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我讓紫意給你送進來的,門外多加了守衛,你安心泡泉!」之前我還擔心他要與我鴛鴦戲水,看來是我想歪了。
「玉兒——」聽似疑惑的呼喊,「臉怎麼紅得這般厲害?」
「被泉水熏的——」我隨意找來兩字搪塞。
抬頭,看見他轉身的瞬間,竟有種莫名的想哭的衝動,是感動的吧!他,第一次給我想哭的衝動!褪去一身的衣物,泡在魚泉中,看著隱隱而動前來啃yao的小魚,忽然覺得xiong口的翡翠和手上的玉珠很不和諧,以前怎麼沒有這樣的感覺呢?或者與之不和諧的是那抹紅線?
藉著氤氳的水汽,我沉沉地想睡,我知道,鳳胤說多加了守衛,除了紫意,便沒有人能闖進來。可是,何時,我這般信任他,甚至是依賴他?我不知道。還有,他是怎麼運來的這如假包換的凌國jin陵的聖泉?枕在鳳胤準備的芍葯茯神枕上,我只覺得頭越來越重了,稍一歪,便睡去了。一旁的香爐棼著白茯苓制的沉香,兩種不同的安神的香氣很快充斥了御泉。
「香味終於又回來了!」恍惚中,我聽到了這樣的一聲舒歎。肯定是做夢了,我微微揚起嘴角,身子稍稍下滑入水。
一池的魚不停的游著,卻似找了魔一般yao著池中人,一炷香的功夫,迷離間,看到不少的魚浮在了水面,再沒動了。
醒來的時候,我現背後的紗簾被放下了,厚厚的下了三層簾子。我緩緩起身,穿衣,稍稍擦拭了一下濕漉漉的頭,便任由它們去了,邁開步子的時候,我現地上鋪的竟然是今年南邊牧族獻給給太子的毛皮。他,居然用來防滑了!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化開了!
掀開一層一層的簾子,我盡然懷揣著期待,希望他會在這裡陪著我嗎?
然而,我失望了。
空空的御池,一池死魚,一個香爐,僅此而已,我莫名失落。我這是怎麼了,我不知道。
「玉兒——」幻聽吧,我捋了捋頭,逕自往屋外走去。跨步間,背後一個溫柔的懷擁,真實的很,是早已習慣的力道,身子一下酥軟了下去。
「看不到本宮,可是失望?」
「沒有!」涼涼的東西滑下,一截指腹輕柔揩去。「本宮一直在,沒有離去,你看!」完全不理會我的否認。順著鳳胤的手指,我看到了文書、書案,奇怪,剛才怎麼沒有看到!我笑了,看來泡了太久的溫泉,泡傻了吧!邁開步子,我又想走,卻被打橫抱起。
眼前的男子,用絲巾擦著我的雙足,慢慢地幫我套上底襪,穿上鞋。動作呆笨、拙劣,他甚至還把兩隻鞋給套反了,我沒有忍住,想笑。
「你敢笑,試試看!」那人話語凌厲,我一嚇,「呃——」竟然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起冷嗝來。
……
「玉兒,好些沒?」
「呃——呃,呃——」
「玉兒……」
「呃——」
……
「玉兒!」一聲厲吼!頓時,御池內啞然無聲。「終於不打——」
「呃——呃——」
不記得那日我打了多久的嗝,直到晚上胤帝傳旨,我才想起來,今天已是十二月十五,前天爹爹才把阿里大哥送來的靈芝交給自己,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日子給忘了呢?心裡一急,嗝也止住了。
帝王家的宮宴無非是些朝臣的逢迎之詞,然後就是酒肉穿腸,鶯歌yan舞。胤帝攜東西兩宮坐在大殿正中,鳳胤攜我坐在左側最前排,對面不偏不倚坐著大皇子龍胤,今日的宮宴因軍部有急事,我爹便沒有出席。坐了許久,我又覺得冷了,看來不泡上幾天魚泉果然壓不住寒毒。我立了立衣領,心想這樣興許就不會那麼冷了吧!
「太子妃可是不舒服?」大皇子坐在對面直勾勾地瞧著我,一杯酒一飲而盡,逕自走了前來,看著他我覺得更冷了。
「沒什麼,不勞皇兄擔心,怕是這裡風大了點吧!」回頭,鳳胤極其溫柔地看著我,一伸手,將我擁在懷裡,柔聲說,「太子妃,這樣,可要暖些?」我瞪大了眼看著鳳胤,這麼多人,他怎麼做出如此親暱地舉動。「太子妃?」他何時這樣叫我?
「太子還真是寵太子妃啊!」龍胤好像是纏上鳳胤了一般。
「想當年太子妃沒有出嫁的時候,睿王寵女是京都出了名的,如今,玉格格嫁到我胤家,我們皇族怎麼也不能委屈了格格,自然是疼愛得緊!」如此露骨的話,他也說得出口,我低頭。
「那今晚太子如何與我等盡興喝酒啊,眾將士,是不是啊?」酒過半尋,所有的人都放開了拘謹之感,何況胤帝說,今日可要不醉無歸!龍胤的話一出,自然很多將士附和。
我看著龍胤,又想起了十歲那年的宮宴,一陣惡寒,身子一抖。「玉兒,忍一會,一會便好,你等著我!」耳邊的話語還在,身邊的人卻拉了龍胤走入了喧鬧的人堆。談笑風生間,兄弟情深。
那一襲我再熟悉不過的青衣,穿梭於眾將之間,大碗大碗地喝著酒,耳邊不時傳來喝彩的聲音。
「太子好酒量,我等佩服!」
「太子,我敬您!」
「……」
「太子,請!」
不記得喝了多久了,「一,二,三…….六十七,六十八……」
好像有六十多個將軍士兵因為喝醉給抬了下去,鳳胤還在喝,我不jin握緊了拳頭,他平日不時這般嗜酒之人,怎今日——
「太子妃,太子——」一個宮人急急來報。
「太子如何?」我焦灼。
「稟太子妃娘娘,太子喝醉了!」
聞言,我急急邁開步子,忘了披上裘衣,便奔了過去,果然,真的醉了。
看著他滿臉的酒色,我禮貌地向胤帝和東西兩宮皇后稟告,隨後帶了霞殿的宮人便將太子扶上了馬車。
車內,我拿著帕子仔細給他擦著濕了的衣衫,這般冷的天,要是著涼了,多麻煩!手不覺撫上那道眉,還在愁嗎?
黑色中,一隻大手毫無預兆地握緊我早已冰冷的手,清晰地吩咐,「回霞殿御池!」
後來,我知道,那an的宮宴直到第二日的卯時才結束,如果不是鳳胤裝醉,前年的那天我會怎樣度過呢?
春日有如期到來了……
青青河畔草,鬱鬱院中柳。春去春又來,春日年年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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