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頭被自己孫女的擅自決定氣壞了,這丫頭平時挺機靈的,怎麼會讓這個妖怪一般的恐怖女子跟在身邊?
可惜林老頭已沒機會阻止了,白魅閉目冥想片刻,忽又轉身行了回來。她自然不會在意什麼寸步難行,但找了千多里路的經驗告訴她,這麼找確實不可能找到心中的他。
林老頭暗自苦笑一下,事已至此,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在林老頭的帶領下,三人迅速消失在樹林之中。
陸天祺發怔的望著夜空之中的滿天繁星。
白魅失蹤了。
即使以他的深不可測的城府,在初聽到這個消息時,也不禁變了顏色。
他罕有的喝退屬下後,緩步來至院中,靜靜的坐在院子裡仰頭看星。
許久之後,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重又浮上陸天祺的嘴角。
一路都有天行堂妥善的安排,無名與程懷寶幾乎足不沾地,來到了德安府。
酒怪乃是混江湖混了五十餘年的老油精,武功高強無比,行蹤詭秘無痕,想要追蹤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酒怪從開封府徑直南下,卻沒有刻意的隱匿形跡,行蹤忽隱忽現,直到兩日前眼線最後發現他的地點,是在德安府屬縣應城中的一個酒館。
當得知酒怪趕到德安府,無名與程懷寶心中盡皆有說不出的地感動。
因為雙刀門的總堂口便在德安府,府城及屬縣安陸、孝感、雲夢、應城、漢川、應山、隨州等地,儘是雙刀門的直屬地盤。
酒怪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到德安府,可說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江湖人,他要尋雙刀門的晦氣,為雙尊盟報仇。
雖然酒怪很厲害沒錯,但雙刀門身為五門之首,也不是吃素的,生怕老酒鬼有個閃失,無名與程懷寶加快了速度,終於在兩天後秘密趕到德安。
然而事情並不如兩兄弟想像得那麼簡單,還沒入德安府的境內,他們便遇到了麻煩……
雙刀門的人竟然好像發瘋了一般,不分白日黑夜的大索德安,看這架勢,頗有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酒怪的決心。
兩兄弟有些傻眼,這麼嚴密的搜索,讓他們怎麼秘密的潛入德安找人?
這段日子,秦勝的日子已經無法再用焦頭爛額這四個字來形容了,除了外部江湖的沉重壓力,他更要面對來自雙刀門內部的令他門主之位搖搖欲墜的可怕壓力,二十年來一直恭順折服的幾個師兄弟,竟同時於近日向他發難。
誤信奸人,造成雙刀門目前的窘境。
只這一條便足以令他百口莫辯。
而真正令這幾個雙刀門大將借題發揮的原因,卻是由於荊州幫的衰落。
近二十年來秦勝能夠坐穩門主大位,除了振興雙刀門的輝煌成就外,也與他在雙刀門之外的雄厚個人勢力不無關係。
彭雲龍是秦勝的結拜兄弟,與秦勝交情深厚,多年來實力強大的荊州幫,便彷彿是秦勝在雙刀門外的一條手臂,也是他統治雙刀門的一枚重要砝碼。
荊州幫被絕世雙惡大鬧之後,本就已經實力大損,加之彭雲龍氣怒交加之下,狂噴鮮血一病不起,荊州幫再不復當日的風光,已處於風雨飄搖的慘境。
荊州幫的衰落,不啻是打殘了秦勝的一條手臂,更是直接影響了秦勝在雙刀門中地位的穩固。
仰仗著近二十年來帶領雙刀門走向輝煌積累的無上威望,秦勝強自壓住了所有反對的聲音,但他心底卻明白,自己的威信已然跌到了谷底,只怕比當初剛剛接任門主之時,還有不如。
若不能及時解決眼前危局,他無法向門內上下交待,到那時只怕也只剩下引咎退隱一途了。
因此當務之急,便是要趕緊尋到絕世雙惡的蹤跡,予以毀滅性的打擊。
偏偏這兩個小子彷彿鬼一樣難纏,雖動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卻連影子也沒有摸到。
就在秦勝最煩躁的時刻,忽然傳來了酒怪的情報。
如月能夠得到的情報,身為地主的雙刀門又怎麼可能不曉得?
秦勝心中隱藏所有的怨怒火氣,皆被酒怪的不自量力引了出來。
一個過了氣的江湖老怪,也敢明目張膽的找上雙刀門?
勃然大怒的秦勝發出了雙刀門立門以來最為嚴厲的一道命令,不限任何手段,一定要將隱藏在德安府的酒怪挖出來!
他要殺一儆百!
讓江湖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雙刀門仍然是一頭沾不得惹不得的吃人猛虎!
無名與程懷寶潛入德安府,怕暴露形跡,專揀山野無人處行走,做了五天野人,這一日終於來到了府城郊外。
坐在一條小河旁,程懷寶苦笑著道:「木頭,雙刀門這麼折騰,天行堂的眼線根本指望不上,咱們兄弟更是連頭都不敢冒一下,又怎麼可能找到老酒鬼?」
無名顯然也是心情不好,白魅的倩影始終縈繞在他心頭不去,偏偏他又被纏在了這裡,無法動身去尋心中的佳人,弄得近兩天來他的情緒一直有些煩躁。
聽了程懷寶的話,無名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默然片刻一雙紫眸中忽然射出兩道紫芒道:「我們索性大鬧一場又如何?」
「啊?」程懷寶先是一驚,眼珠一轉這個綽號無法無天的無賴已是一臉喜色道:「木頭說得有理,既然我們找不到老酒鬼,索性就讓老酒鬼找我們吧。嘿嘿!雙刀門欠了咱們這麼多條人命,先讓他們付出點利錢也是應該的。」
兩個無法無天的小子一通密議,終於確定下找尋酒怪的計劃,程懷寶興奮的起名為願者上鉤,並為自己少得可憐的文采而得意不已。
因為酒怪最後現身的地點是應城的一個酒館,因之應城縣城便成了雙刀門搜索的重中之重。
雙刀門應城分堂的堂主姓林名峭。
百絕刀林峭,年紀比秦勝還要大了兩歲,只是由於入門的晚,所以算輩分還是秦勝的師弟。
能被派在應城委以分堂堂主之重任,林峭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人,其為人精明幹練,武功在高手如雲的雙刀門中可排在十餘位,也是派中有數的高手之一。
林峭深知似酒怪這等縱橫江湖的老怪物,絕非易與之輩,因之在得到門主之令後全力搜索老怪的同時,更嚴令門下弟子,嚴加戒備,沒有命令,禁止私自外出。
他將應城分堂屬下的所有雙刀門弟子分成四批,輪流著進行戒備與搜索,幾乎將全部人手與精力皆用上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個道理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曉得的。
年輕人心高氣傲,尤其是這些眼高於頂驕傲慣了的雙刀門弟子,在心中並不是很在意酒怪這個已有將近二十年未幹出什麼驚天大事的過氣老怪。
反之對於最近冒起的如日中天的絕世雙惡,他們倒是心生畏懼,沒人膽敢小看。
因之對於堂主林峭如此興師動眾的戒備,幾天下來,弟子之中已開始有了怨言。
心中有怨就會產生不滿,有不滿自然會滋生牴觸情緒。
雖然沒人敢在林峭的面前暴露這種牴觸情緒,但落實到行動中,尤其是在林峭的視線之外,消極的抵抗卻在暗中進行,無論是在分堂內戒備的弟子還是在外的搜索小隊,都是虛應故事,應有的緊張就在這等虛應故事之下,消逝無蹤。
因為怕力量分散而被酒怪偷襲得手,林峭每日派出的搜索隊的實力都相當強悍。
這一日,三十餘人的搜索隊從縣城東門出外,為首的百煉刀段志平是秦勝這一輩中,年紀最小的小師弟,今年三十一歲,五短身材,其貌不揚,然其功力卻絕對不可小覷,與年輕一代的風雲人物鐵鷹杜冷在伯仲之間。
段志平與派在縣城門口的明暗哨雙刀門弟子點頭示意,便令人出了縣城,開始了一天的巡邏搜索。
搜索隊每天的路線是不固定的,用一些心有不滿的弟子的話說,叫撞大運。
這形容確實有些貼切,應城雖然只是一個縣,但所屬的土地之廣大,便是三千人搜上一天也未必能夠全都搜到,何況區區三十個人?
而林峭的應對最為人詬病的便在於此,這麼漫無目的的亂轉,到底能有多少作用?
除非瞎貓碰上死耗子,可問題是就算三十多人的搜索隊是瞎貓,詭的流油的酒怪又豈會是死耗子?
頭頂著烈日,在一覽無餘的鄉間田野走了三十餘里,即使三十餘人都是練氣有成的高手,其中的一多半也已汗流浹背。
一個苦不堪言的年輕弟子誕著臉道:「小師叔,咱們找個樹蔭歇會吧?在這麼走下去,便是真碰到了酒怪那個老東西,咱們也只剩下挨打逃命的力氣了。」
段志平性子隨和,從來沒有師叔架子,同這些晚輩師侄關係極佳,聞言回頭望了望身後的一眾打蔫的弟子,點頭道:「那就在前方的那片樹林,大家都歇會吧。」
一眾雙刀門的弟子歡呼一聲:「多謝小師叔!」齊展身法,掠向百丈遠的前方那片柳樹林。
從隊首第一個變成了隊尾的最後一個,段志平望著一群師侄快疾遠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又抬眼望了望天空,微微蹙眉道:「不曉得林師兄的計劃到底能不能引出酒怪這條老狐狸?」
無名與程懷寶伏在一片稻田之中,仔細的望著遠方樹林中休息的三十餘個雙刀門弟子。
程懷寶用胳膊肘碰了碰無名的肩膀道:「木頭怎樣?咱們兄弟吃得下這些人嗎?」
無名的濃眉微微蹙著,一雙紫眸眨也不眨的望著遠處的敵人,默然許久才道:「三十多個人,無一庸手,其中一半人有二流以上的水準,領頭的那人功力不差於小寶,小寶認為我們吃得下嗎?」
程懷寶眉頭也蹙了起來,咬著後槽牙道:「雙刀門怎麼隨便一個分堂隨便派出來的一支巡邏隊也這麼強?幹他娘的,三教五門之中的高手怎麼這麼不值錢,一摟一大把。」
無名也有些煩躁,雖然從未覺得三教五門有什麼可怕,但當他們真正面對雙刀門的時候,才曉得雙方之間的實力相差是何等的懸殊。
無名的紫眸中射出兩道決然紫芒,聲音奇冷道:「用趙堂主教的觀敵之法來看,這些人坐得鬆散而隨意,沒有專門的警哨,三五成群低聲談論,沒有一點警戒心。或許我們能夠乘虛而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就算突襲不成,吃不下所有人,只要不戀戰,咱們要跑,諒他們也攔不住,更別提追上了。」
程懷寶的眼神登時銳利起來,招牌式的邪笑化作一個殺氣騰騰的冷笑道:「雙刀門,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樹蔭之下,一群雙刀門弟子散坐在林間,一個個皆用大袖給自己扇些涼風散熱,其中有些人已忍不住低聲埋怨起林峭來。
這些弟子的聲音雖然都不大,但以段志平的修為仍然盡收耳底,不禁在心中搖頭歎道:「一群不成材的東西。唉!想當年同魔門死鬥,面對窮凶極惡的魔門眾多魔頭,師祖師父那些前輩與眾多師兄,哪一個不是智勇雙全的英雄豪傑。想不到僅僅過了十幾年太平日子,年輕一代的弟子竟然無用至此,豈不可歎?
雙刀門未來揚威江湖,難道就靠這些公子哥兒一般沒半點經驗的雛兒嗎?
認真算來,我雙刀門年輕一輩數百弟子,真正可堪重用的,卻只有杜冷、黃成與陳止這三人,余子皆徒具武力,沒經過風浪,怎當大任?」
沒書看的兄弟去看看老樓的新書《瘋子傳說》吧,自我感覺比較良好的一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