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斜照山嶺。
無名與程懷寶相隔兩丈對面而立。
兩人這趟入山修行,到今日已是第一百天,遠遠超出了兩人預先打算的十天。
經過荒山野嶺中百日非人恐怖的修行,兩人氣質都生了巨大變化。
一陣山風吹過,程懷寶破爛不堪好似乞丐服般的外衫在風中獵獵飛揚,右手持刀,斜指無名,彷彿只是隨便站在那裡,卻有一股不可一世的霸道氣概,兩眸中再無往日的油滑,全是堅毅的神采。
無名靜靜的站在程懷寶對面,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氣勢外露,與往日對練時他那狂暴的氣勢有若南轅北轍般巨大反差。
然而程懷寶卻感覺這樣的無名更加難對付了,雖然眼中能夠看到無名,刀上氣機卻怎樣也無法將他鎖定,彷彿他身周有一個真空的氣場般。這等怪異的情形令程懷寶竟有發不出刀招的古怪感覺。
程懷寶臉上綻開他招牌式的邪笑,身上威霸氣勢猛然一洩,輕鬆道:「木頭,你這是什麼功夫?竟讓我有發不出刀來的感覺。」
無名道:「交過手後我自然會告訴你。」
程懷寶道:「你莫不是還在記恨六天前的事?大哥,十年來咱們對練,哪一次我不是被你打的好似豬頭一般?我可從來沒記恨過。十年了我才贏了你這一次而已,你便記上仇了不成?」
無名知曉這滑頭兄弟想激起自己的火氣,自然不會上當,對於六天前那場生平對程懷寶的首次敗陣,無名心中只有高興,自己的兄弟真的變得強大了。
當然,好勝心極強的無名自然也想令自己變強,六天來他幾乎不言不動埋頭苦思,終於被他創出了一套堪稱當世獨一無二,只有他自己能夠施展的古怪功法。
當然,這套功法到底管不管用,還要經過實戰的檢驗,也因此才會有今晚這場對練。
程懷寶見無名毫不為所動,仍是那副虛虛蕩蕩不可捉摸的模樣,心中一動,計上心頭,口中道:「我說木頭,你大晚上拉我到這裡莫不是就是陪著你喝風來的?若不動手我便走了。」說著當真收刀,轉身便走。
他這招確實很絕,既然攻不出去,何不引無名先攻?
果然,眼見他轉身欲待離去,無名終於動了。
沒有一絲風聲,無名猛然躥過兩丈空間,彷彿突然之間來至程懷寶身前,抬手便是一拳,拳如流星,快似閃電。奇異的是往日裡總會拳風呼嘯的鐵拳此時竟然仍是沒帶起一點風聲,彷彿沒有用上一點力氣一般。
程懷寶雖覺他這一拳好生怪異,百忙中也來不及換招了,仍按照方纔所想的,自創的小寶刀法中一式返魂有術,自腋下猝然發出,直取無名肩頭。
經過他與無名共同參研,取三十六式太虛劍法中的精髓共創出十二式刀法,他自己取名為小寶刀法,雖嫌這名字不太威風,但一時想不到更好的,暫時也只能將就了。
無名眼見程懷寶出刀,猛然化拳為掌,橫拍程懷寶刀背。
程懷寶有些驚訝於無名竟然能夠在發招途中突然變招,這本是以前一直困擾著無名的最大難題,看來在自己的刺激下,六天裡木頭在武道修為上終於有了重大突破。
程懷寶心中微微有些激動,手上卻沒受丁點影響,陡然變招,隨著身形自然一轉,威凌一刀,當頭劈下,刀風呼嘯,威勇無匹。
六天前曾在程懷寶刀下吃過大虧的無名此時竟似乎忘得一乾二淨,毫不在乎那無匹的刀勢,揮掌相迎。
一瞬間,程懷寶彷彿看到了六天前刀掌相交時鮮血橫飛的景象,霎那間心中已有決定,寧肯敗在兄弟手下,也不願一時好勝又重傷了自己兄弟,當下猛提丹田真氣,於沒可能間竟然將刀停在了半空,露出自己身前好大一片空門。
然而無名並未趁勢進擊,反而一個後縱跳出一丈開外,皺眉道:「小寶你為何留手不攻?」
程懷寶道:「木頭,我不想傷你。」
無名心中又怎會不瞭解自己這兄弟心中的想法,感動之餘口中卻道:「我又不是傻子,若沒有幾分把握,怎會硬碰你的刀鋒?」
程懷寶將信將疑,忍不住提醒道:「你真有把握?我現在刀上威力可比六天前又足了許多。」
無名嘴角扯出一個標準的無名式笑容,淡然道:「你試試便知道了。」
程懷寶被無名那自信的模樣勾起了好奇心,還真想見識見識無名新悟到的功夫到底如何神奇,當下一領長刀道:「如此木頭你便小心了,可別似那倒霉的小子一般被我一刀劈成了兩段。」說著話一聲長嘯,縱身而起,人在空中運起六成功力,一式一刀開天,夾帶著厲風勁嘯,直劈向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