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琴一聲斷喝,雲飛一嚇,後退了一步。短暫的驚愕之後,臉色頓時黯然了下去。
「你要記住,你的妻子,你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做選擇。你是雲家的人,你的性命、你的名譽、你的妻子,都得靠皇家賜予。你除了好好把握之外,別無他法。」琴目光冷冷,沉聲道。那一刻,她就是大晟國的皇后。
「難道你就看著,昭寧嫁給一個並不愛她的男人麼?」雲飛心如刀割,明白事情已經沒有轉機,只是苟延殘喘而已。
「我知道,」琴低下頭,用很篤定的語氣道,「但是我也知道,你會是個好丈夫。」
「哼,哈哈哈,好一個好丈夫」雲飛忽然仰天大笑。
「啊,是的,我確信。」琴忽然抬頭,看著天上飛過的幾隻鳥兒。雖然臉上在笑,眼睛裡卻洋溢著深深的悲傷:「因為我和你是一樣的人。背負著家國責任的人,沒有辦法改變自己命運的人。」
「命運……麼?」雲飛也抬頭看天。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切都輕鬆而愜意。
只是,這藍天下的威壓,誰都能承擔得起麼?
「娘娘,娘娘,不好了。」遠處赤霞焦急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收拾好心情,琴冷冷地問。
「有人朝這邊來了。是剛才在桃花林裡看到地那幾個人!」
桃花林?琴一驚:許卓然!遭了!肯定是剛才在桃花林被他認出來了!今天為了和雲飛見面。琴不得不換上宮女地衣服。低調行事。沒想到卻偶遇許卓然。要是被他逮到了自己和雲飛在一起。可就不妙了!
「你和赤霞、小德子分開走。我另外走一邊。記住千萬不要被他們看見你和赤霞她們在一起。」琴用不容置疑地語氣命令赤霞與小德子。並吩咐還在發愣地雲飛。
「哦飛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事態有些嚴重。
「還愣著幹什麼?快走!」琴命令道。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雲飛點頭。轉身便走。跑了幾步。卻轉過頭來:「我說過。答應你地事情。只要是我力所能及。都會努力做到。所以。這次也不例外。」
琴一愣。看著他地身影跑遠。自己才反應過來。也向另一邊跑去。
出了夕顏堂,琴一路往北走。幾個閃身,便悄然躲進御花園深處。藏了許久,覺得周圍已經沒有響動之後,她才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地樣子。轉身往回走。然而走了幾步,卻聽見後面叫了句:「等等!」
是個女人的聲音!琴一驚,連身體都有些微微發顫。怎麼辦怎麼辦?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是找尋自己的麼?自己應該怎樣矇混過去?她腦子裡還在緊張地思考。卻不妨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搭在她的肩膀上。
琴身體反射性地一縮。她緩緩回過頭,盡量裝成毫不在意的姿態:「請問……」
誰料那人忽然大口喘氣,嗚嗚便哭了出來:「寒霜姐姐,快去救她!」
當琴與綠荷趕到廣遙宮她們的小院時,院裡靜悄悄地。似乎沒有一個人。綠荷一把推開小院的門,裡面一片狼藉,卻沒有一個人在。綠荷當時便哭了:「一刻鐘之前,我和秋葉姐姐在院裡,忽然那個地獄紅蓮和他的黑侍衛就闖了進來。秋葉姐姐讓他出門,他賴在這裡不走。開始他還好好和我們說話,可是後來他就開始動手動腳。秋葉姐姐罵他,他就開始煩躁起來,還說要不是你像那個人。我根本不會看你一眼。」
「那個人?」琴擰著眉毛。
「是啊。他一直說秋葉姐姐很像一個人,總是纏著我們不放。除了今天。他已經來過好幾次了。」
「好幾次?」
「我想殺他,卻被那個黑侍衛打了一巴掌,扔了出來。這座宮裡我舉目無親,只好來找你了。寒霜姐姐,你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求求你,救救秋葉姐姐吧!」說罷,綠荷跪了下來,大哭。
「你起來吧。」琴歎了口氣,「我知道了。秋葉她,會安全回來的。」
「真的麼?」綠荷哭道。
「放心吧,我這就去,把她找回來。」琴篤定的一笑。
當琴又一次來到三皇子的宮殿前時,心情與初次路過時大不相同。若不是秋葉出了這檔子事,她真是想一輩子遠離這個地方。不過,看到綠荷哭得那麼聲嘶力竭的樣子,她只好一聲歎息,還是答應了下來。為了綠荷的安全,她獨自一人前來,面對緊閉地宮殿門,她深吸一口氣,大步上前敲門。
過了一瞬,一個乾瘦太監開了門。上下打量了一番琴,卻不認識,很不耐煩地揮手趕人道:「走走走!」
「我要見宇文護。」琴平靜地道。
「你是誰?竟敢這麼說話?」敢直接稱呼宇文護的名諱,她活得不耐煩了?!乾瘦太監伸手,想要推開琴,「滾!」
「我說了,我要見宇文護。」琴閃開他的一推,繼續平靜地道。
「好個不要命地女人!竟敢這麼說話!你今兒個想走也不行了!」說著,他回頭一聲招呼,「哥兒幾個,過來,把這個大逆不道的死丫頭關起來!」
門裡忽然躥出幾個侍衛,不由分說,把琴五花大綁。琴倒也配合,由得他們將自己綁了起來。經過正殿,隱約看到宇文護端坐其間喝茶,笑瞇瞇地看著地上神情萎靡的秋夜。琴一聲大喊:「宇文護!」
殿裡的宇文護尚未反應,倒是綁她的幾個侍衛嚇得不輕,幾拳打了過來:「死丫頭,要死也別拉上我!」
琴昂然不懼,用更大的聲音嚷道:「宇文護!你給我出來!」
這下殿裡地宇文護終於聽見了,他掏掏耳朵,一臉迷茫地看著殿外。琴被那幾個嚇得半死的侍衛按到在地,大罵道:「死丫頭,找死!」
「宇文護!」琴依然大喊。
宇文護這下終於出來了,他也許也對這個膽大包天的宮女有了些興趣。莫不是自己哪次做下了壞事,人姑娘找上門來?要不怎麼會如此大膽,竟敢對我直呼其名?
而地上的秋葉也驚訝不已。她恨宇文護,然而也只是在逼急的情況之下,才敢罵他幾句「瘋子」。而殿外那個女人,似乎是很隨意地便叫出了他的名字,她是誰?
「殿下,怎麼處置?」侍衛們「制服」了琴,哆嗦著等待宇文護的指令。
「抬起頭來。」宇文護冷冷道。
琴平靜地轉過頭,對上宇文護的眸子。
沉默。
侍衛們等待了許久,終於有一個膽大的問道:「殿下,要不要把她關到牢裡?」
「啪!」悶悶地一聲響,是宇文護狠狠地賞了他一巴掌。
那侍衛愣愣地站在當地,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宇文護著急地大罵道:「混蛋,還愣著幹什麼?給她鬆綁!」
「哦哦。」幾個侍衛如醍醐灌頂,手忙腳亂地解開束縛。然而不知是否是害怕地緣故,越著急越解不開,忙得滿頭大汗。
「滾!」宇文護一身低吼,踹在一位侍衛身上,其他幾個趕緊滾到一邊。宇文護親自將琴身上的繩子解開,扶她起來,溫柔地問:「你有沒有受傷?」
琴搖搖頭,宇文護又柔聲道:「進去吧。」
琴什麼也沒說,跟著他走進正殿。宇文護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著幾個發抖地侍衛道:「你們,每人去領四十大板,罰俸半年!」
「謝殿下。」幾人馬上跪下磕頭,嚇得篩糠也似。
進了殿,秋葉顯然發現剛才那個膽大包天,而如今又被宇文護溫柔對待的女子,竟然是「寒霜」,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琴。
琴卻平靜地回頭,看著宇文護。宇文護面帶喜色:「真想不到,你竟然主動來找我……」
「放了她,」琴平靜地道,「你想要的人,是我。現在我來了,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