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策馬上到一個小高坡,拿著單筒望遠鏡看著新月
本該重兵把守的城門此時空無一人,他將單筒望遠鏡上移,城樓上隱約有些人影,卻看不清。
這使納蘭德心中疑竇更深。
他本不是個衝動之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拚死阻止帕裡亞多去刺殺,當帕裡亞多死在新月城後,他變得更加忌憚聯軍。
「將軍,他們城門大開,我們正好衝殺進去,奪下這新月城。」金袍的副團長說道。
納蘭德疑慮道:「他們若是城門緊閉,防守森嚴我會毫不考慮就進攻,可是這情形你不覺得古怪嗎?他們也知道這新月城就是這場戰役的關鍵,一旦這城失守,整個南岸就失守了,你相信我們的敵人會這麼好心打開城門等著我們進城。」
那副團長聞言道:「你是說城內有埋伏?」
納蘭德拽著馬韁,眼神琢磨不定,半晌歎道:「這正是我頭疼的地方,你看那城門大開,卻無一人進出,顯然已封鎖住,我們的內應也無法將情報帶出來,城內什麼情況我們都不知道,怎能冒然進城。」
金袍副團長不再說話,他畢竟只是下屬,這種關乎勝敗的抉擇他沒能力去承擔。
「如果有什麼情況可以看清楚城內狀況就好了。」納蘭德輕輕自語道。
忽然另一側有人道:「大人,我有辦法看到城內狀況。」
納蘭德急轉頭。看見說話的正是金袍軍團地一名隊長,納蘭德面色一喜:「瞧我這記性,倒忘了克萊爾你來自鷹眼家族。」
克萊爾說道:「現在霧氣已經稀淡了些,我小心點,應該可以靠「鷹之瞳」俯瞰新月城。」
「有勞了!」納蘭德客氣的說道,金袍並不是他的直屬軍團,他並不以長官自居。
克萊爾點點頭,朝天空吹了一聲口哨,過了一會。一隻黑點俯衝而下,克萊爾伸出左手,那黑點在空中盤旋兩圈,飛掠下來。抓住他的手臂停住,赫然是一隻金睛雕。克萊爾親暱的撫摸它的腦袋,從口袋裡抓出一塊生肉送進它嘴巴裡。
等金睛雕吃了那肉,克萊爾才用獨門的鷹語與寵物交流著。他咬破了自己的右手,將一滴鮮血抹在雕眼之間,雕輕輕的嘶叫起來,克萊爾地雙眸緩緩發生變化。片刻之後,瞳孔變得與鷹眼一般犀利。施法完畢,他一振手臂。金睛雕破空而去。飛往新月城。而在克萊爾的瞳孔中,卻不斷變幻著圖案。看到的是不斷掠過的霧氣……鷹之瞳,鷹眼家族地獨門絕技,可以與自己的契約之鷹達成協議,用鮮血的代價換取短暫的鷹眼視野,能夠借助契約鷹地飛翔看到更多的地方。
……
聽完楊政計策的眾官員一個個臉色發白。
「這太瘋狂了,你怎麼可以用數萬萬朝蘭百姓的生命做賭注!」老侯爵澀然說道。
楊政又倒了一杯酒,緩緩說道:「戰爭本來就充滿不確定性,你們以為穩紮穩打地和聖火軍打對攻,勝算就大了嗎?你們以為聖火教數百年積累的力量僅僅是對岸那數十萬軍隊嗎?不,你們太小看敵人了,聖火教擁有的財富,人脈都遠不是三大公國可以比擬地。現在你也看到了,為了湊出南岸這十數萬軍隊,三大公國耗費到了什麼程度,全民皆兵,國庫空虛,也就是說,這十來萬軍隊,這一千艘鐵甲船就是你們三個國家地全部力量,你們和聖火軍耗,你們耗得起嗎?你知道聖火軍下給桃源地鐵甲船訂單已經到了什麼數量了嗎?五千艘,我的朋友們,五千艘,若不是桃源還沒那生產力,不能在短時間內提供給他們這麼多戰船,他們光靠鐵甲船就能把你們這條傾注全力地防線撕得支離破碎。所以,你們是要打一場耗下去注定會輸的戰爭還是打一場賭注大,但是賭贏了就能活下去的戰爭。況且,我也不是毫無準備,你以為我這一個月隱居起來沒做什麼事嗎?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打聽到我想要的情報,我知道這次進攻誰最有可能成為主將,和我猜想的一樣,是白袍軍團團長納蘭德,一個沉穩……但是過
的指揮者。他不是帕裡亞多那樣衝動的蠢材,他很也很出色,即使是我看來唯一的弱點其實也可以看做優點,沉穩,思考全面是一個成熟的上位者必須的,不過我就是針對他這點,定下了這計策,我就空著這城,我把城門開著,我們飲酒作樂,你們可以看看,納蘭德會不會進攻。」
「可是,就算他不進攻,我們又有什麼辦法退敵呢,他們這次進攻投入了這麼大兵力,沒有足夠的威懾力他們不會退兵,納蘭德遲早會反應過來攻城,我們又怎麼辦?」一名官員說道。
楊政笑了笑:「我當然有我的計劃,可我不是說了嗎,整個計劃只有我清楚,現在還沒到揭謎底的時候。你們要做的,就是陪我演一齣戲,看一齣戲,在這裡好好的喝酒做樂就夠了。來,來,來,都坐下,我說了這麼多,木已成舟,一萬多騎兵可就在城外不足兩里處的小樹林,你們現在想什麼也沒有用了,賭局已開盤,誰也沒有退出的資格,中途想退場的,就代表你輸了,誰都知道雜戰爭中輸了是什麼下場吧。」
看著眼前這男人帶著淡淡笑意說出最後一句話,眾人俱都感覺心中一緊。
在楊政的注視下,眾人默然不語的都坐到桌邊。
楊政揮揮手,幾名侍者上來替每人身前的杯中都滿上一杯酒。
楊政舉起酒杯,說道:「情形已經說得很明白,若我所料不錯,納蘭德必然還要用手段刺探城內情報,所以,各位大人,請務必演好這場戲!」
老侯爵深深看了楊政一眼,拿起身前酒杯痛飲下去,說道:「雖然我還是覺得這計劃太冒險,不過到了這步,確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大家盡力放輕鬆吧,就和平日在家中喝酒作樂一般,難得今日菜餚都是珍品,不吃白不吃。」
老侯爵用叉子叉起一隻紅燒肘子,大嚼起來。
其他官員被老侯爵的話語逗得一樂,氣氛稍稍鬆弛,無論勝敗,至少還能吃上這頓大餐,也值了,眾人抱著這心態開始掃蕩起桌上的食物。
楊政喝了那杯酒後,就拿起刀叉慢慢的切割放在身前的牛排,他的動作緩慢而細緻,精神力卻緩緩的發散出去,無數精神絲在四周遊走。
忽然,他微微仰起頭,瞥了一眼濃厚的雲層。
果然來了!
楊政輕輕招了招手,一名心腹來到他跟前,楊政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心腹就退了下去。
楊政繼續飲酒作樂,那心腹走下城樓,城內的街道上還是有人走動,只是不能靠近城門百米範圍內罷了。那心腹走進一布店,和一堆人做了暗號交接,那一堆人馬上散出去,又將暗號打給另外的暗哨。
過不了多久,城內某一處忽然失火。
然後就從失火的房屋內跑出一批穿著盔甲的士兵。
接著又有全城多處房屋內都有兵戈的金屬輝光反射出來……
……
在新月城外兩里處的小樹林,克萊爾本來一直臉色平靜,忽然有些色變,過不了多久,他眼中的神光暗淡下來……許久之後,空中飛下那隻金睛雕,納蘭德知道克萊爾肯定看到了一些東西,連忙問道:「情況怎麼樣?」
「有埋伏!」克萊爾重重吐出三個字。
納蘭德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追問道:「怎樣的情況,你說仔細些。」
克萊爾點點頭:「我先讓巴戈(雕名)飛到新月城城樓上空,上面竟然坐著一群官員在那裡飲酒作樂,身邊也沒什麼士兵,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我們大軍已經到了城門下,他們還有心思喝酒?然後巴戈飛到了城內,路上行人正常,我也沒看到什麼士兵,怕打草驚蛇,我不敢讓巴戈飛得太低,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可是這時候,城西一幢房子燒起來了,我看了那招牌,好像是夜蘭布莊!」
「等等,夜蘭布莊好像是我們的秘密暗樁呀!」納蘭德忽然腦中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