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回到家中,我就迫不及待地問他。
他低頭沉思片刻,目光漸漸有些迷離,像是沉浸到了回憶中。「伺書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向你開口。我的母親曾經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可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母妃她就去世了。從此以後不知道為什麼,父皇他變得非常厭惡我,他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一次。除非迫不得已的場合,我根本就見不到他。宮裡的人最會的就是趨炎附勢,見我不得寵,漸漸也開始怠慢我。那個時候我還小,只會偷偷傷心,每天孤零零的一個人,我想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吧。可是有一天,三哥他發現了我。他幫我訓斥那些下人,暗地裡幫助我改善生活環境,還向父皇請求讓我去讀書。他就像一道陽光一樣,照亮了我的生活。如果沒有他,我真不知道我會不會活下來。」
我有點心酸,他竟然還有著這樣悲慘的童年。「你的三哥就是當今的皇上嗎?」
他點點頭:「十一年之前,玉德國開始了一場叛逆之戰。三哥他四處出征,我的日子又回到了地獄。那個時候皇宮裡也不太平,我的幾個兄弟都莫名其妙地死去,有的是出了意外,有的是病死的。三哥他怕我也遭受不幸,就讓我裝病,慢慢在眾人面前消失。直到有一天宮裡發生事變,我就偷偷逃了出來。那個時候三哥的處境也很困難,他安排我在外面學習,並請了許多江湖高手教我武功。四年前他終於繼位,但是我們還有一個很大的威脅沒有除去,他擔心我被那人害死,就讓我代替楚家從小送走的第三子,以『楚皓月』的身份出現在楚家。」
這真是一個精彩的故事,我都聽入迷了。「這麼說來,你三哥對你真是好。」
「是的,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人。不過現在我又有了你,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滿目柔情對看著我,「現在三哥也接受了你,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我趕緊轉移話題:「呃,那個,對你們最有威脅的人是誰呢?」
他眼光一暗,略有點失望。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是瑞王。當年太祖打下天下以後,承諾會將皇位傳與他的弟弟,就是後來的太宗。太宗感激涕零,立誓在他之後會把皇位再傳與太祖的兒子或者孫子。結果……」
「結果太宗並沒有遵守誓言,而是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對嗎?」人一旦沾染了權力是很難放手的,那種貪念有可能延續到死後。自己當了皇帝,還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也都是皇帝,掌管著這個國家。
「看來你對國史很瞭解啊。不錯,太宗他的確沒有遵守誓言。這也就引發了太祖後人和一些大臣的不滿。但是這些不滿都被當時的皇帝,也就是我爺爺用手段壓制了下去。不過無論如何這始終是我們這一支皇族的心病。七年之亂跟這個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
「那瑞王是何人呢?」
「他就是太祖的後人。」
「哦,我明白了。你們是擔心瑞王他有謀反之心?」
「七年之亂與太祖後人的煽動不無關係,還有幾個皇子的死亡,宮廷之亂,都與他們脫不了干係。可是我們卻沒有直接的證據。這個瑞王在戰亂時期,積累了大量的兵馬,現在又佔據富庶的封地,可謂是勢力強大。我們偶然通過一個官員的案子順籐摸瓜查到了怡香樓的事情,又通過怡香樓查到一個幕後的神秘人,我們現在懷疑這個神秘人就是瑞王。」
「是他?」原來媚娘的主上竟然有如此大的來頭:「楚皓月,怡香樓的媚娘肯定是神秘人的手下,但是那些姑娘們卻未必。如果她們沒犯什麼大錯的話,你饒過她們好嗎?」
「那些姑娘們都是他的棋子啊,除了收集情報,還有可能參與了一些暗殺。」楚皓月看看我懇求的樣子,歎口氣:「好吧,只要可以的話,我能放就放過她們。」
我鬆了口氣,笑了。楚皓月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然後說:「伺書,我都對你坦白了。你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你的真名,你為何認識花無語並且知道玉環是她的?還有你以前的經歷?」
「啊?呃……這個……」
「你的真名是不是叫雷feng?」
「啊?」他以為柳成玉說的名字是我的真名嗎?
「雷電的雷,楓樹的楓?」
「我……」我頗為猶豫。
「好啦,我不為難你了。」他微微一笑,「我相信有一天,你會願意跟我說出一切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苦衷,但是我相信你。」
楚皓月……不要這樣溫柔的對待我……我已經,有了負債的感覺。為什麼你越是溫柔,我越是想逃呢?
第二天一大早楚皓月就來找我談論關於學校的事情。
「咦?莫小弟呢?」
我打個哈欠:「大概出差去了。他好久沒去巡視下面的店舖了。」
「呵呵,這樣也好。」他笑得賊賊的,「免得他老是跟著我們,還凶巴巴地盯著我。」
我扔給他一個白眼:「不許說我弟弟壞話。」
他委屈道:「是事實嘛。」
「不許撒嬌!」
他咳嗽一聲,正色道:「那麼我們來好好討論一下,如何在玉德國辦好學校。」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既然你的真實身份是皇子,那為什麼皇上不讓你身居要職呢?」
「這是我要求的。我不想引得那派人的注意,這樣好暗中幫助皇上調查一些案子。這也是我整天和司空星混在一起的原因。嗯……伺書,其實我以前的那些、那些荒唐,大半都是裝出來的。我只是想令世人認為我是一個沒什麼本事的花花公子。」
「哦∼∼∼」我一詠三歎地說,「大半啊。」
「不不不,是全部,全部都是裝的。我發誓,我從來沒對那些女子動心過。」他急切地說,眼睛緊緊地盯著我,生怕我不相信。
我噗哧樂了:「我逗你玩呢。」
他這才放心下來,在我頭上敲了個栗子。
依照古代的實情,我給他講了如何開辦學校,國家如何制定教材,如何通過考試升學,以及開辦各種專業人才的學校。
「專業人才?」他顯然有點迷惑。之前說所的,令他一個勁的點頭,只是到了這裡就有點不明白了。
「對,現在國家舉行的考試都是考一個人的文采,通過作文的確也能瞭解一個人的某些才華。但是真正治理一個國家,不是說僅僅文采好就夠了的。在這個國家,有農民、商人、各種匠人等等。你可以讓一些人專門去研究農業,讓他們想辦法如何才能把糧食植物種植好,獲得更多的收成;你可以讓一些人去學習經商,使這個國家的商業更加繁榮你應該發現了,越是繁華的地方它的商業越發達;對於那些匠人則更加重要,從大的方面講,他們會有發明創造,能推動科技的進步,從小的方面講,這個國家需要這些人進行物質成品生產。通過這些技能的學習,會有更多的人會紡織、做房子、做陶瓷、打鐵、做木工等等等等。就是所謂的『術業有專攻』。這樣一來,人們有了更多職業選擇,可以多一些本領好好生活,而整個國家也能為之受益、全面發展、欣欣向榮。」
楚皓月張大了嘴巴,良久才回神過來。他思索一番,欣喜道:「這的確是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就拿那些匠人來說,從來都是手藝世代相傳,從沒聽說過還能開辦學校去教授大批人。」
「會的人多了,自然就會推動行業的發展。競爭,就能產生創新。」
他忘形地抓住我的手臂:「伺書,你怎麼這麼聰明?你說的簡直太好太好了!我這就回去寫折子,好好的寫給皇上看看。」說完興奮地一溜煙就跑走了。
而我在想,我這樣做會不會影響歷史的發展啊。沒準能使這個時空的封建社會提前結束,呵呵。
過了兩天,聽說花無語從宮中回來了,我去看她,順便到街上帶點禮物給她。自從搬回家住以後,我就恢復了女裝。
誰知走在大街上感覺特別怪異,似乎總是有人對我指指點點,一些女人看我的眼神有不屑、鄙視、憤怒。我有些茫然。走到一家胭脂鋪門口,一個怒氣沖沖的女人向我走過來。林敏之?
她先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然後恨恨道:「你這個騙子!扮成書僮跟著楚大哥,好整天跟他在一起引誘他是不是?你還設計陷害我,讓楚大哥更討厭我。你這個卑鄙的女人!」
「我沒有。」
「你怎麼沒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連皇上都要給你們指婚了。你還想抵賴?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她的怨恨使她俊俏的面容竟有一絲猙獰。「你這個狐狸精,我今天就毀了你的容貌,看你還怎麼勾引楚大哥。」說完,她竟拔出一把匕首。
「你要幹什麼?」我嚇了一跳,世上真有這種因嫉恨而發瘋的人啊。
「砰」一粒石子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她痛苦地摀住手腕。是誰?我向四周看了看,是姬念麟嗎?
楚皓月騎馬趕到了。他翻身下馬,趕緊拉著我看了看:(手機閱讀)「怎麼樣?你有沒有事?」我搖搖頭。「你怎麼一個人?出門也不帶兩個人?」「我也沒料到會發生事情。」
他轉身看著林敏之,臉色非常陰沉地說:「林小姐,這種事情我希望是最後一次發生。如果你再敢動她的話,我就把你們侯府都翻過來。我說到做到!你不要逼我。」
林敏之抬起淚眼:「楚大哥,她有什麼好的?你為什麼要喜歡她?」
楚皓月不耐煩地說:「不要再問這些愚蠢的問題。總之,她是我的女人,誰都不許動她。不然我就不客氣了,不論是誰!」
在四周驚詫的目光中,楚皓月帶著我一同騎馬離開。我反對無效。
因為我說要和花無語單獨談談,所以楚皓月將我送到後就離開了。我把路上發生的事情講給花無語聽。她聽完,笑瞇瞇地說:「楚皓月對你真好。你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
我蔫蔫地說:「唉,他對我越好,我越是心中不安。」
「為何?」花無語很吃驚。
許是因為困惑,許是因為壓抑太久,我一股腦地將自己的感情故事告訴了花無語。包括對蘇凌的暗戀,只是沒有說我是穿越來的事情。
我從中午一直講到日頭偏西。講完了,苦惱地說:「你看我是不是很倒霉?情路坎坷啊。現在呢,有他對我好,偏偏我心裡卻害怕。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花無語一直認真聽我講著。她沉思一下說:「這三段感情,我覺得你都不是很勇敢。你跟那個蘇凌,你怕失去,還有一點愛面子,所以錯失了機會,你是一直等著對方來表白是不是?你跟沈默呢,是因為你內心逃避對他的感情,一直沒有放開胸懷去接受、發展,所以也算懸而未決。雖然你聽說他要成親了,但是我覺得,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還活著。如果他知道你還活著,他會怎樣呢?這個問題其實也存在於你的內心深處吧?你和他之間,並沒有一個了結,不像你跟蘇凌,我感覺你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放下了那段感情。而正是這樣一個原因,你也沒能敞開心懷去接受楚皓月。楚皓月對你好,可是你卻害怕接受,因為你怕你接受以後就沒有回頭的餘地。而你為什麼要留有餘地,你想過嗎?」
「為什麼?」
「因為你心裡還有沈默啊。」
「啊?可是,可是雖然我是喜歡他,但是並不曾深深地愛上他啊。我怎麼會因為他而……」
「你以前逃避沈默,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與那個蘇凌也有點關係。但是現在是不是那些原因不再阻擾你了,你內心有一點希望呢?就因為這麼一個希望,使你無法全心全意地接納楚皓月的感情,而且對他對你的好越來越抗拒。」花無語認真地分析著。
我自己還是很震驚的。那些與沈默相處的片段在腦海中紛至沓來,一下子令我的喘不過氣來,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進而一種疼痛從心底裂開,四分五裂延伸開來。我竟然對沈默如此在意?
「子惜,楚皓月是一個好男人,你如果不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對他是不公平的。」
我沉默良久,看來我是不是應該見見沈默,然後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呢?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
「無語,說了這麼久都是說我自己的事情,真不好意思。你跟柳成玉現在怎麼樣了呢?」
她的臉有一點紅:「他昨天來看過我了。他大概是嚇了一跳。不過對我還是跟以前一樣。」
「看到你女裝的樣子,一定被迷住了吧,哈哈。」
「沒有啦。」她眨眨眼睛,「其實在他心裡大概有一個喜歡的人。」
「啊?」
「不過那只是一個影子。我有信心,我會令他慢慢淡忘那個影子的。」
「嗯!無語,你這麼好,他一定會珍惜你的。他啊不過是有點呆,你可要有耐心哦。」我們倆相視一笑。
與花無語告別後,我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卻見姬念麟小肚皮吃得圓滾滾的,正躺在院子裡納涼。「念麟,今天謝謝你了。」
「呃,」他打個飽嗝,「謝謝我什麼?」
「你今天不是幫我把那個女人的匕首打掉了嗎?」
「匕首?我今天沒出門啊,吃了一天的西瓜。」他純真無害地看著我。
「啊?姬念麟,你這個吃貨!你的職責不是保護我嗎?怎麼是來我家吃東西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我要被這個小猴子氣死了,我還以為他在暗中保護我呢。
不理會他在那嘮叨西瓜怎麼好吃,他怎麼吃著吃著就忘記了我,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我到底要不要去見沈默?eetornoteet?Thisisaquestion
就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日子裡,衛青平又出現了。
「子惜,你去見見沈默吧,勸勸他,他會聽你的。」他的眉頭緊鎖,掛著擔憂。
「他怎麼了?」
「上次我跟你說過的,教主教了他虛瑀神功。練這個功夫的人會性情大變。當初秦無棉在教主的香爐中加了幽冥散,害得教主散功,就是為了阻止他練虛瑀神功啊。」
「性情大變?會變成怎樣?」
「不再是你認識的沈默。會更殘忍更血腥更加狂躁。所以,其實江湖人認為虛瑀神功是一種邪功。他再繼續練下去,就要墮入魔道了。」衛青平歎口氣。
「慕容山莊的人不管他嗎?」
「別人都不知道他在練這個武功。」
我沉默。衛青平見我不作聲,又道:「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拚命練功嗎?因為他要報仇。他有家仇在身,但是現在他最想做的,是替你報仇啊!」
「替我報仇?」
「不錯,就是『毒仙子』的至殺教。他認為是毒仙子害死了你,發誓要剷平整個至殺教。」
毒仙子不就是呂施施麼。不行,我不能讓沈默殺了她。我也不能眼看著沈默墮入魔道。「好的,小衛。我會去見他,勸勸他的。」
衛青平臉上一喜,躊躇了一下說:「你真的要嫁給那個楚皓月?」
我苦笑一下:「連你也知道了?這件事我還沒決定。其實我現在並不想考慮這種事情。」
他點點頭:「子惜,其實沈默他心裡很苦,他是真的非常在乎你。」
「那你以前還說喜歡我?」
他乾咳一聲:「我當時是想阻擾你們,因為我怕他忘記小鳶。但是我現在想通了,小鳶她一定希望沈默幸福。有我懷念著她就行了。不過子惜,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哦,只是不如沈默罷了。」
我無語看著他。
好了,這件事情終於決定了。我要去見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