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鬍子老頭笑道:「年青人,別衝動。這只是麻藥,不是巨毒。過三五個時辰,你自然就活動自如。」
「哈……」突然傳來一陣朗朗的大笑聲。從樹上跳下三條人影,正是先前的三個醜八怪。
齙牙道:「老頭,多謝了。我們正愁著怎麼對付這個小子呢,您老倒幫我們省了不少的功夫。」
白鬍子老頭吃了一驚,道:「你們……你們……」
胖子道:「這小子,哼!我打從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主人真奇怪,怎麼會為了這麼一個壞東西自殺呢。」
跛子道:「主人這麼漂亮,怎麼就被甩了呢。」
月含羞一旁聽了一頭霧水,急道:「我……我……我被他甩了?」
齙牙道:「主人,您別擔心,今天我們兄弟三人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跛子拿著繩索道:「把這老頭綁好囉,別再讓他跑了。」
胖子道:「小心他的麻藥。」
跛子咧嘴笑道:「他的麻藥對付不了我。」
月含羞道:「把老人放了,我不要治眼睛。」
「為什麼?」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月含羞道:「因為我不想見某些人。」
跛子對齙牙小聲地道:「我早就說過到天竺請名醫,你非要半路抓個什麼名醫。我看不是主人不想治眼睛,是怕這老頭的醫術不高,反害了主人。所以主人才說這樣的氣話。你聽,她連咱們都不想見了,一定是生咱們的氣了。」
胖子上前道:「主人,您別生氣,我們再找個好的名醫來。」月含羞搖了搖頭,身上的鈴鐺叮噹作響。「我怎麼會生你們的氣,你們都是為了我。對不起,我又使性子了。放了他吧,還有那個人。」
齙牙道:「不行!他甩了你,這口氣我們嚥不下。」
月含羞咯咯咯地笑道:「他甩了我?咯咯咯……他甩了我?咯咯咯……」
胖子用力地踩了齙牙一腳道:「別再刺激主人了。」
齙牙痛得哇哇直叫,給了胖子一個耳光。
跛子攔在二人中間勸導:「別吵了!主人……」他丟了一個眼色過去。
月含羞站在火的對面,火光將她照得通亮,她臉上的任何神情都看得非常的清楚。「醉哥哥,我把狼牙還給你!」
醉傲峰不由一怔,狼牙,月含羞最喜歡的。好幾次說什麼都不讓人帶走,這次居然主動地說狼牙還給他。這意味著什麼?他刺激月含羞已經不是一次,好幾次,不知道原因,月含羞都接受他的歉意。這次,是真的決定離開?徹底地離開?這離開含著雙層的涵義。
「醉哥哥,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麼?」月含羞的聲音有些沙啞,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她。
醉傲峰將頭轉開,目光呆滯,夾著的依舊是無奈的冷淡。
月含羞咬著自己的嘴唇,道:「我知道了。」她的嘴角竟然露出一絲笑意。「醉傲峰的話從來就沒有失信過。打從一開始,你就趕我走。我早應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我不是人,你與其它的人一樣看我,你與他們一樣,都那樣看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永遠是一隻狼,一隻狼——」她竟然仰頭一聲狼吼。這一舉動,無不讓在場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醉傲峰知道,這是月含羞在洩。之後,是她最脆弱的時候。
月含羞接著道:「我以為你是我的朋友,我以為你不會與他們一樣,我以為你會把我當成一個人。可是,我錯了。打從一開始,我就錯看了你。狼牙我還給你,我不要你的可憐……」
月含羞的這番話讓白鬍子老頭熱淚盈眶,他的耳邊迴響著一段年青的聲音,那個脆弱的聲音用著同樣的腔調道:「我錯了,打從一開始就錯了。什麼真愛,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這種單純的東西……」老頭想到這裡,他突然大叫道:「放開我,我老頭看不下去了。我要打醒這個混帳,你這個混帳,你是個大混帳呀!嗚……」
齙牙道:「這老頭怎麼了?」
跛子道:「不知道。」
胖子抓了抓頭道:「是不是瘋了?」
老頭哭訴道:「你真是個混帳,為什麼不開口?為什麼?如果有那麼一點點任性,將她抱緊,也許今天不會失去。如今心裡的話說給誰聽?混帳,你真是個混帳。為什麼?為什麼?不該只等待她的決定,如果開口說一個字,哪怕只有一個字!嗚……,你在哪裡?你在哪裡?七十二年,整整七十二年!人生有多少個七十二呀!為什麼不開口!為什麼不開口?為什麼?為什麼……」白鬍子老頭一邊哭一邊用頭去撞牆,十分痛苦的模樣。他看到月含羞,似乎看到了自己丟失的記憶,拾起了自己丟失的心。
醉傲峰將眼閉上,他嚥了一下口水,似乎他的喉嚨被什麼哽塞住了。
月含羞摸著走到白鬍子老頭的面前道:「老人家,你怎麼了?是我惹你傷心了對不對?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我……我抑制不住!」她的情緒一激動又仰頭吼了起來。在空蕩的古剎裡形成回音,十分地淒涼。
老頭哭道:「混帳,你是個混帳。為什麼不開口?如果開口她也許就不會死了。混帳!混帳!她讓我內疚了一輩子,這是她給我的懲罰,內疚的懲罰。混帳,混帳!嗚……」
醉傲峰艱難地呼吸,他的內心也在難受,在煎熬。老頭的話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那樣叫人難受。
胖子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醉傲峰的衣襟道:「你說話呀,你說呀!你啞巴了!你……你——我不知道老頭在說什麼,但讓我好難過,好想哭!」
門外突然變天,月含羞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她衝出古剎,狼牙頭一個奔了出去,三個怪人也奔了出去。古剎外下起了大雨,本已經幽暗的林裡更是看不見前方。
醉傲峰的臉色更加地難看,他心裡明白,月含羞每次淋雨後都會燒不退,而且還會有生命危險。他張開嘴大聲地叫了起來,那聲音沙啞,刺耳。
白鬍子老頭還在哭,一聽到這個刺耳的聲音便道:「你原來是個啞巴?」
醉傲峰搖了搖頭。
老頭道:「你是被人害的?」
醉傲峰點了點頭。
老頭道:「你這樣我本不該出手救你。不過,你不開口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自己。我一定要你開口解釋清楚,不然,別說小姑娘會恨你,我這個老頭也不放過你。」
醉傲峰的手微微地可以動了,老頭震開繩索走了過去。
白鬍子老頭把著醉傲峰的脈搏,道:「坐好,我這就幫你扎針。」
醉傲峰盤腿吃力地坐著,閉上了眼。
白鬍子老頭在旁邊找到他的藥箱,從箱中取出一排銀針,扎少商、前頂、膻中、人中、合谷、啞門等穴。白鬍子老頭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道:「小子,傷你的那個人可真是個高手,居然對你使用了攝魂蠱。」
醉傲峰一聽,他猛地睜開眼睛。
白鬍子老頭道:「難怪你剛才無動於衷,原來你把小姑娘忘了呀。怪不得你,只怪這個下手的人太過於陰險。哼!碰到我樂天神醫,這事我管定了。小子,放心,我這就讓你開口說話。至於你中的攝魂蠱,老頭子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化解,讓你恢復記憶。你一定能找回記憶中的姑娘。」
醉傲峰根本就不明白神醫在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什麼時候中了攝魂蠱?有什麼是他忘記的呢?這記憶的背後真的有一段被人封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