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羽不得不吃驚,更衣,就是穿衣服嘛,既然是穿衣服,那就說明之前沒穿,或者說,穿的很少,那麼穿衣服的時候,就免不了要肌膚相親。 所以這世上只要是那養得起下人的人家,都是養了丫鬟在屋裡,早起更衣便是她們的活計,而從來沒有聽說找個男僕來負責伺候人,負責更衣的。試想,如果是一個男僕人負責給少爺更衣,那感覺,就有點兒彆扭了。給小姐太太更衣?有哪個男人願意吃這個虧?
小丫鬟為自己的小姐公子或者是老爺太太更衣,這沒有什麼可曖昧的,奴才嘛,分派你幹這個你就得幹這個!就有些曖昧,也多是年輕的少爺或者風流的老爺與那小丫鬟之間有點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不過那也算得是一件風流韻事。
所以說,這世上還沒有聽說過有男子為女子更衣的,就有,那也是在皇宮裡頭,可惜那些太監都是五根不全的,算不得男人。而到如今,輪到了陳羽這個弟弟給姐姐更衣,他不禁心裡暗自嘀咕,這可該是怎麼個更法兒呢?
「嗯,是啊,怎麼了?自己的姐姐,你個小傢伙不會轉什麼歪歪點子吧?」
說著,柳隱已經掀開被子,將曼妙的身段兒露了出來,陳羽只看得一眼,便覺得喉頭發乾,不由心說我的姐姐呀,誰讓咱們不是親姐弟呢,這你要是我親姐姐,打死我也不至於泛起這個心思,可是現在你明明不是,而掛上那麼個姐姐的名頭,反倒是讓我心裡的邪火怎麼也壓不住。這個,這個,食色性也,這可怨不得我呀!
原來被子掀開的地方,一件明黃色的小衣堪堪的兜住胸前一對碩大的嬌乳,那小衣純是明黃色一塊綢子做成,上面連一絲一點兒的刺繡都沒有,卻反而顯得明晃晃地直勾人的魂魄。她半坐起身子,那小衣上頓時兩點成一線,看得陳羽嚥了口唾沫慌忙低下頭去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哪裡有什麼歪歪心思了,姐姐一再的這麼說,豈不是在引著我往歪處想嘛!」
柳隱聞言不由得啐了一口,罵道:「真真是個好色如命的小色狼,早晚你死在了這上頭我才省心了呢!還不快過來,把那小夾祅先給我拿過來,在熏籠裡呢!」
陳羽答應一聲,巴巴的跑到床邊兒往那熏籠裡取了一件花紅的小夾祅拿著遞過去,豈料柳隱卻並不伸手接,而是說道:「你就幫我穿上吧!」
陳羽聞言微微地愣了一下,這時卻有一個丫鬟掀簾子走了進來,顯然她是聽見了屋裡的動靜,而陳羽來時安排守在外面的小黃門是待在外面,這小丫鬟估計是就在那邊裡間,這才不驚動小黃門就進來了。
小丫鬟進來一抬頭看見陳羽,還見他手裡拿著一件娘娘的夾祅,便慌忙低下頭去,就站在門口說道:「娘娘醒來了,奴婢服侍您更衣梳洗吧!」
柳隱看見小丫頭進來,並不見如何吃驚,相反,她看見陳羽吃了一驚的樣子,反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只見她轉過臉兒來看了那宮裝的丫鬟一眼,冷言斥道:「沒聽見裡屋有人說話嗎?我與我弟弟在這裡說會子話兒,是誰給了你這麼大膽子,也敢進來打斷?敢情是你那皮癢了,既如此,就等我閒了時替你揭了它便是,省得長了這張狐媚子臉蛋兒專門去勾引人!」
小丫鬟聞言嚇得一下子跪在當地,一邊口中求饒一邊叩頭不止,說著,「奴婢不知道國舅大人來了,還以為是誰把娘娘吵醒了,這才進來看看,如果娘娘醒了就服侍娘娘起來,斷然不是有意的,求娘娘饒命!」
柳隱冷笑一聲,問道:「這麼說你倒是好意了?我與自己的弟弟說話兒,本就是不該的。看來我該跟皇上說說,額外的賞你才是,你說的可是不是這個意思?」
那丫鬟聞言嚇得兩股戰戰,叩頭如搗蒜一般,抬起頭來時更可看見早已是泣涕連連,把個嬌俏可人的小臉兒上的薄妝都弄花了。陳羽看著心有不忍,便欲開口求個情,只是他還沒張口,柳隱留意著他的動作呢,早已扭過臉兒瞪了他一眼,陳羽見狀便不閉了嘴。
柳隱又冷哼一聲,說道:「我也不敢同你辯,你自然是上面有人的,只消動一動嘴皮子,我這裡就給人扒皮抽筋了,又哪裡敢對你說一句狠話兒呢!也罷,你就出去往上頭稟報了領賞去吧,我是不敢拿你怎樣的,大不了回頭我挨我的罪過兒就是了,您老請吧!」
小丫頭聞言嚇得哪裡敢動,只是一邊口中哭著求饒一邊磕頭不止,柳隱雙手抱肩也沒個言語,陳羽看著不像話,雖然知道這是柳隱必須要使的手段,卻還是看著不忍心,便忍不住開口說道:「算了,與她計較些什麼,沒的氣壞了身子!」
柳隱笑著看了陳羽一眼,說道:「怎麼著,憐香惜玉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說完才對那小丫頭清叱一聲,「還不快滾出去,看見了就心煩!」
小丫頭千恩萬謝地出去了,柳隱又笑著對陳羽說道:「你也看見了,就這麼個小蹄子,不知道往宮裡送了我多少的消息了。所以說
之中,由不得人心軟,心軟的人必然早死,我可是不至少活著還能讓我的好弟弟幫我穿衣裳,死了可就沒這個福氣了。快點吧,待會兒我這身子就吹涼了,要害病的!」
陳羽聞言知道剛才這麼一件小插曲並沒有打消柳隱的打算,便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冷靜,絕對不可以對她有絲毫的褻瀆,不然依著柳隱那剛烈的性子,只怕要瞧不起自己了。這便是那麼回事兒了,柳隱雖是個剛烈的性子,但是當和陳羽單獨相處的時候,她也不忌諱逗弄陳羽一下。不過,允許她來言語身體的逗弄陳羽,如果陳羽要是真的動手動腳起來,反而要吃她的瞧不起了。
陳羽心道,這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養成這樣規矩,恁地折磨人。
手指不小心碰到衣袖,陳羽的心都要哆嗦一下,偷眼看柳隱時,她倒是一副處之泰然的樣子,臉上慵懶媚惑的表情未退,好像是還在想著馬上再躺下小睡一會兒似的。
跪在床邊兒上幫她套上了袖子,柳隱開始收拾起自己的頭發來了,陳羽盯著那天鵝般優雅白皙的脖頸看得正出神,額頭上卻突然吃了柳隱一記蘭花指,然後便聽見一聲清斥,「看什麼呢!還不快幫我把襟子掩上!」陳羽醒過神來忙伸手幫她把衣襟掩起,然後那布做的小扣兒一枚枚扣上。手指間或不小心地碰到她胸前那對凸起,都要吃柳隱一下白眼兒,陳羽戰戰兢兢地扣完了扣子,只覺得自己小腹處已經熱了起來,這時柳隱卻又說道:「那裙子在東邊*牆的櫃子裡有不少,你幫我選選看,覺得穿哪一件好看,就給我挑出一件來。」
陳羽應了一聲下了床,這邊柳隱下身只穿著一件玫瑰紅的紮腳綢褲,便也下了床,走到銅鏡前理起了頭髮。這時代就是這一點不好,女人早上起來第一件事便是要弄頭髮,陳羽曾見綺霞起來之後花了小半個時辰才把髮髻重新盤好。
陳羽打開櫃子一看,裡面儘是柳隱的衣服,一邊是棉祅裙子等外衣,另一邊則是胸圍子肚兜褻衣小衣等貼身的衣物,陳羽忙把眼別開,只看那裙子,看了一會兒才挑了一件硃砂紫的裙子拿在手裡,然後關上櫃子走回來對柳隱說道:「姐姐,我瞅著這件倒和你身上那小祅的顏色能搭配起來,就是這一件吧,只是,這大冷的天兒,你也不穿件兒棉褲什麼的,豈不要凍壞了?」
柳隱正理頭髮呢,聞言接過裙子來一瞧,看也甚和心意,便不由得說道:「真看不出來,你倒是挺會打扮女人的,這一件就好,你先拿著,等我一會兒。你說棉褲,我不喜歡穿那個,屋裡呆著又不冷,外面雖然冷,我卻懶殆的出去,沒的穿上它倒顯得人胖了一圈兒似的,因此心裡便不待見它,也就不穿,往年也都是這樣的。」
說完了她突然停下手裡的動作,笑著看向陳羽,倒把陳羽唬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剛才趁她抬起手臂整理頭髮時偷看讓她從銅鏡裡看見了呢,豈料柳隱笑著說道:「怎麼,你倒是喜歡你媳婦兒整天打扮得胖乎乎的不成?」
陳羽聞言心道,你又不是我媳婦兒,我媳婦兒懷著身子呢,當然是飽暖第一。但是面上陳羽也不過嘿嘿一笑,卻不言語。柳隱又道:「你把那簪子拿給我!」
陳羽聞言一瞥,梳妝台上有幾根簪子,正猶豫不知要哪根,柳隱道:「就拿那個烏木的,那個顯得素淨些。」
陳羽一手拿著裙子,一手拿起那簪子,柳隱擺擺手示意他給自己簪上,陳羽便小心地繞到背後,一邊看著鏡子裡如花容顏烏黑雲鬢,一邊小心地看準了位置幫她插上了簪子。
婦人插簪子一般都不假手他人,除非是自己的貼身丫鬟,再者就是自己夫君,不過後者就是屬於閨房之樂的內容了。因為這插簪子得需要個技巧,一個插不准,就容易杵到頭皮上,那自然是生疼的。幸而陳羽也頗幫自己的妻妾如綺霞杏兒等插過幾次,這才算是順利的幫她插好了簪子。
柳蔭對著鏡子照了照,忍不住又讚道:「你倒真是個可心的郎君,怪不得那麼多人趕著稀罕你,真真是個體貼的人兒,連插簪子都這般純熟。」
陳羽聞言笑了笑說道:「姐姐,我覺得你現在還戴這烏木的簪子,卻有些不合時宜了,你想,這烏木素淨是素淨,可是……」
柳隱聞言笑著扭過臉兒來看了陳羽一眼,說道:「姐姐知道你的好意,可是,皇上的心思,是你知道,還是我知道?」
陳羽聞言愕然,然後那柳隱便站起來說:「來吧,幫我把裙子繫上,那汗巾子也在熏籠裡,今兒就不換了,昨兒系的那一條覺得紗軟,很是舒服呢。」
陳羽便又拿著裙子跑到床邊找到了那條猩紅的汗巾子拿過來,把裙子羅成個圈兒,放在波斯地毯上,柳隱穿著綢褲站進去,陳羽便幫她把裙子拾起來,然後柳隱抬起了雙臂,陳羽便把裙子提到腰裡,這手拿著那汗巾子圍過去,輕輕地在大約肚臍眼兒那裡收住,略略的挽了個扣兒,便算是把裙子穿好了。
陳羽這一手自然也是練得純熟
又笑著打趣他,「沒來由的這些東西倒弄得滾熟,看脂粉圈兒裡廝混慣了的,也沒見你把心思用到讀書上,若是你能把對女人的這點兒心思都用到讀書上,明年考個進士出來,那才是幫姐姐張臉呢!」
陳羽聞言嘿嘿一笑,覺得這話對口兒,便接著說道:「好我的姐姐,你兄弟現在吃飯都成問題了,還哪裡有心思去讀書呢!」
柳隱聞言瞥了他一眼,便忍不住笑道:「呦,這會子你倒衝我哭起窮來了,我可是聽說你一擲千金贖了那四小花魁的頭一號,叫做郁巧巧的,還是收在書房做了個書僮,端的是好風流韻事啊,怎麼,買得起,養不起了?」
陳羽嘿嘿地笑了笑,說道:「只願姐姐憐惜,借給我點兒錢,回頭我做生意翻了本兒,一定加倍的送你嫁妝!」
柳隱聞言急忙道:「呸!若是等你的嫁妝,我早就餓死了呢!還好意思恬著臉問我借錢來,當初那般的與我致氣,怎麼不想起自己也有今天來!想讓我幫著你養那些嬌滴滴的美人兒,門兒都沒有!」
陳羽一聽她這話便知道有些意思了,於是嘿嘿地笑著說道:「姐姐吃用都是宮裡出來的,要錢何用?倒不如都便宜了我去,等你小侄兒出生了,也好養得白白胖胖的,到時候見了面磕個頭叫聲姑姑,不就什麼都值回票兒來了?」
柳隱聽了一下子氣笑了,忍不住往陳羽額上又是一記狠狠的蘭花指,只聽她罵道:「你聽聽,你聽聽,你還好意思說呢,這是多沒有出息的話兒,原來你倒是指著搜刮自己姐姐養家了?好沒個羞臊!唉,我是哪輩子做了孽,今生怎麼是這麼個命,好歹認了個弟弟,也算是多了一門親,卻是個你這樣的!」
又歎了口氣說道:「也罷,算我倒霉,那床頭匣子裡你看看有多少,就都給了你就是了,反正如你所說,我也用不到什麼錢。收買那些小太監根本不用錢,收買那些小宮女根本不用錢,聽說宮裡有位老壽星,皇上事母至孝,這老壽星在宮裡自然也就是說一不二,姐姐到時候入了宮也不用給她送禮,反正我是你姐姐嘛,走到哪裡只消一說我是陳羽的乾姐姐,誰還敢把我怎麼樣?!是不是呀,我的好弟弟!」
陳羽聽她前面嬉笑怒罵的玩笑話還不覺怎麼樣,只是覺得有一種久違的親暱的感覺,但是現在聽了她這些反話,卻不由得臉上訕訕地有些掛不住。
柳隱是何等樣人,只瞥了一眼,頓時知道了陳羽的心思,便見她臉上突然沉靜下來,歎了口氣說道:「要說起來,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疼你還能疼誰去,你從我這裡拿銀子按說那是該的,自己沒銀子了不找自己姐姐卻找誰去?難不成去借債?你若是那樣,便是拿我不當親人了,被我知道了還要揭了你的皮呢!只是,你拿了這銀子去,該安心的置辦點兒家業,圖個長久的計劃才是。你也是有妻有妾的人了,也將要添個兒子做爹了,也該穩重些,再不可十萬八萬潑水似的往外使銀子,我這裡若有也還倒罷,反正銀子放著也是放著,就隨你使去,可萬一我手裡要是沒有銀子了呢?你倒是該怎麼辦,等到要用銀子的時候,豈不要扯饑荒?」
陳羽聞言面色恭謹下來,躬身說道:「姐姐說的是,以前是我太過孟浪了,今後斷乎不敢了!」
柳隱聞言點點頭笑了起來,說道:「別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那匣子裡大約有三萬兩銀票,剩餘的都是些珍貴首飾,我一時也用不上,你也拿了去,等著用錢時可以當了,淘換兩個現錢。這些銀子還有首飾東西,都是我以前攢下來的,至於現在皇上賞的那些,首飾呀綢緞哪,你都不好拿了去,那東西都是有人記著的,少了總不好看。」
陳羽聞言面色不由得赧然,當初他也沒多想,就是覺得暫時窮了,又不願意生那些邪路子弄錢,再說也沒有什麼邪路子可以供他使,可是眼前價家裡就不能斷了錢,便想起來乾脆找柳隱借一點兒,但是就在剛才,兩個人的關係好像就通過一次有點兒親暱得過分的穿衣,而一下子就突然的拉近了,陳羽倒真的感覺她像是自己的姐姐了。而且,他本來打算的是借錢,但是說著說著,就變成了柳隱把錢送給自己了。
但是,這錢拿便拿了,有了剛才兩個人那一番對話,現在陳羽倒也並不覺得這是多難看的事兒,但是這首飾之類卻是他絕對不願意動的,要是那樣的話,豈不真的成了柳隱所說的,*搜刮姐姐過日子了。
當下陳羽笑道:「姐姐這銀子,我就拿了去,那首飾,我是萬萬要不得的。」
柳隱看了看陳羽,想了想然後便點了點說道:「隨你吧!」
然後她轉過身去要收拾臉上,比如擦點兒胭脂之類的,卻又突然愣住了,然後猛地扭過身子來瞪了陳羽一眼,大發嬌嗔道:「都是你攪和的,我居然忘了洗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