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長城,那個黑衣人騎著馬,緩步而行。似乎有意放慢速度等著後面的琴和寒霜。兩人覺得有些不妥,琴於是道:「感謝這位壯士……」
話還沒說完,那個黑衣人忽然側頭看了她一眼。依然壓低帽簷,看不清長相,但是,琴隱隱約約覺得他的嘴角似乎有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然後,他忽然策馬疾馳,奔在夜幕裡。
「他是怎麼回事?」寒霜有些奇怪。
「救命之恩,怎麼樣也得先謝謝人家再說吧!」琴看看身邊的寒霜,寒霜也點點頭。於是兩人也策馬,盡量想要追上黑衣人的腳步。
三個人一前一後在山路上飛馳。寧綏是個山城,長城的國境線其實離寧綏縣城還有好幾十里左右的距離。黑衣人騎馬在前,山區樹木茂密,琴和寒霜費了老大功夫,才好不容易沒被那個人甩掉。
淡淡的月華灑下,路旁高大的楓樹投下婆娑的影子。山道上有規律的傳來馬蹄聲,安靜得如同異世。偶爾風吹樹搖,楓葉片片飛落,與篩下點點是月光一起跳動,有如精靈一般。
走了不久,琴似乎看見一片楓林當中有一座小茅屋,那黑衣人就在茅屋前停下馬來。拴好了馬,他擰開了鎖,逕直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屋裡亮出點點微光。
不久,琴和寒霜也到了木屋前,不知該怎麼做才好。兩人將馬拴在一棵小樹上,琴走了過去,恭敬的道:「感謝恩人救命之恩。」
那人不答,不過木門卻一下子開的很大。意思似乎是:你們進來吧。
琴和寒霜在門外有些踟躕。隨意進一個陌生人的屋子,讓她們有些警覺。萬一這是什麼人設下的圈套怎麼辦?這是隱鷹營想要秘密處死她而故意設的局?
也不對,按照隱鷹營一貫的做法,應該是坐收漁人之利。眼看著琴和忽赤他們內鬥,而在關鍵時刻捅刀子的人。沒有必要再一開始就出手相助,到了這個時候才來下狠手。
但是他是誰?自己地印象裡根本就不認識這號人。記憶裡也沒有可以與之對等地對象。琴過去地生活圈子其實很窄。雖然出過幾次宮。認識地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個人。在宮裡地就更別提了。除了皇帝和幾個皇子之外。其他地男性就是太監。那麼真地就是這人單純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咯?
想到這裡。琴自己有些自嘲起來。也許是最近看多了太多地陰謀。總覺得自己不論做什麼。都在別人地股掌之中。逃不出也躲不掉。她看了看寒霜。比出那種「沒關係」地表情。便向屋子走了進去。
屋內一燈如豆。
這是堂屋。旁邊還有別地房間。黑衣人並不在堂屋裡。屋內放著一張桌子。幾把椅子。桌子上放著一盞油燈。火光一跳一跳地。值得注意地是牆上掛著兩幅畫。一副是月夜之下地湖邊。一個白衣女子吹笛地圖。楊柳依依。波光粼粼。女子背對著。看不見正面。卻能讓人感覺出她地出塵與美麗。另一幅是一人站在高高地城牆之上遠眺。長風吹過。落葉蕭蕭。一片肅殺之景。看地人心有慼慼焉。
琴一圈掃過。回過神來。站在門邊道:「失禮了。」
話音剛落。那人從旁邊地房間走了出來。依然帶著大斗笠。琴正身道:「凌月、寒霜承蒙恩人相救。感激不盡。」
那人斜著帽子看了琴一眼,琴能感受到那人似乎在窺探自己。雖然由於光線昏暗,看的不甚清晰,但是總有種怪異地感覺。於是她再次低頭,很鄭重的敬禮:「多謝恩人救命之恩。往後若有差遣,在下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還真是你呢……」忽然,那人很突兀的道。
琴驚訝的抬起頭。
「四年沒見,還是老樣子啊,」那人一笑,又強調了一個詞,「皇后。」
琴瞪大了眼睛,而寒霜也是驚得呆住了。我的身份暴露了?怎麼可能?
「你,你是誰?」琴半低著頭,言語裡藏不住深深的恐懼,握緊雙拳來驅趕懼怕,連身體都在顫抖著。
「誒呀,你還真是讓人傷心呢,這麼快就把我忘了……」那人感歎道,忽然身形一動,瞬間來到琴面前,「好久不見了,琴。」
說完,他忽然抱住她,將斗笠掀開,在她的唇上印上了深深的吻。
「你是……宇,宇文護?!」琴瞳孔猛地一縮。
「終於想起來了呢!」宇文護雖然離開了她的唇,卻沒有放開圍住她腰地手,眼睛深深地,「你真的還活著,真好啊。」
四年沒見了,宇文護似乎變了不少。原本白皙地肌膚變成健康的小麥色,總是散落地長也束到腦後,一身的華麗的紅衣被黑色的夜行服所取代,身體看上去也更加結實了些。要說唯一沒變的,就是他看見女人時的輕佻和調笑,還有那雙眸中安然若定的狡黠,怎麼看怎麼讓人不愉快。
可是……這傢伙不是已經死了麼?那他為什麼還站在這裡,為什麼還……
琴掙扎出他的懷抱,跳後好幾步。宇文護也不追,依舊站在原地,看著她笑。「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麼?為什麼?……」琴驚訝不已。
「哎呀,你這話真是太傷人了……什麼叫我已經死了?」宇文護隨意的笑著,忽然眸光一閃,「你不是也一樣麼?晟國的廢後、國的未央公主,應該已經在四年前的騷亂裡死在了上京城。這可是我哥哥宇文朗親自頒的詔書哦!琴,你已經死了,被抹除了,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而我,也是這樣的。懂麼?」
「可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宇文護輕哼一聲,笑道:「我?我一個死人,當然是趁著這個機會,四處遊蕩咯!這裡風景秀麗,野味又很肥美,還沒有人整天惦記著,真是世外桃源啊!不過我跑的再遠,也沒有凌月你跑地遠啊!是吧?凌月百夫長大人!」
「你!」多年未見,宇文護看似隨意的幾句話還是把琴嗆得要死。她現在已經完全確定。站在眼前這個笑得如此隨意的男人就是當年風流不羈的「地獄紅蓮」宇文護。這人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敗類、無良!
「太可惡了!」琴氣憤之下,想要拔出白漣劍來和他一決高下。
「喲,剛剛是誰說的往後若有差遣,在下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一轉眼就要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拔劍,這世界還真是黑暗啊!」宇文護雖然在罵天罵地。不過臉上倒是笑得極為燦爛。
「你……」琴又被噎死了。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去赴湯蹈火的,」宇文護看著她笑。忽然話鋒一轉,「那麼,以身相許總可以吧?」
「你。你去死吧!」琴被氣的臉紅脖子粗,想起了剛才這傢伙對自己做地事,琴更是恨恨的用手背抹抹嘴唇。然而她也不敢真的對一臉看笑話的宇文護動手,一轉身拉著寒霜,沉著臉道,「我們走!」
「要走啊,外面可有狼哦!」宇文護笑著提醒道。
「哼,你以為我會怕那些狼?」琴不屑的哼了一聲。
宇文護笑容一收:「我說的是,四年前地那群狼。」
琴一驚。隱鷹營的人?他們也有在這裡的人麼?琴心神一收。「別開玩笑了!你以為就憑你這句話,能嚇得了我?」
「嚇不嚇地了你。你自己心裡最清楚。」宇文護眼睛微瞇,「在這幾年裡。雖然你已經被宇文朗除名了,可是卻一直沒有留下屍體。那群傢伙,可是不會這麼簡單就相信宇文朗的說法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句話你懂吧?」
琴一愣,不過很快就搶過神智:「你想留下我?笑話!用這麼拙劣地謊話,以為我會上當?」
宇文護卻是懶得管她,一轉身走進別的房子:「留不留下來隨你。我這裡反正空屋子多,你願意的話隨便找間屋子休息就行。當然你要是怕我霸王硬上弓,趁著天黑對你意圖不軌的話,那麼你可以選擇離開。不過我可說明白了,最近的一間茅屋,離這裡也有好幾里的山路,而且那裡住的也是個單身獵戶。三十來歲的人了,也老實的很,除了一身蠻勁,啥也沒有。一直說不上媳婦,我這個做鄰居地也心裡不安啊!投靠他還是留下來,都看你高興。我可是累了一晚上,不管你先去睡了,隨你喜歡。」說完,他真地走進別的房子,留下了琴和寒霜在原地面面相覷。
「怎麼辦?」許久,寒霜問了句。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有那盞油燈一跳一跳,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門外,星光燦爛。
PS:神隱了一個月地宇文護終於出現了,咱也滿臉淚啊……誰說他出現了就給粉紅給打賞的?不給,繼續神隱!
還有,評區裡有小盆友說常子清是男主……咳咳,按照目前地出場次數,皇帝、三三和小四比較多,其他人都少一點。至於皇帝和三三,還有小四誰是男主,你們認為呢?
以後亂造謠說其他人是男主的,拖下去打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