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霸天下 秦楚爭霸 第七章嘩變
    英布終於按耐不住,悍然起兵叛秦,出兵二十萬渡江,攻打東陽,卻沒想到,秦將桓齮和賁赫早已在此恭候多時——英布莫名其妙的遭到一頓迎頭痛擊。

    比英布更慘的是彭越。王恬開回到彭越的大營,已經是第十四天頭,彭越以為他回不來了,沒法子,只能對城內發動新一輪的進攻,三天來,損兵折將無可計數。王恬開回來並沒有帶來多少好消息,只說英布答應反叛,卻不肯借糧。彭越的糧草已經快要吃光了。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彭越心裡恨透了王恬開,心說,要不是你慫恿我會走這條不歸路嗎?王恬開害怕彭越殺他洩憤,忙說:「請大王先把軍隊撤回來,容臣智取。」彭越喜道:「你有計策嗎?」王恬開信口胡謅道:「有,不過,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請大王在給我一些時間,到時候,臣保證攻破河內。」彭越有點猶豫,心說,王恬開是不是吹牛啊,就算是管仲樂毅也不見得敢說出這種大話來。王恬開偏偏就是自信滿滿。

    彭越也只有姑且相信他一次,命令大軍明天暫停攻打。王恬開忙寫了一封密信,命他手下的親信趁著月黑風高射入城內,把彭躍軍的實際情況都給王賁說了個清楚,還請王賁暫緩進攻。王賁聽說彭躍軍糧草不足,也就不忙著在進攻了,準備把彭越拖死在城外。

    彭越的士兵,從原來的每日三餐,改成每日兩餐,後來一天就只能吃一頓飯了,五六天一過,連一天一頓飯有時候也不能保證了,已經到了斷糧的邊緣。士兵中開始有了怨言,各路將軍也逐漸的生出不滿,大家心裡都在想:大王什麼時候退兵呀。

    彭越找王恬開和扈輒來商議是否退兵,王恬開和扈輒堅決反對。扈輒是出於好戰,出於一片忠心,只是有勇無謀,過於魯莽。可是王恬開卻一心想把彭越送入墳墓,永世不得超生的。王恬開給彭越舉了很多的例子,力勸彭越堅持下去,等待曙光降臨,還是再過三天自己一定有計策破敵。彭越看他說的很自信,也就勉強的答應在停留幾天。

    王恬開從彭越的大帳內出來後就開始組織他的親信們在大營內散佈謠言,什麼軍中早已斷糧,什麼後路已經被人堵死,什麼大王決定和秦兵同歸於盡,大家都要死了,一個也活不了。搞的整個大營天怒人怨,日爹草娘,罵聲不斷。當天就有士兵開始逃亡。有士兵把消息報告到王恬開這裡,他只說:知道了。卻不向彭越報告。彭越天天派人來催促他的妙計,王恬開只說:再等等!彭越原本對他很信任,所以就沒有太多的懷疑,誰能想得到,王恬開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包藏禍心呢。

    紙是包不住火的,王恬開害怕彭越知道了士兵逃跑的事情看出真相對他下手,遂打算先下手為強。第二天的夜裡,王恬開帶著兩個親兵巡視軍營。彭越的士兵一個個像水淹的莊稼一樣,無精打采,有的在石地酣睡,有的在餓得在乾草呻吟,有的點燃了一堆篝火,圍著火堆在擲篩子取樂,打發時間,不時的出來罵爹罵娘的聲音。

    路過一處軍官的營寨的時候,王恬開聽到裡面有人呵斥吵鬧,急忙躡手躡腳的過去,側著耳朵傾聽。卻是彭躍軍的幾個下級軍官在吵鬧。其中一個人喊道:「必須要逃走了,不走的話恐怕遲了,聽說,王將軍力勸大王退兵,可大王就是不聽,一定要和秦王同歸於盡,如果我們不走,只有死路一條了。」

    另外一個嗓音粗獷的聲音說:「怎麼走,孤身路,要是被秦軍捉到也是個死。再者說了,大王要是戰敗了,我們就都成了秦國通緝的要犯,一輩子躲躲藏藏的沒好日子過了。」另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也說:「看來我們死路一條了。」

    王恬開一聽這幾個聲音心中大喜過望,連忙咳嗽了一聲,撩起帳幔,衝入帳內。帳內一共五個人全都嚇得全身一震,待回頭看清楚了是王恬開,更加驚慌不已。那個粗獷的聲音出自一個虯髯客的口中。虯髯客緊張的舌頭短了半截:「王將軍,你,你怎麼,你——」王恬開道:「田將軍,馬將軍,李將軍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方才說話的幾個人登時面如死灰,忽然虯髯客拔出了刀子,厲聲道:「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拼了,殺了姓王的。」

    王恬開退後一步,揚起雙手:「且慢,我和諸位意見相同,也不同意在打下去了。諸位先不要殺我。我有一句話想說。」

    先前說話的那個馬將軍擋在虯髯客身前說道:「田將軍,先聽聽王將軍有什麼話說。」王恬開不慌不忙的說:「各位剛才說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請恕我直言,方才田將軍說的話非常有道理,如果,你們孤身逃走,一旦大王戰敗,日後你們就是秦國通緝的要犯,不論到了那裡都是躲躲藏藏的過日子,一輩子也休想再有出頭之日了。正如李將軍所說,那是死路一條的。各位將軍難道想下半生這樣過日子嗎?」

    田將軍說道:「不想又能怎麼樣,總比丟了性命要好。眼下軍中糧草已盡,而前方破城沒有希望,大王一意孤行,堅持不肯退兵。留下來肯定是沒生路的。」王恬開對先前說話的那人說:「馬將軍,我倒是有一條計策可以解次為難,不知你們願意不願意聽。」馬將軍歎道:「事已至此,橫豎都是個死,還能有什麼計策。」

    王恬開道:「只要你們聽我的不但可以解次為難,甚至諸位日後還可以加官進爵位極人臣富貴無窮。」馬將軍眉頭皺了皺,說:「既然有這樣的好主意,王將軍你何不說來聽聽。」王恬開轉身挑起帳幔,左右看看四下無人,又轉回身子,說道:「眼下這種情況,逃跑和繼續作戰,都不能脫困,照我看來,只有投降這一個法子了。」

    帳內的眾人聽完都是苦笑,馬將軍說:「大王是不會同意的。」王恬開逼近一步說道:「諸位將軍恐怕還沒聽懂我的意思。」他頓了頓說:「此事根本就不需要大王同意,甚至,我們可以——」他看了看在場的人都在傾聽,跟著說:「大王不顧將士們的死活一意孤行,沒把咱們當人看,咱們又何必為了這種主子盡忠,依我看,我們可以把他抓起來交給秦國,秦國一定會重賞我們。」

    田將軍、馬將軍都是全身巨震,面容變色,戰慄不已。田將軍嚥了口唾沫說:「你說,我們把大王抓起來交給秦軍,可是外面還有幾十萬將士,我們——」王恬開道:「大王窮兵黷武,外面的將士早已經是怨聲載道,古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王不顧道義,興此無名之兵,反抗朝廷,一定會遭到慘敗,天下百姓渴望和平不願征戰,沒有一個人會甘心情願的來幫助他的。我們這樣做正是順天應人,外面的將士一定會舉雙手贊成。假如諸位將軍不信,可以召集諸位將領來議事,如果有人反對當場殺之,然後彭越可擒。」

    馬將軍道:「萬一大家全都不同意,我等豈不是要被做成肉醬。」王恬開道:「士兵們都要餓死了,沒人願意打仗,大家都會同意的。」田將軍嚷道:「橫豎是個死,不如就來試試,好歹的博一下。」其餘的幾個人也跟著附和:「大王不顧我們的死活,我們又何必考慮仁義,拼了,拼了,我去召集所有的將軍們來開會。」

    王恬開道:「我去看看大王的動靜設法拖住他。」實際他是害怕背黑鍋想逃跑。馬將軍道:「有勞王將軍了,我等若能僥倖逃過這次大難,全靠王將軍了。」王恬開大義凜然的說:「算不了什麼,我本來就看不慣大王視人命如草芥,一意孤行的性子。」說著撩起帳幔跟兩名親兵一起走出了帳篷。田將軍馬將軍等人跟著他出來去,去聯絡其餘的將領到帳篷裡開會。

    王恬開在彭越的帥帳外轉了一圈,發現帥帳內還有些燈火,似乎彭越並沒有入睡,心想可不要被他看出了破綻。便撩起帳幔走了進去。彭越趴在簡易的案幾後呼呼大睡,帳內只有一盞昏黃的孤燈微明。案幾放著一個空了的酒罈子。「喝多了!」王恬開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想著便要退出來。彭越的頭突然從案幾抬起來,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揉揉眼睛,說道:「原來是王將軍,你的妙計想的怎麼樣了?」王恬開暗叫倒霉,怎麼這個時候醒來了呢,連忙說:「本來就是來稟報這件事情的,可是看到您正在睡覺,不敢打擾。」彭越點頭道:「那就說說,寡人已經醒了。」王恬開心說,我說什麼呀我說,那有什麼狗屁計策,咳嗽了兩聲說:「這個,那個,這個,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明天清晨就能用計,請恕臣現在這裡賣個官司,只是為了保守秘密。」

    彭越很理解的說:「好,那你先下去,明天早,寡人和你一同行軍。」王恬開出了一腦門子汗,生怕彭越揪住他不放,一定要問個清楚,好在彭越喝了酒非常的睏倦,也懶得多問了。

    王恬開來到方纔的帳篷外,走進了,聽到帳篷裡一陣嘈雜,所有人的聲音都壓的很低,不過,由於人太多了,仍然傳出來十幾步外。只聽馬將軍正在把造反的主意講給大家聽,一邊數落彭越的不是,突然有一個聲音大喊道:「你們這幾個反賊,騙我們來開會,原來確實想要造反,我張某人是忠臣,絕對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污,我要稟報大王,治你們的罪。」王恬開在帳外蹭的一下子拔出了佩刀。只聽帳內頓時鴉雀無聲,沒人說話,也沒人附和。王恬開一陣欣喜,這情況足以說明大家都在觀望,忠臣只有一個。

    帳內傳來卡嚓卡嚓的腳步聲,似乎那個姓張的將軍正憤怒的走出來。突然,馬將軍大喝了一聲:「給我抓起來!」帳篷內登時一陣嘈雜,一陣打鬥,一陣激烈的喘息和咆哮聲,跟著傳來一聲慘叫:「啊,你們——」王恬開在暗影中看到一飆鮮血飛濺到帳篷。心說,張將軍西天了。果然,彭的一聲之後,帳篷內重新歸於寂靜。王恬開在帳篷外都能聽到幾十顆心臟在激烈跳動的聲音。

    「姓張的已經死了,諸位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這場仗再打下去,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條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彭越交給秦國人,大家如果願意的,就沾一點鮮血,在這封簡簽自己的名字,不願意的休怪我不客氣了。」馬將軍下了最後通牒。王恬開聽到帳內轉為寂靜,似乎很多人還在猶豫,腦中靈光一閃,一步踏入帳內。

    跟次的情形有些相似,很多人被他嚇了一跳。馬將軍第一個說:「王將軍,消息打探的怎麼樣?」王恬開看了看斜著躺在帳篷右手邊的張將軍的屍體,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沉聲歎息道:「大王還在帥帳裡研究明天怎樣派出所有的弟兄進行攻城,我試圖勸他退兵,可是大王把我臭罵了一頓,說:『寡人就算是讓這二十萬人死在城下,也絕不會退兵的。』我也無計可施了。」說完又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馬將軍憤怒的拍了桌子,厲聲道:「諸位將軍,我們這裡的人那個沒有妻子兒女,那個沒有親娘老子,大家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家裡還有大的小的等著養活嗷嗷待哺,彭越不顧我們的死活,讓我們給他做陪葬,這種人我們還有必要給他盡忠嗎。大家看,連王將軍這樣的親信都要造他的反了,你們還有什麼顧慮。」

    這最後一句話最有份量了,大家心裡都想,彭越也太心狠了,連王恬開都要造反,我們何必抱著貞潔牌位去死,拼了。三五個人鼻腔裡噴出冷厲的哼聲,過去在地蘸了鮮血,在馬將軍面前擺著的簡簽了自己的大名。

    後面的人都不再堅持,紛紛的開始簽名,馬將軍的臉露出了笑容。「鏘」,王恬開第一個拔出刀子,厲聲道:「各位將軍,這次行動,我們算得順天應人了,彭越不得人心天下人人可以誅之,大家用不著有什麼顧慮。馬將軍、田將軍請你們二人立即集合自己的部署,我們前去帥帳,緝拿彭越。」

    馬將軍和田將軍出帳篷,一柱香的時間就轉回來:「王將軍,隊伍已經集合完畢,在帳外聽用。」王恬開道:「夜長夢多,馬行動,諸位,我們一起去帥帳。」眾將轟然應諾,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彭越正在熟睡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還以為是王恬開在調動兵馬,抬起頭來,衝著外面喊道:「外面是什麼動靜?」門外突然出來兩聲慘叫,接著一股血腥氣直撲面門,兩個全身是血的將軍衝入了帥帳,彭越還以為是秦軍殺來了,蹭的一下站起來,厲聲道:「怎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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