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已經在蔣厚亮隊長帶領下一起在赤峰至承德一帶活動了整整十二天,其間炸了五座日軍的倉庫,七座重要的鐵路橋以及二座軍火庫,甚至在前天摸進了日本在承德的前線機場,端了他們在機場的油庫並順手炸了十四架飛機。日本人少的缺點暴露無疑,在中國的土地上他們根本不可能完全控制所有的地方,他們只能按照點、線來佔領中國國土上重要的據點,整個面上他們無能為力,這為深入敵後的行動提供了便利,前天戰鬥的傷員甚至用運輸機從地面在他們眼皮底下運走了,在陌生的中國土地上日本人的反應不能說不遲鈍。想起昨天晚上遇見的情況,心中不由感到可笑,晚上剛剛和隊長偵察完日軍在車站附近的一個物資轉運站準備返回臨時窩點的時候,突然和一群偽軍狹路相逢。本來已經偵察好了日軍的的防禦措施和他們的兵力部署,要繞過他們的封鎖線也非難事,這條路是最隱蔽的一條路線,連當地人都沒有多少人知道。而找到了這個重要的目標必須晚上就動手炸掉,看日本人防衛的情況,這批物資非常重要,更要命的是明天這些物資就會運走,因為急於回去策劃襲擊的計劃,所以在返回的時候放鬆了警惕,犯下了敵後行動的大忌,才會正面和這些偽軍突然相遇。
事情發生很突然,平時的訓練讓張躍形成了條件反射,槍已經上了膛,另一支手迅速的從背包的皮套中抽出了近似手雷的東西,手指已經熟練的套在了拉環上,張躍看著他們並沒有開槍,不僅因為隊長沒有開槍,因為在這麼近開槍決不可能倖免的,更因為他發現了出現的人中沒有日本人,只是附近的偽滿部隊。隊長看了這些慌忙拉槍上膛的偽軍一眼,問道:「你們是哪部分的?看你們樣子是王英的部隊?」蔣厚亮把那些偽軍說得一楞一楞的,張躍深知自己隊長的本事,隊長在這裡和遼、吉敵後活動了四年多,不僅實戰經驗異常豐富,各種情報網和關係網也比較暢通,對這些佔領區的情況可以說瞭如指掌,他經常被那些參謀甚至將軍們接見匯報情況。
那些偽軍楞了一下,一個看上去像是他們頭人出來,小心的問到:「兄弟那條道上的?怎麼知道我們是王司令的部隊?」蔣厚亮隊長從黑暗中走了出去,輕鬆的說:「你們看我是哪部分的?」那人看了蔣厚亮穿的軍服,嚇得一屁股做在地上,不停的說:「我們兄弟從來就沒有幹什麼壞事,日本人逼我們幹的時候我們也找理由遛了,平時我們也只是幫他們維持一下治安,對那些打日本人的隊伍能幫的忙我們都幫了,從來沒有違反你們定下的規矩。兄弟你們高抬貴手放我們兄弟一馬,我們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蔣厚亮說:「你們心裡也有數,日本人在中國的日子不長了,我也不多說了,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知道自己是個中國人。如果真的沒有做什麼壞事,等我們趕走了日本人你們還可以保住自己性命,頂多也是被關幾年,出來後安安心心做人。要是能立功,那情況又另當別論了。」那些偽軍聽了不停的點頭。
等蔣厚亮和他們說完話,那些偽軍走遠了,張躍才走近了鬆了手中的槍,把手中手雷一樣的東西小心的放進了背包中。蔣厚亮說:「看來今天晚上炸了中轉站之後就要馬上轉移,從他們口中講日本人已經有警覺了,這段時間我們在在這裡活動太頻繁了,回去就向在這附近活動的三十七、五十二、一零八分隊發報讓他們注意點,看見情況不對就要馬上轉移到別的地方去。小鬼子只怕是重蹈蘇聯的覆轍,想肅清我們,至少也是想限制我們的活動,不過他們的想法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得逞!」說玩臉上還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張躍知道隊長一般不會亂說話,也不會盲目樂觀的,說的話是如此肯定是有原因的。從訓練學校出來後就被派遣到了他的手下,跟著他的日子發覺有太多的東西都是沒有辦法從書本上學來的,難怪當時在訓練學校問的時候教官們只是說你們有過敵後作戰經驗就知道了,有些東西是不能言傳的。
從行軍、野營、作戰,沒有一處地方不要學習,這些東西都是靠經驗積累出來的。原本在訓練營時格鬥能力總是名列前茅,可是到了這個部隊在格鬥中好像每個人都可以將自己殺死,尤其到了密林深處和大雪天氣正是這些部隊神出鬼沒的時候。想冬天的那段時間部隊中的老兵帶著自己襲擊日本人的時候真是讓人興奮,早在訓練學校的時候就要求每個人都可以熟悉的掌握滑雪,其實有不少入選這個部隊的人都和張躍一樣是獵人出身,不僅有不錯的槍法,而且地形熟悉,精通滑雪。披著白色的偽裝,毫無聲息的出現在日本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幾百米處就是一陣掃射,然後像幽靈一樣消失在密林中。這些突擊分隊都有豐富的偽裝經驗,加上一片白色的雪,在密林中根本無法看得出來,日本士兵在毫無戒備的時候突然被遠處飛來的子彈擊斃,這種方法取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戰果,引起了日軍的極大的恐慌。日本也派出了巡邏隊,這些部隊卻又成為了突擊部隊新的目標而損失慘重。派出大批圍剿部隊的時候,附近的突擊部隊也集合起來找到圍剿部隊各個結合部的空隙,將圍剿部隊一點點分割成極小的部隊。
突擊隊最喜歡襲擊日本圍剿部隊的補給和他們的廚房,在東北零下幾十度的氣候下他們卻連吃個熱飯也吃不上,士氣可想而知,更何況他們不知道那些白色的幽靈不知道又從那裡鑽了出來給他們一梭子子彈,有時候連生個火取暖也要擔心突擊隊突然從那個陰暗的角落滑雪出來往火堆裡丟炸藥包。日本人最可氣的是,在茫茫的雪原上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機動和速度優勢,出動的坦克不是碾上突擊隊埋設的地雷,就是被突擊隊滑雪從坦克後面在履帶和履帶輪之間塞進凍硬的木頭,卡得坦克一動不動,再用燃燒瓶和手榴彈摧毀了。依靠徒步的步兵遠不如這些精通偽裝、滑雪的訓練精良的突擊隊來得靈活,一直都被牽著鼻子打。就連張躍和那批剛剛完成訓練的新兵都認為這是日本人給他們創造練兵的機會,突擊隊每天不停的騷擾日本人,自己卻分批休息,日本人只要進了密林雪原就根本不可能安心的休息,加上他們不像本地的東北人這麼適應寒冷的天氣,作戰力下降得厲害,每次圍剿都只能以失敗告終。
離開蔣厚亮有一段距離了後,一個尖眼猴腮的偽軍說到:「張連長,我們出來不是找那些搞破壞的武裝分子麼?怎麼剛才……」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連長重重的一腳正踢在屁股上,連罵道:「他娘的,要老子去抓他們,你***腦子有病。你以為老子為什麼帶這麼多人打都不打就求饒,老子跟你說出來混的第一就要有眼光,先不說別的,要是真的打起來,也許可以把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個傢伙幹掉,不過你們這群混蛋起碼報銷一大半,其餘沒有掛的人也絕逃不過他們的追殺……」說著心裡也打了個冷顫,他還清楚的記得三年前當還是個一營當班長的時候,二營的營長在老百姓家抓了四個從黑龍江派過來的受了傷的士兵,沒有聽那些被他抓獲士兵的警告把他們交給了日本人,日本人聽了大喜過望,又是封官又是賞錢,當時記得營長看了直流口水,巴不得那個抓人的是自己。
現在耳邊還清楚的響起當年那個被抓的士兵滿不在乎說的話,二營長耀武揚威的押解著人到了軍營,營長看了就心裡一陣煩躁,要不是哪幾天正好有事出去了,這種機會那裡輪得到二營。反倒是這些被抓的人最平靜,軍營裡都跑出來看看把日本人搞得焦頭亂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就聽見那些被抓的人說:「只是這些垃圾給老子陪葬,老子真***不值得。」另一個人懶洋洋的說:「你能活到了他們來的時候你親自和他們說,要他們幹掉一個司令都沒有問題,誰叫咱兄弟幾個這麼倒霉不僅受了傷,運不出去,還被抓了起來。」原先說話的人說:「算了,不想了,家裡會被照顧好好的,老子了無牽掛一身輕,好歹咱也宰了幾個鬼子,也值了,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還***來殺小鬼子,就是看不到我們勝利的那天了有點可惜……」
當時聽的都以為他們是胡言亂語沒有多加關注,可是就在日本人槍斃抓住的四個人後一個月,二營全營近二百號人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殺乾淨了,最可怕的是這些人是沒有任何抵抗的殺死在軍營中,甚至在毛廁的也難逃一死,他們不僅殺光了所有的人,還將他們的頭砍了下來擺在院子裡,用他們的血在牆壁上寫下了巨大的四個字「血債血償」。整個軍營血流成河,簡直是人間煉獄,負責埋葬他們的一營的兄弟多少天看見食物就想吐,從這以後沒有聽說那個保安部隊誰敢抓他們的,即使碰上了只願不招惹到這些死神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敢動他們一跟汗毛。後來日本人來了認真調查現場得出結論,這是一支經驗非常老到、訓練有素的部隊做的,室內的人全部是中了毒氣彈並且被補上一刀斃命的,那些衛兵和廁所的人是被匕首一刀斃命的,誰又能想到他們既然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潛入了軍營,更明目張膽的殺死如此多的軍人,如此殘酷的手段叫人心寒。一營長更是每天燒香拜佛,暗歎幸虧那幾天有事,否則躺在底上的無頭屍就是自己了。
那個挨踢的小兵本來還對連長那一腳還有些耿耿於懷,心懷不滿,準備回去之後報告日本人的,聽了副連長給他們說了以前的事情後,打死也不敢去日本人那裡告密了。告密圖的不過是日本人的陞官發財,可是要是做了連自己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麼其他的。連副又說:「媽的,看樣子小鬼子在中國的日子也快到頭了,最倒霉的還是咱們兄弟這樣的,為日本人賣命不僅討不到好,連命都難保,他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能顧得上咱們?黑龍江那些傢伙更是苛刻,把自己的規定強加在咱們頭上,現在咱們不說搶劫、殺人這些以前司空見慣的事,就連找個娘們都***要提心吊膽的。」連長聽了說:「***,留一條命比什麼都值,再說了找窯姐也不錯,有火找他們發去。不過日本人也的確快完了,每年都進山圍剿,哪次不是損兵折將的敗回來,人家派來的部隊只有他們的一點點,現在聽說已經有一百多萬人了,看看四年前的那仗,日本人現在都沒有把失去的長春奪回來……」
張躍跟著隊長一齊回到了臨時的基地,這段時間行動以來發現不管到了任何地方行動都至少有人接應或者有這樣的準備有食物和水以及一些補給的臨時基地,他聽隊長說還有的地方有重武器和電台,甚至有一次隊長把人帶到了日本憲兵大隊的旁邊的一座大房子的地下室裡,從觀察孔就可以清楚的看見日軍的一舉一動。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運進來,這樣龐大的網絡當初又是怎樣建立的?張躍把路上的事情和其他的隊友說了,把他們逗得肚子都笑疼了。笑過之後,平時最愛和張躍開玩笑的老隊員魏雄說:「當初我和隊長一起來的時候也和你們差不多,懂的不多,那時候帶我們的老隊員把他們能教我們的都教了,平時他們話很少。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些老隊員是大批的派遣人員中存活下來的,教我們的東西都是他們和他們的戰友用鮮血換來的。他們來的時候不僅是日本人咬得凶,那些漢奸土匪也不放過我們,老鄉們更不敢收留,怕連累他們……那時候要在敵後立足真是舉步為艱,只能在日本人無力顧及的森林裡站穩腳。
那些犧牲的前輩們在處境稍微好了點後就開始不段的宣傳我們的抗日主張,向那些觀望的老百姓介紹黑龍江的美好生活,鼓勵他們只要打倒了日本人,這裡將很快就會和黑龍江一樣了。那些土匪和漢奸在初期給我們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煩,他們在這裡土生土長,我們不少的戰士就是犧牲在他們黑槍和舉報之下。我們被他們的行徑激怒了,對這種武裝分子和人實行殘酷的報復行動,對襲擊過我們部隊的土匪武裝實行毫不留情的剿滅,只要他們曾經殺害過我們的戰士,我們就不留他們一個活口,對那些和我們有血仇的漢奸一般是秘密的潛伏暗殺,向其他的有這種企圖的人發出無聲的警告,如果他們再犯那些人一樣的錯誤,那些人就是他們的下場。其中最有名的一次是我和你們隊長去赤峰去偷襲偽滿軍的一個營,哪次是我們行動中少有的大配合,光是出動像咱們這樣的突擊隊就出動了六支,還不包括掩護的、偵察的和破壞轉移日本人視線的。
我們出動前連他們的值勤口令都搞到手,更不用說他們的哨兵活動、換崗時間,在行動前重點偵察他們警戒暗哨的情況,也制定了種種突發事件的應對情況,上級給我們的指示是不讓一個人漏網。那種作戰除了自己要有良好的訓練外,就是默契無間的配合加上最重要的情報工作,只有情報做到了最仔細,做到了對事情瞭如指掌,那麼便成功了一半。我們當時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手擲的毒氣彈,用的都是從鬼子們那裡繳獲的毒氣彈,那玩意都是迫擊炮彈經過改裝的,體積比這大多了,當然威力也大些,一個營房扔了一枚後我們就衝進去用匕首解決他們,一百七十九人在我們二十二分鐘行動中全部死亡,行動後我們毫無損傷的悄悄的撤退回來。從那以後,還有些不開眼的人對我們居心叵測人接連受到我們猛烈的回擊後,讓他們瞭解我們是他們絕對惹不起的人,我們各種行動也方便了很多,那些接受我們的老百姓我們也能為他們提供安全的保證,使得我們的影響越來越大,進入這裡的部隊也逐年增多。很多時候我們甚至穿著自己的軍服在這裡行動,即使那些偽軍、警察、土匪看見了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動我們膽量。我今天和你們說這些,是要你們牢記一點,這些都是我們的前輩用他們的鮮血,用無情的拳頭、用實力換來的。
1像這地方偽軍部隊編制一向很混亂,歷史上王*的偽軍三個師才四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