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時錄 第四卷 南國佳人 章一五八 太太的投降儀式(二)
    羽到了綺霞院中的時候,一抬眼就見廊下站著幾個丫欄杆上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聊著什麼,那被圍在中間的兩個,陳羽遠遠看去就覺得面熟,慢慢走近了才看清楚,她可不正是太太身邊的丫鬟嘛,就是那綺霞和琥珀走了之後就一直跟在太太身邊的。

    看見陳羽過來,一幫丫鬟都趕緊站起來,垂首站在道旁,頓時院子裡變得鴉雀無聲。

    陳羽又看了那個丫頭幾眼,突然地想起來,當日自己在那小暖閣裡偷了太太的一件肚兜,可不正是她給自己行得便利?說起來還得好好的謝謝才是呢。

    當下陳羽站定了笑著道:「好歹也算老相識了,見了我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打?」

    那丫鬟原是名叫桂兒的,今年只得十五歲,只是因為太太房裡綺霞琥珀兩個大丫頭接連的放出去給了陳羽,所以便她便挨在兩人身後續補了上去,現在也是太太身邊有數的大丫頭了,比以前可多見了不少世面,此時她自然知道陳羽是跟自己說話呢,只是卻不敢像以前似的胡亂說話,她先是道了個萬福,然後才低眉順眼地道:「陳老爺現今是貴人,婢子怎麼敢隨便跟您搭話呢。」

    陳羽聞言笑道:「這話說的沒道理,便是再貴的人,難道就不要老相識了?那俗話說得好,皇帝還有幾門子窮親戚呢,難道一做了皇帝,就不來往了不成?他總要把自己那些窮親戚窮朋友的都拉起來享用富貴才對。」

    說完了又吩咐道:「傳我的話,讓巧巧給準備些禮物,送與桂兒她們一人一份。」

    話說完了,自有丫鬟答應著便下去傳話,這裡陳羽笑著對桂兒道:「你且先跟著她們到廂房奉茶,不必乾等在這裡。待會兒我讓琥珀過去陪你說話去,你們是七八年的老姐妹兒,也該敘敘舊才是。」

    陳羽的一番吩咐,自是讓桂兒兩人眼角眉梢都是壓不住的喜氣,再聽了這話,不由得便又行了一禮,一邊道謝一邊跟著這邊地幾個丫鬟去廂房喫茶去了。

    支開了兩個丫鬟,陳羽站在門首笑了笑。正好阿錦從房裡走了出來問是出了什麼事,看見是陳羽到了,當下趕緊為他掀著簾子,陳羽便徑直進了房。

    陳羽才剛進去,阿錦後腳就跟進來,拽了拽陳羽的衣袖,等陳羽回過頭來。阿錦朝東暖閣努了努嘴兒,小聲地說道:「都在裡面呢,剛才小公子一泡尿差點尿到姑奶奶身上,惹得一屋子人都笑呢。」

    陳羽聞言笑了笑,自己掀開簾子就進去了,卻見太太與綺霞琥珀還有蔣穎她們不知道正說著什麼,大家臉上都掛著笑。陳羽一眼看見太太今日竟梳著墮馬髻,發側還罕見的插了一支金鑲玉步搖,一扭臉的功夫,那步搖便晃個不停,臉上也淡淡的用了胭脂,越發顯得美艷不可方物,陳羽在陳府中十幾年都從未見太太如此打扮過,一時間竟不免看得有些走神了。

    蔣穎低頭咳嗽一聲。陳羽頓時回過神來,笑著對太太施禮道:「有勞太太還掛念著。」

    太太此時看上去沒有絲毫異樣,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卻正是娘家人的做派,她笑了笑說道:「說什麼掛念不掛念的,且不說穎兒是我地親侄女,便是綺霞在我身邊十年。也跟我的親女孩一般無二。她這裡添了孩子。我豈有不過來看看的道理。」

    說著她扭開頭去,伸手愛暱的摸了摸綺霞懷裡小陳祥的頭頂。「這孩子長的真是漂亮可人,我見了是愛的了不得,你們好福氣呀!」

    綺霞聞言臉上掛著溫煦地笑容,聞言也不說什麼,只是看向小陳祥的目光越發的疼愛。其實還沒有出月的小孩子,哪裡有什麼看相,這話也不過就是幾句奉承的話兒罷了,但是落在綺霞這個母親的耳中,卻是盲目到根本不管人家是不是奉承的,只要是在誇自己地兒子,她就會高興的了不得。

    這裡蔣穎站起身道:「得了,小孩子家貪睡,綺霞姐姐也累了,咱們到外面去說話吧,剛才我命人到梨香院那裡收拾了收拾,我前幾日去看的時候,那裡正是滿園的奼紫嫣紅,現在過去喫茶閒話最是合適不過了。」

    說著站起身來又對太太道:「姑姑,我可是攢了好多話兒想跟您聊聊呢。」

    「好啊,那我就跟著你去看看好景兒去,咱們娘倆倒真該好好聊聊。」太太聞言笑了笑,話說完了,那目光卻是突然轉過來,緊緊地盯著站在屋中央的陳羽身上。

    陳羽正在看著咕噥著小嘴睡在綺霞懷裡的兒子,對於蔣穎兩人的談話只當沒聽見,對太太的目光也是佯裝沒有看到,直到蔣穎走過來碰了碰他地胳膊,他才一副剛剛回過神兒的樣子道:「啊?哦,你們去,你們去,穎兒啊,好好陪陪咱們姑奶奶,那梨香院的花兒我前幾日也見了,難得開得那麼齊整,最是該好好賞玩一番的。」

    見陳羽裝傻充愣的樣子,蔣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還在猶豫是否要嫁給陳羽的時候,太太曾經跟她說起過陳羽調戲自己地事兒,所以蔣穎還以為陳羽此時是在逃避尷尬呢,但是太太這次過來,卻明顯地並不是為了單純要看看孩子,只怕還有些事情要說,她又怎麼能不把陳羽拉過去呢。

    「姐姐,看著相公他那麼寵你和孩子,真真地能把人眼饞死,趕明兒啊,我非得也為相公生個兒子不可!」蔣穎笑嘻嘻地說道,然後轉過身來看著陳羽,卻是繼續的對綺霞道:「只是呢,今兒卻得勞煩咱們地相公大人把那疼兒子的時間借一點兒給我才好。」

    陳羽聞言嘿嘿地笑了笑,綺霞聞言那臉上的笑容卻是又幸福又羞澀,不由得對蔣穎道:「相公這些日子老是憋在我房裡,這樣原就不好,只是我趕了幾次趕不出去,今兒正好。你把他拉出去吧,我們娘倆都困得緊,要睡覺呢。」

    蔣穎又白了陳羽一眼,對綺霞道了謝,然後便拉著太太站起來,道:「那咱們就不打擾姐姐睡覺了,去梨香院說話兒吧。」

    陳羽本來不想多說什麼了,但是看到太太臉上始終掛著平淡的笑意。他不知怎麼就鬼使

    說道:「你們女人家說話,我去做什麼,我還是去書吧!」

    蔣穎聞言不由得把住陳羽的胳膊,隱蔽地象徵性扭了他一下,口中嗔道:「行了你,就少拿腔作勢了,我姑姑有話跟你說呢。在這樣小心不理你了!」

    ********************************************************************************

    在這座長安侯府的西北角有一處院落叫做梨香院,那裡小小巧巧的約有三十間房屋,據說是當初造房地主人禮佛的地方,最是清靜幽雅,到了第二任主人手裡,便在這裡遍植珍異花木,一年四季都有鮮花盛開。又成了一個最是鮮亮的地方,進了陳羽之手後因為時間尚短,所以也沒有做什麼改變,就完全保留了前面兩任主人的安排佈置,這裡清靜幽雅有之,繁華盛麗亦有之,倒是一處難得的地方。

    只是,陳羽每次到這裡來。都不免要心生感慨,若論人間之事,最是富貴難久長。這府邸的前面兩任主人,不管是建造院子的第一人,還是整修院子的第二個,想來當時都是意氣風發吧?可是現在呢?一眨眼地功夫,那些裘馬揚揚春風得意都已經消失不見。甚至於。他們現在人在哪裡。死了沒有,陳羽都不知道了。而這一切,才只不過前後十三年,這座宅院已經到了自己手裡,前面那些人,已經隨著歲月幾經沉浮,早就消逝的無影無蹤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能住多久呢?要知道一時的富貴容易,一世的富貴可不容易啊。

    陳羽轉過身來,不遠處的花圃旁,蔣穎和太太不知道說起了什麼,臉上都掛著鮮亮的笑意,也使得身處艷艷陽光下裊裊花叢中的兩人看上去越發顯得人比花嬌,陳羽一仰脖把杯中茶水飲盡,放下杯子走過去,衝著蔣穎笑了笑,蔣穎便點了點頭,笑著對太太道:「也不知道他哪裡得罪了姑姑,您倒是難得來我們家裡一趟,今兒既然好不容易來了,中午可是不許走了。我從江南來時,帶來了好些個江南地廚娘,中午的時候姑姑就嘗嘗咱們正宗的江南風味,我現在就吩咐下去,讓她們都加點精神,如何?」

    說完了不等太太說話,她便又笑著對陳羽道:「相公,你先陪姑姑說說話兒吧!我過去廚上瞧瞧,也佈置幾道菜。」

    陳羽點了點頭,太太也微笑著說都好些年沒吃到正宗的江南口味了,蔣穎笑了笑,便打了個手勢帶著幾個丫鬟下人一起出了梨香院,很快這裡便只剩下陳羽和太太兩個人。

    太太還是一臉微笑地看著陳羽,倒把陳羽看得有些捉不著頭腦,不由得笑了笑,手指著那邊小廈道:「上好的嚇煞人香,正是江南特產,過去嘗一下吧!」

    陳羽這說話的口氣倒是沒把她當作長輩,而太太聞言卻也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妥,當下笑了笑,一時間猶如牡丹盛開,看得陳羽又一次忍不住有些微微愣神兒,心說果然那句話說得好,女人的美麗最重要地就是氣質,而高貴成熟,正是女人身上最迷人的一種氣質,只要沾了這個,即便是一個四十歲五十歲的女人,一樣美艷不可方物。

    「好!」太太緩緩地說出這個字,當先轉身走過去。

    陳羽微微的一嗅,花香中似乎還有一股淡淡卻又有些異樣的胭脂香味,這肯定是太太身上的,因為穎兒用的從來都是長安同心堂的上品胭脂,她知道相比於胭脂,自己更喜歡她地體香,所以選用的胭脂便是無味的,只是能把女兒家的體香襯托的越發綺靡罷了,斷斷不會有這種異香。

    陳羽低頭笑了笑,轉身跟了上去。

    兩人相對坐下。還沒等陳羽開口說話,太太拿起小几旁地一個小盒子,笑著遞給陳羽。

    盒子一看便知道是上好的沉香木做地,盒面上還雕龍刻鳳地,顯然是宮裡賜下來地東西,陳羽接過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什麼東西?」

    太太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放下杯子時。鮮艷地嘴唇上放佛有月光流動,嬌艷欲滴,「你想要的東西。打開看看吧!」

    陳羽聞言扭動機括,盒子慢慢地彈開,裡面的東西頓時讓陳羽的心砰地猛跳了一下。

    裡面竟然是一件韭黃色繡著大紅牡丹的肚兜,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來自江南的「蘇樣兒」,做工極為精美。那肚兜的邊緣甚至是用孔雀翎拈成的金線紋住地,令人一看就喜歡得不捨的挪開眼睛。

    「蘇樣兒」當然是好東西,但因為是起自勾欄院裡的窯姐兒們的吃穿用度,所以這東西可是長安府很少見到的,大戶人家的姬妾雖然也愛,但是卻鄙棄它們的來源,因此等閒地不屑於穿戴。只有蔣穎是打從江南嫁過來,為了討好夫婿,她來的時候帶過來了幾樣東西,其中就包括了幾身衣服,當然也有幾件肚兜。也正是聽了她的解說,陳羽才認得眼前這東西。

    只是,太太怎麼回送給自己這東西呢?

    且不說「蘇樣兒」在長安貴族們的眼中代表著妖艷和不正經的意思,這一點肯定是太太所知道的。即便拋開這個不說,這可是肚兜啊,是女人家最私密的東西,太太居然想起拿這個東西送給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像她說的,她認為這是「我想要地」?

    看著手中大艷的肚兜,陳羽突然想到當初和太太接觸的那些事兒來。偷肚兜那香艷的事兒自然會想起。但是卻也不過一略而過罷了。最關鍵的是,陳羽想起了自己當初對她的判斷。太太此人,可是個眼光精準,而且為了達成目標無所不用其極的厲害人物。

    陳羽收起了所有地心思,靜靜地把盒子扣好放回桌上,衝著太太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才慢悠悠地說道:「你覺得,這就是我想要地?」

    太太也笑了笑,「難道不是?」

    陳羽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然後眼睛便盯著太太地宮裝下露出的胸前那一大片白膩的肌膚,脖子裡垂下來一

    古樸的玉,用銀絲穿了,在兩塊柔美性感的鎖骨中間有光澤。

    「確定了要把你自己送給我?」陳羽問話乍一聽有些突兀,哪裡有這樣子跟自己妻子的親姑姑說話的,但是對於此時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來說,卻顯然是非常正常的對話。

    「只要你不怕忌諱,什麼都敢吃,我怕什麼?」太太的笑容開始變得有些銳利刺目。

    頓了頓,她見陳羽不說話,便又說道:「你可要想清楚,我可不只是一個女人,一個蕩婦,我是一個在長安廝混了二十年的宰相夫人,是穎兒的姑姑。」

    陳羽笑了笑,這份禮物他當然心動,但是用來交換的條件卻使得不得不猶豫,因為殺掉陳登陳梧父子幫她那已經成了廢人的兒子報仇,這可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到的。代,還有一位叫蔣逵的老爺子在江南看著呢。

    陳羽低著頭喝茶,心想估計是太太從蔣瑜被皇上派人押回江南看出了什麼來,正如她自己所說,她可是做了二十年宰相夫人的,而且現在在名義上也還是,而且她又不是那種傳統的相夫教子型的女人,她的野心大得很,所以,這政治嗅覺自然也是好得緊。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讓她最終選擇放下架子,丟開面子,並且挖空心思的弄出了這樣一場香艷無比的投降儀式吧?

    陳羽深吸一口氣,突然抬起頭來笑了笑,見太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陳羽的目光自然而然又放到了她胸前那一片白膩的肌膚上。

    他突然站起身來,把身子探過去,同時對太太伸出手去,太太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閃,但是猶豫了一下,她還是穩穩的坐在了那裡。而且眼睛炯炯地盯著陳羽。

    陳羽握住她胸口那塊玉,對她笑了笑。那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胸前滑膩的肌膚,太太突然覺得自己地心跳不受控制快了起來,而陳羽的笑容,也讓她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發燒。

    是啊,主動的來找自己侄女的夫婿,說自己要把身子獻給他,說自己以後都是他的人。這是多麼沒臉沒皮的事兒,現在的自己,已經是一個十足地蕩婦,甚至,是一個連蕩婦都不如的,不知廉恥的女人,自己已經連羞恥的資格都沒有了。

    但是旋即。她不由得想,「我只是一個女人,在這個世道上,我去投*一個能讓我活的更好的男人,這有什麼錯?為了我的兒子,也為了我自己,我這麼做有什麼錯?即便他是穎兒夫婿。我又有什麼錯?我只是一個女人……」

    陳羽地手握住那塊玉把玩了一會兒之後,注意到太太塗了胭脂的臉蛋兒比剛才更加的紅艷了,他不由笑了笑,分出一根手指來順著太太左側的鎖骨仔細的撫摸,那滑膩的感覺順著手指一直傳到心裡,讓陳羽平靜的面容下,心不由跳得飛快,那快感幾乎要從胸口溢出來。

    太太不由得閉起眼睛。因為她害怕自己睜著眼地話,會忍不住站起來給陳羽這個混賬東西一巴掌,即便到了現在,自己正在被自己的侄女婿凌辱的時候,她也毫不猶豫的認為,自己是一個高貴的女人,一個高貴到極點的女人。而陳羽。只是一個下賤的小廝。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色鬼。

    突然,正在細膩地感受著太太柔媚的鎖骨的陳羽。手臂猛地往回一收,那攥在手裡的玉隨之被硬生生的帶了過來,太太疼地「呀」的一聲身子隨著陳羽的勁道前傾,狼狽到差一點就趴到小几上,而那下意識裡前撐地手臂也把小几上地茶水弄翻了,濺得滿幾滿地都是。

    她睜開眼看時,卻見那綴著玉地銀鏈子已經從機括處繃斷了,是硬生生的被陳羽勒斷地,而陳羽手心裡正放著自己胸前的那塊玉,應該還帶著自己的體溫,銀鏈子在半空中晃呀晃,晃得她眼睛生疼。

    「我不止要那個,還要這個!」陳羽此時笑容看上去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她伸手摸了摸後頸,火辣辣的疼,而且黏糊糊的,似乎有血正在從自己身子裡面流淌出來。

    這一刻她突然忘了一切,忘了凌辱,忘了羞恥,忘了高貴,忘了下賤,忘了身份,忘了尊嚴,腦子裡翻來覆去只剩下一個念頭,「這鏈子可真結實呀,難怪鎖了我二十年!」

    「你再送我一條鏈子吧,我是個必須被鎖住的人,即便換了主人也一樣。」

    她收回手來一看,手指上確實有血,鮮紅鮮紅的,好像以前心裡所有的高貴都正在裡面流動,她把那鮮紅的血液往自己眉心上一點,抬起頭來時,已經笑得如一朵盛開的牡丹。

    這流出一點血,好像奪走了她所有的高貴之心,又好像是一點兒都沒有奪走,仍舊默默的貯藏在她心靈的最深處……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