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霸天下 秦楚爭霸 第八章仇人見面
    風從外面吹進來,帶著一陣陣霧氣和血腥氣。

    彭越看到二十幾員戰將擁擠著進入帥帳,王恬開最後一個進來。彭越衝著王恬開嚷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秦兵殺來了嗎?」王恬開揮動一下手臂,七八個將軍衝去,用刀架住了彭越的脖子,彭越失色的喊道:「你們瘋了,想謀反嗎?」王恬開鞠躬說:「大王,我們不是想謀反,而是已經謀反了。您不識天時,大興無名之師,惹得黎民倒懸,天怒人怨,士兵們缺衣少穿,戰死無數,也得不到您的體恤,大家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決定把你交給秦國人換取一條生路。」

    彭越的脖子駕著六七把明晃晃的戰刀,稍微動一動脖子就是一道血槽,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王恬開和拿到的那些將軍,厲聲道:「都給我滾出去。」王恬開陰森森的說:「委屈大王了,來呀,壓下去。」彭越胸口一陣憋悶,一股冷氣從足底冒來直竄入頭頂,他氣咻咻的看著王恬開,怒道:「王恬開,你想幹什麼?你不是說有破敵的妙計嗎?」王恬開笑道:「破敵的妙計就是把你交出去,這樣,兄弟們才能有生路。」

    彭越怒道:「王恬開你——你這個小人——原來你包藏禍心——」王恬開詭辯:「這都是被你逼的,我不這樣做,就是死路一條。快,把彭越壓下去,帶他到城外自首。」彭越哇哇怪叫,大罵王恬開,忽然帳外傳來一聲厲喝:「慢著,不得無禮,你們想幹什麼,誰敢動大王,老子就跟他拼了。」

    扈輒拿著刀子從外面衝進來,衝著彭越就過去。王恬開抽出佩刀擋住了他的去路:「慢著,扈輒,你想幹什麼?」扈輒大聲喊道:「王恬開,你竟敢策動謀反,該當何罪,大王一項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將仇報,你是個小人。」王恬開義正詞嚴的說:「彭越逆天行事,致使天下大亂,他是千古罪人,我怎麼是小人了?你要是執迷不悟,助紂為虐,那麼你也是彭越的同黨,這裡的二十萬兄弟都是你的敵人。」

    扈輒擺動大刀,厲聲說:「不見得是二十萬兄弟,我看只要殺了你這個小人,就沒人敢造反了。」說著沖王恬開撲來。王恬開一邊後退一邊喊:「扈輒是彭越的同黨,扈輒不除,彭越難伏,大家一起動手宰了他。」話音未落,立即有四五個將軍抽出佩刀從扈輒身後衝去一頓亂砍。扈輒只顧著斬殺王恬開,後背中門大開,一下子中了三刀,雖然穿著鎧甲,但鋒刃依然割破了肌膚,鮮血登時向外飆飛,疼得他嗷嗷大叫。王恬開輪動大刀把扈輒的大刀架出去,趁他疼痛轉身的時刻,一刀揮出去,正中脖頸。扈輒的腦袋像西瓜一樣,滴溜溜的從帳篷內滾出去。

    彭越痛哭道:「扈輒兄弟——王恬開,你這個小人。」王恬開假惺惺的說:「沒法子這也是為了二十萬兄弟的性命著想。」彭越冷笑道:「恐怕是為了你自己的富貴!當初勸我出兵的是你,現在帶人造反的也是你,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王恬開臉一紅,厲聲喊道:「帶走,把他綁起來,馬將軍帶一萬兵馬,我們到城下去。」

    大澤軍來到城下的時候,已經是子時時分,城外野霧淒迷,城頭燈火璀璨,千隻火把把整個護城河染成一條血色的長河。雖然下霧,但城頭的秦兵還是發現了大規模的大澤軍人馬,城頭一聲號角警報,秦軍登時進入了戰敗狀態,弓弦刀出鞘。

    「城頭的秦兵聽著,我乃梁國大將王恬開,請王賁大將軍出來答話。」王恬開在兩重壕溝外止住兵馬。

    「城頭的秦兵聽著,我乃梁國大將王恬開,請王賁大將軍出來答話。」

    城頭的秦兵不知底細,連忙報,在城當值的是任敖,任敖不敢怠慢,急忙命令士兵去見大將軍。任敖衝著下面喊道:「大膽反賊,深夜到城下來是想偷城嗎?」王恬開喊道:「我是來投降的,請王賁大將軍出來說話!」任敖罵道:「該死的東西,一定是來詐降的,你休想騙我。」王恬開知道他做不了主,使勁喊:「讓大將軍出來答話,我這裡有緊急軍情相告。」

    兩人胡攪蠻纏的喊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光景,王賁才算來到,一城樓,就對著下面喊:「王恬開,你說你是來投降的,我怎麼才能相信你。」王恬開道:「請王賁大將軍出來答話!」王賁知道霧氣太重,他看不真切:「我就是王賁,王恬開有話快說。」王恬開大概記得王賁的聲音,立即下馬跪在壕溝外,說:「大將軍,我已經擒拿了彭越,快點放我進城,大澤軍二十萬將士一同請降。」

    這消息太驚人了,王賁對自己的耳朵沒信心,又問了一遍:「王恬開,你說你擒拿了彭越?」王恬開道:「彭越就在這裡,大將軍打開城門,我這就把他送入城內。」任敖在身後沉聲說:「大將軍,小心有詐。」王賁道:「既然是來投降的,為什麼不白天來,眼下霧氣很重,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耍詐。」王恬開道:「夜長夢多,明天早只怕彭越跑了,大將軍如果信不過我,那麼末將一個人帶著彭越入城,這樣總可以了。」

    王賁看了看任敖,盤算一下,斬釘截鐵的說:「進來,只有你一個人進來,其餘人等,敢靠近城池半步,立即射殺。」王恬開大喜,了戰馬,拉著被綁在馬身的彭越,在壕溝的缺口間小心翼翼的通過,搬開一個個鹿角,來到護城河下,城頭立即放下吊橋,同時,卡嚓卡嚓的無數弓弦繃緊的聲音也傳來了,秦軍高度緊張,打起十二分精神,瞄準了城下。

    王恬開也緊張,手心冒汗,呼吸急促,心臟蹦蹦跳。這時候只要有一絲動靜,他立即就會變成一隻白毛刺蝟。戰馬踏著吊橋發出咚咚的響聲,越過護城河進入城內,身後的吊橋立即被拉扯起來,後路便斷絕了。王恬開聽到城門隨之關閉的響聲。百名守護城門的秦兵拿著長矛鐵戟抵住了他的全身。王恬開高高的舉起雙臂,喊道:「大將軍,請下來驗明正身。」一陣馬蹄聲過後,王賁出現在王恬開的視線裡。王賁首先嚴明了王恬開,然後問道:「彭越呢?」王恬開指著另外一匹馬:「馬背拖著的就是。」王賁接過一支火把,在戰馬旁晃了一晃,只見馬背像狗一樣趴著一個人,全身被麻繩勒緊了,氣也喘不過來,嘴裡胡亂塞了一塊破布。

    王賁湊去一看,卻不是彭越是誰!「這,這果然是梁王彭越,王將軍,你立下了大功,來人,把彭越給我抓起來。」過來幾個秦兵挑斷了勒住彭越的繩索,把捆的像粽子一樣嚴實的彭越從馬背推下來。王賁去扯掉了他嘴裡的破布。彭越大罵道:「王恬開,你這個無恥小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王賁隨即又給他塞住了。「彭越啊,彭越,你造反的時候,想沒想過自己會有今天,你這是咎由自取與人無憂,怪不得任何人呀。」

    王恬開在馬一動也動不了。王賁把士兵喝退了,親自把王恬開攙扶下馬背,握著他的手說:「王將軍立下不世之功了。」王恬開卻著急的說:「還沒有。大將軍,城外還有二十萬大澤軍,我已經說服了所有的將領一起來歸降,未免有變,請大將軍立即放我出城去,明天天亮之後,便帶著士兵,不帶兵器,前來城下投降。」

    王賁道:「要是真能那樣,你的功勞就更大了。」王恬開道:「我本來就是陛下安插在彭越身邊的細作,這些事情陛下本人都非常的清楚。」王賁笑道:「原來如此,這樣一說,本將軍就更加放心了,你出城之後,要萬分小心,各路將領雖然答應歸降,但未必出自於真心實意,你要小心,小心。」王恬開道;「大將軍放心,明天我一定帶兵來降,不過,這二十萬士兵的性命——」王賁道:「二十萬士兵都是被迫造反,陛下一向寬厚仁慈,一定會饒恕他們的,你可以放心走了。」

    雖然說的容易,但做起來卻有一定的難度,王恬開本身也存在這巨大的危機,這些還沒有定性的大澤軍隨時都有可能反應過來,把他剁成肉醬。他回到大營之後,首先要說服所有的將領,然後就是將領們各自說服自己的手下和士兵,讓他們放下武器,脫掉鎧甲,天亮之後到城下投降。

    說服工作整整進行了一夜,還算很順利,中間有些騷亂的小插曲,也都被平定了,第二天早晨,陽光明媚,驅散了陰霾慘淡的迷霧,二十萬大澤軍跟在王恬開身後踏了投降之路,王賁提前派了幾十名探子在城外探聽消息。各路探子都回報一切正常。

    直到大軍到城下,王賁一顆懸著的心臟,才算是安安然回到了原位。他長出了一口氣。這場本來以為曠日持久的戰爭這麼快就結束,真是太幸運了。彭越是超級戰將,王賁害怕被他跑了,昨天晚就給處決了,人頭讓人連夜送回函谷關請賞。

    二十萬大澤軍沒有鎧甲,沒有武器,排成緊密的陣勢向前。一個個像是失去了靈魂般的沒精神,遠遠望去就像是北風中瑟瑟發抖的寒鴉。沒有了精神支柱的部隊,就像是一盤散沙,怎麼撮也撮不到一塊。

    城門大開。城內列隊而出八萬騎兵,分成左右兩個縱隊開出壕溝,包夾著投降的隊伍過去。大澤軍被包夾在中間緩緩向前。王賁命令王恬開在城外空地紮營,又派周勃帶著八萬騎兵掃蕩大澤軍的舊營壘,把他們的軍需、糧草、兵器全部一股腦的沒收。未來的半個月裡,大澤軍將陸續的被整編、分解,加入秦軍的編制。

    勝利的戰報送到了函谷關,王竹差點笑歪了嘴巴,彭越死了,英布反了,剩下一個灌嬰還不好收拾嗎?王竹讓酈食其親自出馬,帶著聖旨到齊國去,把彭越的死訊告訴灌嬰,催促灌嬰立即出兵攻打英布。

    酈食其和灌嬰因為早先齊國公主的事情本來已經結下了仇怨,王竹派酈食其前去,根本來說就沒按什麼好心。酈食其的心胸也不寬敞,時時的嫉恨著灌嬰呢。酈食其拿到旨意之後心裡就是一陣冷笑。

    從函谷關到齊國臨淄,差不多用了有七八天,這一路快馬加鞭,酈食其都在想主意,想著怎樣收拾這個齊王灌嬰。他覺得灌嬰要倒霉了。

    連酈食其都嗅到了灌嬰身的危險味道,灌嬰自己怎麼會毫無感覺。彭越死了,英布反了,吳芮廢了,韓信投降了匈奴,六個異姓王只剩下他這一家了。齊國是個大國,地廣人稠,如果秦皇想要削藩,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他呀!

    聽說秦皇又派人來下旨,灌嬰就覺得自己身似乎有一條看不見得馬越勒越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聽說秦皇派了酈食其來下旨,他的心裡就更加的不痛快了。眾所周知齊王和酈食其十成水火,皇帝怎麼會不知道呢?這是什麼意思,分明是有意陷害?灌嬰忍不住動了小心眼。

    酈食其到臨淄宣讀了秦二世的聖旨,命令齊王灌嬰立即出兵攻打淮南。對於這道旨意,灌嬰心裡早就有數了。他此刻的不快,來自於酈食其的德行,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酈食其已經想到了對付灌嬰的妙計,此時此刻的他一副不計前嫌的樣子,對著灌嬰齊王長齊王短齊王這個齊王那個,恭敬地不得了。灌嬰一看他就起一身雞皮疙瘩。他覺得酈食其的笑容背後隱伏著陰森森的東西。雖然如此,飯還是要管的。

    「不知齊王打算何時出兵啊?」酈食其端起一杯酒在下首敬灌嬰。灌嬰含糊其辭的說:「用兵者講究『知機』,戰機很難把握,但一旦把握住了,就能一戰而定乾坤,寡人正在等待機會。」酈食其讚歎道:「當然,當然,齊王一向用兵如神,所向無敵,有常勝將軍的美譽,此次陛下委以重任,大王若能一舉成功,齊國的疆土肯定會進一步的擴張,真是可喜可賀呀!」

    「酈先生言重了,灌嬰奉命為國討賊,勝了那是陛下洪福齊天,敗了是灌嬰不會用兵罪該萬死,怎麼敢居功呢。」灌嬰謹慎的用詞。

    酈食其道:「齊王您一味的尋找戰機,可是,下官只怕齊王錯過了戰機,這可不是陛下願意看到的。英布在東陽遭到了桓齮的阻擊,寸步難進,後退又不甘心,大王如果此時動手,淮南必然是您的囊中之物。英布隔著一條大江,能把你怎麼樣?」酈食其雖然在笑,語氣卻又威脅的意思。

    灌嬰沉默了一會兒說:「怎麼能趁人之危呢!」

    酈食其哈哈大笑道:「戲言,戲言,齊王千萬不要放在心,用兵的事情您比我要內行的多了,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灌嬰沉著臉喝下一杯酒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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