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乙支。WenXueMi。com祈連兩省,便進入方陽省境內。乙支。祈連兩省向來蕭條殘破,乙支省的府治在帝國最多只能排到五十名以後,祈連省的府治甚至排不上號,還不及幾個富省城,兩省人口以前加起來也不及天水一省的人口多。但天水省因為迭遭兵殛,許多原先散居在天水省的居民越江而逃,這兩省的人口也有所增加一路不時見到一些聚居的村落。因為聚居未久,帝國的官員尚無暇顧及,那些人在這些貧瘠的土地上休養生息,倒也自得其樂。
車隊路過那些村落時,一些孩子大呼小叫地跑出來跟著。就像原野雜草,即使被野火燒成一片灰燼,春天來臨的時候仍然會長得滿山都是,這些孩子也一代一代地生長。他們也許並不知道戰爭的殘酷,在他們眼裡這些騎著馬,手持兵器的武士實在是一道值得讚歎的風景。
過上十幾年,這些孩子可能也會手執兵器,去進行殺戮。那時,他們會知道戰爭的可怖了吧。
進入方陽省,周圍的一切也像是換了副景象。方陽省靠近帝都,府治北寧城與帝都霧雲城相距不過兩百里,也是十二名城之一,向來有「帝都之門」之稱,這裡駐有一萬多兵力,守將是方陽省總督長安伯屠方。屠方雖不是什麼名將,但他一家三代都很得帝君寵信,他自己也是先帝駙馬,算是外戚,帝君讓他拱衛京師,自也是放心。
拜見過屠方後在北寧城休整了一日,便重又出發。現在距帝都最多只有兩天的路程了,到這時,已可說不必再擔心什麼。一路上一直戰戰兢兢的唐開也露出了笑顏,想必這一趟入貢順利,他回去後也會得以陞遷。
北寧城位於兩山之間,夾山而建,正像是一把鎖住大門的巨鎖。過了北寧城,便是一馬平川,這二百里通衢走得很快。一路官道兩邊也已長出了茂密的雜草,如野火般漫過原野,無邊無際,一如大海。
我和吳萬齡騎馬走在最後,心情也漸漸輕鬆起來。薛文亦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他撩開車簾看著外面,不時和秦艷春說幾句體己話,坐在一邊的張龍友卻尷尬得很在外面見了,也不覺好笑。只是,她所坐的那輛車卻一直沒有拉開窗簾來。
這次西府軍入貢,算是相當隆重貢使也分文武二人貢使焦文裕本來還時不時出來走走,自從曾望谷襲擊以後,他就一直躲在車裡,只有休息時才出來,大概現在還沒從曾望谷的襲擊帶來的後怕中擺脫出來。
又行了一日,前面有人忽然喧嘩起來道:「怎麼了?」
從車張龍友叫道:「帝都!楚將軍,霧雲城到了!」
他在車中站著,指著前面大呼小叫,一臉的喜色。我伸長脖子望去,遠遠在一帶青山間,一個塔尖半隱半露面正放出金色的光芒。
那正是華表山郊天塔。華表山在霧雲城西郊,能見到效天塔,霧雲城也只有十幾二十里路了。我一陣欣喜,道:「正是!吳將軍回來了!」
吳萬齡也欣喜萬分,道:「是啊,統領回來了!」
西府軍大概從來沒見過這麼高的建築聽得他們一個個都在發出驚歎。夜摩大武離最近,他正張著嘴,似乎不信自己的眼睛。我拍了拍馬走上前,道:「大武兄,帝都到了!」
夜摩大武轉過頭道:「楚將軍只在見人寫這郊天塔高聳入雲,原也只道無非和府敦城裡的望江閣差不多高,沒想到,居然有這等高法!」
我微微一笑。以前見慣了郊天塔,也並不覺得如何高,可聽薛文亦說了魯晰子的事後,便覺得這座塔確實是高。我道:「帝都的建築,有不少雄偉壯觀大武兄有空帶你去遊覽一番。」
這時,從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楚將軍,霧雲城是不是有個祥雲觀?」
那是和張龍友很好的那個女子的聲音,這流光觀准也是張龍友跟她。我轉過頭笑道:「是啊,那是天機法師的清修之城,每月初一十五開觀,讓人入內進香。聽說這觀有九十九間半,是除禁宮以外最大的房子了。」
她正坐在那個說話的女子邊也在望著遠處的郊天塔。聽得她轉過眼光,向我微微一笑,那笑容直如春花綻放,明艷不可方物心頭湧起一股暖意,又道:「祥雲觀是法統的地方,張先生一定很熟的……」
我話還未說完,前面忽然有人叫道:「是野豬!是野豬啊!」
在一片混亂路邊傳來一陣響動,一頭野豬在草叢裡直竄出來,幾個西府軍撥馬在追,這頭野豬慌不擇路,竟然向她這輛車衝了過來。我從摘下長槍,一打馬,攔住了那頭野豬,凝神定氣,一槍刺向那頭野豬。
野豬如果長老了,兇猛程度不遜於鼠虎。但這頭野豬只怕才一歲多一點,身皮毛還是很鬆散不像老野豬那樣經常被樹脂砂土粘得幾同鎧甲。我看準了這野豬的來路,一槍刺下,槍尖正扎入野豬脖子處。槍一入體,這野豬發出一陣慘叫,拚命掙扎,但它已被長槍扎穿了,哪裡還掙得脫?它垂死之下,力量倒也很大帶著馬原地轉了幾圈,猛地一挑,野豬被我挑得飛起兩三尺高,滑出了槍尖,倒在地上也沒氣了。
一個西府軍跑得很快,已到了這野豬邊他從馬上一下彎下腰將野豬抓了起來,笑道:「楚將軍好本領,今天有得吃烤豬肉了。」
我也笑道:「到了帝都,哪裡還在乎這一頭野豬,酒肆裡好吃的多著呢。」
這野豬也有六七十斤,他一手抓起,行若無事,力氣當真不小。他抓著野豬擱在馬背「咦」了一聲道:「怎麼,原來這畜生已經中箭了?」
這野豬後臀了一枝箭,怪不得會亂跑跑到隊列中來。只是這箭刺得並不深,這野豬再跑一陣,只怕箭會自己脫落。那人一把拔出箭來看了看道:「好漂亮的箭,誰射的?」
正在說著,忽然從前面有人高聲喝道:「你們是什麼東西,竟然敢搶少爺的獵物?」
都站住了。喊話的是個身穿短衣年人,好像是個隨從。他說話很是粗魯聽了也一陣不舒服。唐開拍馬上前道:「這位兄台等是天水省西府軍的貢使,前來向帝君入貢的。」
這人撇了撇了嘴道:「是天水那地方啊?你是官麼?怎麼這般沒教養?」
離他不遠處,還有五六個人駐馬而立,當中一個是衣著相當華麗的少年,看年紀也不過十**歲,大概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外出春狩。我才恍然大悟,那頭野豬只怕是中了那少年的箭才會亂跑被我揀了個便宜。只是這少年一箭卻不能致野豬於死地,若不是我截著,這頭野豬他們哪裡追得上?
唐開也有些生氣,道:「兄台委實不知那頭野豬是貴公子的獵物。衛越豪,將獵物還給這位兄台吧。」
那個叫衛越豪的西府軍拍馬上前,道:「兄台,實在抱歉不知你們這只野豬跑來了。喏,給你。」
他的話裡本已再刺完便將野豬向那人扔去。衛越豪臂力驚人,這豬也有六七十斤,那人哪裡有他的神力?見那野豬扔過來,還不識好歹地要接,這野豬一下砸在他的馬背馬登時驚得人立起來,那人身形一晃,從馬上摔了下來。
西府軍士兵都發出一陣嘻笑。論個子,衛越豪也不算高,那人見他單手抓著野豬行若無事,也只道這野豬沒什麼份量,這下子吃了個大虧,一張臉也漲得通紅,翻身上馬,那野豬也不要了,抓過馬鞭向衛越豪抽來。衛越豪根本沒防備,一鞭正抽在他臉臉頰邊登時紅腫起一條。他也臉色一變,喝道:「做什麼打人?」
那人怒道:「我打死你們這幫西府軍的爛胚!」說罷又是一鞭。他的力氣遠沒有衛越豪大,但是一根馬鞭使得倒是神出鬼沒,衛越豪想閃也閃不開,這一鞭又打在他臉又是打出一條紅印。
衛越豪怒吼一聲,從馬上摘下了槍,喝道:「混蛋!老子一槍搠你個透明窟窿!」
他的槍沒舉起來,唐開忽然也抽出長槍,一把壓住衛越豪的槍,喝道:「衛越豪,休得無禮!」
衛越豪很是委屈,道:「唐將軍,你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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