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到了十九日就已傳遍帝都。
)這一戰儘管失利,但其實帝**損失很可是在這個一年裡最熱的一天來了這樣的壞消息,還是讓人煩躁不安,到處都有人在傳播小道消息,甚至有說蛇人已經攻破了北寧城,馬上就要殺到帝都來了。這當然絕無可能,蛇人走得不快,就算再勢如破竹,從東陽城到北寧城也得四五天的時間。北寧城實力也不可小覷,根本不可能一觸即潰的。
東平城是帝國有數的堅城,在十二名城中排名當在前五位以內,但是在蒼月公反叛時是因為守降獻城才失守的東平城終於被蛇人攻下,這也是個事實。在那些百姓看來,高鷲城。東平城,這兩座名列十二名城大城相繼陷落,更是讓人心惶惶。帝國南九北十十九個行省,位於東南一帶城有之江首府東平。閩榕首府南安。廣陽首府五羊。南寧首府高鷲四個。蒼月公叛亂後,南安城中只臨時駐了一千守軍,高鷲城破後,守軍已棄城北歸了,這樣東南方的四個名城已陷落了三個。十二名城,四分之一都已落到了蛇人手裡。
二十日,帝君下詔祭祀戰死者,武侯。沈西平。陸經漁配祀太廟,十萬餘士兵則在國殤碑前再樹忠國碑。帝國數百年,戰死者字已經佈滿了國殤碑,何況還有許許多多不知士兵,他們生前只是個無士兵,死了,就連名字都留不下來了。
由於正值戰時,祭祀不會很隆重,至少不會比天壽節隆重。樹忠國碑那天,薛文亦受命督工,他假公濟私地讓我和張龍友。吳萬齡也抽空去華表山看看,找個由頭喝兩杯。他說「死者已矣」,倒也是言行一致。的確,戰死的太多了,要傷心也無從傷心起。
二十一日,天氣很好,又是個休息天和吳萬齡兩人一早就出西門上了華表山。到得山張龍友和薛文亦已經在了找了個地方坐下,薛文亦取出一罈酒圍坐在一起,看著工匠樹碑。忠國碑沒有國殤碑大,但也三丈多高,是個龐然大物,十萬個名字佈滿了整塊碑石。一下子戰死十萬人,這在帝國數百年歷史上也是從沒有過先例一些死者的家屬也已早早地來了,那些孤兒寡婦穿著孝服出一陣陣壓抑不哭聲。山下,則是一片農田,田里的禾木長得鬱鬱蔥蔥,青翠欲滴,一些農人正在田里勞作。
我端著酒杯看著他心頭不禁又有一陣刺痛。
此時在心裡飲泣不知有多少人。那些去年還在的人到了今年,都已經成為一個漸漸淡忘的回憶了。
薛文亦歎了口氣道:「也差點變成碑字啊。」
吳萬齡也歎了口氣:「要是一塊兒死了的話不定連名字也留不下了。」
十萬個名字,看上去也實在觸目驚心,而死在戰火平民更不知有多少。張龍友喝了口杯酒,在一邊插了一句道:「不要太多愁善感了,留不留得下名字,那又算得什麼。」
薛文亦道:「小時家父跟人死留豹死留皮。唉,這一名字,難道比生命更重要麼?」
吳萬齡道:「我父親是個小商人,他倒只跟人得有錢,有地位聲倒不是很重要。」
我打了個哈哈道:「時侯倒聽父親跟以後一定要有權有勢,當大官大財。要是知道我現在連軍職都被開革了,他一定會氣死了,呵呵。」
他們都笑了起來。當大官大財,這話聽起來當然沒有「為國捐軀」。「誓死報國」之類的漂亮話好聽,但實在卻是句大實話,其實他們父親也都是這個意思。吳萬齡忍住笑,對在一邊喝悶酒的張龍友道:「張兄,令尊大人也說過這樣的話吧?」
張龍友皺了皺眉,道:「不知道沒父親。」
吳萬齡道:「怎麼可能沒父親……」他突然把話嚥住了。張龍友這麼大概是有難言之隱吧,這些話也不好多問。薛文亦打個圓場道:「別多說活啊死啊的事,喝酒吧。四人出生入死,能一塊兒逃出高鷲城,那就是天注定的緣份。」
我道:「不錯,死者已矣,存者且偷生,天塌下來,壓著的也不是我一個。」
張龍友突然站了起來,大聲道:「正是。共過患難,今天能在一起,從今天起四個就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我心頭一熱,也站了起來:「說得太好了。以後若有人能當大官發大財,不能忘了別的兄弟。薛兄,張兄,吳兄,你們可千千萬萬不要忘。」
薛文亦「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楚兄,以前你總是一本正經,現在倒也玩世不恭了。」他頓了頓,又道:「要說當官麼,張兄現在被提拔為土府主事員外郎,再升一步就成了侍郎先恭喜他吧。」
工部的編制是尚書下轄左右二侍郎,金木水火土五府的每府都有五個員外郎,負責的稱主事員外郎。張龍友升為員外郎也沒有多久,居然馬上變成了主事員外郎,看來他在文侯跟前也是個紅人。
都已有了幾分酒意,連張龍友也終於露出一點笑容。可是我心頭仍然有些不安。兄弟麼?錢文義也算是我在前鋒營時結下的兄弟了,最終他還是背叛了我。人總是在變今日的兄弟,明天也不知會變成怎樣。武侯當初和蒼月公的私交甚篤,據說他們還有結為兒女親家之意,但武侯對付蒼月公仍是毒辣之極。我看了看他他們仍是談笑風生,都不知道我在想這些。
這時,一個小吏過來道:「薛大人,忠國碑已樹起,馬上要挖土基薛大人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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