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就算這場比賽你贏不了,你也必須給皇上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要知道,不僅是昭寧,就連四殿下,也在皇上面前說了你不少壞話。至於三殿下……他從來就不是站在你姐姐我這邊的。你姐姐在宮裡可算是孤立無援,除了皇上的寵愛,可謂是危機四伏。姐姐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可要出息點啊!」
「哦,知道啦。」許卓然答的漫不經心,癱坐著玩旁邊桌上擺著的玉壺春瓶中的一束鮮花。蜂兒送上茶水,許卓然接了,看著蜂兒,又笑道:「蜂兒越長越俊了啊!」
蜂兒笑道:「公子謬讚。」
柔妃打了一下許卓然的肩膀:「好了,正經些吧。快回去!雖然皇上開恩,能讓我見你一面,畢竟還是在宮裡,待久了不好。你先走吧。」
「哦,知道啦。」許卓然漫不經心地回答,起身告辭:「那姐,我先走了。」
柔妃不放心地吩咐道:「知道了。外面還有公公看著你,這畢竟是在宮裡,說話做事小心些。」
許卓然點頭,緩緩出門。這次雖然皇帝准許后妃接見自己的親人,畢竟男女有別,會委派五名太監隨行,一方面是方便指路,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監督。後宮的純淨,由不得幾個富家公子來玷污。本來按規矩,五位公公是必須進殿,立在許卓然身邊,監督他與柔妃的見面。不過,柔妃如今是最得皇寵的妃子,他們不願忤逆柔妃的意思,全部站在正殿之外。
「幾位公公,有勞了。」蜂兒邊說,邊將一袋銀子塞在五位公公的懷裡。為首的公公掂掂袋中銀子的重量,老臉樂開了花:「蜂兒姑娘。看您說的!咱家今後,還要依仗娘娘呢!」
蜂兒笑道:「娘娘說了,以後有了好處。一定少不了幾位公公地份!」
為首的公公笑道:「感謝娘娘厚恩!許公子,我們走吧?」
許卓然點點頭,與柔妃告辭之後,大搖大擺地跟著五位公公出了晨露宮。逸園離晨露宮還算有點距離,一路上,許卓然跟著五位公公,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四下觀望。也飽覽了不少皇宮美景——宮女和妃子他一個也沒見著。昨天宇文朗就下令,禁止后妃宮女在今天出門。不為別的,就是害怕這些青年血氣方剛,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可是有關皇家地尊嚴啊!
許卓然也很識趣。姐姐說地沒錯。他們許家。沒有深厚地勢力。沒有過硬地關係網。也沒有傲人地家資。有地只是皇上地垂憐。他可以在上京橫行霸道。把天下人不當一回事。可是。他必須對皇帝絕對忠誠。
走過一道迴廊。前面一片炫目地桃花林。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有些粉紅地花瓣簌簌飄落。許卓然沒讀過幾句詩。不會發酸地站在樹下感慨「飛紅萬點愁如海」。然而。他也覺得很是安靜。很是舒
忽然。他看見遠方地林中走來幾個人。看樣子像是一名太監和一白一紅兩名宮女。隨行地五名公公不禁皺了皺眉頭:皇上不是下令所有宮女禁足麼?怎麼還有人敢大搖大擺出現在這裡?
「你們是哪個宮地?還不讓開?」為首地公公搶先一步。走在許卓然三人地前面。向著遠處地三人大喝。
遠處地三人一停。似乎也聽到了這邊地呼喚。然而白衣宮女略頓一頓。先走了。留下紅衣宮女和那位太監在原處。
許卓然三人默默站在一邊。他們明白。這種時刻不應該自己出面。宮裡地水太深。一不小心。淋到自己身上。那是到了黃河也洗不清地。在宮中萬事小心。總沒有壞處。
然而他偶然一抬頭,卻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依然肅靜地面容。依然淡定的神態。她一身白衣,白裙,粉紅的花瓣漫天紛飛,似乎飄渺的極不真實。那人只是微一轉身,隨即獨自遠去,消失在花林裡,只留下一個淡漠的影子。
許卓然心臟猛地一跳:是她麼?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一個怔忡,那人已然走遠,留下來地是紅衣宮女和一名瘦弱的太監。為首的公公示意許卓然三人在原地等候,他們五人走了過去,問詢了一遍。那兩人走後,他們又退了回來。許卓然問:「那是哪個宮的?」
「哦,」為首的公公道,「她們是坤寧宮的。」
「坤寧宮?」許卓然若有所思。
可是那個白衣女子,不是鳳儀樓的麼?怎麼會和坤寧宮有關係?
風舞。
九曲長廊的盡頭,雲飛遠遠看見一個人的身影。白衣,白裙,卓然而立,暖風輕輕吹,湖畔地綠柳如茵,花瓣翩然。
「雲公子,您請!」紅衣宮女恭敬地比了個「請」字,隨後退下,和她身邊地小太監遠遠站開。
雲飛覺得心在跳,腿在顫,臉在發燒。說實話,他在殿試考狀元時都沒這麼擔心,可是,如今卻……
「你來了?」依舊是清冷如冰的聲音,不過雲飛聽著心臟仍是一跳。
「是……」他輕聲答,不知是因為有些害怕,還是其他。
兩人沉默,一陣風吹過,柳葉輕揚,春天地暖意似乎也化開了她臉上的寒冰。至少,此刻在雲飛的眼裡,正是如此。
「你是否覺得,你的家族對我有所虧欠?」許久,琴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
飛很認真地點頭。
「我知道這種事情怪不得你父親。說實話,若是我的外公處在那種境地當中,說不定也會做相同的事。」琴淡淡地道,似乎說的並不是自己身上的事情,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冷靜地點出事情的癥結。
「嗯…飛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只好撓撓頭,半晌,才道:「你的事情,無論是什麼事情,我能幫到的,都會竭盡全力幫忙。」
「真的麼?」琴轉過頭來,眼睛炯炯地看著他。
飛靜靜地看著她閃亮的眸子,很認真地點頭。過去他甚至連正眼看琴一眼也不敢的——不是怕,只是心中有些牽掛。然而今天,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勇敢。
「那好,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琴微微一笑。
又是那抹笑容!有時候連雲飛也不明白,為什麼看了這抹笑容之後,原本緊張的心情就平靜了下來,人也好像被渡化了一般純淨呢?
「別說一個忙,就算是百次、千次,我能幫到的,都會竭盡全力。」雲飛慎重地拍拍胸口,一臉嚴肅。
「好吧,你現在是在駙馬的競選之中吧。我想,我想你,一定要贏得這場勝利。」琴一字一句,說的擲地有聲。
沉默。
雲飛睜大了眼睛。他能想到自己沒有那種福氣,能夠得到她的感情。但是,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這麼輕易的,把自己推給了另一個女人?
「不,不……」雲飛搖頭,倒退了兩步。
「你說過的,能幫到的,都會竭盡全力幫我。」琴不退反進,「這個忙你很容易幫的不是麼?你是名滿京城的雲家四公子,文武全才,你若想當上駙馬,還有誰能和你爭?」
「不,我……」雲飛搖頭,額角上都是汗。
「雲家也希望你能當上駙馬不是麼?娶了郡主,不若娶公主一般,要退去實缺,領個虛銜過日子。你可以當官,當大官,實現你的報復。」
琴說的沒錯。父親、母親和哥哥嫂嫂們也是這麼跟自己說的,可是這不一樣!現在這麼冷靜說出口的,是她,是她!
「昭寧是個好女孩,她一直喜歡你,」琴補充道,「所以……」
「那又怎樣?」雲飛退了幾步,忽然大喝一聲,向前邁了一大步。琴一愣,停了下來,兩人撞在一起。「那又怎樣?」雲飛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他的眼睛微瞇,目光如鉅。一臉深沉,似乎是下定了很大決心。隨即高昂起頭來,向前邁了一大步,琴不覺向後微退。雲飛按著胸口道:「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並不喜歡她。我心裡愛的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