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咒 第八卷 第一三○章 仿若前世
    杜長卿道:「我不需要做給任何人看。小草,你說話之前先經過大腦仔細想了再說。」

    「哦。」

    杜長卿走到黑衣人的面前問道:「你可願意做一個好人?」

    黑衣人望著的杜長卿道:「我做好人,不做壞人。」

    杜長卿點了點頭道:「我美麼?」

    黑衣人結結巴巴地道:「美。」

    「你到這來做什麼?」

    黑衣人目光變得呆滯,聲音有了變化,緩緩地道:「不知道。」

    「再想想。」杜長卿問。

    「記不清了。」

    野馬一聽這話,立即就想到宅子外的那些人,每一個見過杜長卿的人都說著同樣的一句話。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杜長卿會輕易地放過嗎?杜長卿究竟會是個怎樣的女子。一會讓人覺得她淳樸像個小孩,一會讓人覺得她深不可測。看來,江湖上流傳關於她的事未必不可信。

    杜長卿道:「出去之後,你當如何?」

    黑衣人道:「做好人不做壞人。」

    「很好,你走吧。」杜長卿就這樣放走了霸王刀。轉身對著花叢道:「遠方來的客人,出來吧,你看的戲已經收場了。」

    野馬從花叢中站起身來,小草喝道:「又一個混蛋。」剛要衝過去就被杜長卿止住。

    野馬笑著走出花叢,道:「是的,沒錯。你所有的秘密都被我看到了,接下來想怎樣對付我?快動手吧,時間對我來說太寶貴了。」

    杜長卿隨和地一笑,突然摀住自己的肚子,雙眉緊皺,呼吸急促。在身旁的若草急道:「小姐,怎麼了?病又犯了?藥?剛才的藥……都怪那個霸王刀。小姐,我扶你回房。小草再去煎一碗藥來。」

    杜長卿神情十分地痛苦,有氣無力地道:「不必了,老毛病,一會就好。吃藥是沒有用的。我知道,我知道……」

    若草扶著杜長卿,野馬上前一把抱起杜長卿就回到屋裡。若草叫道:「喂,你別碰我家小姐。」

    野馬將杜長卿放到床上,杜長卿不斷地呻吟。野馬看見她額頭冒著冷汗,牙齒咬得緊緊的,不像是在做戲。

    若草一副想哭的模樣道:「小姐,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小草這就去端藥。」轉身就看到野馬,對他道:「都怪你們這種人,你還不走!要我打得你爬出去麼?」

    野馬道:「杜姑娘到底是什麼病?我有位醫術高明的朋友,或許能幫……」

    若草道:「我們才不會上你的當。滾——」

    「小草,別為我擔心了。這個病你還不清楚麼?過一會就會好的。」

    「小姐,你一定要好起來。小草要你天天都好好的。」

    「會的,為了小草我會努力的。你還不去幫我端藥來?」

    「嗯。」回身對野馬道:「敢欺負我家小姐,天涯海角我若草一定繞不了你。」說完,就衝出了房門。

    杜長卿忍住痛道:「你現在可以說你的理由了。」

    野馬道:「你也許不會相信,其實我要美人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用它去換我朋友的一條命。」

    「朋友?有朋友真好。你肯為你的朋友到這來涉險,就不怕這鬼宅不怕杜長卿?」

    野馬輕然一笑道:「外面關於你的流言太多,杜姑娘並非池中物。剛才治服霸王刀不過一個眼神,在下已經看出一切的端倪。」

    「不,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杜長卿搖了搖頭,轉變了話題,問道:「你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哦。」

    「其實她……」

    「你不需要解釋。」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出聲。野馬突然問道:「杜姑娘,在下知道美人淚是姑娘的至寶,可是為了救人,能否……」

    杜長卿看著野馬的一舉一動,道:「我從來就沒有朋友。小草雖然是我的朋友,卻不能是知心的朋友。被一個男人關心是怎樣幸福的感覺。」

    野馬將目光移開,轉開了身子,不斷地眨眼睛,道:「秦園對你一定不錯,否則你不會出那樣的……」

    「你一定不會相信。」過了一會,她繼續道,「在別人的眼中,我是一個幸福的女人。其實……」

    「如果往事讓你傷心,就不要去想它了。」

    「沒關係,人都死了,還有什麼不能了的。我是秦園買回來的,只是他手中的一件玩物,從來就沒有被他正眼瞧過。他之所以要娶我,不過是看中了我手裡的美人淚。他與其它貪婪的人一樣,都是為了美人淚而來。」

    「為什麼要告訴我?」

    「你是草原之狼,大草原的野馬。」

    「你怎麼知道?又是疾風與那個老鼠吵架時說的?」

    杜長卿苦澀地笑了一下,道:「我能像你打聽一個人嗎?」

    「打聽人?呵呵呵……」

    「怎麼?」

    「不瞞你說,我有短暫性失憶症,向我打聽人恐怕……」

    「他應該是大草原的人。」

    「草原上的人?好吧,我盡量,你說。」

    「是一個騎著棗紅馬的人,他從草原的邊沿線上朝山坡這邊奔來。他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外袍,在日光下特別地耀眼,身上銀片的裝飾隨著馬的奔跑節奏出沙沙聲。他的頭隨風飄揚……」

    野馬往自己身上瞧,怎麼越聽越覺得是在說自己,他打斷杜長卿的話道:「喂,杜姑娘,還用找嗎,你在說我!」

    「我真的希望就是你,可是我們之前見過嗎?為什麼你在我的記憶裡?而且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杜長卿注視著野馬。

    野馬抓了抓頭笑道:「對哦,我們之前沒有見過,我怎麼會進入你的夢裡。你接著說。」

    杜長卿還是沒有將視線移開,她望著野馬,心裡不由想:「為什麼不是他?可是為什麼他的笑,他的傻,他的一舉一動都那樣熟悉?長期以來的夢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我的依戀是草原?為什麼?如果真的是他就好了,也許他能為我解答我的疑惑。我究竟為什麼活著,為什麼還活著?人的生命注定有生死,我為什麼要強求?秦園雖然已經死了,可是我卻沒有得到解脫。我還留在這秦園做什麼,還有什麼意義呢。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浪費自己的生命值得麼?我一直在勉強維持自己的生命,一直堅持留在傷心的宅院,一直固執,是為什麼。也許我正是在等一個人,一個能給我答案的人。這個人會是他嗎?會是草原之狼野馬嗎?」

    「杜姑娘,杜姑娘……」

    杜長卿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道:「我真羨慕你的那位朋友。」

    野馬聽到杜長卿所言,對她似乎產生了一絲憐惜。他道:「杜姑娘究竟是什麼病。不妨說出來,或許……」

    「不必了,這是我從小打娘胎裡帶出來的,你藥農山莊的朋友以及6家莊的6百年都無法治好我的。」

    「別這麼肯定。我還認識大漠北邊的……」

    「沒有或許,我的病只有自己才清楚。野馬大哥,我能這麼稱呼你嗎?」

    「當……當然可以。」

    「曾經有位算命的先生為我批過八字,說我會嫁給一個屬金之人,生活在一個屬木之地。」

    「會有這種事?好奇怪的算命先生。」

    「他還說我遇到他會在一個屬水之地,碰到一個屬火之災,度過一個屬土之緣。」

    野馬的心突然之間無法平靜,他與杜長卿相遇在荷花池上的涼亭,一個屬水之遇。剛才的霸王刀霸道著稱,刀氣屬火,碰到一個屬火之災。屬土之緣現在尚無法解釋。他渾身的銀片裝飾,自己是個屬金之人。草原上長滿了草,草乃木,一個屬木之地。杜長卿的確非一般人,竟然用金木水火土五行婉轉地說明了自己的心意。野馬說話開始打結,他道:「嗯,這樣嗎?哦……」

    「你的馬叫疾風?」

    「嗯。」野馬不敢再看著杜長卿。

    「疾風很駿,我好喜歡。真想看一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草原。」

    「等你的病好了,我一定帶你去。」

    「是嗎?」杜長卿的言語間流露出非常興奮的神色。

    野馬心裡不由想到:「我怎麼這麼說呢。一個淚無痕就夠煩的,再加上一個杜長卿,我吃飽了沒事幹。媚眉,快點嫁給我吧,快點結束我的桃花運。現在不管了,先騙到美人淚再說後話。」杜長卿興奮的神色突然全部都收了回去。野馬問道:「怎麼了?」

    「沒有那一天了。」

    「不會的。」

    「你的那位朋友對你很重要?」

    「這個……」

    杜長卿沉默了一會道:「她如若死了,你會為她傷心難過?」

    「朋友嘛,當然會。」野馬心裡道:「也許死了我耳朵就清淨了。可是沒有她的嘰裡呱啦的,倒也像少了什麼。」

    杜長卿又沉默了一會,道:「美人淚一定要拿?」

    「我知道它是杜姑娘的至愛,希望……」

    「美人淚就像一個魔咒,擁有它的人就會受到生命的詛咒。你得到它之後不怕引來殺生之禍?」

    野馬淡然一笑道:「無論它是怎樣地可怕,對於一個不起貪心的人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我要美人淚,並非我想擁有它,而是借它換取一個人的生命。」

    杜長卿想了一會道:「如果我說我根本就沒有美人淚,你相信麼?」

    野馬皺起了眉頭,驚訝地道:「沒有?杜姑娘,如果你不想割愛,我也沒有辦法,只好去想其它的法子。」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原來所有的人都是一樣,永遠脫離不了人『貪』的本性。」說著,杜長卿的眼神顯得異常的哀怨。「

    野馬搖了搖頭,走到窗前將窗戶推開,道:「人無法脫離的不是『貪』字,而是個『情』字。好了,就這樣吧,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杜長卿問道:「你要動手了?你……你別亂來,小草言出必行。她會天涯海角地追殺你。」害怕地縮在床角。

    野馬回頭奇怪地道:「怎麼?你不是要向我施展你的……」指著自己的眼睛。「你不相信任何人的承諾,當然也會包括我。把你的秘密帶出這個莊園,才會被小草天涯海角地追殺呢。我不想變成第二個古楓影。來吧,可以了,我將什麼都記不清。」

    「我不給你美人淚,你會就這樣罷手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至愛的東西,如果我是你,也不會捨棄自己最心愛的寶貝。你做得一點都沒有錯,我只好想別的法子讓若無涯幫忙。杜姑娘大可放心,我野馬說過不再來就一定不會讓你遇到我。」

    「原來你要美人淚是有求於若無涯。」

    「對呀,你以為我想怎樣?」

    「你願意放棄美人淚?沒有這個東西,若無涯是不會答應你任何的要求。」

    「我不能奪人所愛。否則與那些草原上的強盜馬賊有什麼區別。這一趟我就不該來,打擾了。開始吧。」

    杜長卿隔著垂簾只是望著野馬的身影,一句話都沒有說。

    野馬等了一會,便道:「怎麼了?是隔著垂簾太遠?我可以走近一點的。」野馬揭開垂簾來到床前,他身上的銀片撞擊出悅耳的聲音。

    杜長卿道:「可不可以送一片銀片給我?」

    「啊?哦。」野馬隨手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一片銀片放到杜長卿的手心裡。並笑道:「我可以忘記這裡生的一切,希望你別忘記。笑,只有笑,日子才會過得輕鬆快樂。有小草在身邊,你還擔心什麼?人生本來就是匆匆幾十年的光景,開心一點別虧待了自己。」

    杜長卿仰起頭來望著野馬的笑容,她的眼裡含著淚花,問道:「我美麼?」

    野馬順口答道:「美!」

    「你會把我忘記嗎?」說到這裡,聲音哽塞,眼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心裡不由想:「無論這些話是真是假,他都是第一個這麼說肯忘記肯放棄的人。」

    野馬看著杜長卿,看著她眼中的淚水,他的心軟了,無論杜長卿是否是在使用著手段,那眼淚卻是真實的。面對杜長卿突如其來的話,他無法回答。按照常例,他應該說「會」。可是現在,對著一個愛慕自己的人說拒絕,該用怎樣的法子最好地婉轉回絕呢?還需要一丁點兒的時間考慮。「我……」遲疑無疑是給對方更大的機會。

    杜長卿從口中吐出一個白色的晶體,道:「拿去吧,野馬大哥。」

    「這是……」野馬感到異常的驚訝。人如果吞了這麼大的晶體到肚子裡會不死麼?

    「這個,就是你想要的美人淚。」杜長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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