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大吉,陳羽府上正式派人到蔣府行納采問而負責這件事兒的,卻是皇上請出來的一位六十多歲的老王爺。這下子蔣家的面子真是比天大,兩家人談笑之間議定了婚期,長安城裡的居民們好像一下子變得令人期待起來,他們在想象,這樣重大的一次聯姻,它的典禮該有多麼的隆重。
沒用大家等多久,按照當初兩方商定的日子,三月初三日,長安城內舉行了盛大的結婚典禮,娶的一方是當今的御前紅人,內閣奏議、工部尚書、長安侯、駙馬都尉陳羽,嫁的一方乃是世家之女,晉升長安公主的蔣家大小姐蔣穎。
這一天,整個長安城沸騰了,無數的百姓擁擠在婚車將會路過的大街上,等待著看到這難得一見的盛大婚禮,以便將來可以多一項作為天子腳下的長安市民足以對外來人炫耀的談資。這一天,皇上宣布停朝一天,帶著最近剛晉封淑德妃的柳隱親自到陳羽的新府第致賀,並親自擔任證婚人,而滿朝文武,幾乎無一遺漏的,五品以上官員悉數道賀,五品以下自覺不夠資格去喝喜酒的,也都是提前幾天就到府上送上了厚禮以表心意。
在這個時候,陳羽的煊赫真的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個巔峰。
他騎在系著大紅綢花的高頭大馬上,一路上街道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幸好這裡是長安,老百姓們見慣了大場面,所以,雖然事先長安府上折子請旨調動了數千羽林衛,還有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們也加入進來負責維持街道兩旁秩序,但是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起多大作用,頂多就是使得陳羽的出行迎親更武裝了一些罷了,那街道兩旁圍觀的老百姓,即便是再擁擠,也沒有人會沖撞有羽林衛官兵們排成的警戒線。
一路來到蔣府,這裡也已經裝扮一新,陳羽在禮部派出的禮儀官的引導下,一步步的行著各種禮節,雖然府中人早就得了話兒,不要出難題刁難新郎官兒,但陳羽還是一直忙活到中午,才算是過了那一道道的關卡,把自己的新娘子接出了蔣府。
蔣穎這個新娘子可以說是長安城近十年來最風光的一位新娘了,當今皇後娘娘雖然臥病在床無法前來為她賀喜,但是卻賜下了自己的半副鑾駕給她,讓她的婚禮顯得越發隆重,這也稍稍的緩解了她將來只能作為一個平妻的尷尬地位。
蔣家給蔣穎的嫁妝非常的豐厚,豐厚到了讓那些見慣了大氣派大手筆的長安百姓們都咋舌不已,那送嫁妝的隊伍長長的拖出了好幾裡地,前面的大紅花轎都已經走到左順大街了,但是那蔣家送嫁妝的隊伍還沒有完全的從蔣府出來。這讓看熱鬧的長安市民們不由得紛紛艷羨不已,心說這陳大人真是頂頂好的運氣啊,娶個公主做平妻,憑空得了一個好岳家不說,還白白的賺了這麼許多嫁妝,真真的是運氣好到了家。
騎在高頭大馬上志得意滿的陳羽心裡當然也很高興,畢竟是自己娶妻嘛,娶的又是一個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的女孩兒,他沒有不高興的道理。但是不知道怎麼地,他心裡卻始終像是少了什麼似的,就連那臉上燦爛而自得的笑容,都顯得有些刻意。
雖然現在娶的是這個姓蔣的女子,但是他的腦子裡卻不由得反復想著一個名字,柳如眉。
那是他的弟子,也是現在的他心裡連他自己都不敢輕易去觸碰的一道傷疤。自從那日離開了起鸞樓之後,陳羽便一直連平康裡都沒有去過,只是聽說,自己走後蔣遙和他的那位英俊帥氣的十三弟與陳梧發生了一場大沖突,雙方最後甚至動起了手來。陳羽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只是從刁子寒嘴裡知道柳如眉沒出一點事兒,便輕輕的把這些事兒放開了。至於那年輕男子以後經常留宿柳如眉處的消息,陳羽直接的沖刁子寒擺了擺手,“以後這些消息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必什麼都告訴給我。”
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陳羽覺得,其實做新郎官真的是比做什麼都累,至少這臉上的笑,好幾個時辰一直要保持這種笑容,真的是臉上都快抽筋兒了,但是又一直走到哪裡都是人山人海的圍觀,就連抽空兒休息一下臉部肌肉都不可能,真真的是苦到了家了。
陳羽不由得
個在馬背上回首看新娘子的花轎的時候,用手拍了拍,讓自己的臉稍微放松了一下,然後又趕緊轉過臉來繼續的笑,畢竟自己娶的是蔣家的女兒,是一位被晉封為公主的貴女,總不能哭喪著臉吧?
在這個時候,坐在大紅花轎裡的蔣穎卻是忍不住掀開了自己頭上的紅蓋頭,唬得那丫鬟扣兒忙要伸手攔她,但是蔣穎卻笑著一巴掌拍開了扣兒的手,扣兒見狀也不敢再怎麼樣,只好苦著臉說:“好我的大小姐,您趕緊蓋上吧,在姑爺給你把蓋頭挑開之前自己掀開,那可是很不吉利的,昨天那位教習嬤嬤叮囑了婢子好多遍呢。”
蔣穎笑著把紅蓋頭往扣兒胸口一甩,然後渾不在意的說道:“不吉利?能怎麼個不吉利法兒?那些婆子,沒事老愛做出些規矩來,非得要讓人難受不可,她們的話,不信也罷!扣兒,不信你把這塊布蒙上試試,憋死了!等到快下轎的時候我在蓋上它也不遲!”
扣兒情知自家小姐的脾氣,因此也不多話,小聲地說道:“婢子可沒那麼大的福氣,這紅蓋頭可不是隨便蓋的,既然你不想蓋,那婢子先替你收著,待會兒再蓋好了。”
蔣穎聞言一笑,道:“就是這樣。”
說完了,她便側著身子湊到窗子邊,看樣子是要掀開窗子往外瞧一瞧,這一次扣兒可不敢再任她胡來了,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央求道:“我說大小姐呀,您就饒了我吧,你這樣往外看,要是萬一被外面人瞧見,豈不當個笑話到處傳去,到時候傳到了老爺還有姑爺的耳朵裡,您自然是沒事,但是婢子我可就免不了要受責罰了。”
蔣穎撅著嘴兒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聽話地放下了手,扣兒這話可說的也是,轎子裡就她們兩個人,只要是被外面人看到裡面露出了臉來,不管是說成蔣穎這個新娘子不知禮儀往外看,還是扣兒這個丫頭往外看,自己都不會有事,但是扣兒可就慘了,若是按照蔣家的規矩,少說要打幾十板子,然後逐出府去。
只是,這一下子看不到外面人山人海的樣子,只能耳朵裡聽個熱鬧,便不免顯得沒什麼趣味,再者轎子一顫一顫的,坐在裡面也並不舒服,一時間蔣穎便有些氣悶,嘟著嘴兒坐了一會子,見扣兒眼觀鼻鼻觀心的,看樣子是不敢和自己說話兒,怕壞了規矩被人聽見,當下她便賭氣一把從扣兒手裡搶過了那紅蓋頭,又一下子給自己蒙上了。扣兒先是偷笑了一下,自付得計,然後才仔細地幫著自家小姐把那紅蓋頭的朝向給調對了,這才安了心。
坐在那裡無聊至極的蔣穎,不由得就想到,不知道今天晚上那家伙掀開蓋頭之後,看到自己就是那個搶他女人的風流公子哥兒時,會是怎麼樣的一副表情呢?
哼哼,我就是蔣遙那個大胖子的十三弟,怎麼樣?
想到了陳羽很可能會一臉吃驚加吃癟的表情,蔣穎不由得笑出了聲,但是很快,還不等扣兒吃驚呢,這笑聲又沒了,因為蔣穎不由得又皺著眉頭想起了自己嫁人前後這一系列的事兒,而只要是想起了這些事兒,她的所有好心情就會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想起去起鸞樓的那天下午,父親還一臉怒氣的訓斥自己,不要老是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既然皇上已經下旨把自己許給了陳羽,那麼自己這輩子就只有嫁給陳羽做平妻這一條路可走了,其他的任何想法,都是不切實際的,趁早不要想為好。
但是到了第二天,自己剛剛偷偷的溜回府裡,父親就把自己叫了去,當著自己的那位姑姑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不願意嫁給陳羽。
父親大人和姑姑可能不知道,在那一刻,自己的心突然變得冰涼,好像隨時都會死去似的。在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當年自己還小的時候,一位即將出嫁到一個將軍家裡給他那個色鬼兒子做妻子的時候說的一句話,“穎兒啊,咱們蔣家的女子,從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自己的命運了。”
起了姑姑當初的那句話,蔣穎沉默地低著頭不發一言候,站在面前的這位姑姑開始極力的慫恿自己,把那些政治婚姻的潑天大屈一一的剖析出來,直至鮮血淋漓,她甚至不惜用上了自己的例子,如果有一天蔣穎知道了,第一個說要把蔣穎嫁給陳羽的就是她的這位美麗的姑姑,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她最後告訴蔣穎,“我已經和你爹爹說好了,咱們家不能一代一代的*著自家女兒的幸福去獲得政治地位,所以,只要你自己是不願意的,那麼你爹爹就答應你,一定不會把你嫁給那個陳羽。”
但是在這個時候,蔣穎抬起頭來沖他們微笑,說:“我願意嫁給他!”
她當然知道姑姑所說的那些血淚都是真實的,但是她也相信,如此突然而劇烈的轉變背後,一定有一些陰謀是她所不知道的。所以,她寧可相信自己的直覺,陳羽,還是一個值得嫁的人,總之,應該會比這些拿自己做工具的血肉至親要可*一些。
一個身居高位手握大權的男人,卻能夠在面臨失去自己心愛的人的時候,還深切的體照著這女子的想法,並且最終尊重她的想法,沒有利用自己的優勢來把她奪走,這在蔣穎看來,幾乎是不可思議的。這樣的男人,才是會把你當成寶貝的男人。如果這個人恰好還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心狠手辣,那就可以說是完美了。
陳羽,似乎很接近這一點。所以,她的答復裡沒有絲毫的猶疑。她自信,自己將來一定會贏得這樣一個男人的心的,而且,她已經在開始努力了。
聽到蔣穎的回答,父親和姑姑一起愕然。
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蔣穎也懂事的沒有去了解那一天父親和姑姑的眼睛後面到底隱藏了什麼對付陳羽的陰謀,她覺得自己只需要用一個女兒炙熱的眼神告訴自己的親人,我要嫁給他,我是他的妻子,就足夠了。
坐在顫顫悠悠的大紅花轎裡,蔣穎認真地看著眼前晃動不已的大紅綢緞,盡管她能看到的,除了這紅色,還是紅色,但是她的眼神依然堅定而熱烈,一如這紅色,恆定的燃燒。
有人說女生外向,但是在蔣穎看來,還不如說女兒天生就是逐愛情而居的游牧者,當然,在絕大多數時候,這愛情僅僅存在於她們的內心。
父親與愛人,哪個重要?
蔣穎非常害怕自己將來會面對這一問題,但是在潛意識裡她又總是覺得,這個問題遲早都會擺在自己面前的,甚至現在,它已經開始困擾自己了,誰讓這兩個男人都是那樣的喜愛權力呢。或許,自己能做的,就是盡力將這兩個男人的斗爭往後推遲,推遲,再推遲。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也只好聽任自己的心來抉擇了,作為一個大家族的女兒,不是早就注定了這種命運了嘛——
在鼓瑟相合聲中,幾十名年幼的女童齊聲唱起了《詩經?周南》中的桃夭篇:“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由當朝首輔,吏部尚書陳登主持這場盛大而隆重的婚禮,皇上和淑德妃為其證婚,陳羽手裡攥著紅綾,帶著自己的新娘子一起走到巨大而莊重的香案前,在陳登的唱諾聲中一一行禮如儀,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聖君。
新娘子進了洞房,鼓瑟之聲歇了,觀禮已畢的客人們紛紛入座,流水的宴席擺了上來,陳羽的心情,高興中帶著一點莫名的復雜。開始敬酒了,除了柳隱那嗔責加魅惑的眼神兒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之外,蔣遙這位大舅哥的話,也讓他心裡不太安定。
“敬酒是敬酒,你自己可少喝點,免得喝醉了我妹子不讓你入洞房,到時候笑話兒可就大了!你別瞪我,我妹妹有多厲害,見了面你就知道了。”
並不太熟的花魁蘇小小派人送來了一份厚禮,就連玉尺公主關寧,也派家裡總管親自來道喜兼送禮,但是
位弟子卻沒有來,只是派婠兒送來了一份頗為豐厚的
戴小樓嘻嘻哈哈的,看那意思就是想把陳羽灌醉,幸好跟在陳羽身邊執壺的阿瑟夠機靈,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算盤,絲毫不怯場的搶過杯子來代陳羽喝了三杯,雖然三杯酒下肚,她霎時間就變得杏眼流酥,小臉兒嬌紅,但是總歸是嚇退了戴小樓這幫鬧喜酒的家伙。
一場喜宴直吃了兩個時辰,熱鬧是熱鬧,但是卻很少有人敢在這裡喝醉,畢竟在座的都是官兒,還有不少人是御史台的,一旦喝得沒了個樣子被這幫人參上一本,可就不劃算了,不過在主人家頻頻敬酒之下,這一場筵席吃的還算盡興。
皇上和淑德妃柳隱,以及陳登等許多大臣都是喝了幾杯酒之後不等眾人用完酒席就告辭而去了,而等到眾多前來賀喜的人紛紛告辭之後,卻還是有十幾個人留了下來,美其名曰鬧喜,其實卻不過是要拉著陳羽再吃一頓體己酒罷了,這為首的,還是戴小樓。
也不知怎地,戴小樓酒量恁是大,憑他吃了那麼多酒,居然愣是沒有什麼醉意,拉著陳羽要再喝三百杯才許放走,陳羽推辭不得只好陪他喝,幸好後來郭興說了一句,“小樓這廝,你不是要灌醉了新郎官兒,晚上偷偷的溜了去替他入洞房吧?”
這一句話頓時把戴小樓鬧了個尷尬,雖則眾人嬉笑,但是他還當真就不好再拉著陳羽喝了,於是這頓體己酒就此結束。
陳羽雖然仗著提前服下了醒酒的藥,卻還是喝得不免有些搖搖晃晃,阿錦和阿瑟姐妹兩個攙著他都有些吃力,那阿瑟一邊任由陳羽的胳膊壓在自己的酥胸上,覺得身子不免有些酥酥麻麻的,卻一邊猶自埋怨道:“都怪那個戴小樓,他壓根兒就是想要灌醉咱們爺!”
阿錦聽了自己妹妹的話,不免笑了笑,陳羽的胳膊時不時的拂過自己的胸口已經讓她面紅耳赤了,她可不像妹妹阿瑟一樣能裝作不知道,所以便只好低了頭,盡量把自己的羞澀掩進燈籠的暈紅裡。
陳羽嘿嘿地笑了笑,干脆抽出胳膊來搭在這對姐妹的肩上,同時也借著這個姿勢把她們一起摟進懷裡,左右各親了一口,醉醺醺地說道:“小樓的意思你們不知道,呵呵,他是羨慕我,所以,今天不免有些失態了,無礙的!嗯、呃!不過,若是夫人不高興,讓老爺我入不了洞房,我卻也只好去你們姐妹的房裡睡了,記得給我留著門兒,呃……”
兩個女孩羞喜地笑了,雖然知道陳羽不過是調笑,但她們心裡還是高興,心裡不免想著,萬一,萬一那位新奶奶嫌老爺喝醉了,不讓他入洞房呢?
調笑間到了洞房門口,那蔣穎的貼身丫鬟扣兒,和蔣家陪嫁來的兩個侍妾聽見動靜,忙打開門接了出來,阿錦和阿瑟把陳羽交給她們,便躬身退走了,其實她們本來就知道,新娘子不讓新郎入洞房,這種事兒可稀罕著呢,再說了,這入洞房的新郎官兒可是自家老爺呢,他什麼時候在女人面前受過委屈啊。
扣兒和那兩名從來沒有見過陳羽的侍妾一樣,一雙眼睛緊緊地看著陳羽,不過,與她們兩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還會時不時的掃一眼自家小姐,同時心裡期待著將要到來的,自己這位新主人的瞠目結舌。
兩名侍妾都是蔣家送給蔣穎做陪嫁的,將來不免要侍奉床第,是以看向陳羽的目光中,除了那帶著羞意的打量,便只有一種莫名的期待了。
其實這也是大戶人家嫁女兒的規矩,為的是怕自己女兒到了人家會失寵,所以大多選兩個年輕貌美的丫鬟好好的調教了,做侍妾陪著自己女兒一塊兒嫁過去,有了這兩名侍妾,不管那姑爺是好德還是好色,都可以保證自己女兒的地位了,畢竟,這兩個侍妾也是那娘家過來的人,是要跟自己小姐一條心的。
三個人一起攙扶著陳羽到凳子上坐下,其中一名侍妾把早就准備好了的醒酒茶倒了一杯遞到陳羽面前,陳羽醉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接過來一口喝了,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拍,說道:“那個,呃,挑桿呢?拿來,我要看看我的新娘子!”
兒聞言一笑,心說這位姑爺喝醉了還真是有點好玩呢只怕等你看到了自己的新娘子,就是喝了再多的酒,也該醒了。
當下她迎著陳羽的眼神兒往桌子上一使眼色,陳羽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心裡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丫鬟不一般,然後才往桌子上看去,只見那銀色的挑桿可不就在桌子上放著呢嘛,可見自己還確實真的是喝了不少酒,竟然連挑桿都會放在桌子上等著新郎來取的規矩都給忘了。
不過,這個時候的陳羽卻又一點都不著急要挑開新娘子的紅蓋頭了。說起來他來到這個世界上那麼久,妻妾有三個,加上現在這個已經嫁進門來的平妻的話,就是四個,如果再算上郁巧巧這樣的情人,那麼還會再加兩個,可是,自己卻還並沒有體驗過在這個時代做新郎官兒的味道呢。
這個時代的規矩,在洞房花燭夜新郎官兒拿挑桿挑開新娘子的紅蓋頭之前,新郎和新娘兩個人是沒有機會見面的,一切*的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是這個情況在陳羽這裡卻做不得數,他的女人中,無論是妻還是妾,在娶進門來之前,陳羽都是見過的,綺霞甚至干脆就是肚子裡帶著孩子嫁過來的,喜則喜矣,卻少了一種期待感和神秘感。
說起來琥珀杏兒都是妾,就算是娶進家來,也不叫娶,那叫納,而且以後就算是再有其他的女人嫁給自己,也只能是納妾罷了,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一個女子像現在這位平妻一樣擁有如此顯赫的身份,能讓皇上親自下旨賜婚給自己做平妻,所以,仔細一想,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陳羽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體驗新郎感覺的機會了。以後,這種神秘感、刺激感和期待感,都不可能會再有了,所以,陳羽想到了這些,一下子便覺得心情激動起來,就好像自己真的是第一次做一個新郎似的,心裡充滿了期待。
他看了一眼坐在床邊,臉上蒙著紅蓋頭的新娘子,她的雙手規矩的放在穿著大紅嫁衣的腿上,就從那紅蓋頭低垂的樣子就能看出來,她現在微微的低著頭,雖然看不清,但是陳羽心裡卻猜測,現在她一定是和自己一樣,渾身上下也有些顫抖,好像是在期待和面前這個即將相伴一生的人進行一生中的第一次見面。
蔣穎的確是有些激動,激動得有些身子發顫,不過原因卻並不是陳羽所想的那樣,她是在擔心,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夫婿在見到自己的廬山真面目之後,會不會發怒,因為,他肯定會一眼就認出自己的。而自己,曾經當著他的面肆無忌憚的“調戲”過他深愛的一個女人,還曾經當面對他無禮,屢次折辱與他。
扣兒見自家姑爺看著小姐久久不動,那眼睛便不由得在兩人身上打了一個來回,然後笑著對陳羽道:“姑爺,您發什麼愣啊,小姐她還等著您為她挑開蓋頭呢,這樣才算是最後成禮了。小姐已經在這蓋頭下悶了一天了,您還想讓她等啊。”
陳羽看了她一眼,心說第一次面對自己未來的主子,這丫鬟倒不怯生,可見自己剛才心裡對她的評價是不錯的,能夠給蔣家的大小姐做貼身丫鬟,又隨著嫁到別人家的女孩,肯定是有她的獨到之處的。
只是,這仔細的一看之下,陳羽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就好像是曾經在哪裡見過似的,可是他仔細一想,自己怎麼會有機會在以前見到過她呢,且不說在年前她還在江南呢,就是年後,那蔣家大小姐就要嫁給自己了,她作為陪嫁丫鬟,自己當然更是不可能隨意見到她了。
如果陳羽不是喝醉了,憑著他那麼好的記憶力,或許就能慢慢回憶起他確實真的曾經見到過面前的這張宜喜宜嗔的小臉兒,但是現在他實在是喝了不少酒,不管是腦子還是眼睛,都不免有些不清楚,在加上當日見面時,扣兒是做一個小廝的打扮,一時間讓人不容易讓她身上想,而且當時陳羽只注意到了男扮女裝後如人中龍鳳的蔣穎,並沒怎麼留意她身後的那個小廝,所以,當下陳羽不過是在心裡嘲笑了自己一下,便把這一點輕輕的放過了。
陳羽本來還想讓這種期待感和神秘感再延後一會兒,讓自己再多享受一會兒,但是,他想了想還是伸手拿起了那挑桿,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扣兒和那正站在身邊的侍妾見狀忙伸手去扶她,陳羽搖搖晃晃的站定,打了個酒嗝之後,左右的打量了兩眼,見那兩個侍妾都是好周正模樣,看樣子蔣家定是選她們做侍妾的時候,定也是花了心思的。
當下他有意抻一抻這洞房裡四個新人的斤兩,便把那挑桿兒往扣兒面前一遞,乜
兒笑道:“寶貝兒,你,呃……,去幫我把你家小姐挑開去!”
扣兒聞言一愣,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新郎官兒把新婚之夜挑開自己新娘子的紅蓋頭這麼重要的事兒交給丫鬟去做的呢,這個既不符合禮法,也不太應該是新郎官兒此時的心情啊。
陳羽見扣兒遲疑,當下便說道:“愣什麼?難道我的話不管用?”
扣兒見陳羽一下子冷下了臉,便頓時心裡一緊,下意識的就要去接那挑桿兒,她可是個聰明的人兒,自己已經跟著小姐嫁到陳府來了,以後陳羽就是她的最高主子,以後,自己還有可能成為他的通房丫頭,甚至是姨奶奶,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就算是要得罪小姐,也絕對不能得罪他。
那大紅蓋頭用的是上好的綢緞,但是卻仍然能夠依稀的看到外面的情景,雖然很模糊,但是大體發生了什麼事,蔣穎還是可以看見的,此時見扣兒伸出了手去,她不由得冷哼一聲,嘟起了嘴兒說道:“扣兒,不許接!我說夫君大人,你不會是連幫自己的新娘子挑開紅蓋頭這種事兒都懶得做,要找人代你來做吧?”
陳羽詫異地看了那端坐在床上的佳人一眼,這時扣兒先是答應了一聲,卻又趕緊說道:“哎呀小姐,您怎麼說話了,蓋頭挑開之前,您是不能說話,否則不吉利的!”
蔣穎聞言哼了一聲,嬤嬤們教了無數遍,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入了洞房之後,在頭頂的蓋頭沒掀開之前,自己是不能說話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聽陳羽那語氣,她就忍不住要生氣,忍不住要喝止扣兒。
“誰讓我的夫君大人如此輕薄,就連親手幫我挑開蓋頭都懶得動手,哼,不吉利就不吉利去,反正夫妻二人休戚相關,我倒霉,那我的夫君大人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按說這話在新婚之夜的洞房裡說出來,可真是有些晦氣了,如果是換個人,只怕就要大惱,嚷著要休妻了。幸好陳羽是另一個世界裡過來的人,他素來是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也不信說一句不好的話就會不吉利這種說法的。只是,聽了蔣家大小姐的話之後,他心裡忍不住一笑,心說看來自己這位新娘子還是個蠻有脾氣的人哩。
當下他收回那遞出挑桿的手,另一只手抬起來擺了擺,道:“那你的夫君我,呃……,就自己來,你,你們,都出去吧!”
那兩個侍妾聞言先是看了扣兒一眼,按說她們的身份是侍妾,嫁過來就是姨奶奶了,而扣兒只是一個貼身丫鬟而已,比她們的地位可是低了,但是現在她們卻必須要看扣兒的眼色,因為,無論是以前在蔣家,還是現在在陳府,毫無疑問扣兒都比她們要更加*近小姐和夫君,所以,扣兒的手裡有著比她們更大的權力。
扣兒聞言一笑,卻是緊趕著搖了搖頭,道:“我們不能出去啊姑爺,要等到您挑開了蓋頭,禮成了,我們才算是正式的陪著小姐嫁進了陳家,那時才能出去呢。”
陳羽聞言毫不吃驚,也並不為她們主僕兩個接連的駁了自己的話而不高興,只是一邊走到床前,一邊打了個酒嗝之後道:“怎麼還叫姑爺,要叫老爺!呃……,等我挑開了蓋頭,就要改口!”
其實在陳羽想來,像蔣家這種人家出來的女孩子,嫁給了自己這麼一個原本小廝出身的人,還是只能做平妻,肯定是心裡委屈的緊,肯定是瞧不起自己的。不過陳羽不怕,他有的是時間來收拾她們主僕。對付自己的老岳父他心裡沒什麼把握,畢竟說到底政治並不是自己擅長的,但是要說到對付女人,他陳羽怕過誰來。
心裡剛剛的響起這句豪言壯語,陳羽卻又突然的想起柳如眉,便不由得眼神一滯,那伸出去的挑桿,也在空中停了下來。
這時新娘子卻突然說話了,“你放心,柳如眉沒被那小白臉拐跑,是你的還是你的!”
“嗯?”被人一語道破心事,陳羽的眼光驀地一滯,然後便如兩根利箭一般直直地看向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的蔣穎。
柳如眉?”陳羽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扣兒,看得低下了頭,房間裡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陳羽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但是卻又不知道那一份朦朧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他信手地將那挑桿丟在了地上,伸手捏住了蔣穎頭上的紅蓋頭一角,頓了頓,猛地一下將蓋頭掀了上去,將蓋頭搭在了她高高的發髻上。
大紅的蠟燭下,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仰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陳羽,那眼神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陳羽的第一反應是震懾於她的美麗,然後才想起來,自己是見過她的,最後,他才吃了一驚,突然想起來,自己見過的“她”,好像是個男人!
是的,那時見到的她是個男人,而且是個貌比子都的美男子,關於這一點,陳羽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雖然只是見了一面,但是卻足以讓他很久都難以忘記了。
他愣愣地看著跳躍的燭光下自己美麗到令人心悸的妻子,久久的說不出話來。腦子裡一個接一個的念頭,一個接一個的思路紛至沓來,攪得他完全的失神了。
難道說,那天晚上的蔣家十三公子就是……,那她和眉兒之間……,她竟然是女扮男裝?怪不得,怪不得那天晚上蔣遙的神色好像是有點怪!
陳羽一下子想起了當時的很多情景,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奇怪的關節,其實以他的聰明,那些關節他早就該想通的,但是他卻一直不願意去觸碰那一天的記憶。
怪不得,怪不得蔣遙那天是那樣的表現,怪不得眉兒會任她輕薄卻並不向自己求救,怪不得她自那以後在素月樓留宿了那麼多次,長安坊間盛傳柳如眉大家已經名花有主了呢。
我就說嘛,眉兒那麼高傲的人,怎麼會一下子喜歡上一個小白臉呢!我就說嘛,世上哪裡有那麼漂亮的男人呢!我就說嘛,我的魅力怎麼會那麼不濟呢!
卻原來,卻原來,都是因為……
陳羽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氣,卻不妨頭吸進來一口淡雅的女兒熏香,頓時神智為之一凜,重新把精神拉回來,注視著眼前自己的新婚妻子。
就在陳羽失神的這一段時間裡,蔣穎只是帶著一抹無法言說的笑意看著陳羽,也並不開口說什麼,而扣兒等三人,也是紛紛地看著就像傻了一樣的陳羽,兩個侍妾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陳羽被自家小姐的驚人美貌給嚇住了呢,但是扣兒卻知道,只怕他心裡現在可是亂著呢。
就在這時,蔣穎突然開口道:“明白了?”
陳羽聞言並不答話,而是靜靜地看著蔣穎,慢慢的,一抹說不清是什麼意思的笑容從他的臉上升起來,他微微地俯下身去,湊到蔣穎耳邊道:“你知道嗎?我最討厭別人耍我!”
熱熱的男子氣息噴在蔣穎的頸後,頓時讓她的身子抖了一下,一抹嫣紅襲上臉頰,耳根那裡尤其的紅,但是聽了陳羽的話,她卻又不由得撇了撇嘴,等到陳羽的腦袋離開了她的耳朵,蔣穎抬頭看去,只見陳羽的眼睛中絲毫沒有自己預想中的驚喜,反而有一抹淡淡的冷厲,她不由得心裡一緊。
“老爺,您……”
還沒等扣兒張開嘴呢,陳羽沖著身後抬起了手,扣兒一下子便停住了,陳羽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了看扣兒和那兩個侍妾,然後毅然地往外走去。
蔣穎見狀頓時站了起來,要是陳羽就這麼走了,其他的就不用說了,自己這一輩子肯定是毀了,在一個討厭自己的人身邊做他的妻子,這樣的一輩子還有什麼意思?再說了,如果這事兒傳揚出去,單是一個新婚之夜新郎官兒看了新娘一眼轉身就走了的說法,就能讓千萬人的嘲笑把她給憋悶死。
扣兒和兩個侍妾見狀,都吃驚地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扣兒激靈,一看這情況便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兩個侍妾見狀也跟著跪下了,只聽扣兒說道:“老爺,您聽我說……”
但是陳羽好像根本就不准備理她,很快就走到了門前掀開了簾子,蔣穎見狀反而鎮定下來,她干脆又坐了下來,在陳羽一只腳已經要走到外間的時候突然說道:“其實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你!”
陳羽果然如她所料的站住了,蔣穎心裡松了一口氣,趕緊做出一副輕松的口吻繼續說道:“但是我的爺爺告訴我,我必須嫁給你,
我沒有選擇,只能嫁給你。幸好,在來長安之前,I我,說陳羽是個很有才華很有魄力的人,否則我爹爹不會把我許給他的,皇上更不會為此親自賜婚,並且還晉升我做公主。”
她歎了口氣,繼續道:“但是我不敢確定,我想過要逃走,我的一個姑姑也勸我逃走,讓我不要像她一樣做一個被政治犧牲掉的可憐女人,但是我最後還是決定,要去親自看看我未來的夫婿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我看不上他,或者他讓我惡心,那我無論如何都會逃走,如果他還差強人意,那麼即使我不喜歡他,就為了報答我爺爺十幾年來那麼的寵我,我也決定到他身邊去呆一輩子了,畢竟,我只是一個女人而已,我不可能像你們那樣手握大權,有權力決定自己的選擇,而且,你們還可以任著自己的喜好去辦事,我卻只是一個女人,我不行。”
陳羽沒有走,卻也沒有轉過身來,只是站在門口,手上還保持著掀開簾子的姿勢,靜靜地聽著自己的新婚妻子說話。
“所以,我去了起鸞樓,我勾搭了柳姐姐,我故意氣你,作弄你。而後來,你的反應讓我滿意,正如我那天說的,你還算一個大丈夫,嫁給你,我倒也並不算是多委屈,所以,沒有跑,按照爹爹的安排嫁給了你。”
說到這裡,蔣穎試探了幾次想要把她覺察到的父親蔣瑜和姑姑的異常告訴陳羽,但是礙於有兩個侍妾在屋裡,一時之間還不知她們的肺腑,所以她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繼續說道:“但是當時我就知道,雖然你行事還算是干淨利落,而且還算的清醒,但是你的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大氣,所以我想,我嫁過去之後,或許還是能幫你一些的,或許,這未必就不是一次很好的婚姻。”
聽到這裡,陳羽的嘴角不由得溢出一個冷笑,只是四個女人都在屋裡,沒有人看到,但是陳羽卻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抬起腳一下子走到了外間,這時蔣穎眼裡的淚珠不知怎麼就流出來了,她突然說道:“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所以,如果你選擇在洞房之夜離開,我明天就會紅杏出牆!”
聽了這話,陳羽已經走出了門外,卻還是不由得一愣,然後猛地轉過身來,慢慢地一步一步走進房來,最後在扣兒她們身前站定,冷冷地看著坐在床上的蔣穎。
蔣穎吸了一口氣,然後抬手把自己臉上的淚珠抹走了,又說道:“最差的結果,當然就是我做你的妻子,給你一個蔣家做*山,給你一份駙馬都尉的面子,而你,做我的丈夫,給我一份安定的生活,平日裡好好待我,就足夠了。咱們之間,不需要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你說呢,我的夫君大人?”
陳羽不說話,扣兒察言觀色,覺得現在自己不太適合繼續留在房裡了,其實剛才蔣穎說要紅杏出牆的時候,幾乎沒嚇死她,現在她眼看著兩個人越說越冷,也不知道一會兒到底會怎麼樣,當下她趕緊沖那兩個侍妾打了個眼色,三個人從地上起來,悄悄地退了出去,不過卻沒有走遠,就守在外間。
過了好大一會子,陳羽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干澀,“你是個很有性格的女子,只是,當初你不該那般作弄我!”
蔣穎聞言撅了撅嘴兒,猛地像發瘋一樣跑過來,一下子撲進了陳羽的懷裡,那一股子勁頭兒,幾乎沒把陳羽撲倒,陳羽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抱住了她,但是蔣穎在緊緊地抱住了陳羽之後,卻又一把推開了他,滿臉淚花地看了他一眼,那拳頭便像暴風雨一樣落在了陳羽的胸口。
“你沒權力不要我,為了你我拒絕了爹爹和姑姑的建議,為了你我幫你私下裡給柳如眉贖了身,為了你我一個個堂堂的公主去幫你勸別的女人嫁給你,我有什麼錯?我不過就是想知道一下自己未來的夫君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有什麼錯?你就是小心眼,你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你強,你就是小心眼,你就是覺得自己輸給了一個女人,那讓你覺得丟人,讓你狹小的心胸感覺自己受傷了!你就是個小人!你根本就沒想過,那個女人是你的妻子,她是你的!……”
穎又是哭又是打的,一下子把陳羽給弄懵了,只是機那裡任憑蔣穎的小拳頭在自己的胸口上一遍遍落下,同時皺著眉頭看她。但是蔣穎卻理會不了那麼多,她覺得太委屈了,委屈的恨不得從陳羽身上咬下來幾塊肉才解氣,所以那打出去的拳法雖然凌亂不成套路,但卻是真的使足了全身的力氣,而且,她的眼淚也像是大河開了口子似的,嘩嘩地很快就把大紅嫁衣的前襟打濕了一大片。
“你就是個小人,你就知道刁難別人,我一切都是在為了你考慮,你有什麼權力不要我,你憑什麼?憑什麼!你是個狗屁的大丈夫,你就是個小人,心胸狹隘,小肚雞腸,睚眥必報,陳羽,你不是人……”
蔣穎越罵越生氣,越哭越委屈,直恨不得把這一生的淚水都流盡了,陳羽也不說話也不動,就站在那裡任憑她捶打,任憑她罵,但是到了最後,蔣穎兩只手臂好像開始累了,她停了手淚眼婆娑地抬頭看了神情疑惑的陳羽一眼,然後卻又撲上來一把抱住了陳羽的腰,哽咽著說道:“我不許你走,我不許你不要我!……”
陳羽看著眼前女子如雲的發髻和她那隨著抽泣而顫抖不已的肩頭,下意識地就伸出手臂抱住了她,“你方才說什麼?你為了我拒絕了你父親和姑姑的建議?什麼建議?又與柳如眉有什麼相干?”
要說陳羽真不愧是個懂女人家心思的,這一句話卻是恰恰的問到了好處,其實到了這個時候,看到蔣穎對自己如此眷戀,同時又哭得那麼傷心,陳羽的心裡已經隱隱的有了一種感覺,或者,這中間有一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所以,他才提出了這麼一個恰到好處的問題,這問題問出來,既能給蔣穎一個繼續宣洩的渠道,讓她不至於把發洩停留在對自己的哀怨怒罵上,又能讓自己了解一下到底有那些事是自己不知道,說起來真真是情場老饕的手筆。
果然,蔣穎聽了這話之後,那雙手臂更是緊緊地抱住了陳羽,好像是生怕陳羽跑了一樣,然後就聽她哽咽著說道:“那一晚在柳姐姐的起鸞樓見到你之後,我當晚就留下了,但是第二天回去之後,我爹爹和姑姑便問我,是不是確實不願意嫁給你,只要我確實不願意,那麼他們有辦法幫我,當時我很想說是,因為我想知道他們能有什麼辦法推翻皇上的賜婚,但是我還是沒有那麼做,因為在那個時候我心裡已經明白,我已經一點都不排斥嫁給你這件事了,我想嫁給你,哪怕只是做一個平妻!我怕萬一我說了一個是字之後,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做你的妻子了,或許,我們還會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聽到這裡,陳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他當然聽得懂蔣穎話裡的意思,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句話,自己那位老岳父,還有恨自己入骨的太太,在蔣穎沒有嫁過來之前,已經在籌劃著要對付自己了,而蔣穎,沒有答應和他們一起對付自己,如此而已。
其實陳羽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蔣瑜的關系雖然是已經定了名分的翁婿關系,但是其實背地裡兩個人都明白,自己和蔣穎的婚姻,只是為了給雙方的合作找一個寄托的平台而已,大家都是親戚了,還有什麼理由不互相幫助呢?而實際上,蔣瑜和自己的關系也未必就能融洽到哪裡去,畢竟政治這個東西,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裸的爭斗。
關於這一點,陳羽並不意外,其實他暗地裡又何嘗不是在收集蔣家的情報呢?真正讓他意外的,是蔣穎這位蔣家大小姐對政治的敏感和她對自己的態度,沒想到僅僅是她父親蔣瑜的一個建議,她就敏感的把握住了這背後的玄機,而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會為了自己而選擇拒絕自己父親的提議,這真的是有點讓陳羽受寵若驚了。
“你不是說一直都不喜歡我嗎?為什麼又……”
蔣穎的淚水已經把陳羽的衣服都打濕了,但是那眼淚好像還是不止不休,聽了陳羽的話,她好像是又來了氣,一邊手臂照舊緊緊地抱住陳羽,一邊卻又攥起了小拳頭嗚嗚地哭著往陳羽後背上捶打起來,只是,這種姿勢的捶打,卻比剛才的力道要小多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長那麼大,什麼人沒見過,有多少青年才俊權貴公子的到我家來求親,比你長的好看的太多了,比你有錢的也太多了,比你有才華的更是一抓一大把,我一個都看不上,但是那天在起鸞樓見到你之後,尤其是見到你垂頭喪氣的窩囊樣子之後,我就不知怎麼忘不了你了,我就想,要是這一輩子都能那樣整天氣你該多好啊……”
聽了蔣穎深綿入骨的情話,陳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說怪不得人家說,感情一事最是不可捉摸,不過,居然會在看到自己吃癟的樣子時愛上自己,這位蔣家大小姐可真是……
不過到此一段誤會卻是解開了,陳羽明白了蔣穎的良苦用心,一下子心裡本來的那些不痛快都消失不見了,又加上蔣穎罵自己那些小人之類的話,確實讓陳羽覺得自
小氣,不免就為把她弄哭了這件事心有愧疚,當下便要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一些。
但是這時蔣穎感覺到了陳羽的心意,卻反而又一次推開了他,只見她很小孩兒氣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然後委屈地看著陳羽哽咽道:“關於柳姐姐,她其實早就被我爹爹給偷偷的贖了身了,這一點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因為,那天晚上你走後,一個據說是我表哥的人叫陳梧的,就已經抬著花轎到起鸞樓去接她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和我三哥吵了一架之後,就走了,然後我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去找我爹爹把柳姐姐的賣身契要了過來,算做了是我的陪嫁之一。”
陳羽聽到這裡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一下,自己還真是好福氣啊,這蔣穎分明是一個蒽質蘭心的女子,說起來真真是意外之喜,可能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恩賜吧。當下他伸出手臂要把蔣穎摟進懷裡,但是蔣穎卻一撅嘴兒一把推開了他的手,嘟著嘴兒道:“陳羽,你個小人!你讓我受盡了委屈,你讓我丟盡了面子,你要彌補我!”
陳羽聞言失笑,心道我剛才還在心裡誇你蒽質蘭心的,不想這一眨眼就又一副小孩子脾氣了,不過嘛,女孩子正是要這樣才夠可愛,當下他笑了笑說道:“好,是我錯了,那,你要我如何彌補你?”
蔣穎眨巴了眨巴眼睛,卻也想不起什麼好的辦法來整治陳羽,而且此時把剛才淤積在心裡的怨氣發洩出來,又聽陳羽的口氣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生自己的氣了,於是她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便頓時想到扣兒那丫頭還有如畫如柳兩個侍妾都正在外間呢,她們一定聽到自己沒羞沒臊的向陳羽吐露衷腸的話兒了,便頓時覺得有些羞臊臉紅,心說這下子在她們面前可是抬不起頭來了,當下她恨恨地一跺腳,“我要你哄我,什麼時候讓我笑了才能饒你,誰讓你惹我生氣來著!”
陳羽聞言一笑,心說這個活兒我最在行了,當下他笑著伸出手臂握住蔣穎的兩只小手說道:“好好好,讓相公我來哄你,來,咱們先找個地方坐下,然後慢慢的讓相公我給你賠不是,讓你出氣,這可好不好?”
“咱們先洗洗臉好不好,剛才你看你哭的那麼厲害,臉兒都花了!”陳羽一邊像哄小孩似的說著,一邊一搭腰把蔣穎一下子抱了起來,就向床邊走去,同時嘴裡說道:“來人,給你家小姐打盆水進來。”
蔣穎本來雙頰燒紅地縮在陳羽懷裡,心如鹿撞一般蜷起了身子,但是聽到這句話卻又突然探出手臂摟住了陳羽的脖子大聲道:“不許她們進來,扣兒,不許你進來,我不要洗!”
陳羽一愣,但是只消看了一眼蔣穎那喜中帶驚的神色,他馬上就知道是為什麼了,心說這小丫頭還蠻怕羞的嘛,便忙笑道:“好好好,不洗不洗,可是,帶著一臉淚珠多難看啊,好像是相公我怎麼欺負你了似的,你看,讓相公我幫你把這淚珠給擦了去好不好?”
“你就是欺負我了,你就是欺負我了,你別想不承認!”蔣穎又攥起拳頭往陳羽胸口捶了兩拳,但是卻不提陳羽要幫她擦淚的事兒,不過隨後,她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由吃驚地道:“擦、擦,這是擦……”
卻原來,陳羽所謂的擦,竟是抱著她在床邊坐下之後,便俯下身去一張口含住了她小巧圓潤的下巴,將那懸在下巴上的淚珠兒一一含了去,這等風流手段又如何是蔣穎這等雛兒所見識過的,是以當下她一下子便懵了,直覺得心都要蹦出來了,頓時那身子便一下子僵住了,好像連手指尖都動不得了。
陳羽細心地一一吻住自己新娘子嬌嫩的臉頰,把她臉上委屈的淚水一一含去,這時他就注意到,剛才還刁蠻無比的女孩兒,此時眼中卻是一片茫然,只有那那呼吸越發的急促而灼熱,打在陳羽臉頰上不免帶了幾絲女兒家特有的氣息,一下子就撩撥得陳羽下神不安分起來。
所幸外間的扣兒等人識趣,沒有人端著洗臉水進來,所以陳羽才得以用他最獨特的洗臉方式把蔣家大小姐臉上的淚痕一一的洗去了,而且,當陳羽吻到了她的眼睛的時候,蔣穎滿臉嬌紅地閉上了眼睛,但是那眼睫毛卻是一眨一眨的,顯示出此時她心中的慌亂,不過,那眼睫毛撓在舌尖上,卻是別有一番風趣。
停下了舌頭的工作,陳羽笑著離開蔣穎的臉再看時,卻見自己的新娘子已經是一副情不自制的小模樣了,她的眼睛不要說睜開了,在感受到陳羽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之後,那眼睛反而閉得更緊了。
“寶貝兒,還生你相公的氣嗎?”陳羽一邊把她的腿往自己身上拉了拉,讓她更好的坐在自己懷裡,一邊小聲地問道。
“嗯~~,嗯~~”不知道這是蔣穎的回答,還是只是她無意識的呻吟,不過陳羽卻把這兩聲呢喃當作了對自己的獎勵,當下他湊近了蔣穎的耳朵小聲道:“寶貝兒乖,叫一聲相公來我聽聽!”
蔣穎緊緊地閉著眼睛,好像是喝
般地哼哼,又像是睡著了,在說著毫無意識的夢囈,公,別說話,我癢,耳朵,耳朵癢……”
其實現在的蔣穎倒真是覺得自己有點醉了,那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態,是一種類似於微醺的狀態,聽著自家相公聞言軟語的撫慰和討好,任他把那諸般溫柔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別說是蔣穎這麼一個不知男女之味的女孩兒了,便是那久經歡場的人兒只怕都要像現在的蔣穎一樣迷醉在其中了。
聽到蔣穎貌似呢喃的聲音,陳羽不由得笑了笑,不知怎麼就下意識的往她耳根又吹了一口熱氣,蔣穎頓時咯咯地笑了起來,在陳羽懷裡打著滾兒連聲說癢,卻還是死活不肯睜開眼睛,陳羽伸手往她那纖細的腰肢上一搭,蔣穎的身子頓時一顫,然後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也不笑了也不動了,好像是酥了半邊身子一樣,除了心兒跳的越來越快之外,她的整個身子便猶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良久,她微微地睜開了眼睛,滿眼情火地看著陳羽說:“相公,你喜歡穎兒嗎?”
陳羽聞言一愣,忙道:“喜歡,當然喜歡,喜歡到骨子裡了!”
蔣穎抱著陳羽腰的手臂下意識的緊了一下,看著陳羽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也喜歡你,相公!”
陳羽作為一名情場老手,哪裡還有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的,這很明顯就是蔣穎在對自己發出了召喚了。當下陳羽笑了笑,俯下身去在她耳邊道:“那,讓相公好好的伺候你一回,好嗎?”
蔣穎聞言那編貝玉齒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羞羞怯怯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當下陳羽毫不客氣的便把臉湊了過去,輕輕地吸住了蔣穎下面那嬌嫩地花瓣一樣的嘴唇,且輕輕地咋弄著。
蔣穎下意識地就配合著含住了陳羽的上唇,不過她很快就睜開了眼睛,委屈地說道:“相公,你有胡子,扎得慌!”
陳羽聞言不由一笑,其實他一直不喜歡像這個時候的大多數人一樣留胡子,因此他是隔上幾天就要刮一邊胡子的,就在昨晚,為了今天要迎娶蔣穎,他還特意的剛剛刮了胡子,不想現在美人兒卻抱怨起自己的胡子兒來了。
當下他沖著蔣穎笑了笑,干脆直接的吻住了蔣穎的小嘴兒,把舌頭探了進去,蔣穎一愣,然後就覺得陳羽的舌頭不住的在自己嘴裡撩撥著自己的舌頭,當下便試探著也回擊他,可她哪裡會是陳羽的對手,不一會兒,那香舌便被陳羽牢牢的吸住了。
蔣穎這才發現,原來真正的親嘴兒是這樣的。以前她扮成男人去逛妓院,也經常故作風流的去親那些名妓們的小嘴兒,當時她以為那就是親嘴了,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拿嘴唇在別人嘴唇上碰一下嘛,沒什麼意思,如今她才知道,卻原來親嘴兒是那麼有意思。
初試男女滋味的蔣穎很快就沉迷在了那種滋味裡面,以至於當陳羽的嘴離開她的時候,她竟然發出了不滿的呻吟,十足的像是一個小女孩乍然得到了一個好玩的玩具一樣不捨得放手,哼哼嘰嘰的伸出手臂去摟著陳羽的脖子,撅著嘴兒纏著他還要。
陳羽在她的小嘴上點了一下,笑道:“想要啊,別急,你有一輩子的時間跟相公親嘴兒呢,下面,還有更好的!”
說著,陳羽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腰肢,也不知怎麼一擺弄,那條束腰的玉帶就被他一下子弄開了,蔣穎頓時嚶嚀一聲,那身子逃也似的往床上一躥,一下子便離開了陳羽的懷抱,三兩下就扎進被窩裡去了,只留下小臉兒還呆在被子外面,咬著嘴唇兒含羞帶笑地看著陳羽。
說陳羽解開了蔣穎的束腰玉帶,蔣穎羞怯地一下子趁防逃開了,穿著一身的嫁衣便扎進了被子裡,只露出臉兒來又羞又笑地看著陳羽,陳羽見狀一笑,裝模作樣地站起身來道:“穎兒,出來,伺候你夫君寬衣!”
蔣穎羞羞地白了他一眼,卻又忍不住笑了,然後她故作凶惡地沖著陳羽皺了皺自己可愛的小鼻子,嬌嗔道:“才不呢!”
陳羽也不在意,走到桌子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然後便自顧自的脫起了衣服,蔣穎便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地擁著被子看他脫衣服。
這結婚時穿的吉服,是相當復雜的一套衣服,穿的時候費勁兒,脫的時候更費勁兒,一般來說都應該是有丫鬟下人之類的服侍著主子穿上,但是現在蔣穎因為害羞而不許扣兒她們進門,自己又害羞地躲在被子裡,不肯出來幫陳羽脫衣服,所以陳羽只好自己摸索著往下脫,不過他左右的擺置了一陣子,卻怎麼都解不開頸下的那件美其名曰“福祿雙全”的玩意兒,蔣穎不由得捂著嘴兒偷偷地笑他,這一來陳羽越發急了,便干脆粗魯地要扯開它,但是那玩意兒卻是結實的緊,並不像帛布絲綢一般能夠輕易撕裂的,陳羽猛地撤了幾下竟然還是撕不爛它,蔣穎見狀不由得笑著嗔了他一眼,一邊掀開被子一邊道:“笨蛋!過來我給你解!”
陳羽聞言只好老實地走到床前。把脖子沖著蔣穎伸過去,蔣穎跪在床上扳著陳羽地肩膀左右上下的看了看,便一下子明白了其中關竅,她先是笑著用力地按了按陳羽的腦袋,讓陳羽把頭低下來,然後才把他衣襟解開了,外面的吉服松開,然後那小手從衣服裡探到陳羽後背上去。也不知是解開了一道什麼東西,隨後她就輕松地把那套兒從脖子裡繞過下巴又小心地繞過耳朵,給取了下來。
只是,當蔣穎解開套子後卻發現,陳羽正把鼻子抵在自己胸前,閉著眼睛一臉陶醉的在用力的呼吸著什麼。她先是一愣,繼而一下子兩頰燒得通紅,忍不住恨恨地退了陳羽一把,罵道:“死壞蛋!人家幫你解難題,你卻在那裡,在那裡……,哼!”
蔣穎好像是發現了陳羽的不良心理似的,又趕緊扎進了被窩,就好像那被窩陳羽進不去,所以可以保護她一樣。
陳羽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後便輕松地把吉服脫了下來往床頭熏籠裡一扔,然後。他居然又脫起了裡面地衣服,蔣穎杏眼流酥地咬著嘴唇兒笑吟吟地看著他。陳羽看向她時,她就忍不住要別過頭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陳羽故意的脫了個精光,只余下身還有一塊布護著重要部位,然後就站在床邊笑嘻嘻地看著蔣穎,而蔣穎卻居然也敢看著他,不過,當她看到陳羽就連那身上的最後一塊布都要脫下來的時候。便不由害羞地再也不好意思看了,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臉。在被窩裡羞羞地罵了一句,“不要臉!”
陳羽也不吹燈便一躍跳上了床,蔣穎感到床一顫,便從被子裡探出頭來,但是入目的卻是陳羽一絲不掛精赤的身子,便不由得又**一聲羞怯地躲到了被子下面。
陳羽湊上前去道:“好穎兒,讓相公進被窩吧,外面很冷地!”
蔣穎把自己全身都蒙在被窩裡,聽了陳羽的話不由狠狠地搖了搖頭,“不,誰讓你那麼不要臉把衣服都脫了,偏不讓你進來,凍死你才好呢!”
陳羽聞言一笑,卻是並不和她爭辯,過了一會兒,蔣穎發現陳羽全然沒有了一點兒動靜,便不由下意識的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往外看了看,就在這時,她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人抓住了,然後還沒等她驚叫出聲,那抓住自己腳踝的手便猛地一拉,一下子把她深深地拉進了被窩裡,也讓那一聲足以驚動闔府上下的驚叫淹死在了被子裡面。
陳羽赤著身子從被窩的另一邊鑽了進去,蔣穎在被窩裡尖叫連連,一邊不住地用腳蹬著陳羽,不讓他往自己這邊爬過來,一邊嘴裡不住地笑罵,“壞蛋,淫賊,我踢死你,踢死你,不許過來,啊……”
最終陳羽還是又一次拿住了她的腳踝,並且順著被窩從蔣穎的身子上面爬了過去,把蔣穎完全的壓在了身下,從被窩地那一頭露出臉來,陳羽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氣,用力地壓制住蔣穎不住地搗亂的雙手,笑道:“真他媽憋死我了!”
然後他猛地揪住被子一角,往外一掀,頓時把被子掀開了大半個,赤身**地他,還有像小鳥一樣被他壓在身下的蔣穎,都重新暴露在了燭光下。
陳羽雙手撐在褥子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自己地新娘子,被子被掀開之後,蔣穎反而一下子就一動不動了,只是緊緊地閉著眼睛,身子忍不住有些發抖。陳羽低下頭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臉貼著臉小聲問道:“穎兒,讓相公給你把衣服脫了好不好?相公想好好的疼你!”
蔣穎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陳羽沒有看見,但是通過臉龐的廝磨,卻清楚地感覺到她點頭了,頓時一股笑意溢了上來,他把自己的身子往下退了退,先是好好地看了看雙目緊閉蜷作一團的美人兒,然後才伸出手去幫蔣穎脫衣服。
說起來蔣穎真是陳羽所見過的最美的女子。當日在柳如眉的起鸞樓第一次見到她時,雖然她是扮作了男裝,但是陳羽地第一感覺就是,這人長得竟是比女子還要美三分,怪不得這個時候人誇人漂亮都說美人而不說美女,卻原來真的有男人長地比女人還要美的。一直到剛才掀開蓋頭的一剎那,陳羽的第一個反應不是這個人我曾經見過,而是她長的太美了,美麗到了令人心悸,但是現在的陳羽覺得,這兩次加在一起,無論是男像還是女裝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現在害羞地緊緊閉著眼睛躺在自己身下的她更美,因為,這個時候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仙女一樣的人物,而是老老實實瑟縮在自己身下的,清清楚楚的人間女子。
現在的她,伸手就可以摸到,低下頭就能親吻她的臉頰,而且,自己還正在脫掉她的衣服,很快,她就會毫無一絲保留的把最完美的軀體展現在自己面前,她是自己的妻子,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女人。以前的她再美麗,都是屬於那種飄逸出塵的,自己根本就碰觸不到
現在,陳羽發現,真正的美麗不是那種高不可及,而夠迅速拉進兩人距離的表情,比如,現在她快速地眨動睫毛的緊張,還有那蜷縮著身子的溫柔。
陳羽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兩句詩,兩句不知道什麼時候讀過也不知道是怎麼就記住了的詩:
“是如何不驚動江湖,不驚動潮汐的
你已走出,清清楚楚的
人間的少女”
他現在才覺得,這兩句詩雖然是如此簡單,但是放到了蔣穎身上再看,卻簡直是美到了極致。當然,這也是因為蔣穎這個在自己面前一下子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仙女變成了一個瑟縮在身下顫抖的人家女子的美麗。
陳羽扳動她的肩膀,蔣穎聽話地翻過了身去,大紅的嫁衣終於親手被陳羽脫了下來,然後,就是裡面的緞子坎肩,陳羽就像是把玩著一個自己的寵物一般,把蔣穎的身子翻過來再翻過去,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剝下來。幸好外面雖然還是料峭春寒,屋子裡卻燒著火爐,所以陳羽雖然**著身子呆在被子外,卻一時之間也還覺不到特別的冷。
蔣穎任由陳羽擺置著脫去了裡面的長褲,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她的身上只剩下裘衣褻褲了,她卻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一臉求饒的表情看著陳羽,那眼睛就像是會說話兒一般地在向陳羽討著饒。“求求你了相公,這最後兩件,就別脫了吧!”
陳羽不依不饒地伸手拿開了她護在胸前地手臂,然後就要幫她把裘衣脫下來,蔣穎一臉羞怯地表情死死拽住了,不讓他脫,陳羽也不說話,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說新婚的第一天就敢不聽你夫君大人的話,這還了得。
但是蔣穎卻反而絲毫不害怕地反過來用眼睛瞪著他,忍不住低聲地道:“就是不脫,饞死你,哼!死色狼,死淫賊!”
陳羽聞言嘿嘿一笑。道:“好穎兒,你就可憐可憐你相公吧,讓我好好看看你!”
蔣穎咬著嘴唇兒白了他一眼,最後看他那樣子實在可憐,便不由得說道:“你去把蠟燭弄滅了,我、我就自己來!”
陳羽咽了一口口水,轉過腦袋去看了看蠟燭,心說蠟燭滅了我還看什麼呀!
他轉過身來頓時一探手便把魔爪伸到了蔣穎的下身褻褲上,蔣穎頓時吃了一驚,忙伸手去攔他。但是她馬上就後悔了,卻原來陳羽真正的目標竟然還是上面。剛才不過是故意的聲東擊西罷了。頓時,她上身那裘衣在失去了保護之後。一下子被陳羽掀了上去,一對飽滿的乳鴿頓時露了出來。
蔣穎一下子停止了掙扎,癱軟在了那裡,因為現在對於她來說,任何的掙扎都已經失去意義了。她忍不住在心裡對自己說,算了,看見看吧,反正這輩子只能讓他一個人看。不知羞就不知羞好了,誰讓我喜歡被他看呢。
陳羽俯下身去。輕嗅著那誘人地女兒體香,當然,還有那誘人之極的一點微微**。
蔣穎的臉頰湯熱如火,隨著陳羽的嘴叼住了她胸前那一顆飽脹的紫葡萄,而下意識的第一次呻吟出聲。聽到了自己地呻吟聲,蔣穎不由得嚇了一跳,臉頰越發的滾燙了,心說自己顆真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羞臊了,怎麼能發出這樣子的聲音來呢。
但是隨後,輕攏慢捻抹復挑,陳羽舌頭的功夫可是一點都不比他的手差,又豈是蔣穎這初次嘗試男女情味的女孩兒能禁受得了的,所以只過了一會兒,那被蔣穎自己斥為不知羞臊的呻吟聲,便連成了串兒。
陳羽直起了身子,認真地打量著燭光下蔣穎那細膩潔白如羊脂的肌膚,不由得再一次感歎,真真是天生尤物這四個字說地一點都沒錯,她渾身上下便幾乎挑不出一丁點兒的不美了,美地近乎一個不屬於人間的精靈。水一般嫩滑白晢地肌膚,山巒起伏一般的誘人身材,再加上那美麗的臉蛋兒,陳羽頓時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身子裡才罷。
溫柔地除去了蔣穎的裘衣之後,陳羽在最後還是給蔣穎留了一點面子,他就像剛才掀開被子一樣,他又拉過被子,把兩個幾乎是一樣的赤身**的人重新掩藏到了被子下面,然後,他的手探了下去,蔣穎的手猛地伸出來一把抓住了陳羽地肩膀,然後,就見她越抓越緊,幾乎都要把陳羽的皮膚掐破了,而從陳羽落在被子外地肩頭來看,他手臂的動作卻是一點都沒有受到蔣穎的影響,抖動得越發快了。
突然,蔣穎猛地一挺身子,那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裡,她的身子也懸在半空,隨後她的腦袋先是無力的垂了下來,然後整個身子又重新落回床上,陳羽也肩膀也停止了顫抖。
過了好大一會兒,蔣穎呼出一口氣,忍不住有一串淚珠從臉頰滑落,她看著陳羽,喃喃地道:“相公,相公……”
陳羽溫柔地一笑,身子被被窩裡蠕動幾下,正趴在蔣穎的身上,然後他把身子俯下來,用臉把蔣穎臉頰上的淚珠蹭了去,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穎兒,相公來了,馬上就讓你做相公的女人,好嗎?”
蔣穎滿臉淚珠地微微點了點頭,但是隨後,她猛地睜大了眼睛,一張嘴咬住了陳羽的肩膀,下意識的那淚珠兒便好像開了閘的河水一樣,比剛才更要洶湧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