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遨遊江湖 楚慶波瀾 番外 柏汐雲之情絲作繭
    第一曲寒雪牽魂曲第二曲長相守長相守煙波浩渺的玉鏡湖上微風徐徐,水波蕩漾出層層水紋。遠處的山上楓葉正紅,彷彿一片醉了的雲霞。湖面上水鳥翩翩,四周蘆花正茂,一派秋日的風和日麗。

    一艘畫舫在湖上慢慢行駛著,上面傳來男男女女高聲的笑鬧。忽然不知從何方飄來一陣清越的笛聲,這笛聲宛轉悠揚,高亢處如裂石穿雲,低沉處如泉水嗚咽。畫舫裡漸漸安靜下來,一時靜寂無聲,人們的臉上先是出現驚疑,接著都沉醉在笛聲中。

    待那笛聲渺渺消散了許久,眾人才回過神來。其中一人訝道:「剛才那笛聲來自何處?竟然,竟然比夢蕪姑娘的笛聲還要動聽!」

    眾人都看向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那女子看向湖面的遠處,頜首道:「與此人相比,夢蕪的笛聲不值一提。所謂『笛弄三聲,梅心驚破』指的就是這樣的樂聲吧。」

    一男子欣然點頭:「此曲只應天上有,人家哪得幾回聞。可惜不知吹奏這曲子的是何人啊?」

    另一容貌俊秀的男人輕佻地說:「不知是否和夢蕪、輕羅姑娘一樣,也是一個美人兒?」

    夢蕪嘴角暗含諷刺,冷冷道:「我倒覺得吹笛子的應該是一個男人。」

    「哦?這你也聽得出來?我看,我們不如讓船家往笛聲來的地方劃過去,沒準我們還能見到吹奏之人。」

    這時一個舟子插嘴道:「各位爺,這笛聲啊是一個神仙吹的。」

    「你怎麼知道?」

    舟子將自己的煙袋在船舷上磕了磕,看見船裡的老爺們和漂亮姑娘們都盯著他,不免心中有些得意。他使勁抽了兩口煙說:「這玉鏡湖靠西邊有座山,你們知道是什麼山嗎?那叫落雁山。那落雁山可不是尋常地方,相傳很多年前,有一個道士就是在那裡羽化成仙的。那山後面連著玉鏡湖,有很大一片的淺灘,所以幾乎沒有船能靠近山邊。有一年,我有個同鄉在湖上打漁,忽然遭逢大風大雨。他的船被吹翻了,落水後迷迷糊糊地就飄到了那片淺灘。據他說,他在朦朧之中,看見一個白衣仙子從水上飛來,將他救了起來。待他醒來以後,那個神仙對他說,讓他沿著湖邊走回家,切切不可入山,否則必遭不測。還給了他一些乾糧。」

    身穿紅衣的輕羅輕輕一笑:「嗤,你那同鄉怎麼知道那人就是神仙呢?」

    舟子不服氣地說:「姑娘,我們城中最漂亮的女人應該是綺羅院的紫馨姑娘吧?花魁大賽那一次,我和我同鄉扒在牆上看到過她。她可是花魁哪!可是我同鄉說了,那個神仙啊比紫馨姑娘漂亮多了。紫馨姑娘只配做那個人的丫鬟。你說如果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生得那麼美?」

    「比紫馨還要美?」那個俊俏的公子倒吸一口氣,眼睛裡露出興奮的神色,「世上有這樣美的女子嗎?」

    舟子一愣:「我沒說神仙是女子啊,那是個男神仙。」

    「啊?」眾人驚道。

    舟子似乎習慣了眾人的這種反應,慢悠悠地又磕磕煙袋:「沒錯,是個男的。我老鄉還說,他走了之後,聽到了一陣笛聲,回頭一看,就是那個神仙吹的。」

    「落雁山?我似乎耳聞過,江湖上傳言那山裡住了一個武林高手。貿然進去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莫非那所謂的白衣神仙其實是一個武林高手?」一個江湖人打扮的人說。

    「男人?」俊俏公子冷冷一笑,「那我可沒興趣。吳兄,最近有什麼江湖逸聞說與我們聽聽?」

    那個江湖人道:「最近江湖風平浪靜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我聽說逍遙派的聖女和冥玦教以前的左使追風把風雷堂的二少爺給教訓了一頓。」

    「不會吧?!一個是名門正派的聖女,一個是邪教的殺手,他們二人怎麼會在一起?」

    「哎,我聽說逍遙派有一個護法長得特別英俊,是真的嗎?」輕羅笑逐顏開地問道。

    俊俏公子又是冷冷一哼:「道聽途說!」

    舟子見他們不再對自己說的話感興趣,頓覺無趣,起身搖船,畫舫漸漸遠去。留下的水痕蕩漾開去,逐漸變淺,最後了無痕跡。

    柏汐雲正站在落雁山後的玉鏡湖邊,他自然沒有聽見舟子議論他是神仙的言論。此時,他剛剛吹奏完一曲,在與他的白鶴玩耍。「小怪,你為何不隨大家一起,總是圍在我身邊?」白鶴歪歪頭,尖尖的嘴在他手上蹭了蹭。柏汐雲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白鶴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扭了扭長長的脖子,彷彿點頭一般。柏汐雲摸摸白鶴:「她給你取的名字這般奇怪,你介意嗎?不過我覺得還挺特別的,叫叫也習慣了。」白鶴發出一聲清亮的叫聲,不知是否表示反對。

    世人如果看見這樣一幅人鶴和諧的畫面,一定會毫不懷疑地認為這位白衣男子並非凡人。如此俊美的面容,灑逸的姿態,加上傳說中總是伴隨在神仙身邊的仙鶴,怎麼看他也該是位仙人。

    秋風吹起,湖邊的蘆花像雪一樣飄飛,飛舞在他的身邊,他手握一支碧綠的玉笛靜靜望向湖面。幾隻白鶴閒散地走走跳跳,遠處的夕陽正逐漸落入水中。此情此景,唯美得令人陶醉。

    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傷感,自言自語地說:「你在外遊歷夠了,是否就會回來呢?」他接著輕輕一笑,那笑容連晚霞都黯然失色,「不會了吧,你連下一任聖女都指定好了,你怎麼還會回來呢?」

    他拿起玉笛,橫放在唇邊,緩緩吹奏出一曲,正是那個女子當年用樹葉在此地吹過的。她說這是一首思念的曲子。

    芷萱,當命運把你送到我的馬車前時,我竟然不知道我會是第一個遇見你的人。你在馬車上高聲歌唱,而我不知這個有趣的女子將會在我生命中劃下怎樣的痕跡。其實,我比他更早遇見你,是不是?可是你最早遇見的卻不是我。

    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是你的屬下,為你打理好一切事務讓你放心;是你的朋友,護你一切的周全;是你的大哥,你像對待親人一樣信任我……你永遠都不知道,我還是一個愛著你的人。

    你曾經說過,我和沈默是兩個最讓你安心的人,無論發生什麼,只要我們在,你就毫不擔心。是的,我們倆一定會竭盡一切來保護你。可是我和他,終究是不一樣的。

    你尊敬我崇拜我,就算撒嬌也懂得分寸。可是我多麼願意你「凶」我、「沖」我,對我無理取鬧,眼底卻帶著愛憐和柔情,就像對他一樣。

    這算不算是喜歡與愛的區別?

    有的時候我也問自己,為何不讓你明白我的情意。可是見你在沈默和楚皓月的感情中煎熬,我不忍心再讓你多一重為難。與其無望地讓你痛苦,使我們彼此尷尬,不如就讓我默默守護在你的身邊,只要看見你幸福就好。所以那一日在無憂山的山洞裡,我聽見沈默呼喚著你,我內心交戰,仍是喚醒了你。我看著你欣喜地奔向他。你可知我是怎樣的心情?

    如果你的幸福可以由我來給予,芷萱,我不會輕易放手。哪怕是……違背我的諾言。可是在你身邊的日子裡,我明白,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誰。那個人,不是我;你要的幸福,不在我這裡。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守護你一輩子。無論,是以什麼身份。

    月蘅聖主臨終的時候對我說:「從今以後,逍遙派就交到你手中了。你要替我好好守護,等待下一任聖女的來臨。我要你用生命起誓,今生將逍遙派放在第一位。」她略有渾濁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黑色的眼珠像一口深潭。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她頜首道:「逍遙派重於任何事任何人!你要明白這一點(手機閱讀)。在我的心中,你和無棉一樣都是我的孩子。她的女兒就是你的侄女,你要好好輔佐她。」

    「是!」

    她有一點失神,眼睛裡像蒙上了一層霧:「如果……如果聖女違背教規,你不可手軟,一定要處罰。如果她敢背叛逍遙派,你就……殺了她!」

    我心中一顫,低頭應道:「是!」

    「為了保證這一點,你不可以愛上聖女。」

    我一愣:「是!」

    她看看我,嚴肅地說:「雲兒,你可會背叛逍遙派?」

    「逍遙派就是我的家。我怎麼會背叛它?我柏汐雲發誓,今生今世都不會背叛逍遙派!」

    「好!好!」她舒心地笑了。

    萱兒,我真的很高興你不是秦無棉的女兒,這樣我就不必做你的叔叔。我也很高興你做我們逍遙派的聖女,這樣我就能守護在你的身旁。可是我的心中卻始終對你存有一份虧欠,雖然這並非我有意為之,可是發下那樣的誓言,我總覺得我不能以百分之百坦蕩的心情來面對你。

    我能為你做的,就是放開你,給你自由,讓你去過你想要的生活,所有的相思、無奈、心痛由我一個人承擔。既然你已經擁有幸福,我何苦要擾亂你平靜的心情。我愛你,所以我不能讓你有一絲絲的難過不安或者歉疚或者其它擾亂的心緒,就算我對你的愛你永遠也不知道。

    柏汐雲沉浸在思緒中,卻不知身後有一個人正注視著他。

    諸葛蘭陵看著湖邊白衣勝雪的柏汐雲,暗暗歎口氣,搖了搖頭。連一向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他都為情所困,芷萱啊,你這個丫頭可真是禍害不淺。不過也難怪,那麼一個古靈精怪,心地又善良的好姑娘,誰會不動心呢?

    月蘅收養他時,他才五歲。戰火之中,與父母分散,月蘅看到他的時候,混亂的人群中,小小的他在無助地哭泣。月蘅抱著他,逃離了屠殺中的城鎮。帶他回到逍遙谷,告訴他,他的父母已不在人世,從此逍遙派就是他的家。

    而後她開始親自悉心指導他練武,傾盡自己的一切去教授他。不僅僅是武功,還讓他學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琴棋書畫也樣樣不少。她似乎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定他不會成為一個尋常人。她要讓他無所不會、無所不能,像神一樣完美,就像那個傷害過她的男人一樣。這或許連她自己也未發覺。那是因為她的心中並沒有忘記那個男人啊。

    我在逍遙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七歲了。小小年紀,像神仙身邊的小金童一樣,俊美可愛,已有一種不同於一般孩子的高貴氣質。而我也於無意中發現,他被嫉妒他的孩子們欺負,被所有比他年長的師兄們疏遠。他被頑童們打倒後,一聲不吭,自己悄悄整理好的衣服,落寞地看著遠去嬉戲的孩童。

    他從小就承受了很多,但他沒令月蘅失望,一天比一天出色,終於成為一個接近完美的男人。好在他的性格沒有變得孤僻怪異。他雖然習慣保護、深藏自己的內心,可是他對別人都是溫暖的。這也是我為什麼在不小心輸給月蘅後,答應了收他為半個徒弟。那一次的賭局,我並沒有竭盡全力。

    月蘅,你可以安息了,你挑選的孩子是最優秀的。他替你照看好了逍遙派。不管他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遭受過多大的壓力,經歷過怎樣的危險,他都一一靠著自己化解。這些年,他真的很辛苦。

    諸葛蘭陵想到這裡,又感慨萬千地看了一眼柏汐雲。夕陽的映照下,他的身後留下一個長長的身影,顯得有一些孤寂。諸葛蘭陵搖搖頭:汐雲這個傻孩子啊,芷萱是一個最容易心軟的女孩子了,如果你不是在她面前表現得那樣能幹完美,如果你可以將你的軟弱和哀傷給她看一看,也許她就不會像敬若神明一樣的來看待你了。

    諸葛蘭陵轉身回去,身後又響起一陣笛聲,婉轉哀思。這小子,我看該給他喝忘情水了。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柏汐雲吹著一曲《長相守》。問相思何濃,誰人相伴長相守?看流雲飛舞,托南雁錦書與。甘心情作繭,絲絲縛繞,唯堪長相憶。

    夕陽如火,蘆花似雪。

    逍遙谷的夜晚是那樣的寧靜,皎皎明月,雲動星移。春雨忽然聽見一陣笛聲穿過夜空,寂寞宛轉地飄揚。柏護法又在吹笛子了。自從聖女走後,他就常常在夜晚吹笛子。而每一次,都令聽到的人肝腸寸斷。

    春雨不自覺地就走到了柏汐雲住的院子外。她看見他白色的衣裳批上了月亮的清輝,更加顯得純潔無瑕。他對著星空,橫笛而奏,樂聲從他的唇邊指間流淌。每一個音符都飽含深情。那聲音飛過花間,讓花兒都心碎,那聲音飄過林間,讓鳥兒都哀鳴。

    春雨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一隻手狠狠地揉捏,讓她喘不過氣來。明明是非常動聽的音樂,為什麼自己卻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她看著院子中那個孤獨的身影,悲從中來。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她?」

    他一愣。

    「告訴聖女,你喜歡她,請她留下。」

    他微微一震,眼神洩露了他的秘密。第一次,她看見護法也會有一絲慌亂。

    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她不需要我。」眼波流轉時,閃過一絲落寞。

    「你都沒說,怎麼知道結果?」

    「春雨,假如你愛一個人,應該為她好,替她考慮。她需要我的時候,我在她身邊;她不需要我的時候,我為她祝福。我瞭解她,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可是你明明那麼愛她!」

    「愛不是佔有,不是負擔。」

    他目光平靜地凝視著她。她一時倒怔住了,原來他是這樣地來愛著她!

    逍遙谷裡春來秋去,四季輪迴。護法每次收到聖女的信都會很高興,而每年一次教中大會則是他最開心的日子,因為那一天聖女會回來。那個時候的他,更溫柔,眼睛更閃亮,整個人越發的神采奕奕,更加令人難以正視。他超凡脫俗的美,令許多人會不由自主地心生自慚。

    護法啊,你選擇默默守護她,默默愛著她。

    那麼,我也會一輩子留在你的身邊。

    我愛著你,你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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