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淺皺著眉頭,細細考慮了沉軒的話,在自由與生命之間掙扎了良久。最後一狠心,咬咬牙說道:「這幾天我就先不出去了。」
沒有生命,還哪來的自由?她可不想以成為孤魂野鬼為代價,獲得死後在陽間飄蕩的自由。
「不過。」吟淺話聲一轉,「待在那個小房間裡無聊死了。我想到這四周逛逛,可以嗎?」
「可以。」沉軒眸光微閃,眼中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有我和寰玉在,你在近處卻是不會有什麼危險。」
慢慢走到吟淺面前,沉軒輕輕搭起她的右手。
抬眸對上她疑惑的眼神,沉軒笑了一聲,說道:「我替你把脈。」
吟淺心裡暗暗腹誹自己剛剛竟然想歪了,臉上一陣燒紅。不多時,沉軒手指微縮,吟淺連忙把手抽回來。
沉軒感覺到她的手迅速地從自己手中抽離了出來,好似自己的手是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
吟淺在將手抽出來之後,才感到有些不妥,低下頭來,吶吶地說道:「那個,抱歉,我一時之間有些不太習慣。」
沉軒微微一笑,道:「你這個習慣倒是沒有改變過,受傷以前傳言你也一直不喜歡有人碰觸你。」
吟淺心內冤屈,她哪裡是討厭有人碰她,只是這麼些年看到唯一一個讓自己有好感的男子,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對他非禮。
好歹她也是從資訊發達地地方過來地好不好。要是真地控制不住餓虎撲羊。她和沉軒之間安寧地日子會不會就此到頭了?
她可不想這樣。
只是。吟淺心裡地話哪裡敢說出來。只好暗地裡決定轉移話題。很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會醫術嗎?」
話一出口。吟淺不禁暗罵自己笨蛋。沉軒剛剛還替她把脈。當然是會醫術地了。
沉軒似乎尚未發現她地異樣。淡淡地說道:「會。」
然後。他從懷中一個青瓷藥瓶中倒出一粒銀白色地藥丸。遞給吟淺。
「你的傷勢現下有了好轉,只是之前受內傷太過,想要康復,怕會留下後遺症。」
「你看我現在不是蹦蹦跳跳的嗎?」吟淺疑惑道,「難道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這些天你的傷勢好轉了很多。前些天我將你帶回來的時候,你受了很大的內傷,命懸一線。如今你能醒來,已經是大幸了。」
吟淺從他手中結果藥丸,和水吞下。沉軒說得沒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給你那種藥丸治內傷非常有效。我配置了幾顆出來,吃了之後調解肌理,好生修養,身體會漸漸恢復到以往那樣。」
吟淺點了點頭,鄭重地對沉軒道了聲謝。這種藥丸,必然是十分珍貴的。
「不必道謝。」沉軒笑了笑,「只要你待得近些,不要給我和寰玉惹麻煩就行了。」
「連你也來戲謔我。」吟淺佯怒,「我真的像是經常惹麻煩的人嗎?」
沉軒笑笑,說道:「不像。」
吟淺這才開心了,揚起頭,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屋內燈盞閃爍的光芒與她臉上絕美的笑容相映照,如同一幅傾世罕見的活畫卷,讓人忍不住想要獨享這樣的風華,永遠收藏起來。
沉軒的嘴角也忍不住泛出一個莫可名狀的笑容,眼前的這個人,當真是真正的妖孽、禍水。
「這麼晚了。君小姐既然答應我不離開,便早些休息吧。」
「好。你也早些休息。」吟淺笑笑,「對了,明早我想出去在附近逛逛,可以麼?」
「當然可以,只要君小姐認得路的話。」沉軒滿含深意地說道。
清晨,吟淺在窗外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春風淡淡地拂過臉頰,明媚的春陽光灑進屋內,在牆上投下稀稀疏疏的光影。
「真是一個好天氣。」
吟淺輕輕伸了個懶腰,感覺精神抖擻。
輕輕拍了拍臉頰,吟淺慢慢起身,穿上鞋子走下床榻。在現代的時候,每年這個季節,都會出去踏青,或是一個人,或是與摯友結伴而行。年年未變。
陽春白日風在香,明媚春光無限意。
「如果剛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年,因為被拘禁,辜負了如此春光,那可真是罪過了。」
吟淺嘀咕著,緩緩踱步走到房門外,來到了屋前。
因為寰玉在白天一向守得滴水不漏,她還沒有在白天踏出過房門一步。
真是不出門則矣,一出門嚇一跳!
吟淺看著眼前青石路盡頭橫七豎八、東拐西歪、一條一條的分叉路,睜大眼睛想著選哪條路比較好。
「這麼多小路竄在一起,要是沒人帶路的話,不走丟才怪了。」吟淺嘀咕著。想到昨晚沉軒的那句話:當然可以,只要君小姐認得路的話。
現在才知道沉軒說的是什麼意思。
吟淺不認得路,只好靠在一棵竹子上,開始……發呆。
哎……找路不是她的強項,發呆總是她的強項了吧?!
沉軒遙遙看著竹子下有個人影,走得稍微近了些,才看到是君吟淺。
清晨的陽光灑進了她的眼睛,鋪上軟嫩的臉頰,落下一叢叢明亮的光束,籠罩在她的全身。
燦白的陽光,如玉的手臂。一身的光華璀璨。
「禍國殃民。」沉軒緩緩吐出四個字,嘴角勾勒出一道向上彎起的弧度。
「難怪有這麼多人想著將她收為禁臠。」
又在遠處待著看了一會兒,沉軒方才走了過去。
「在想什麼?」不知道發呆了多久,吟淺聽到身後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轉過頭來,對上沉軒剛毅的臉容,清華的微笑,吟淺眨眨眼睛,說道:「我等了你很久了……不過,後來就開始發呆了。」
沉軒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一條條交叉的路,說道:「你是想讓我帶路麼?」
「聰明!」吟淺笑著讚了聲,「我看到這麼多的路,根本不認識哪一條可以走出去。要是走丟了,可就慘了。所以就在這裡等著你給我帶路了。對了,你有時間麼?」
「有。」
「Bingo!」吟淺興奮地高呼了聲,「我就怕你沒空呢。」
「陽光春色,詩情畫意,美男在旁,真是賞心悅目。」吟淺笑瞇瞇地說道。
對上沉軒略微僵硬的側臉,吟淺眨眨眼,說道:「之前我在想著,春光如此美妙,不好好遊覽一番,可就辜負造物者的良苦用心了。所以,剛剛聽到沉軒你願意隨我一起去欣賞美景,就高興得忘形了。」
沉軒眸光微微動容,袍袖輕拂,輕輕地一笑,說道:「原來君小姐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呢。」
「是啊。對了,以後我叫你沉軒,你也喚我的名字吧。公子小姐這樣的稱呼,我可不習慣。」
見沉軒臉上微微一愣,。吟淺嘴角咧開一個笑容,假意歎息了一口,悠悠地說道:「既然你不肯喚我的大名,只好屈就沉大公子喚我其他的名字了,吟淺,或是小淺,二選一吧。」
話剛說完,略帶恐嚇地又急急地附加了一句,「不許說不行!」
沉軒莞爾一笑,對上眼前有些期盼的目光,沉默半響,終於喊了聲:「吟淺。」
吟淺答應了一聲,轉過頭去,嘴角卻已然悄悄勾起。
她是現代人,對古代的一些稱呼,比如公子,小姐,姑娘這類的,實在不太感冒。能夠避免這類的稱呼,自是最好。
何況,在她心中,沉軒不知不覺間已經佔了一個特殊的位置——不與任何人相同的位置。聽到他喚她的名字,那種感覺,真的很微妙、很微妙。彷彿初戀情人第一次柔聲呼喚自己的名字,那種滿滿的溫柔和幸福。
東風隨春歸,發我枝上花。
難得的光陰,自然要好好珍惜。
走到沉軒身邊,挽起他的手,揚起頭微微一笑,道:「春日踏青,自然要攜手相伴。我挽著你的手,這樣才好玩嘛!」
沉軒想要掙脫開來,已然看到挽著他手的少女臉上有著淡淡的沮喪之色,之前瀟灑的笑意,已不知何往。
「不知道她是不是裝的。」沉軒心中泛起這樣的念頭。剛剛他明明看到她眼中的狡黠神色。
一時間,怔然未動。
「再不走,太陽就要下山了。」
聽到她誇張無比的催促,沉軒暗自沉吟:「她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待在這裡了,一年之內離國就會風起雲湧。過幾天送她回去,大概就沒這麼自由了。」
想到這裡。沉軒淡淡一笑,答應了一聲,沒有再拒絕她的舉動。
言罷,立時感覺到身旁的女子笑靨連連,輕快地歡呼了一聲,嘴角哼著一曲輕快的歌曲,如潮水般的喜悅明快的傾灑了出來。
在這竹林中,春光下,這一瞬間,這樣的音容笑貌印在沉軒的心底,在最深處的地方,泛起了一圈圈漣漪,也駐進了一抹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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