道差遠了,因此路上要花的時間也將近多了一倍。我還記得當初來時在路上碰到的那個曾望谷,天水省自李湍之亂後,民不聊生,入山為匪的也有許多,使得這條路更加荒涼。離開帝都三天,現在正在乙支省境內,再走幾天便要到達天水省的疆域了。
部隊集結到一處,每十人圍成一堆點起篝火,一時間這條路上星星點點的都是火光了。我把馬鞍從飛羽背上拿下來,坐在地上烤著一個冷饅頭。饅頭冷後又乾又硬,但火上一烤,卻透出一股焦香,再切一片烤熟的肉片夾在裡面,滾燙的油將饅頭都浸透了,吃起來又酥又香,滋味著實不壞。我更吃著,曹聞道坐過來道:「楚將軍,喝不喝酒?」
我接過酒來喝了一口。他這酒也不算好,淡而無味,只是略微有些酒味而已。我道:「你讓兄弟心,這路上不太平,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曹聞道也喝了口酒,抹了抹嘴道:「我已命人不得放鬆戒備。***,錢文義倒也腆著臉會跟一塊兒走。」
錢文義自出發以來一直沒和過話,大概他也沒臉見我吧。我低聲道:「小聲點,他也沒什麼過錯。」
「他這等兩面三刀人還沒有過錯?」曹聞道有些不服氣。我雖然算他司,論軍銜都比他高五級,可他跟話時一直是這種腔調也不好說他。曹聞道其實甚為精細,就是脾氣暴躁,那是他的性情吧。像他這樣的性情倒是可以相信,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像錢文義那麼陰沉。
我道:「錢將軍有他的難處,也不要苛責他了。」說這話也並是因為我大度,只是現在錢文義好歹也是一營的驍騎不能沒來由地對他如何。
曹聞道也沒辦法反駁又喝了口酒,沒好氣地道:「他倒也知趣,不多來惹厭。」
錢文義雖然沉默寡但我下的命令他仍然不折不扣地執行,他帶的那一路已經有當初前鋒營的影子了,似乎比曹聞道帶的五百人更嚴整些。如果僅此而已的話,倒也可以。可是,這一路這樣會維持多久?
天暗了下來。山風吹過,松濤如一陣連綿不斷的吼聲。看著面前的一片黑暗心中突然湧起了一陣說不出來的空虛之感。
人生如夢,歲月如刀。這把刀割斷了長夢,也在人心底割出了太多的傷痕,還能記得的又剩下了多少?也許,用不了太久會把什麼都忘了吧,過去的一切,都漸漸地像一個夢。
我站起身,向前走去。頭頂已暗了,只有西邊還有一片暮靄。紫紅色的霞光正在天際間翻滾,如海濤奔湧。曾幾何時,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見過這樣的暮色?
那是初入軍校時的事吧。那時我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在初入軍校的那一天黃昏,因為一種突如其來的迷惘,獨自站到軍校邊的山上望著遠處。我並不想家,父親對我太過嚴厲,因此我一直有些害怕回家,可是那天,當絢爛的晚霞在天邊翻湧時想到的卻是無比的空虛和孤獨。那是忘記一切的孤獨,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了我一個人,就算嘶吼也不會有人聽到。
天地永恆,而人生短暫,如草尖的一滴清露,眨眼間便會乾涸。那些「征服世界」的豪言壯語,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句可笑的妄言吧,征服並不是世界,只不過是人類而已,而永遠只是這世界的囚徒而已。
我正想著,又是一陣風吹來,讓我感到了有些寒意。因為要趕長路,戰甲都放在車在外套裡只襯了一層軟甲,現在也著實有點冷了。我剛想回到火堆邊烤烤火,突然在隊伍中間有一陣響動。
曹聞道正在火堆邊烤著一個饅頭,聞聲一躍而起,叫道:「出什麼事了?」
我道:「我過去看看,你在這兒心點。」
聽聲音,並不如何驚惶,只怕也沒有大礙。我翻身跳上馬背,到了隊伍中間,喝道:「有什麼事?」
一個百夫長過來行了一禮道:「統制,有幾個流民突然冒出來討東西吃。」
我這才注意到火堆邊坐著三個衣衫襤褸的人,正狼吞虎嚥地吃著東西,錢文義正坐在他們邊上。我跳下馬走過去,道:「喂,你們是哪兒來的?」
)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