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咒 第八卷 第一二九章 何是真身
    牆頭一隻花貓喵喵叫,從牆上竄了下來躲到花盆的後面,地上一連串的血印。杜長卿見了,便道:「花花,你怎麼不小心又弄傷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去偷張嫂的魚。你想吃,我叫小草買給你就是了。你瞧,傷成這樣。」杜長卿將花貓抱在了懷裡。

    花貓喵喵叫:「聞到魚的腥味,我就心癢癢。不讓我吃魚,乾脆讓我學游泳算了。」

    杜長卿生氣得道:「你還跟我頂嘴。」

    「喵——」

    「好了,好了,乖,我帶你去上藥。不疼,很快就不疼了。」

    「小姐,適可而止行不行?一下是貓,一下是老鼠,一下是馬,一下是魚,一下是鳥,小姐……」

    「小草,你不用跟我進去了。奉茶,別怠慢了客人。」

    「小姐……」小草有些不高興。

    杜長卿對野馬欠身道:「抱歉,請在這稍等片刻。花花疼得厲害,有什麼話呆會再說好嗎?」說完,就抱著花貓進了內堂。留下野馬與小草在大眼瞪小眼。

    小草雙手往腰間這麼一叉,厲聲道:「好大的膽子,又是為美人淚而來的狂徒。哼!過了我這一關再說。」不由多說,小草就對野馬出手。

    野馬並不想惹事,這樣對他取得美人淚沒有好處。雖然他不想出手,但小草的招式咄咄逼人,野馬不應付就會吃虧。小草雖然是廚娘的身份,但她的身手並不是一個廚娘應該有的。在秦宅裡,小姐不像小姐,廚娘不像廚娘。野馬開始懷疑,或許這是一個陷阱,小姐與廚娘的身份調換就對了。野馬見小草不講道理,也就不再客氣。兩個人就在客廳裡打得不可開交。小草算是遇上了真正的對手,野馬不敢小看廚娘。

    小草疑心道:「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路,比先前的人都要高強,還是小心為好。比你長得會迷人的公子哥我見多了,想騙我家小姐,門都沒有。」

    野馬一邊應付小草的進攻一邊心裡疑惑起來:「這個廚娘不簡單,以她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該有個名號,為什麼只是杜長卿的一個燒火做飯的丫頭?杜長卿?難道杜長卿戴著人皮面具?還是真人不露相?既然許多棘手的江湖人都栽在了這個杜長卿的手裡,我野馬還是小心點為好。人,不可以光看外表!」

    就在這個時候,杜長卿突然走了出來,叫道:「小草,住手!」

    小草不服氣地道:「小姐,對這種人不能心慈手軟。以往你是怎麼叫我做的?為什麼今天……」

    杜長卿道:「來這兒的人都會有一個理由,我想聽他的理由行不行?」

    「小姐,壞人是不會說實話的。你不能相信他的三言兩語。一看他就知道不是個好人,吊兒郎當,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分明一個地痞像。」

    野馬立即道:「非也!我品貌端莊,天庭飽滿,眉毛濃,眼睛正,鼻子不歪,嘴能說四面八方。我哪一點不像好人?」

    「就……就是你這張油嘴!專騙我家小姐這樣善良的人。」

    「我吃過東西一定會擦嘴,所以你放心我的嘴不會油。」

    「氣死我了!小姐——」小草氣得直跺腳。

    杜長卿輕然一笑道:「好了,好了。小草,不是因為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更不是因為他的油嘴,是因為他的馬。」

    「小姐,你要養馬當寵物我明天去買就是了。這個人……」

    「動物是不會說謊的,相信我好嗎?」

    「小姐……」

    「小草,到底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

    「是,小姐。」小草不情願地應聲。

    「還不去奉茶。我呆會兒再見他。」

    「是。」小草應了聲,十分十分地不情願,不服氣。

    疾風對野馬道:「嘿嘿,看來我還是比你帥,比你有面子。帥馬出馬就是不同,搞掂。」

    野馬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對疾風道:「喂喂,你在想什麼,別以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看你的德行就知道一定在說我的壞話。」

    小草轉身不耐煩地道:「看你這德行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

    「知道,你已經說過幾遍了。」

    「今天小姐的心情好,肯聽你說話。若是平常,非讓我打他個半死。走吧,跟我來。喂,你的馬不可以。」

    疾風不服氣地道:「別以為你美就可以欺負我,你家小姐喜歡我。呆會兒告你的狀。哼!走著瞧。」疾風衝著小草用力地一甩馬尾。

    小草將野馬領進大廳坐著,道:「你是不之客,沒茶招待。」

    野馬苦笑了一聲,就開始在想剛才一直不解的問題。

    小草突然站起身來,神色匆匆地衝進內堂。野馬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只聽小草叫道:「糟了,我怎麼忘了還在煎著藥。」立馬直奔廚房。

    野馬禁不住搖了搖頭,心裡暗自道:「這是個什麼鬼宅,一主一僕全是腦子有問題,真是——唉!我看是我把她二人看得過高了。原以為可以看到絕色美人,卻是這麼普通。江湖傳言真的不可靠。」他一邊想一邊四處走走,在考慮美人淚究竟會被藏在什麼地方。

    像這樣珍貴的東西,一般被有錢的人藏在秘室。秘室一般設在兩種地方,一種是花園的秘道秘室,一種是書房或者寢室。杜長卿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她若是男人,秘室設在書房是有可能的。她是女子,按照女人的習慣,應該會在寢室。

    野馬一路走一路找。穿過長廊,繞過花廳,一條小徑直通向一座小樓,小樓裡亮著燈,不用猜了,那就是目標。野馬小心地走了過去,他試圖在想,這麼簡單的佈局會栽倒那麼多的江湖人,一定有不簡單的陷阱,所以,必須凡事不可小看。外表看上去玩世不恭的野馬實際上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否則他就不是草原之狼。

    從小樓裡傳出說話的聲音,是杜長卿:「我該不該聽那個人說他的理由呢?」

    「喵——」

    「來這兒的人都不是好人,他們都有各自的目的。可是他卻讓我感到一點特別。他沒有逼問我任何的事。這麼久以來,他是第一個不對我凶,不從外表看我的人。」

    「喵——喵——」

    野馬心裡道:「是陷阱嗎?為什麼我聽得這麼清楚?不從外表看她?說起來真讓我感到慚愧。」

    「花花,我在說話,你怎麼老提豆豆。」

    「喵——」

    「好好,我給一條魚給你帶回去,你別每次都這樣,豆豆都被你寵壞了。」

    「喵——喵——喵——」

    「真的嗎?豆豆為你生了五個小寶寶?呵……真是恭喜你了,你當爹了。」

    野馬在窗戶外聽到這對話,心裡不由想:「我怎麼覺得杜長卿有些像媚眉,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兒可愛有點兒傻,她們與一隻動物能說半天的話,一樣的無聊,卻又顯得幼稚與單純。一個這麼單純幼稚的女人會是用心機鬥敗一大群凶神惡煞的江湖人嗎?」

    看上去越單純的女人其實越不單純,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偽裝,溫柔是女人的天性,不需要排練。

    杜長卿抱著小花貓道:「花花,王婆婆的病怎麼樣了?她的咳嗽好些了嗎?你路過她那兒能幫我帶點藥給她嗎?」

    「我很忙,要照顧老婆又要照顧小寶寶,還要當你的快遞……」

    「花花,今天小草看得緊。我沒有辦法出去。拜託你,我送你兩條魚怎麼樣?」

    「我是四個腳走路的,一張嘴巴拿得了那麼多嗎?」

    「三條魚?」

    「讓我想想,好像不是很吃虧。」

    「那你是答應了?」杜長卿高興地抱起花貓與它親親。

    花貓喵喵叫,道:「別這樣,讓我妻子看到會吃醋的。」

    杜長卿笑道:「豆豆會吃醋?它不是和你一樣喜歡吃魚的嗎?」

    「別逗我了。你的那個『該不該』在窗戶外面看了好久了,我不打擾你們了。」花貓叼起桌子上的兩個紙包從窗戶跳了出去。

    杜長卿回頭見窗外黑影一閃,正要過去開窗之際,忽然有人從門外闖了進來,用刀抵住她的脖子。黑衣男子厲聲道:「說,杜長卿在哪?美人淚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杜長卿原先無邪的笑容全部收回,嚴肅地道:「我就是杜長卿,英雄既然到了這,就該知道杜長卿根本就不會武功。不必用刀,隨時你都可以殺了我。」

    黑衣人的刀並沒有移開,手在抖,顯得有些緊張,厲聲道:「你在撒謊,杜長卿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美人。你也不照照鏡子,自己的那副容貌敢冒充杜美人。」

    杜長卿輕輕地一笑,笑世人的愚蠢,笑貪婪人的醜陋,道:「你見過杜長卿?」

    「廢話,若見過還來問你。說,杜長卿在什麼地方?不說我就殺了你。」

    小草走了過來,敲門道:「小姐,藥煎好了。」

    杜長卿道:「秦宅裡只有兩個人,竟然我不是杜長卿,那就是她了。」

    黑衣人點了點頭,因為他確信杜長卿是個才女,自然會懂得怎樣保護自己。扮成僕人,誰會想到。當黑衣人打開門看到小草的時候,就更加地確信自己沒有猜錯。儘管小草穿著僕人的衣服,一副廚娘的打扮,但仍然無法掩蓋住她與生具來的美麗。

    小草一看到黑衣蒙面人,便喝道:「你是什麼人?在我家小姐的房裡做什麼?」

    黑衣人獰笑道:「杜長卿,別裝了。以一個廚娘的身份做掩飾並不高明。快把美人淚交出來,否則我劃花你的臉。」

    小草將手中的熱湯藥往蒙面人的臉上一潑,燙得黑衣人哇哇直叫。小草順腳將那個人一腳踢飛了出去。黑衣人惱羞成怒,抓起刀就朝小草劈頭蓋臉地砍了過來。別看小草是個廚娘,身手還不錯。黑衣人與小草從花園打到房頂,從房頂打到荷花池上,從荷花池打到假山。一連數百個回合不分勝負。

    杜長卿走出門,遠遠地在夜色裡看著刀光劍影,道:「小草,他使的是十八路霸王刀。此刀霸道,毫不留餘地。你用閒散道人的三十二路迎風掌破他的刀法。」

    杜長卿的話無不讓黑衣人吃驚。野馬在一旁見了驚訝起來,心裡念叨:「能從武功招式中看出名堂的,不是個練家子實難讓人相信。何況懂得三十二路迎風掌的閒散道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去世,尚無聽聞有嫡傳弟子。」

    杜長卿道:「風雪兩鬢、雁底關河、荒蒲繞岸。」小草依照杜長卿所說的招式凝真氣於掌,一股大力推向蒙面人。蒙面人感到陰風颼颼,被一股至陰寒氣繞體。他手上的大環刀不由掉落在地,雙手象被凍住了一樣無法動彈。這一刻起,黑衣人的雙眼快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他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會敗,而且敗在一個小姑娘的手裡,這個姑娘還是個廚娘。如果廚娘就是杜長卿,也許會好受一些,然而他知道了真相。就在說出招式的那一刻起,黑衣人就已經知道杜長卿沒有說謊。他之所以與那些來這的江湖人一樣會敗,是因為小看了女人,尤其是外表病懨懨無法反抗的女人。

    小草拾起地上的大環刀就朝黑衣人的脖子上抹去,道:「最後一招『一掃無暇』。」

    「住手!」杜長卿叫道。

    小草停住了手,道:「怎麼?小姐,這種人你也要放了他?平日,他仗著霸王刀到處橫行。你忘了。蘇玉娘的兒子是怎麼死的嗎?」小草義憤填膺,雙手握住大環刀,關節出咯咯咯的響聲。

    杜長卿咬了咬牙道:「殺一個人不難,教化一個人不易。他若有心改之,就放他走。若不改,再殺他也不遲。你若草想要一個人的命並不困難,只要一封信就夠了。」

    「小姐,說好了不提你怎麼又提起來。你如若再提,我就生氣了。」

    黑衣人立即哀求道:「我改,我一定改。」

    杜長卿朝黑衣人走了過去,若草不服氣地道:「小姐,你不需要做給他看,他逃不掉的。」

    野馬躲在花叢裡,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知道若草話中的意思。現在,野馬要重新改觀對杜長卿的認識:「她雖然不是一個傳說中的絕色佳人,但絕對不可以小看。若草究竟是什麼來路,她為什麼一封信就能要一個人的命呢?秦園裡的兩個女人……」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