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洽談很順利,王子明圍棋上專業知識之豐富讓那些天天泡在書本裡的編輯們大開眼界,一通海侃之後譯書的任務自然而然地也就落在了他的手中。條件相當的寬鬆,十個月的時間,十本叢書的譯稿對他這種程度的人來說和放假也差不了多少,之所以要那麼長時間王子明除了是想盡量減少譯文中的錯誤外也有好好休息一下的意思。出版社的人工作效率還是滿高的,三五個電話之後臨時住處也就搞的差不多了,只要自已過去看看合適的話就一切OK。
記下地址,心情不錯的王子明坐車向古城進發。石景山他並不是沒來過,不過那時大多是坐棋院的車直接就去比賽場地,從來沒有人個人行動,現在從地圖上大體方位雖知道但要實地去找還是要花些時間的。好在主要任務已經定下來,沒有什麼事好著急的,大不了就去
彭定遠家裡再蹭一晚上,總不會無家可歸的。
三十分鐘之後,幾經詢問之下王子明站在了充滿疑惑地站在了烏鷺棋社的門口:在王子明的心裡出版社給自已找的不是中檔旅館也該是民居,怎麼會是這樣一家棋社?雖說棋社環境不錯,在繁華的商業街裡算得上是鬧中取靜,不過棋社終究不是旅館,難道是自已記錯了地址?
「兄弟,站門口乾嘛?怎麼不進去?」轉頭一看,一個面色有點發黃的刀條臉正在背後看著自已。
「請問這裡是古城一街十五號?」
「沒錯。」
「那您知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有位趙長亭先生?」出版社所給的聯繫人就是這個名字。
「有呀,你找趙哥有什麼事嗎?」
「哦,聽說他有房子出租,我是來看房的。」看來沒有找錯地方。
「那就進不定期吧,我帶你找他。」刀條臉熱情地先一步推開門招呼著王子明。
「老孫,趙哥在不在?有人找。」刀條臉進門就問前台的老頭。
「他送老闆去機廠了,現在不在。」老頭瞟了王子明一眼答道。
「兄弟,坐下歇會吧,看來一時半會趙哥也回不來。」刀條臉轉過頭招呼著王子明。
「謝謝了,有事您忙您的吧,我隨便坐坐看看人下棋就行了。」王子明感謝道。
「你會玩棋?」刀條臉眼光一亮問道。
「會一點,玩的不好。」
「呵呵,那不如咱倆下兩盤,反正怎麼著也是等著。」刀條臉熱情的邀請道。
「好吧,要是不耽誤您辦事的話那就玩兩盤吧。」枯坐等人是很累的,下會棋解解悶倒也不錯。
「沒問題,我來這兒也就是為了下棋的。」刀條臉一邊從前台老頭那兒拿棋一邊說道。
找了張比較安靜的桌子坐了下來,刀條臉把棋具打開,就在王子明以為對方準備要猜先時對方卻停住了手。
「兄弟,你看干下棋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咱們押點綵頭?」刀條臉開口道。
「怎麼個押法呢?」王子明心中一動,眼前這個人不會是位以賭棋為業的職業人氏吧?在自已還小的時候這種人是見到過不過,不過從自已實力超過業餘五段之後就再也沒有到過棋社之類的地方下棋,自然也就沒有機會再和這種另類的職業棋手下棋了,想想當時多少賭彩高手在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面前目瞪口呆,茫然無策的樣子就好笑,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在發現獵取的目標是只披著羊皮的狼時會有什麼表情?王子明很有些好奇了。
「兩種方法,一種是直接押彩,贏的人拿走全部彩金。另外一種是押輸贏的差距,比如輸一個子十塊錢,但這種押法不管差距多大都必須下到最後中間不能停。」刀條臉仔細地解釋著,對於獵物他有足夠的耐心,十餘年的彩生涯早讓他知道接近目標時無論怎樣的小心都不過分。
「那就直接押彩吧。」王子明深知職業棋客是不會在不明對手深淺的情況下就下重注,他們通常會先小輸幾盤之後才決定露不露出獠牙,因此直接押彩這種可以控制投入多少的方法是必然的,面且這種選擇也符合自已將要裝扮的菜鳥級棋手的形象。
「那咱們就先押二十怎麼樣?」對方的選擇果然在自已的意料之中,刀條臉對自已的眼光很滿意。剛才在棋社門口看到這個傻傻站著的人就有感覺今天要發財,本以為還要花點力氣才能讓對方上套,沒想到這麼簡單的就把他拉入了賭局,之後的進程在自已的豐富經驗下還不是手到擒來?嗯,這個人的衣著很是不錯,口袋裡的銀子想必不少,搞得好的話一個月的生活費就全到手了。
雙方各將二十塊錢押在棋盤下後棋局開始,經猜先王子明執黑先行。簡單幾處接觸後王子明已經清楚了刀條臉有業餘四段左右的實力,賭彩棋手裡也算得上是高手了。雖然在自已故做拙笨的招法下對方節節敗退努力裝出技不如人的樣子,但前後招法的不連慣卻已暴露了實力,可笑的是他對此一點感覺沒有,還在那裡唉聲歎氣,表演水平比之專業演員也差不了多少。
不出所料,中盤進入不久刀條臉就找了個機會送死一塊棋讓王子明輕鬆地獲得了首盤的勝利。
「兄弟,棋下得不錯呀,看來不拿出真功夫今天的煙錢就沒了。來,這盤押三十,兄弟給不給機會?」刀條臉一臉不服地在桌子上拍出兩張鈔票。
「呵呵,運氣好而已。來接著玩。」只押三十,看來刀條臉非常謹慎,看來自已要給他加點催化劑了。
打好主意,王子明在刀條臉還沒找到認輸的機會之前就也把自已的一條大龍送了禮,自然招法了可比對手合理的多,任誰看了也只會以為是自已的大意。
「嘿,今天運氣怎麼就這麼差?這麼簡單的棋都給看錯了。」王子明故做懊喪地說道。
「呵呵,那是您疏忽了。其實您的實力挺強的,我贏得也很僥倖。」刀條臉沒想到勝利來的這麼快,原先習慣的節奏被打亂了,不過這也更進一步表露了對手的實力。
「我就不信了,今天還能老這麼背!咱們接著玩,這回押五十!」王子明配合手裡的動做賭氣似地說道,就好像輸急了想急於翻本一樣。
刀條臉心中這個樂就別提了,大多數人在輸給實力不如自已的時候總會把原因歸罪於運氣,這個時候是最容易被人誘導的,而且這個人還自動提出了加注的意思,顯然是輸急了,沒想到,斯斯文文的一個人就這麼沉不住氣,看來學問多不多根修養好不好沒啥關係。
「兄弟,我看這麼押來押去也沒大意思,不如我們玩押子的吧?」刀條臉抓住機會放出誘餌。
「好,我也有這個意思。一個子押多少?」毫不猶豫的答應,表現的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
「這樣吧,也別太大了,就一個子三十吧?」刀條臉試探著。
「三十,沒問題,可是您身上帶著這麼多錢嗎?您別介意,咱們先小人後君子,我現在身上有五百,玩一盤足夠了,你呢?」王子明略微遲疑了一下問道。
「放心吧,您押多大我就也押多大。」刀條臉這下子就更樂了,到時候以自已超出對手幾級的實力贏他個七八十子,那這個月就可以過得舒舒服服的了。
「嗯,這麼大筆錢放在桌子上不安全,我看還是請這裡的棋社的人做個中人,省得麻煩。」王子明不會傻傻的把五百多現金扔在桌子上,萬一賭彩不成改了搶劫那就頭痛了。
「沒問題,這樣你我都放心。」刀條臉當然是滿口答應,棋社到時要抽一成的管理費,要不讓他們做點什麼心裡也不舒服。只是過於得意的他沒有注意,不知不覺中主導權已經轉到對方手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