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時錄 第三卷 一笑傾城 章一三九 治大國如偷寡婦
    正月二日,在被包圍了一天半之後,右禁衛部分叛軍投,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陳羽派了人去到處大聲喊話,說明右禁衛是在叛亂,如今得到了細柳營支援,皇上已經安然無恙,左禁衛內部的野心家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機會,勸他們投降。

    當然勸降劉強等首腦,只是做個樣子,也不可能因為勸降而赦免罪過,既然不可能免罪,又怎麼能奢求他主動投降呢?陳羽這麼做的目的只是想要動搖其軍心,他命人在喊話時一再的強調,右禁衛只是首領叛亂,士兵都是盲目跟隨,因此,只要投降過來,可免去叛國的死罪。後世裡這種通過喊話來使對方上下離心的辦法,陳羽愣是給活學活用到了這個時候。

    最初,曹子真等恃其武勇,覺得陳羽這樣做未免寫的軟弱了些,無法彰顯大周朝的威勢,但是陳羽卻堅持命這樣做,而事實上,此舉雖然目前還沒有顯出什麼作用,但是,在有意無意的安排下,陳羽當時說與曹子真的一番話,卻被流傳了出來,也使得朝野上下對於這位迅速躥升起來的御前紅人,都有了一種很直觀的印象。

    「本官如此行事,原因有三:其一,右禁衛只是被有心人控制,而絕大部分官兵都是忠於皇上,忠於大周的,他們只是受人蠱惑,一時之間沒有辨清是非而已,所以,雖然他們已經不可避免的犯下了大罪,但是,當今皇上仁慈愛民,既然他們不是真心造反,是忠於皇上的,那麼,何必非要殺了他們呢?殺了他們,天下會多了多少孤兒寡婦?長安城內,平添多少哭泣之聲?所以,本官以為,凡主動投降者,一概免以死罪,著遣往塞外戍邊,倘立寸功,便是今日仁慈之所得矣。」

    「原因之二,所謂困獸猶鬥,若是不給他們一點機會,降與不降都是一死,而且,都是免不了要誅九族,那麼,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在逆賊劉強等人的蠱惑下,誓死拚殺呢?這樣一來,細柳營和左禁衛中我大周的精勇之士,將平添多少傷亡?在本官看來,能少死一個人,我大周就多了一個忠心的勇士,如此,勸降豈不可行乎?」

    「原因之三,右禁衛據民房而守,一旦雙方發生激戰,不免有刀槍水火,無所不用其極,屆時,將要連累多少無辜的百姓?倘能因你我一念之慈,免去了這些百姓的殺身之災,我等身為皇上的臣子,如此,豈不亦是代皇上疼愛其子民,將皇上的仁愛之心播與天下?便是那四海之內聞知此事,豈不也要讚我當今皇上為聖者仁君?」

    這一番話流傳出來,陳羽那種忠君愛民的形象一時間高大得了不得,雖然百官們被禁止出門,但是家裡的下人等卻並未被禁止,因此,這番話很快便在許多大宅院裡流傳起來,一時間百官各有各的心思,這且不說。

    轉眼到了初三,此時該清理的戰場已經清理乾淨,陳羽和戴小樓分頭撫慰百姓,又許諾家中房屋被毀者重建之時,將有戶部撥給一半的費用,隨後,兩人又分頭慰問了左禁衛和細柳營的兵士,並將右禁衛投降過來的人妥善的安置到了城西。

    這時,右禁衛指揮使劉強雖然在臨被捕前自殺身亡,但是右禁衛裡兩位指揮副使並幾位將軍,還是成了陳羽和戴小樓的堂下之囚。在命人暫時封查了這些叛將的家之後,陳羽和戴小樓便開始升堂問案。

    右禁衛的叛將,再加上左禁衛內部李觀魚、方輕愁等人,都要兩個人親自一一審問,就這樣一直忙活到初五,兩個人始終都沒有回家,終於一點一點的逐漸把線索理了出來。

    其實,即便是在沒有審理之前,不止陳羽,便是朝中大多數人也都能隱約的猜到,這次叛亂,除了七王爺肯定是其中重要人員之外,身為內閣首輔之一的何進遠,也極有可能參與到了其中。但是在沒有證據之前,陳羽只能下令給負責在初十之前全城戒嚴的細柳營,命他們對幾個有重大嫌疑的大臣府第進行重點監察,嚴禁一切人員出入。

    正月五日,郭興率領大軍在掃靖了潼關叛軍,並生擒反將齊藍和之後,勝利凱旋長安,至此,皇上敕封的三位負責清查反黨一案的三位內閣奏議都已經到任。不過,三個人雖然都是內閣奏議,但是陳羽又加封了文華殿大學士,因此皇上

    很明白,三人之中,以陳羽為主,郭興和戴小樓為輔

    其實當日在大殿上,皇上說出要陳羽徹查此案的時候,陳羽心裡已經有了預感,皇上確實是要借自己的手對朝政進行一番清洗了,自己雖然不願意做這隻手,但是卻也無可奈何,因此,他才臨機想出了一個舉薦別人的辦法,戴小樓和郭興都毫無疑問是皇上最信賴的將領,把自己和他們綁在同一輛戰車上,到時候自己就不至於背什麼糊塗罪名。

    但是,在這個時候,皇上對陳羽的建議幾乎是來者不拒,充分表示了信任,而且,儘管陳羽舉薦了兩個官職都比自己高的人,但是皇上仍然下旨以他為首,陳羽突然地想到,是不是,皇上是真的要重用我了?

    不管是出於害怕被人翻舊賬的心理,還是出於在正式奮飛之前在朝野上下博得一個好名聲的考慮,陳羽本著能不殺人就不殺人的想法,把這件事的善後事宜處理的很圓滿,也幾乎是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稱讚。

    潼關叛將齊藍和等人被帶回了長安,陳羽等三人又開始了對潼關叛將們的審問,其結果是和前面的審問一樣,矛頭直指七王爺,並沒有牽連到其他任何人,這卻讓陳羽等人做了難。

    要說朝廷中的大臣沒有任何人參與這件事,打死陳羽他都不會相信,沒有獲得一定大臣的支持,七王爺就算是叛亂成功了又有什麼用?皇位能不能坐住,關鍵是要有下面大臣的支持,甚至於,必須得有一個權力集團的支持。七王爺在叛亂之前一向以不喜朝政的形象為人所知,他也確實幾乎不和大臣們來往,那麼,倉促之下,他即便是殺了皇上,還不是只能讓大臣們面服心不服嘛,因此,陳羽等人一致認為,朝中肯定有人已經悄悄地投到了七王爺的門下。現在的關鍵是,怎麼找到一個線索,把這夥人挖出來。

    其實,陳羽知道一個線索,那就是此前刁子寒曾經匯報過的,七王爺和何進遠門下一個小吏有些不清不楚的來往,而陳羽也完全可以不顧一切先把他挖出來,然後順籐摸瓜,相信可以得到很多他想要的證據。但是,陳羽卻顧慮著自己這樣做了之後,不免要遺人話柄,說自己不分青紅皂白便拿人,拿了人屈打成招等等,這在將來,只要是有誰想要整治自己,隨便的給自己扣幾個大帽子就可以很快的變成了攻擊自己的借口,陳羽一時之間還下不了決心這樣去做。

    一直到初六日這一天,*著從刑部大牢借來的幾個獄頭的手段,陳羽等人把現有罪犯嘴裡能挖出來的線索,已經盡數挖了出來,而陳羽和戴小樓,也已經連著五六天沒有回家了,郭興見兩人臉上遮掩不住的疲倦之色,便勸說道:「事情再急,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你們還是回家歇一晚,反正現在該審的已經審完了,只差一個突破口,就算是呆在這裡,一時也想不出來,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想也不遲。」

    陳羽聞言沒有做聲,腦子裡依舊在猶豫著是不是派兵去把人拿了再說,只要自己能夠得到皇上的信賴,那麼別人就算是想扣罪名,也不是輕易就能扣的上去的。

    戴小樓看了看陳羽,便也只是沖郭興打了個眼色,然後無奈地笑了笑,這幾天陳羽的認真,他們都是親見的,其實他們也都明白,現在手裡的權力代表著什麼,這件事能不能漂亮的完成,對自己的將來有多大的影響,因此,他們都理解陳羽的心情。

    不過,郭興歎了口氣還是無奈地笑著說:「墨雨老弟,老子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我等一介武夫尚且知道這個道理,你一個讀書人,怎麼倒執迷起來。」

    陳羽聞言笑著看了郭興一眼,然後又看看戴小樓,便不由得笑了,他長身而起道:「也是,呵呵,也是!是我太過執迷了,呵呵,其實不止老子有這番話,這俗話說的好,治大國如偷寡婦,須挑其情,誘其欲,遺其惠,然後才可下手,呵呵,也是個循序漸進的事兒,水磨的功夫,才出得俏麗的小寡婦嘛!」

    郭興與戴小樓聞言愕然,旋即,三人對視大笑,戴小樓手指陳羽,笑到了說不出話來。

    不說戴小樓笑著罵陳羽真真是個淫賊,便能把什麼事人扯到一塊兒,單說陳羽與兩人告別,命人背了馬便要回家,只是他牽著馬走到左禁衛門口時,卻見刁子溫正在門口等著呢。

    「你怎麼等在這裡?我還說要騎了馬回去呢!」

    刁子溫一看陳羽出來,便忙迎了上來,臉上少見地露出了一抹微笑,「回老爺,自初二日以來,屬下奉了夫人之命,日日在這裡守候,只是老爺事務繁忙,雖然進進出出的,又都是坐在轎子裡面,所以,便沒有看見屬下。」

    陳羽點了點頭,便隨手把馬交給一名小校,笑著對刁子溫道:「既然你都在這裡等著了,我便坐轎子回去吧。」

    刁子溫答應一聲,打了個招呼命家裡的轎子過來,招呼陳羽上了轎,這時隨在陳羽身後的一隊兵士已然列隊走到了轎子兩側,做出一副保護的樣子,刁子溫愣了一愣,卻還是喊了一聲,「起轎!」

    「慢!」陳羽聽見了外面腳步聲,便撩開了窗簾往外看,恰好看到自己轎旁有一隊士兵,便急忙叫停了,問道:「你們做什麼?為何跟在我轎子邊?」

    一名校尉過來躬身答道:「回大人,末將奉戴大人之命,貼身護衛大人,以防肖小之徒惡狼反噬!」

    陳羽聞言想了想,又探出頭來前後看了看,心說小樓兄你雖是好意,我卻不能領你這份情啊,如此實在太過招搖,即便是御史們沒人敢說話,也說不出什麼,但是市井間那一份小人得勢的評價卻是免不了要扣到頭上的了,因此他便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回去告訴戴大人,我陳羽這麼個小官兒,還沒到這種幾十名兵士隨身護衛的地步。諸位請回吧,代我多謝戴大人的美意,就說我有刁子溫護衛,雖千百人亦傷我不得。子溫,咱們走吧!」

    「是,老爺,起轎回府!」刁子溫答應一聲分服了下去,又轉身道:「諸位請回吧,我家老爺既然說不必,那就是不必。」

    那校尉左右的看看,便只好打了個手勢,兩隊官兵便收隊回到了門前。

    且說轎子一路顫顫悠悠的回到了陳府,停在門前陳羽下來,卻才發現,自家門口兩邊,竟然也站滿了士兵,當下他不由得吃了一驚,便忙轉身問道:「子溫,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士兵哪裡來的?何時來的?」

    刁子溫答道:「回稟老爺,這些人自稱是奉了聖旨,專司護衛朝中一應大臣的府第,防止作亂之徒傷害了大臣們,他們打從初二日那一天便來了,每日換崗,咱們整個宅子四周都是兵。夫人就是因為這個,便覺得外面很是不安全,因此才命屬下每日去左禁衛衛所門口等著老爺,也好伺候老爺回府。」

    陳羽聞言點了點頭,又看看那些士兵,心想既然是皇上親自下旨派來保護的兵馬,自己再辭了便顯得有些矯情了,再說了,自己還真是有些擔心會有人趁機對家人不利呢,也罷,便讓他們在這裡幫自己看幾天家吧。

    陳羽走上前去,那些士兵大多沒有見過陳羽,但卻都是那眉眼挑通之人,一看這架勢便知道是這府裡老爺回府了,他們都是知道陳羽如今的地位的,哪個不想奉承幾句,便是能在這位御前紅人面前混個臉熟也是賺的不是,因此陳羽下了轎往前一走,這些士兵不知是早就被人安排下了,還是自發的,同時敬了一個軍禮,並齊聲道:「恭迎陳大人回府!」

    陳羽走上前去問道:「帶諸位過來的,是哪位將軍?」

    一名校尉搶前回話道:「回稟陳大人,卑職等乃左禁衛標下,帶隊的乃是陳保羅陳校尉。只是,剛才陳大人到宅院四周巡視去了。卑職等奉了聖命前來護衛大人府第的安危,陳保羅大人與卑職等,不敢有絲毫懈怠。」

    陳羽聞言點了點頭,「等你們陳保羅大人回來,你替我告訴他,既然是聖命眷顧,本官雖受之有愧,亦不敢辭。但是,像剛才那樣行軍禮,還有什麼恭迎回府,能免就免了。就說是本官說的,一切都要低調一些。」

    那校尉雖然不理解陳羽為何這麼說,卻還是恭敬地答了一聲是。陳羽便邁步往家裡走去。

    其實剛才陳羽的轎子一到門口,便已有門房上報了進去,此時,綺霞、杏兒、琥珀等人都已接了出來。

    要說在皇上下令保護的三十多座宅院裡,陳羽這宅子絕對是最寒酸的一所,不但小,而且氣魄也不足,並不像是一個朝中大臣的家宅,就連那大門,雖然是年前剛剛重建了的,不過卻還像是一個七品小

    ,而這庭院,也顯得侷促了些,尤其是,當一家人鶯都站在院子裡的時候,就更顯得小了。

    陳羽看見了綺霞正扶著雨藍的手站在最前面,杏兒等人便依次站在身後,便忙走上前去,笑著說道:「你懷了身子,還出來做什麼,難道忘了我曾說過,不必拘與那些俗理的,你該就在屋裡躺著,讓杏兒他們出來迎一迎就是。」

    大周朝歷來的習俗,丈夫回家,妻妾等均須迎候至前院,以示男子地位之尊隆,不過陳羽曾吩咐過,家裡不必要這個禮節,因為在他看來,這些繁文縟節最是無用,反而嫌煩。

    綺霞笑了笑,也不說話,便要行禮,陳羽忙過去從雨藍那裡把她的手接過來,口中說道:「都說了不要這些俗理,你怎麼越發執拗起來!」

    綺霞得陳羽扶著,便沒有拜下去,但是杏兒琥珀等人卻一齊行了禮,綺霞看陳羽臉上似有不快,便笑道:「這是郁姐姐特意提醒的,說是相公已經今非昔比,雖然你不在意這個,但這禮數還是要盡的,免得有人要說老爺閒話,在皇上那裡說老爺不尊禮數。」

    陳羽聞言心裡一凜,暗道自己倒是忽略了這個,當下他不由得眼前往面前行禮的隊伍裡一看,便在盡後面看到了郁巧巧,她沖陳羽笑了笑,便又低下了頭去。

    陳羽回過身來對綺霞笑了笑,說道:「便是要遵這些禮數,你也可以免了,一切以你的身子為要!」

    綺霞的小腹處早已隆了起來,彎腰頗為不便,當下卻還是微微地彎下上身,說道:「是,賤妾謝老爺!」

    陳羽突然想到了皇上賜婚一事,想來這幾天綺霞一定是知道了,真不知道此時她心裡會不會難受,因此陳羽笑了笑說:「咱們回後院去吧。」

    說著,他親自扶著綺霞往後面走,綺霞見到陳羽如此待自己,那眼圈兒不由得微微一紅,借勢便把半邊身子都偎在了陳羽身上。

    陳羽一轉臉,恰好便看到了綺霞的一絲不自然,心裡頓時明白,當下他轉身笑著對杏兒和琥珀道:「夫人這幾天心情可好?有沒有發脾氣?」

    陳羽自然是知道,綺霞人在孕中,不免性子與往常不同,只要是自己呆在她身邊,哪怕是自己呆在府裡,她的心情就會一直非常的好,說說笑笑,然後還常常會抱著自己的胳膊睡著,但是只要自己一離開家,她的心情馬上就會低落下來,說起來真真是邪門的緊。這幾天自己非但不在家,而且綺霞得到的消息恐怕還是一驚一乍的,因此他想,綺霞的心情只怕好不到哪裡去。

    杏兒琥珀聽見問,便互相看了一眼,她們自然知道陳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當下杏兒笑著說道:「初一一天,我正在大明宮裡,只是回來後聽說,那天上午就聽見說朝廷有人造反,夫人便擔心的了不得,心情還哪裡會好,一直到了晚上,我們這些赴宴去的人在左禁衛和細柳營軍士們的護送下回來了,夫人也聽說了老爺封侯賜婚的事兒,心情這才安定了下來,不過,還是不太好……」

    「杏兒妹妹,別亂說,我高興著呢,哪裡有不高興了!」綺霞聽見杏兒說到這裡,便急忙的打斷了她的話。

    陳羽聞言笑了笑,伸手把綺霞摟進懷裡,說道:「便是不高興也是應該的,其實實在是事出突然,當時在未央宮,我怎麼能駁皇上的話呢。」

    「相公不要說了,賤妾明白的,郁姐姐說了,她說,皇上此舉其實大有深意,是要重要相公呢,再說了,家裡多個姊妹也不錯,人口多了才熱鬧。而且,皇上還要賜名給咱們的孩兒,賤妾心裡,真的是高興著呢。」

    陳羽聞言一笑,對杏兒道:「你吩咐下去,命廚上置辦一桌上好的酒菜,今晚你們幾個一起陪我喝幾杯。」

    杏兒聞言笑著答應一聲正要去,卻聽見老管家宋維長的聲音,「老爺,門外有人送了封信來。」

    「哦?誰送來的,什麼信拿來我看。」

    還沒等到宋維長開口,陳羽接過信來一看,當先入眼就看到信封上一行清雅的小楷,上面寫著:賢婿手啟。

    陳羽看完了信便問道:「送信的人走了?」

    宋維長恭敬地答道:「是的老爺,那人連口水都不肯喝,便急急的走了。」

    陳羽點了點頭,「走便走吧,傳我的話,今晚我要休息,任他是誰,任他什麼事,都不要來煩我。」

    宋維長聞言忙道:「是,老爺。」

    陳羽一邊扶著綺霞往後院裡走,一邊與身邊妻妾們說笑,看起來這個晚上他是準備要好好的享受一下家庭之樂了。

    酒菜布好,蠟燭高燒,綺霞、杏兒、琥珀環坐身側,燭光映得嬌靨一片暈紅,陳羽笑著環顧一周,又舉起手中晶瑩剔透的酒杯,杯裡那酒因為倒得急,還微微地打著水渦,點出幾簇星星點點的光亮。

    連日來既要揣摩聖意,又要注意形象,還得慰問軍民,此外,還要審案,分析,商討,揣測。陳羽真的是很累,因此,即便是接到了蔣瑜的信,他也很快就把所有的公務拋到了一邊,今晚,他只是想喝些酒,然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封侯,賜婚,升內閣奏議,加文華殿大學士,要說陳羽不高興那是假的,但是他心裡的擔心,卻比高興更多。因此,這酒喝得便不免悶了些,而阿錦阿瑟兩個丫頭知道自己老爺封了侯爺,高興的正沒個張揚處,此番得了給老爺倒酒的差事,便伺候的慇勤之極,而陳羽又是酒到杯乾,不索一會兒,便已有些酪酊之態。

    綺霞因為六甲在身,所以並沒有喝酒,不過略吃了些酒菜便只坐在那裡陪陳羽和杏兒她們說說話兒,看著陳羽一杯杯的喝酒。杏兒和琥珀自然是一再的恭喜她,杏兒說,老爺封了侯爺,夫人自然也少不得是一品誥命了,即便是皇上又賜了一位平妻,卻還是要以夫人為尊的嘛。

    這話一說,陳羽便是有些醉了也不由得投過去一個眼神給杏兒,讚她的機巧,而綺霞心裡本來略有些不舒服的,也都好了,只覺得心裡天軟,偷偷地從桌子底下拉了他的手摸上自己隆起的小腹,此時略微有些胖的臉上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只是到了後來,她看陳羽喝的有些醉了,便一再的勸道:「老爺驟得大任,還是少喝些酒,明日還有公事呢。再說了,我聽郁姐姐說,老爺如今是朝裡頂樑柱似的大官兒了,其他百官都看著你呢,若是明日到了衙門卻是一副醉後乏力之態,豈不叫他們看輕了。」

    陳羽看了看綺霞,無端地笑了笑,當即停下了酒杯,歎了口氣道:「大家都以為我是身在雲端,我也確實是身在雲端,可是,如果那隻手一直拖著我便好,若是一朝那手鬆開了,便要一下子摔死了,豈如腳踏實地的好?呵呵,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從來到這個世上,我何曾腳踏實地過?」

    三女聞言愕然,都不明白這好端端的大家都高興著呢,老爺怎麼說起這樣無端無由的傷感話來,三人中數著杏兒機敏,綺霞琥珀便齊齊的看向她,可是杏兒聽了這話也正捉不著頭腦呢,又如何能答。

    這時卻是小丫鬟阿瑟說話了,「老爺的意思我知道,打小兒就被賣出來給人做奴才,爺自然是心裡難受,可是爺也要想一想啊,正因為從一個沒身份的奴才走到了現在這一步,皇上都要派人來保護咱們家,爺才正應該高興呀!」

    姐姐阿錦扯了扯她的袖子,打眼色給她,示意老爺夫人都在呢,你別胡說,但是阿瑟卻撇了撇嘴,說道:「我說的是實話嘛!爺,你說可是不是?」

    綺霞杏兒都笑著看她,陳羽聽到這裡呵呵地笑了起來,她這番小女孩的心思雖然與自己所想不同,不過倒也是難為她了,竟然臨機的也想得出這番話來開導自己。

    「阿瑟說的好,呵呵,來,爺賞你一杯酒,喝了它!」

    阿錦艷羨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見阿瑟看著酒杯不動,便忙推了她一把,「傻丫頭,接過來呀,爺賞你酒呢。」

    阿瑟剛才還旁若無人呢,此時陳羽賞她酒,她反而侷促起來,咬了咬嘴唇伸手接過酒杯來,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她也沒喝過酒,此番竟是一杯酒一下子便倒進了肚子裡去,頓時便嗆住了,捂著嘴兒咳嗽個不停。

    陳羽哈哈大笑,推桌而起道:「罷了罷了,今晚就到這裡,琥珀,扶我回你房裡去。」

    「哎!」琥珀

    聲便過來扶他,陳羽卻手扶桌子站住了,突然想起來:「小過呢?命他回去老家送些東西過年,他可也該回來了吧?」

    此時阿錦過來攙住了陳羽另一邊,口中答道:「還沒呢,宋管家說算著日子該回來了,還特意到城門口打聽過,說即便是封了城門進不來,也該托守城的傳個信兒才是,但是卻至今不見消息,宋管家說可能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兒耽擱了吧。」

    陳羽嗯了一聲,也沒有多想,便將身子倚在琥珀身上,被兩人扶著回屋去了。

    躺到了床上,還沒有等琥珀和阿錦阿瑟幫他把鞋襪脫了,便已然呼呼睡去,便是睡夢中猶有笑語道:「治大國如偷寡婦,哈哈,小樓兄,我這話可妙乎?呵呵……,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夜半醒來時,陳羽只覺得口乾舌燥,掙扎著要起身,琥珀卻早已醒了,她在陳家這些年便每常是在太太房裡伺候,到現在成了習慣,晚上睡覺警醒得緊,稍有動靜便醒了。

    問清了陳羽是要水,她便披了小祅起來,先是點了蠟燭,然後到那外間茶屜裡倒了滿滿一壺水出來,順手拿了兩個茶杯進得房來,先伺候陳羽漱了口,然後便換個茶杯倒了水給他喝。一直喝了三大杯熱茶,陳羽這才擺手不要了。琥珀今晚到底也是喝了酒的,此時不免也有些口渴,當下自己也漱了口,就著陳羽喫茶的杯子倒了一杯吃了,便把茶壺等放好了,這才轉身要回床上來。

    誰料她剛掀開被子要鑽進去,陳羽卻依在床頭笑道:「琥珀,來,到我這裡來。」

    琥珀一愣,她瞬間便明白了陳羽的意思,然後便覺得自己身子一熱,略頓了頓便徑直地掀開陳羽的被角貼著他的胳膊鑽了進去。

    所謂酒才色之媒,剛才琥珀起來倒茶的時候,陳羽本還有些昏昏濛濛的,後來一睜眼恰好看見她上身那玉紅色小衣,便頓時覺得清醒了些,便連那宿酒的頭痛都好像是輕了許多,此番把她摟在懷裡,陳羽伸手摸了摸,說道:「這是蘇緞吧?」

    琥珀隨口「嗯」了一聲,那鼻息便開始有些火熱了起來。這已婚的婦人卻與那少女不同,嘗到了甜頭的女人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的嫵媚,幾乎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抵擋的誘惑。

    陳羽一邊伸手撫上她酥膩的嬌乳,一邊將她整個身子扳起來,使她多半個都壓在自己身上。觸手處肌膚嬌軟滑膩,幾不留手,將手探下去,在琥珀的股彎處掏了一把,那手指上頓時便濕濡粘膩起來,不由得讓陳羽突然想起自己前世讀書時看到的那「女兒是水做的骨肉」一句,當即笑著在琥珀耳畔道:「寶貝兒,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你說這話可對麼?」

    琥珀將身子緊緊地揉進陳羽的胸膛裡,那略散下來遮了耳朵的鬢髮在陳羽鎖骨處不住的廝磨,口中呢喃道:「是,爺說對,那就對。」

    陳羽聞言不由一笑,心說這個小妮子,竟真是食髓知味了。

    當即陳羽將手把住小衣往上一擼,頓時便有兩隻乳鴿歡快地跳了出來,直落在陳羽胸口,然後便聽得琥珀輕輕呻吟了一聲。

    下神的紮腳綢褲倒是難辦些,不過一旦動了情的男女,便連什麼都顧不得了,陳羽只是簡單地把那綢褲往下一褪,很快,兩具火熱的身子便粘到了一塊兒。

    琥珀一邊抱住陳羽,將腦袋死死地抵在陳羽胸口,一邊下神熟練地動作著,卻冷不防陳羽突然問道:「寶貝兒,我聽你綺霞姐姐說,陳府裡太太喜歡吃黃瓜,可有這回事兒麼?」

    琥珀的動作越來越快,外人絕對不會知道,平日裡看來端莊大方的人兒,此時偎在自己男人的懷裡,卻幾乎如一個瘋丫頭一般,著實是貪吃的緊。

    她一邊動作著,一邊斷斷續續地回答道:「吃、太太倒是、經常要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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