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是任何一個時代,最善於修飾打扮自己的,永遠是也總有那麼一些女人,她們天生麗質,她們無比高傲,甚至於高傲到不屑於打扮自己。
素面朝天,往往是一種美到了極致的美。眼前的柳如眉顯然便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雖然,陳羽見她那眉毛是精心修飾過的小山眉,那髮髻也是精心收拾過的九鳳髻,但是陳羽還是一眼就覺得,她身上帶著一種天然的美。這種美不需修飾便已經驚心動魄,或許,柳如眉自己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幾乎是每日裡都不施粉黛地做一個素面的花魁吧。
當然,即便是這種天然到有些純澈的美,又有誰能否認,淡淡幾筆小山眉還是將她修飾的更加靚麗呢?不過,相比之下陳羽還是更喜歡看她蹙起眉頭的樣子,那副樣兒使她身上突然多出很多了嬌嬈,惹人憐惜,面對著這樣的柳如眉,會讓陳羽平添一份心癢。
此時柳如眉正好看地蹙起眉尖,問道:「陳大人剛才說我的小山眉怎麼了?」
陳羽聞言收回了目光,自己怎麼都得表現得與眾不同一些吧,如果與那些整天圍著柳如眉打轉兒的人一個德性,那怎麼能顯出自己來?要說陳羽這人可不是個老實人,看見了柳如眉這樣姿色,說不動心才是純屬騙人呢。以前不動心,那是因為不敢動心,現在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他不動心呢?
陳羽正想說話,卻又猛地停住,心想不對,柳如眉是什麼人哪,琴神啊,整天圍在她身邊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那些自命風雅的人,另一種就是柳如眉不得不應付的,那些權勢之徒,可是這兩種人無論是哪一種,在面對柳如眉時都肯定會努力的做出一副雅俊淡泊的樣子來,以求拉近與柳如眉的距離,所以,自己就不能再學他們,也做出一副文人的樣子來了。狂傲也好,灑脫也好,這些柳如眉肯定是一點兒都不陌生,所以,我陳羽要想奪得美人心,那就必須得出奇,才能制勝。
要說陳羽別的還未必有多大本事,但是在女人的問題上,他卻是可以做的普天下男子的老師了。當下陳羽見柳如眉的眉頭越皺越緊,便不由得笑道:「我剛才是說呀,柳小姐生氣的時候,那個小山眉的式樣倒是挺新鮮的。」
柳如眉雖然癡迷與琴道,但是人情事故上卻也是玲瓏的緊,不然怎麼做得四大花魁之首,當下他聽了陳羽的話,便大約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陳羽竟是說,你也不必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了,在我面前沒用的。因此柳如眉聽了這話便看了小丫鬟婠兒一眼,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羽一見柳如眉的臉色,便情知是怎麼回事,當下他笑著看向婠兒,這個小丫頭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十五六歲才及的年紀,可是身子骨已經頗有些山水了,竟是前凸後翹的跟個大姑娘似的了,當然,要是配上她那稚嫩而可愛的臉龐,純真而晶瑩的眸子,就更加讓人心裡癢癢了。
陳羽笑道:「那天去鳳儀樓,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兩個,第一個就是,我到手了三萬兩銀子,損失了一把好琴;而第二個,就是你個小丫頭。也罷,我也不知道你們上門來是為了什麼,只是聽你們小姐剛才話裡的意思,竟是來賠禮道歉來了。其實這完全沒必要,我雖然不是那唾面自乾的窩囊廢,但是卻有一個好習慣,那就是從來不跟女人家致氣,尤其是像你這樣惹人憐愛的女孩兒。」
柳如眉剛開始聽他說那話便漸漸的舒展開了眉頭,但是聽到後面幾句,卻眉尖又不由得皺了起來。皆因這話透著一股子輕浮氣息,唾面自乾本是說人有修養,但是陳羽居然說那是窩囊廢,而且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言語挑逗起婠兒來了。
但是小丫頭婠兒卻不那麼想,她聞言不由得捂起了嘴笑了起來。她一笑,眼睛便彎出了一個非常迷人的弧度,竟使得這樣純淨的一個小女孩陡然生出了一份媚惑來。
陳羽看得微微愣了一下,卻又馬上醒過來,笑著對她說:「剛才歇中覺的時候,沒睡好,這肩頭這裡就酸酸的。你來,給爺捶捶,那天的事兒,咱們就當是一筆勾銷了,你看,如何?」
沒等到柳如眉說話,婠兒輕快地應了一聲,「哎!好!那我就給爺捶一捶!」
說著,婠兒繞到了陳羽身後,兩隻水嫩的小手拿上了陳羽的肩頭,要說這做丫鬟出身的卻有一樣好處,是別個所萬萬不能及的,那便是會伺候人。這婠兒在陳羽肩頭或抓或揉,或捶或捏,三兩下的功夫,陳羽竟失聲叫了出來。
其實,婠兒手上的功夫雖然好,陳羽卻還不至於那麼沒有出息,捏個三兩下便如那沒見過世面的人似的哼哼起來,這卻是陳羽故意做出來給柳如眉看的。
果然,聽了陳羽那哼哼歪歪的叫聲,非但是小丫頭婠兒躲在陳羽背後羞紅了臉兒
小手也越來越沒有力氣,就連柳如眉也覺得抵受不住別過了臉去,那臉蛋兒上也突然多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陳羽瞇著眼睛顯得舒服的了不得,其實他心裡也確實舒服的緊,心道看來這個辦法很對路子,以後就要這麼做才對。才女,琴神,她怕什麼?不稀罕才子,不稀罕權貴,不稀罕豪富,但是她肯定喜歡有點品味而又貌似正直的登徒子,因為沒有人願意在她面前表現出登徒子的樣子,所以,物以稀為貴。
舒服了一會子,陳羽偷眼看那柳如眉的臉蛋兒越來越紅了,心知凡事不能過分,當即伸手往肩上按住了婠兒的小手,還好不好地在那小手上捻了一把,然後說道:「算了,我怎麼覺得這力道越來越小了?今兒就到這裡吧。咱們現在算是兩清了!」
婠兒的手吃他捉住,第一反應便是看看自家小姐,見她把臉兒扭到那邊去了,應該是看不見的,才稍稍的放下了心,這時才想起臉紅的事兒來,好像,好像遇到這種事兒自己應該很害羞才對,那麼,是把手抽回來呢?還是,裝作沒發現,等一會兒發現了再抽回來?
陳羽本來料定那小手肯定會因為害羞而急忙抽走,因此手上也並沒有下多大的力氣,畢竟主要的目標是柳如眉,不是這個可人的小丫鬟。但是他的手鬆了,卻發現那手沒動地方,仍然在自己肩上放著,便忍不住又在手背上搓了一把。
柳如眉聞言心裡出了一口氣,便等著婠兒過來自己好說話,誰知過了一小會兒,卻不見動靜,扭頭看去時,卻正對著婠兒看過來的眼睛,那眼睛裡閃著一絲羞怯,又有一絲驚慌。然後柳如眉便看到陳羽肩膀上那兩個合在一起的手,這時婠兒急忙地把手抽了回去,羞紅了臉蛋兒跑回了柳如眉身後。
此舉讓柳如眉心裡一陣的不舒服,便不由得暗自起了揣摩,這陳羽到底是個什麼人呢?剛見他時,看他舉止風度便以為他是個難得的雅量之人,後來賣琴給自己時又覺得他這人市儈的緊,簡直粗鄙不堪,後來聽說了他一系列的事兒,一直到聽說他使得妙計平抑了糧價,為長安城內無數百姓謀了莫大的福澤,便不由得覺得這人是個難以猜度的奇人,這時才有想起剛見他時的感覺來,直覺的他胸中定是自有丘壑。那個時候,簡直讓柳如眉忍不住立刻能夠和陳羽秉燭夜談,恨不得立刻瞭解他的所有一切,迫切的想要真正認識他。
但是現在,就在剛才,陳羽的所作所為,又讓柳如眉生出了一絲錯覺,自己的感覺是不是錯了,否則的話,他怎麼完全就像是一個登徒子呢?竟是那般輕浮,不但言語輕浮,舉止也輕浮得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要生氣。他竟然,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調戲起婠兒來了,真真是可氣的緊,而婠兒那個死妮子,竟然還紅著臉兒憑著他胡作非為,更是可氣。
不過,柳如眉卻沒有想到,她自己都已經多久沒有生過氣了?怎麼今兒一遇見陳羽,平日裡那練氣的本事都沒了?
婠兒的縱容,純粹是意外之想,是以他看見小丫頭臉兒紅撲撲地縮在柳如眉身後,便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這時柳如眉卻很快平靜了自己的心情,開口說道:「說起來,先前賤妾也對大人多有誤會,只因為大人要把那琴賣給賤妾,便以為大人也是那市儈之徒,說起來這看法也是淺薄的緊,全然以一事一物而定人,真是不該,後來賤妾聽了大人的故事,才猜著,賤妾那筆銀子,不是大人用來平抑糧價了,就是大人用來為郁小姐贖身了。說起來無論是哪一件事,這銀子都花得很是地方。因此,賤妾今日前來打擾,也是為自己向大人賠罪來的。」
陳羽聞言奇道:「市儈之徒?市儈之徒怎麼了?小姐倒不必客氣,這些沒什麼,只是有句話我卻要告訴小姐,你以前的看法沒錯兒,我還真就是個市儈之徒。」
陳羽那銀子做了什麼用了,完全沒必要告訴柳如眉,既然她已經為這筆銀子的去路做了設想,陳羽也樂得隨她想去,反正總比說出來自己拿著銀子買了宅子娶媳婦兒了要好。雖然陳羽覺得娶媳婦比任何事兒都重要,但是至少在柳如眉眼裡不是。
當下陳羽侃侃而談,「夫子不是說了嘛,飲食,男女,人之所大欲存焉。人活著嘛,無非就是吃飽穿暖,然後呢,便是男女之事了,所以,我一向以為,喜歡錢,喜歡小姐這樣的女子,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嘛!市儈之徒怎麼了?好色之徒怎麼了?老夫子都說了,只有喜歡錢的人,只有好色的人,才是真實的人。當然了,夫子也說過嘛,聞韶一曲,三月不知肉味,不過他是聖人哪,這聖人幾千年了也就那麼一個,怎麼可以拿他的標準來衡量世人呢!柳小姐,以為如何呀?」
柳如眉聞言皺起眉頭思量了一會子,竟然覺得這初聽好
誕不經的話,仔細一想卻是大有道理,便不由得微微,然後說道:「聽大人一席話,賤妾竟又恍然之歎,難道說,世人都該追求名利女色,而不該修身養性?」
陳羽聞言不由心喜,心想這就算是開始入了甕了。當下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這是哪裡話,喜歡修身養性,每日撫琴作詩的,當然是好的,但是卻不該拿自己的標準來強求他人嘛。比如我,本就是個世俗之人,雖然偶爾的也彈彈琴品品茶,可是在我心裡,還是覺得怎麼才能讓我還有我的家小過的舒坦點兒才是最重要的。難道說因為我喜歡銀子,喜歡小姐你這樣的女子,便要被瞧不起?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嘛!」
聽陳羽又強調了一遍喜歡自己這樣的女子,柳如眉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異色,卻又馬上恢復了原狀,只見她點了點頭說道:「大人說的倒也有理,想起前面的事來,不由得讓賤妾心中無比好奇,大人可真是有點兒複雜呢。好利,所以你一把琴從賤妾手裡拿走了三萬兩銀子,好色,所以你與茗雅兒姐姐之間有過一次風波,但是卻又可以為長安百姓著想,一舉平抑了糧價,而且還一擲千金為郁小姐贖了身,再加上你方纔那番話,使得到如今賤妾都不知道大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了。」
說實話,柳如眉這番話有些交淺言深,有些過於直接了,但是陳羽聞言卻不由得心道,感興趣了?感興趣了好啊,感興趣才會願意來瞭解我,只有瞭解,才會讓我這登徒子有機可乘嘛。
當下陳羽說道:「小姐太客氣了,我就是俗人中的俗人,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之所以你好奇,是因為你我並不熟識,什麼時候咱們多多來往幾次,也就熟識了,到時候你也就不會覺得我有什麼奇怪的了。不過,只怕小姐嫌棄我人物粗鄙,不屑於來往呢。」
柳如眉聞言正色道:「大人說的哪裡話,像大人這般人物,正是如眉想要傾心結交的,故是所願,不過不敢請爾,既然得了大人這句話,小女子以後便少不了叨擾大人的清淨了。」
陳羽聞言道:「客氣個什麼,對了,就不要大人大人的叫了,聽起來就覺得生分。」
小丫頭婠兒度過了剛才的慌張與心跳之後,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陳羽,或許是在外面聽了許多陳羽的英雄故事,此時她眼中竟然滿是崇拜之情。陳羽的眼睛無意間掃過,心裡一想便明白了,怪不得剛才自己小小的輕薄了她一把,她竟然不拒絕呢。
此時陳羽的話才剛說出口,婠兒不知怎麼冒出一句,「那爺您還那麼叫我們小姐呢,不也是顯得生分嗎?」
陳羽聞言心道,這個幫腔幫的真好,當下便笑著對婠兒道:「這個我要先聽聽你們小姐怎麼稱呼我,我才好定下是怎麼稱呼你們小姐呢,你想想可是不是?不然豈不顯得我冒昧?比如說,你們小姐要是叫我陳大哥,我便可以叫她妹子,她如果叫我……」
「大人,」柳如眉突然開口打斷了陳羽的話,只聽她說道:「自從得了那把六絃琴,賤妾日日婆娑,可就是掌握不了該怎麼彈奏它,那日聽大人彈得雖好,怎奈我不是那可以無師自通的人,所以,賤妾斗膽,想要拜大人為師,求您授我六絃琴之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陳羽聞言大喜,剛才他便想了,想要拉近兩人的關係,必須要找一個經常可以用的借口,所以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自己曾經賣給柳如眉的那把吉他。不過,陳羽想的是,能夠藉著傳授琴技的機會可以親近一下,便足夠自己藉機騰雲挪霧了,不曾想現在柳如眉竟然提出了一個更加誘人的建議。做老師,這師徒關係,陳羽想一想便覺得有些心花怒放。
心裡雖是高興,陳羽臉上卻是另外一副表情,好像是有一絲猶豫,又有一絲擔心,就在這幅表情把柳如眉和婠兒都逗引得擔心不已的時候,陳羽開口說道:「這個我怎麼敢當,柳如眉柳大家有琴神美譽,我要是做了你的老師,豈不要被人罵死嘛!這個不可,不可!再說了,咱們本是年紀相仿,突然的就高出一個輩份去,這個……」
柳如眉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大人說的也是,那麼該怎麼辦才好呢?」
陳羽一聽這話便不由得有些傻眼,難道自己說的兩條理由竟是太過有力了嗎?怎麼她的口風竟一下子變了,這下子到手的美妙女弟子豈不是要沒了。陳羽暗道這可不行,必須得想一條理由出來,這個老師,我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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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身體疲倦到了極致,但是心情興奮到了極致。感謝諸位朋友的支持,無以為報,只好少睡會兒,多寫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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