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時錄 第三卷 一笑傾城 章一三八 苟利國家生死以
    帳內的士兵已經看得呆了,聽到郭興一聲大喝這才醒紛的抽出刀劍,幾個踏步之間,已經把陳羽和刁子寒緊緊地圍在了中間。

    刁子寒見狀迅速轉身,將陳羽的後背護住。一時間細柳營帥帳內刀光閃閃,局面一觸即發。陳羽見狀皺了皺眉頭,心說事到臨頭,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大踏步地向前邁了一步,一邊使自己脫離開刁子寒的保護,一邊凜然地看著面前刀劍出鞘的士兵,大聲說道:「諸位稍等,聽我一言!」

    頓了頓,見眾多士兵都放棄了馬上衝上來的打算,而郭興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陳羽心中大寬,高聲道:「當今皇上勤政愛民,天下太平,堪稱盛世,然,利慾熏心之徒圖謀與朝,企圖取而代之,狼子野心之輩蠱惑與此,妄想迷亂軍心,諸位皆乃大周朝忠勇之士,豈能被些許小人三言兩語所蒙蔽乎?」

    眾人一時有些發愣,陳羽繼續慷慨陳詞,「今晨起,右禁衛頗有叛亂之心,下官恬為左禁衛指揮同知,指揮左禁衛一部與敵周旋,然,長安九門之中竟有四門為賊人所蠱惑,以為左禁衛叛亂,遂群起而攻之。當此局勢彌亂之際,敵友不辨,左禁衛獨木難支,是以,陳羽才特來細柳營,希望我大周的忠勇之士們,能夠開赴朱雀街,澄清時局,鎮壓反叛,保護皇上安危。」

    「不想,賊子的計劃裡已經有了細柳營這一步,竟而先於下官抵達,派遣的,還是七王爺這等貴人,是以,局勢未明之前,下官無可辯駁,只好命隨從下手,欲斬殺此獠,去其中堅,則賊勢弱矣,不想事機不成,遂至於此。諸位試想,左禁衛有保護未央宮之責,若是左禁衛叛亂,只怕現在皇上早已陷入敵手,還哪裡有七王爺所說,左右禁衛混戰之局?」

    「當此時刻,羽不敢惜命,願與七王爺等人一起呆在著細柳營中,只盼郭大將軍能率細柳一部,奔赴朱雀門,無論左右禁衛長安城防,盡皆彈壓之,以求護得皇上周全,則羽雖死無憾矣。」

    這番話說話,圍著陳羽刁子寒的十幾名士兵都不知道是該上前將其拿下,還是該按兵不動了,幸好這時有人幫他們解了圍。

    七王爺聞聽陳羽的話,氣的幾乎吐血,但是他肩上傷勢頗重,痛徹肺腑,虛弱地幾乎講不出話來,到這時,他強自壓下痛苦,竭力說道:「狂徒休得胡言!左朗,把他給我殺了!」

    他身邊扶住他的那侍衛剛剛地為他把血止住了,此時聞言眼中厲芒一閃,掌中利劍倏然一閃,已經快如閃電的身劍合一刺向包圍圈,目標直指陳羽。

    幾乎只用了短短一瞬,那左朗已經從密密匝匝的士兵縫隙裡鑽了過來,這時隨著郭興大喝一聲,「不可!」刁子寒也迅速地從陳羽身後閃到了他身前,同時,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手裡已經多了一把腰刀,舞動起來好一片雪光銀浪,鏘然敵迎上了左朗。陳羽面前頓時閃起一片刀光劍影。

    一個士兵只覺得手腕一酸,再一看時,卻發現自己的刀已經到了刁子寒手裡,頓時大吃一驚,雙目緊緊地盯著場中大戰的兩人。

    此時要說陳羽心裡不害怕那是吹牛,但是他卻必須做出一個凜然無懼生死的樣子給郭興看,因此他一邊在刁子寒的一再催促下兀自不退後,一邊面色平靜地對郭興道:「大將軍,下官一死不足為惜,只求大將軍速速發兵吧,再晚了,只怕左禁衛就頂不住那麼多軍隊的圍攻了!」

    郭興突然聞言並不作答,只是冷著臉看著場中兩人,過了一會兒,他大喝一聲,「把這兩人都給我拿下,有敢拒捕者,殺無赦!」

    他的聲音一落,眾多士兵便圍了上來,陳羽忙道:「子寒,放下兵器!」

    刁子寒依言放下了兵器退出戰圈,那左朗還想追上來,卻已經被十幾個士兵纏住了,這些士兵雖然單打獨鬥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是左朗的一招之敵,但他們畢竟是郭興的親兵,現在又是很多人一起圍攻左朗,而左朗沒有七王爺的命令又無法下殺手,是以很快就被阻住了。

    這時七王爺一看局勢,知道硬抗下去沒好處,便也勉強地硬撐著身子說了句話,「左朗,放下兵器。」

    左朗聞言舞了兩個劍花逼退眾人,然後將劍棄在地上,轉身走向七王爺,想要仍舊扶住他,但是

    仍舊命道:「都給我拿下!」

    左朗眉頭一皺,他自從做了七王爺的侍衛以來,何嘗被人「拿下」過,因此便欲有動作,但是這時七王爺卻衝他使了個眼色,他深吸一口氣,任由幾個士兵把自己雙手倒剪,捆了起來。

    刁子寒受到的自然是相同的待遇,不過他看清了時局,也知道陳羽的意思,根本沒有一絲的反抗之意,只是那看向左朗的目光,卻不免是一溜的火花。剛才兩人交手,因為他要分心護住陳羽,不免吃了左朗一點暗虧,此時心裡不免不平,暗暗地想,若是換個時間,定要取爾狗命!

    這時郭興看看兩人都已經被抓了起來,臉色才稍稍地緩和了一下,如果有人在他的帥帳內打鬥他還無法將其拿下的話,這個臉可丟大了,以後還有什麼威嚴管束下面的士卒們。

    喝了一聲押下去,刁子寒和左朗都被帶走了,這時軍中醫生進來,為七王爺料理傷勢。

    等到包紮完畢了,郭興冷冷地向屬下問道:「今日可有長安信鴿來?」

    軍中書記官答道:「回將軍,自昨夜天黑起,到現在,長安城中並無信鴿來到,剛才若不是七王爺來到,下官正要向將軍稟報呢。」

    郭興點了點頭,卻並未說話。良久,他才冷冷地說道:「是否出兵長安,本將軍自有安排,只是,不免要暫時為難兩位了。本來,這件事是你們所不該知道的,不過,今日之事乃是不解之局,也只好如此,不過,知道了這件事之後,說不得你們兩位的性命,就都要留在這裡了!」

    正在陳羽為這話不解的時候,只見一名校尉跑步進來,單膝跪地道:「將軍,那海兒突然回來了!」

    「哦?海兒真的回來了?看來,長安真的有事了!」

    郭興按劍道:「七王爺,陳大人,請隨本將軍到外面見見我那海兒,自然知道今日之事到底如何。」

    陳羽心中納悶不已,心說這海兒是何許人也,竟然他一回來郭興就知道長安出事了。他抬頭一看七王爺,發現他臉上除了痛苦顏色之外,也滿是納罕,便知道即使是七王爺也不知道海兒是誰。又聯想到剛才郭興說一旦知道了這件事,自己和七王爺的性命就都要留在這裡了,陳羽頓時想到,或許,這海兒正是負責皇上和細柳營聯繫的人,而且這個人是絕密的,只有皇上和細柳營的大將們知道,其他人一旦知道,便是觸犯了忌諱,就要被除掉,以便保存秘密了。

    想到這裡,陳羽一邊慶幸這下子事態就明朗了,一邊又不由得頭皮發麻,為即將到來的殺頭之災而憂心忡忡。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暗暗尋思,其實自己早該想到的,皇上和細柳營這樣一支決定時局的軍隊怎麼會沒有緊急時的聯繫方式呢。不過,事情已然如此了,他當下也只好和七王爺一起隨著郭興走出了帳去。

    到了房外寬闊處,郭興抬頭仰望天空,陳羽見狀自然也隨之抬頭,只見細柳營軍前蔚藍的天宇之上,似乎正有一個小黑點在來回的晃動。

    陳羽心裡一動的時候,只聽得一聲嘹亮的鳥鳴傳來,那天空中的小黑點越來越大,倏然之間已到眼前,陳羽頓時瞪大了眼睛,這竟是一隻鷹狀大鳥。

    眨眼之間,那鳥已然飛快地落到了郭興的肩上,饒是郭興一身的功夫,卻還是不免被它帶得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才止住身子。

    陳羽吃驚地看著這支威風八面得大鳥,心裡開始明白了過來,果然!

    果然皇上和細柳營是有著獨特的聯繫方式的,只不過,這個獨特的聯繫方式不是*人來完成,而是*這麼一隻鳥,那麼很顯然,這一定是一隻鷹了,也就是郭興口中的海兒。

    用信鴿通信是軍中一直在用的聯絡手段,但是信鴿這個東西,一旦被有心人在來往線路上布上了烈禽,就極有可能被全部消滅掉,導致信息中斷,甚至還有可能會被敵人捉住之後用來傳遞虛假消息,從而導致判斷失誤,但是一隻鷹,卻是沒有這個危險的。

    郭興愛暱地摸了摸那只鷹的羽毛,從它腿間取下一團白布來,正想打開,卻又回身看了看陳羽和七王爺,然後才又輕輕地捻開了捲成一團的白布。

    了一會兒,他看完了之後,便把那布卷交給一邊的書後面色不變地說道:「這是一隻海東青,原本生活於遼東一帶,是當地人費盡心機的捕獲之後,加以後天的培訓,能夠用以查探軍情,及時的發現對方異動,乃是行軍之法寶,現在用來攜帶消息雖然有些大材小用,不過,這一次卻是正當其時,倒也算是沒有浪費它這一身的辦事。」

    然後他轉過身來把那鷹捧在掌中,交給旁邊一位軍士,吩咐道:「好生的喂一喂,等寫好回文再命它送回去。」

    軍士接過來去了,七王爺不知道這布捲上到底寫了些什麼,是以試試探探地問道:「郭將軍,這是何人傳信?」

    郭興少見的笑道:「七王爺莫急,本將軍說了,兩位見了我這海兒之後,便要把性命留在這裡了,既然如此,自然會把事情告訴您個明白。」

    七王爺聞言臉色變了幾變,最後說道:「本王想,既然這是細柳營的秘密,那麼本王倒真是不便知道,不如就算了,本王也不打聽了。既然出兵之事郭將軍自有打算,那麼本王就要告辭了。」

    說著,七王爺就要動身往外走。郭興笑道:「慢!七王爺,您莫非忘了本將軍剛才的話?既然見到了我這海兒,那麼任何人都別想活著離開細柳營了。」

    七王爺聞言臉上猛地抽搐一下,郭興的凶名他是聽說過的,當下不由得急道:「本王乃是當朝親王,你還能殺了本王不成?」

    「本將軍現在當然殺不得王爺您,但是,本將軍卻可以把王爺您先留下來,等待皇上來發落,想必,皇上他,自有公斷。來呀,把七王爺請下去,派了大夫好生養傷,沒有本將軍的將令,任何人不得放走了!」

    「敢!本王乃是堂堂親王,誰敢碰我!」七王爺此時倒不像是一個受了傷的人了,大聲嘶吼起來。但是那些將士們平日裡只知有將軍,不知有王爺,哪裡會去管他喊的什麼,只要是郭大將軍一聲令下,那便拿下了就是。

    眾將士不由分說把七王爺押走了,這裡郭興轉過身來笑著看向陳羽。陳羽此刻心裡怕得緊,卻也只好做出一副從容之態,笑著與郭興對視著。

    「本將軍殺不得王爺,卻可以殺得了你這小小的左禁衛指揮同知,你,不怕死麼?」郭興笑著問道。

    「怕死,而且,怕得要命!」陳羽一臉笑容,其實心裡真是擔心的了不得,這郭興的凶名,不只是七王爺聽說過,他也聽說過很多有關他的故事,但他還是強打著精神說道:「但是,作為大周的臣子,皇上的臣子,陳羽,不得不如此。」

    說完了,陳羽不知怎麼就想到了一句話,便不無蕭索地說道:「芶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趨避之!」

    郭興聞言,眼中墓地爆出精光,然後才倏然隱去,他笑著點了點頭,「好個芶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趨避之。陳大人好文采!」

    說完了,他並沒有下令把陳羽抓起來,反而是轉身向帳中走去,陳羽見狀不由得微微一怔,心裡頓時活絡起來,知道事情或有轉機,便趕忙隨後跟了進去。

    「郭將軍,不知道您看的那消息上,寫的到底是什麼?您何時才能發兵呢?」剛進了大帳,陳羽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郭興回身一笑,然後對那書記官道:「傳令,升帳!」

    書記官答應一聲,快步出帳去了,郭興伸手一指自己身前桌案旁邊的座位,說道:「陳大人,先請坐!」

    陳羽依言坐下,不一會兒,就見有將領不斷走進帳來,進的帳來,看到郭興凜然端坐在主座上,他們只是躬身示意,也不發一言就各自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靜等著郭興升帳。陳羽看得不住點頭,深深佩服郭興的治軍之能。

    又停了不大會兒,帳中兩側已經坐滿了將領,那侍立在郭興身後的書記官俯身小聲道:「將軍,眾位將軍已經到齊了,可以升帳了。」

    郭興點了點頭,倏然站起身來,就在這時,帳內兩邊眾將也同時齊整地刷的一聲站了起來,陳羽不好坐著,便也跟著站了起來。

    「眾將聽令!」郭興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下令道:「孫元才,曹子真,命你二人即刻整理所部,到大營東三里處駐紮,等候將令。廖成祥,典平山,你二人也即刻集中所部,隨本將軍出戰!」

    陳羽冷眼旁觀,發現眾多將領雖然面上頗有不解之色,不知為何要出戰,但是郭興一令之下,卻沒有人去問為什麼,都一一的答應了。這時郭興又道:「其餘人等,留守大營,嚴守營柵,謹防有軍馬偷襲。可都聽見了?」

    「是!」眾將齊聲答應,郭興點了點頭,這才轉過身來看著陳羽道:「這位陳羽陳大人,乃是左禁衛指揮同知,奉了皇上之命前來調兵,孫元才

    真,你們兩部兵馬集合之後,便一切聽這位陳大人的敢抗命,軍令之下,殺無赦!」

    「是!」郭興話音一落,左右兩邊各有一員將領出列,躬身答道。

    這時郭興點了點頭,「馬上下去依令行事吧,散了!」

    將領們聞言紛紛起身向主帥致敬,然後整齊地走出帳去,這裡郭興笑著對陳羽說:「本來,我是要把你留在我細柳營的,但是時局危險,我等對於長安之內的情況又不太熟悉,所謂大行不顧謹慎,本將軍暫時顧不了那麼多了,只好把這一切都拜託給陳大人了。」

    陳羽剛才聽了郭興的命令,便不由得心內一陣驚喜,但是他面上卻仍舊做出一副寵辱不驚的表情,此時聞言忙道:「下官不敢,願效犬馬之勞!只是,下官帶人去可以,卻實在是無德無才,不敢做這三軍之主啊,還是請將軍您……」

    「陳大人不必客氣,就憑著大人剛才那一番機智,本將軍便可料定,你不是簡單之人,盡可放心施展便是,相信有了你帶著孫元才曹子真所部一萬人馬進入長安,長安的局勢儘管未必能就此解決,但是至少,皇上可以無憂矣。至於本將軍,則要去打一場大的阻擊戰了!呵呵,叛賊此次發動,堪稱蓄謀已久,因此,竟然也拉到了一批我大周的潼關駐軍,本將軍先去把他們攔下來,才是正經,長安的事,就托付給陳大人你了!」

    陳羽聞言恍然,他一邊點頭應是,一邊心裡說道,怪不得自己覺得不對勁兒呢,七王爺既然發動一次政變,怎麼會只有這麼一點動靜,卻原來,他也已經安排好了大軍。只不過,顯然這些事情都已經被皇上掌握了,至少是猜到了,所以現在才把這消息傳出來,郭興就要趁著這一股軍力尚未形成威脅的時候,把他們或是困住或是消滅掉,從而斷掉七王爺的一隻手臂。

    不過,陳羽還是有件事無法理解,七王爺怎麼會親身赴險,到細柳營來呢?要知道在來之前他就應該明白萬一事情敗露,自己肯定就會被細柳營下押下了,這樣一來,叛軍豈不是群龍無首?或者,難道說七王爺還並不是這幕後的主使?這造反者幕後的主子還是另有其人不成?

    不過現在,陳羽已經沒有時間去仔細想這些了,他與郭興簡單的商量了一下到長安後的行動方針,兩人一致同意,一切以護住皇上安危為重點,隨後,郭興點齊了兵馬,便告辭而去,而陳羽,則帶上剛剛從牢房裡提出來的刁子寒,一起到了細柳營營東三里處,那裡,匯聚了朝最精銳的細柳營官步一萬人。

    遠遠的看見陳羽二人過去了,孫元才曹子真二人忙迎了上來,馬上抱拳道:「陳大人,軍馬已集合完畢,末將等恭候大人號令。」

    陳羽也拱了拱手,「兩位將軍客氣了,有兩位將軍在,陳羽本不敢接此職事,然郭將軍抬愛,一力的勸說,說我對長安的情況比較熟悉,由我居中指揮,便利與兩位將軍的大軍控制局勢,因此我這才同意了,不過,本官對軍務本不熟悉,有疏失之處,還請兩位將軍多多指教才好。」

    兩將忙道:「不敢,大人客氣了!」

    孫元才道:「細柳營將士別的本事沒有,卻深知服從之重要,再說了,既然我們大帥下了命令,命我二人聽從大人調遣,那大人您就儘管調遣便是,覺不會有人敢不心服,若是有人敢胡來,末將第一個宰了他!」

    陳羽聞言笑了笑,心說也幸虧郭興治軍嚴苛,否則,這樣子冷不丁的派一個陌生人,尤其是一個沒當過兵的文弱年輕人來統帥這些虎狼之師,只怕難免是要出問題的。

    不過,當此時,陳羽正容道:「多謝兩位將軍,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客氣了。兩位將軍,請馬上調撥三千兵馬,在大部人馬進入長安之後,控制長安城東面和南面六座城門,收束一切權力,然後,緊閉城門,沒有本官的命令,不得放一人一馬進城,也不許放一人一馬出城!其他人馬,立刻出發,肅清朱雀街!」

    孫元才曹子真聞言凜然道:「遵令!」

    陳羽率領曹子真一部與戴小樓單雄信的左禁衛聯合,的兵力驅逐到大明宮南門的時候,陳羽知道,事實上自己贏得了這次平叛的勝利,至於剩下的那些反叛,那些還控制在他們手裡的地方和兵力,都已經不足以撼動根本的東西了。

    隨後,陳羽帶著千餘士兵開進了未央宮,一路喧喧的到達未央宮前殿廣場,將士兵留在廣場上,陳羽和戴小樓曹子真一塊兒上殿求見。

    得蒙召見之後,戴小樓曹子真二人去了佩劍,與一身文官官服的陳羽一起緩步上殿,剛進大殿就發現,前殿裡站滿了朝中文武,可以說,現在彙集在這裡的人群,幾乎代表了整個大周朝所有的權力和勢力。

    三人跪地三呼萬歲,皇上親自下了陛階,將三人一一扶起,笑道:「若無三位愛卿,朕同這裡的無數大臣們一起,可就要被反賊生生的困死在這裡了。」

    三人齊聲道不敢,這時皇上看了看曹子真,見他是個陌生面孔,便不由得問道:「你是細柳營的將領?」

    曹子真聞言忙跪下稟道:「末將曹子真,乃細柳營郭興大將軍麾下建興將軍,值陳羽陳大人去搬救兵,郭將軍命末將和孫元才將軍一起率軍一萬人,歸於陳羽陳大人麾下,前來長安平亂,陳大人指揮有方,末將等幸不辱命,故而得到了晉見陛下的殊榮!今,末將願請命,前去將原右禁衛叛賊一舉剿滅之,請我皇恩准!」

    「好,好,好!哈哈哈……」皇上笑著對文武大臣們說道:「果然是年輕有為,有壯志,嗯,年輕人嘛,就該當如此。哈哈哈,列位愛卿,看來朕和你們一樣,都老了,呵呵,不如這些年輕人做事果敢,有創勁兒了!」

    說完了他對曹子真道:「曹子真,朕封你為建興大將軍,平遠侯,著你稍後便率領所部,前去將叛賊盡數剿滅!」

    「是!末將多謝皇上!」曹子真得聞自己封侯,不由得大喜過望,歡喜地伏在地上接連叩首。皇上呵呵地笑了笑,然後看向了戴小樓,「關鍵時刻,還是你這個風流將軍挽狂瀾與即倒啊!不枉朕信任你一場!著,革除左禁衛指揮使一職,授兵部侍郎銜,封平威侯!」

    戴小樓聞言,也忙跪地謝恩,皇上也是笑了笑,並不急於命他們起身,這時,他的目光終於轉到了陳羽身上。

    陳羽心裡暗自湧起一股期待,另外兩人都已經封侯,自己的功勞並不比他們小,看來也是要封侯了,在這個時候,封妻蔭子幾乎就是一個人最高的追求了,而現在,自己馬上就要實現了,豈能不高興,豈能不期待。

    就在陳羽心裡胡思亂想的時候,皇上微笑著說道:「果斷的處理了西門北門的事務之後,愛卿居然能想到立刻去細柳營求援,數度危急都能毅然不懼,還能與人鬥勇鬥志,好啊,好啊,呵呵,芶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趨避之,說的好!此次平叛,愛卿的功勞不小!」

    說到這裡,陳羽口稱不敢,謙稱道這都是臣子的本分,其實,說完了這幾句話之後,陳羽幾乎是屏息以待,但是,皇上卻並沒有如他所料的開口封侯,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便轉身回陛座去了。

    陳羽見狀心裡不由得一緊,心中突然湧上來一股擔心,心想自己不會是做錯了什麼事,犯了皇上的忌諱吧?否則為何另外兩人封侯,自己卻只是簡單的誇讚了兩句就算了?這種從至高的歡喜到無比的失落,再到一種巨大的擔心,幾乎讓陳羽窒息。

    皇上回到御座上坐下,笑著說道:「鎮國大將軍郭興說道,左禁衛指揮同知陳羽智勇雙全,膽魄過人,尤其他曾在危急時刻說道,芶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趨避之這麼一句話,令朕心裡感喟非常,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賞他了,諸位愛卿,你們都是才智高絕之士,可否幫朕想個主意,怎麼來賞賜陳羽的大功才好?」

    陳羽聞言,心裡這才緩過一口氣來,連忙跪下道:「微臣只要皇上和諸位大人們無事,使我大周朝國祚興旺,便心願已足,末將並非為了富貴而不怕死,乃是為了國家而不怕死!」

    皇上聞言連連點頭,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這小子倒機靈,這句話說的真是個時候。只看剛才皇上言辭之中的意思,已經是對他夠欣賞的了,這樣一來,還不得以為他是國之棟樑啊!

    這些大臣們,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尤其是說幾句順風話,更是幾乎人人都會的絕技,這時說幾句

    上心意的好話,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何況,這位陳登陳大人的門下,為他說話就是為了陳大人說話,這豈不是一舉三得麼。

    當下便有大臣站出來道:「皇上,微臣認為,陳大人不但忠心無雙,且智謀膽魄,無一不是有過人之處,這次處理左禁衛內部兵變,冒死前往細柳營求援,又率兵打破右禁衛的叛賊,可謂功之首也。他立下如此大功,微臣認為,不但應當封侯,而且,應對委以重任,使其為皇上多盡心力才是。」

    此言一出,頓時有不少人出言附和,皇上聞言點了點頭,卻並沒有理這個碴兒,而是轉身對站在殿下的一人說道:「蔣愛卿,朕聽說你有個女兒,生得一副好容貌,最難得的是,為人通達事理,嗯,她多大了?不知可曾有了人家沒有?」

    正站在那裡想著該怎麼利用今天這件事使自己的家族重新回到長安這個政治中心的蔣瑜聽了這句話不由得心裡一驚,忙躬身答道:「回稟皇上,小女今年十六歲,還不曾許配人間。」

    皇上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既如此,朕為你這做個大媒如何?」

    皇上這番話一出來,不只是陳羽立馬明白了他的心力,便是殿中其他所有人都幾乎明白了皇上是什麼意思,蔣瑜又豈有個不明白的。這毫無疑問是要把自己女兒賜婚給陳羽了,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陳羽已經有了妻室,難道皇上還要讓他休妻再娶不成?

    不過,當此之時,他卻只好說:「如此非但是小女的福氣,也是我蔣家天大的臉面,微臣不勝惶恐!」

    皇上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下來了。陳羽,朕便把蔣家的大小姐說給你為妻,如何呀?」

    陳羽聞言慌忙答道:「皇上厚愛,臣百死無一報其萬一,只是,臣家中已有妻室,已然不能娶妻了。」

    皇上點了點頭,「嗯,這個朕是知道的,不過沒關係,蔣家大小姐下嫁,自然不能做妾,但是你的原配妻子也不能休,嗯,朕便做主給你添一個平妻便是。雖然只有國公才可以娶一正妻二平妻,但是,朕說特許你一正妻一平妻,想來朝中不至於有人閒話吧?」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無人做聲,倒不是因為這麼一個榮譽,而是因為,大家都在暗自猜測,皇上此番賜婚的含義何在。

    毫無疑問,雖然蔣家已經退出大周朝權力中心七八年了,但是,誰都不敢否認他們對大周朝的影響力,皇上這樣費盡心機的非要把蔣家大小姐安到陳羽身上,使他和蔣家結為姻親,到底是代表著什麼意思呢?

    這時,皇上在殿裡掃了一眼,見大家一個個若有所思狀,便微微一笑道:「嗯,既然無人反對,那就是這樣了,傳旨,陳羽封長安侯,並將蔣家長女賜婚與陳羽,為其平妻,另外,嗯,晉封為長安公主。」

    蔣瑜聞言忙跪地謝恩,賜婚是什麼意思,他也還沒有尋思明白,但是皇上一言出口,不管是誰,不管願意不願意,也都只好謝恩領旨。而且,自己女兒晉封公主也確實是天大的榮耀,即便是對於蔣家這等鐘鳴鼎食之家來說,也是了不得的恩遇了。

    陳羽說不清現在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要說他不想娶蔣家的大小姐,那是胡扯,畢竟娶了她就代表著,自己真正的得到了一股臂助,這樣一來,便是陳登也輕易的動不了自己了,但是,這樣一來,他心裡卻老是感覺會愧對綺霞。

    不過,和蔣瑜一樣,他也只有謝恩的份兒。皇上金口玉言一出,總不能當堂反對吧?那豈不是自己尋死了。

    皇上此時彷彿陷入了自己的美妙想像之中,全然不管朝中大臣們心裡對於賜婚晉封公主等一系列事情的吃驚,他又接著說道:「嗯,這樣一來,一個公主嫁到你家裡去,你只怕會害怕自己原來的妻妾失了地位了,也罷,陳羽呀,朕聽說你的妻子已在孕中,嗯,無論生男生女,都由朕來賜名,如何?」

    朝中大臣們頓時又一次瞪大了眼睛,那聰明的人心裡已經不由得想到,或許,朝廷的格局,要變一變了?

    皇上的話一出口,陳羽便愣住了,他心裡閃電般轉過千百個念頭,實在是無法理解皇上為什麼突然如此恩遇。

    要說自己立了一份不小的功勞,倒確實是該賞賜的,但是,這賞賜未免厚了些,再說了,賞賜嘛,封侯還不足矣,為什麼,還要賜婚呢?現在居然又要幫自己沒出世的兒子或者是女兒賜名,這可是,千古未有之事,算的上是皇恩浩蕩了。只是,這一切是為什麼呢?

    陳羽腦子裡想著,行動上卻已經是又一次跪地謝恩。

    他剛剛站起身來,就見戴小樓打了個眼色給他,陳羽見那眼色似有所指,便暗暗尋思,正在這時,皇上又開口道:「陳羽,今日謀逆之事,據說是你和戴愛卿最先覺察出不對的,朕問你,你可曾徹查清楚,到底是誰的謀反?」

    陳羽聞言道:「回稟萬歲,沒有抓獲那右禁衛指揮使劉強之前,微臣不敢妄言!但是,據臣所知,七王爺有很大嫌疑。」

    「嗯。」皇上聞言點了點頭,陳羽偷眼看去,見他面上無驚無怒,便不由得心裡一動,放言道:「不過,七王爺雖然有很大嫌疑,可是微臣以為,他並非主犯。」

    「哦?」皇上聞言,眼中驀地露出兩道精光,直直地看著陳羽,問道:「怎麼講?」

    陳羽猶豫了一下子,說道:「回稟皇上,這只是臣內心的一些揣測,在沒有證據之前,臣實在是不便胡亂指責,請皇上贖罪!」

    皇上聞言又是點了點頭,「好!唉,朕老了,腦子不行了,要說腦子機靈,還是得說是你們年輕人哪,陳羽,你可願意為朕分憂,徹查此事嗎?」

    陳羽剛想好了幾句謙辭又搜腸刮肚的想了幾句歌功頌德的話,卻冷不防皇上說出要自己徹查叛黨,頓時楞住了。因為,這個權力實在是太大了。

    他忙又跪下,伏地道:「微臣不敢,微臣惶恐!朝中有無數的能臣干將,微臣不過初任政事,一切都有待習練,怎敢蒙皇上如此厚愛!還請皇上另擇他人為幸!」

    自從皇上的一句話出口,滿朝的大臣都是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陳羽,聽見他開口拒絕了,這才幾乎是同時鬆了一口氣。

    徹查叛黨,這份權力有多大呢?可以說除了皇上,所有人都在這份權力的包裹之下,因為當這份權力握在手裡,說誰是叛黨,只需要稍微搜羅你一點證據,甚至沒有證據,編造一點證據,都可以馬上就把你投入死牢,這個罪名,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等待著你的,是誅九族的結局。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陳羽原來只是一個小小的禮部員外郎,只是一個左禁衛的指揮同知,但是卻沒有人能不怕他。他可以說你是叛黨,但是你卻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是叛黨。古往今來,藉著追查叛黨的名號大肆捕殺朝臣的事兒可多了去了,還不就是因為這份大的沒了邊兒的權力嘛!

    如果陳羽答應了,那麼他馬上就成為整個大周朝權力僅次於皇上的人物,眾人心中豈能不緊張。那與他素有來往的,自然是盼著陳羽答應,到時候自己也好攀附一下,謀個好前程,而那素來與陳羽不睦的人,自然是盼著陳羽推辭掉,因為這樣一來,自己可就危險了。

    陳羽心裡知道,現在的皇上,很有可能是誰都不敢相信,所以,才會把這麼一份巨大的權力交給自己,因為在他看來,不管自己能力大小,自己至少是絕對忠心與他的。但是,反過來一想,陳羽絕對不敢接這個差事。因為,誰知道皇上是不是要借自己的手清洗朝臣,然後,就把自己這個背滿了罵名與敵視的劊子手丟到一邊呢?

    聯想到剛才皇上賜婚還有那賜名的事兒,似乎皇上已經對自己表示了足夠多的信賴和寵任,自己儘管可以放心就是了。但是,人言道,伴君如伴虎,還是多一些考慮為好。有誰敢說,在將來徹查叛黨結束之後,皇上他是不是要反過來查自己,同時,藉著查自己的機會扳倒那時候已經與自己成了姻親的蔣家呢?

    要知道,和那些被清洗掉的冤死鬼一樣,古往今來,這樣的替死鬼可也是多了去了。陳羽雖然渴望權力,但是卻不想成為替死鬼。

    政治,實在是世界上最玄妙最詭異的遊戲。

    不過,聽到陳羽一口推辭了這麼一份到手的巨大權力,已經成為了陳羽岳父的

    上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流露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欣賞,地看向陳羽的眼神,也帶了些慈父的笑意了,而站在大臣們中間,自陳羽進來便一直閉目養神的陳登,此時也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這時皇上歎了口氣道:「唉,看來愛卿是不怎麼願意為朕分憂啊。」

    陳羽伏在地上忙又道:「微臣不敢,微臣惶恐!臣並非不願意為皇上分憂,實在是,實在是臣擔心自己能力不足,耽誤了皇上的大事,也耽誤了我大周的國運!不過,若是皇上一定勉力要臣擔任此事的話,臣願意為皇上舉薦兩人,屆時,臣願意在這兩位大人手下,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哦?愛卿,要舉賢?不知是誰呀,說來聽聽!」皇上聞言面露喜色,不過,若是有人細心觀察的話,就會明白,皇上經常笑,但是以前很多次笑的時候,其實他的眼角卻並笑,但是這一次,卻是連眼角都跟著笑了起來,顯然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是!」陳羽聞言緩緩言道,「第一位,乃是細柳營鎮國大將軍郭興,郭將軍之忠心,實乃我輩楷模,且此人度事量物,甚是明理,因此,臣第一個保舉他;這第二位,便是平威侯兵部侍郎戴小樓戴大人!」

    陳羽話音一落,朝中大臣們,乃至王后勳貴們,不由得把目光一齊投降了站在陳羽身邊的戴小樓身上,要按說,戴小樓並不是什麼合適的人選,而且郭興也不合適,他們都是武將,要說起查案子,搞政治,他們比起那些老成了精的朝廷大臣們,可是差得遠了。但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他們和陳羽一起,反倒成了非常合適的人選。至少在皇上看來,是很合適的。

    首先,當然是現在實在是太敏感了,就連皇上的親弟弟七王爺都涉及到了謀反中去,是以,皇上無法知道到底還有誰是參與謀反的,而這三個人,事實證明,他們都是絕對終於皇上的,所以,他們來擔任這份職位倒成了合適的了。因此說起來,在場的大臣們心裡不由得一歎,這陳羽倒真是個會揣摩人心思的,便把皇上現在的心思算了個通透。

    蔣瑜聽了這話也是微微點了點頭,同時心裡暗暗說道:「真是沒想到,陳羽這小子如此年輕,倒還真是有些能耐,難得,難得,好,好,好!」

    這個時候,朝中大臣們都知道,所有人的身份其實都是非常尷尬的,因為很有可能皇上正在懷疑自己是否參與到了謀反中去呢,所以,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班進言,因此,整個朝堂上雖然有幾百人,但是卻都只能做一個聽客,能夠有權力發言的,只有皇上和現在站在大殿中央的這三個人。

    皇上聞言不由得點了點頭,心裡暗暗下了決定,他假作思考了一下,然後才笑著說道:「嗯,愛卿倒真是為國分憂的好臣子,也罷,朕就准你所奏,傳旨,授陳羽、郭興、戴小樓為內閣奏議,陳羽加文華殿大學士,著三人即日起清查反叛一黨!」

    「臣陳羽、戴小樓,謝主隆恩!」陳羽與戴小樓忙跪下謝恩。

    皇上站了起來,百官忙恭謹的肅立,皇上在殿內掃視了一眼,緩緩說道:「十日之內,長安城九門封閉,不許出入!同樣,十日之內免早朝,凡我大周官員,未得三位內閣奏議之準許者,不得私自離開宅邸,如有違反,以叛逆罪論處!」

    「是!」百官齊聲稱是,皇上拂袖道:「諸位愛卿且到偏殿歇息吧,等到長安肅靖,再行回家,散朝!」

    百官又同時跪下,山呼萬歲,等到皇上退走了,這才起身。

    陳羽和戴小樓站起來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往四周看,那些官員勳貴們都正在往這邊看著,見兩人看過來,卻又都扭開了臉去。

    要說起來,雖然兩人現在突然一下子炙手可熱,但是,大臣裡即便有那想巴結一下的,卻也根本不敢動作,因為要避開造反謀逆這個嫌疑。

    等到百官盡皆退去了,陳羽和戴小樓曹子真仍然站在那裡沒動。這時曹子真說道:「恭喜兩位大人,末將要去追捕右禁衛叛黨了,改日再向兩位大人致賀!」

    陳羽和戴小樓同時拱了拱手,曹子真這位新封的侯爺昂然下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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