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深恐怖的暗林裡,潮濕、黑暗。陰暗的古剎被火光照亮,門口的怪獸石像依舊在閃電的時候出幽綠的光。
月奴三使守在月含羞的身邊,牆角綁著一個白鬍子老頭。
胖子道:「我們沒有辦法拿到杜長卿的美人淚,希望救了主人可以將功折罪。」
跛子道:「杜長卿擁有美人淚的力量,我們的確不是她的對手。」
齙牙:「難道是我們弄錯了?這個月含羞是異族人,她除了血液可以令傷口立即復原外平凡無奇。杜長卿卻可以控制人的心志,如此難對付。」
跛子:「相傳異族人以天象四方位而命名。當年的聖女是朱雀,杜長卿就很有可能是其它的三個種族。」
月含羞一直閉著眼睛,但耳邊聽到一陣嘰嘰咕咕的聲音。
「這是哪裡?我還活著麼?」月含羞問道。
齙牙笑起來道:「主人醒了,主人醒了!」
跛子與胖子都奔了過來。
他們將月含羞帶去的地方正是那個魔幻森林裡的古剎。陰暗的古剎被火光照亮。四周散落著動物與人的骨頭,裡面沒有褪色的菩薩與蜘蛛網,只是空空的四壁。
在黑暗的石壁邊,一個黑衣斗篷的老太婆透過石壁上的一個小孔看著大殿上的人。老人杵著枴杖,枴杖上掛著一個小巧的葫蘆,葫蘆上有一個「鬼」字。在她的旁邊有一個畸形的侏儒老頭,老頭被一條粗大的鐵鏈鎖著,他叫侏儒邪。侏儒邪沙啞的聲音問道:「谷主,為什麼不懲罰這些闖入者?」
谷主淡然一笑,道:「答案與上次的一樣?」
侏儒邪:谷主,真的要幫蕭娘對付執法長老?
黑衣谷主詭異地一笑道:「哼!當年他求我為他譯出上古典籍,成功後設計想害死我。反而幫我看清了那個人的真面目。」話中說著「那個人」的時候,盯著大殿上火堆的對面綁著的老頭。「我為蕭娘做的不過是答應她找出揭謎人。這個遊戲才剛剛開始,遊戲的主角如果死了,怎麼繼續玩下去?」
「遊戲?怎樣的遊戲會讓谷主在意?」
「這個遊戲的名字叫異族咒。」
「異族咒?」侏儒人怎麼想都不明白。
鬼點子道:「正邪一念間,成佛成魔亦如此。「
侏儒邪心想:「谷主還在意當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事。花三十五年的心血布這個局盤,不過是為了證明世間是否有博愛與真情。再高不可攀的人終究是人,有人類最基本的情感。谷主亦如此。」
原來這個黑衣老太婆就是鬼點子!鬼點子道:「讓他們去吧。」她一直盯著大殿上火堆的對面綁著的一個白鬍子老頭。喃喃地道:「大半輩子了,他還是沒有改變。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究竟是什麼變了?」
侏儒人奇怪的眼神望著鬼點子。
這時,大殿上的跛子對月含羞恭敬地道:「主人,我們把名醫給你請來了。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見。」
被綁的白鬍子老頭重哼道:「這是請麼?哼!我不想救的人休想讓我出手。」
胖子回頭支牙喝道:「臭老頭,你不救我們的主人我就吃了你,看到地上的骨頭了沒有?」
月含羞翹著嘴,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跛子用力一拍胖子的頭道:「別嚇壞主人。」
齙牙勸著月含羞,可越勸就越哭得厲害。
月含羞哭道:「狼牙,狼牙……」
胖子抓著頭道:「狼牙?好像是那條狗。」
齙牙道:「狗?什麼狗?」
跛子道:「主人,我就是您的狗,您的狼牙。我學它的叫聲,您別生氣了。」
月含羞哭道:「我只要狼牙,我只要狼牙!」
齙牙勸道:「好,好,我們幫您去找。」
月含羞道:「你們三個都去。」
齙牙、胖子、跛子只好應允。月含羞聽到他們離開的腳步聲,於是起身摸到被綁的老頭那兒。
「你快走吧,在他們回來之前離開這。」
「想裝好心騙我這個老頭?哼!我不會上當的。」
「咯咯咯……」
「你這丫頭笑什麼?」
「我根本就不想讓你幫我治眼睛。」
「這世上還真有情願做瞎子的怪人。」
月含羞一邊解開老頭的繩索一邊道:「現在很好,有眼睛的人都那麼痛苦,我還是不要看見的為好。」
「你真是個瞎子?」
「我不是瞎子他們就不會綁你來了。」
「人世間充滿了痛苦,你看不見也罷看見了也罷,凡是人都會痛苦。」
「我是不想看到不想見的人,所以不願治眼睛。」
「小姑娘……」
「什麼?」
「說起話來不像一個小姑娘,與她一樣,說話的語氣與年齡不符,似乎天地一切玄機都在她的掌控中一樣。」
「你在說我像誰?她?她是誰?」
白鬍子老頭歎了一口氣,道:「往事如風。」
「你有太多的感慨。我不是很老,會說這些是因為大哥哥從小就對我說佛理的緣故。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做,也許是在教導我怎樣做人吧。」
白鬍子老頭再次打量了小姑娘一番,自言自語地道:「怎麼這個笑聲這麼地熟悉?」
「又在說我什麼?」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告訴你。」
「像,太像了。」
「像什麼?」
白鬍子老頭不斷地搖頭,道:「她不可能有後人的,應該不是。她是最後一個聖潔宮的聖女。」
「聖女?什麼叫聖女?是你剛才說的那個?」
「不是,另一個姑娘,一個無憂無慮,一哭就會下雨的小姑娘。」
「咯咯咯……騙人,怎麼會有這種人。下雨不是老天決定的麼?難道她是神仙?咯咯咯……要是她哭個沒完沒了可怎麼辦?」
「只要他的大哥哥用紅蘋果塞住她的嘴就沒事了。」
「大哥哥?咯咯咯……要是我哭,大哥哥才不會用紅蘋果來塞我的嘴,他只會抱著我哄著我慢慢睡著。」
「像,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白鬍子老頭打量著月含羞。
「說我麼?與那個神仙小姑娘很像?她是誰?叫什麼名字?能讓我認識麼?」
「她沒有名字,因為長得漂亮,成為大眾情人,所以江湖上的人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蕭娘。聽說她早已經死了,就算活著也該是七十八歲了。」
「哇呀!如果她七十八歲了,那她的大哥哥不就是老頭的老頭了?是你?」
「不是。」
「不是?如果我七十八歲了,那大哥哥會是什麼樣子?」在月含羞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幅可笑的畫面,一個老老頭在哄一個哭泣的老太婆睡覺。越想越讓月含羞感到好笑。突然,她「噓」的一聲。
白鬍子老頭奇怪,瞎子小姑娘突然變得神秘。
「有人在偷聽我們的說話。」
白鬍子老頭環顧四周,什麼都沒有:「胡說。」
「你不相信我?我能聽到十五里以外的聲音呢。如若是在晚上,還能聽到百里外的聲音呢。」
「吹牛!」
「真的,我沒有吹牛。」
「哈……」
「你笑什麼?」
「小娃兒說大話。」
「哼,你不信就算了。那個偷聽我們說話的人走了。」
「哈……」白鬍子笑得更加厲害。「吹牛。裝神弄鬼我也會。我老頭也可以說有個男的帶著一條狗正朝這兒來。」
「你怎麼知道?你的耳朵也與我的一樣靈?」
老頭冷笑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丫頭。」說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準備走人。
古剎的大門這時被人一腳踢開,聽到狼牙的狂吠聲。月含羞高興地叫道:「狼牙!」狼牙撲了過去。月含羞摟住它,將它死死地抱在懷裡。
在大門口站著一個冷漠的面無表情的黑衣男子。這男子手裡拿著劍,他的出現讓白鬍子吃驚不小。他隨口說的話中了,真的是有一個男子帶著一條狗朝他們這來。男子就是被狼牙帶來的醉傲峰,他將眼神一斜,用寒光投射到了白鬍子老頭的身上。白鬍子老頭冷冷地道:「讓開,好狗不擋道。」
月含羞聞到一股血腥味,她道:「狼牙,你受傷了?誰傷了你?狼牙!狼牙……」
醉傲峰瞟了一眼月含羞,月含羞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傷痕。他手裡的劍握得更緊,目光盯回到白鬍子老頭的身上。
白鬍子老頭不客氣地一把推開醉傲峰,醉傲峰緊緊的握住了劍柄。突然他全身麻木,已經不能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