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時錄 第二卷 長眉畫了 章八五 獻身
    陳羽等柳隱招呼人進來伺候著洗罷臉之後,鑽個空子柳了銀票,他便告了辭出來了。只憑剛才柳隱忘了洗臉了,陳羽便知道,其實剛才穿衣服那會子,柳隱雖然看上去輕鬆自如的緊,其實說不定比自己還緊張呢。

    剛才那事兒,說白了就是在玩兒火,不止是柳隱在玩兒火,陳羽也心甘情願地陪著她玩兒。因為兩個人都覺得只有一個乾巴巴的姐弟關係在目前來說是根本不夠的,且不說這姐弟關係沒有一點兒親暱的意味,很難說有什麼真正的作用,而且也起不到維繫雙方利益的作用,所以,柳隱便作主想把這關係弄得親近一點兒,便臨機生出了這麼一個讓陳羽幫著穿衣服的點子。

    這個辦法有可能讓兩個人借由這件事很快的拉近關係,雖然一開始有些兒曖昧,但是有了後來兩個人之間那番話,卻覺得現在更有姐弟的感情了。但是也並不是沒有風險,而且,這個風險還不小。要是萬一陳羽抗不住誘惑,當場便手腳不老實,這件事就變了味道了,成了純粹的男女之間的曖昧。幸好陳羽也幾乎是立刻的就看清楚了她的心意,而這個心意也正和陳羽不謀而合,加上陳羽慣來是個善於克制自己的,所以,這件事才達到了他們兩人心中所能達到的最好效果。

    那就是,兩個人在很大程度上真地像是一對孤苦相依的姐弟了。這樣柳隱放下了心,陳羽也安下了心,而且還拿到了一筆銀子。

    不過說實話,陳羽雖然不知道柳隱是怎麼想的,但是就剛才柳隱那一次嬌嗔,就差點兒讓陳羽把持不住。要知道柳隱非但是國色天香,而且正處在一個女人最鼎盛的年紀上,渾身上下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傾國傾城的媚惑。就算是陳羽一再的克制自己,卻也擋不住這巨大的誘惑,又何況是柳隱那風情萬種的一嗔呢。

    陳羽慢慢地走到外面來,心裡才稍稍地平復了一些,然後便一個勁兒地感慨柳隱地誘惑力之大,即便是自己這樣的自控能力非常好的人。也要忍不住心旌搖曳,以後和她單獨相處時,倒要加了在意才是。

    走到外面與孫築閒話兩句,陳羽便要離開,孫築送到攏翠觀門口,陳羽卻看見那刁子溫坐到了車把式的位子上,一直為自己架車的那小子苦著臉兒站在門前台階下,看見自己出來了,便忙兩步跑過來道:「爺,那個人非說讓小的我下來。他要為爺使車,您說這哪兒行啊。這不是搶我地活計嗎?爺,您可得為小的作主。小的我是真喜歡給您使車呀!」

    陳羽見狀看了看那自顧自坐在車轅子上目視前方誰都不搭理的刁子溫,又看了看一臉可憐的那小子,笑著說道:「就由他去,你既不用架車,回去跟老宋說說,就說爺說的,讓他另給你派個好差事就是。」

    那小子聞言雖然不得不點頭應是,但是那臉卻跟個苦瓜似的。要說也是。再找什麼活兒,都比不得這使車輕快呀。走到哪裡打賞還多,有時候出去幾次這打賞的錢就能趕上月錢了,現在好了,這差事被那粗大漢子給搶了去,以後可就要受罪了。

    陳羽是從下人身份出來的,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地,這才著意安排老宋再給他委個好差事。當下他笑著走下台階,正好刁子寒這時從遠處騎馬過來了,陳羽便在車前站住腳步,只見那刁子寒那騎馬的本事比自己可高了去了,風馳電掣一般,那馬就到了觀前,刁子寒勒馬下來,將馬交給小校,陳羽這才看清,他身上背著兩個包袱,看起來竟是真地要徹底投*了,連家都搬了在身上了。

    看見刁子寒回來了,刁子溫也趕忙跳下馬車,兄弟兩個幾乎是同時對陳羽行了一禮,然後刁子溫躬身讓道:「請爺上車吧!」

    陳羽看著他們兄弟一會兒,心想既然如此就用用他們,看一段時間再說吧,然後他轉身沖孫築抱拳道了聲,「孫兄,告辭了!」便一躍上了馬車,掀開簾子進去剛坐好,就聽外面刁子溫問道:「爺,坐好了沒?咱們走吧?」

    陳羽斜斜地把身子倚在緞子*背上,說了聲「走」,然後馬蹄聲想起,車子便往家裡去了。

    陳羽在車上小寐了一會兒,因為刁子溫使車使得確實是好,車子不但走得快,而且平穩,到了地方刁子溫才又問道:「爺,到家了!」

    陳羽睜開眼的時候,正好有一雙手掀開了簾子,他探身出去,刁子溫才把簾子放下,刁子寒已經背著兩個包在門前等著了。

    進了家門,陳羽對著老總管宋維長特意叮囑道:「老宋啊,這兄弟二人以後就跟著我了,專司護衛之職,你待會兒給他們兄弟安排個住處,挑個好地方,再領著他們在家裡到處轉轉,熟悉熟悉。」

    宋維長答應了,陳羽便徑直回了書房,這裡兩兄弟跟著宋維長去安頓自己地住處不提。

    陳羽來到書房,郁巧巧正自怡然自得地烹茶,看見陳羽進來了,她忙站起身來請安,陳羽擺擺手沒當回事兒,走進了屋裡首先吸了吸鼻子道了聲,「好茶香!沒想到啊,巧巧也是此道高手!」

    郁巧巧笑了笑,見陳羽在自己對面盤腿坐下了,便也仍回去坐下,將烹好的茶為陳羽斟了一個杯底,雙手奉與陳羽,然後便看著他,卻並不給自己倒一杯。

    陳羽嗅著茶香,卻也並不喝它,只是笑著對郁巧巧說道:「巧巧可知道,飲茶所飲的並不是茶,而是一種心情啊!」

    說完他把茶杯放下了,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來,笑著說道:「今兒我才發現,我原來是地道的一個俗人,得錢而心喜,沒錢而心憂。你看,這才剛到手了三萬兩銀子,我就立刻能聞出茶香來了,要是在昨日,這茶香我斷斷是聞不見的!」

    郁巧巧聞言不由自主便嗔了陳羽一眼,她昨天晚上下了一個決定之後,今兒一早醒來便覺心裡無比安靜,二十多年來這才好不容易找到一點兒幽閒的感覺,正想好好品味一下,煮幾杯茶吃吧,卻又被陳羽這幾句話給攪亂了。

    要是擱在以前,她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的,但是這幾天與陳羽之間的一絲曖昧,讓她終於下定了決心,而一旦立定主意之後,她才突然發現,原來找一個男人依*著,竟是

    讓人心裡安泰。

    只見她沒好氣的白了陳羽一眼之後說道:「人家才剛剛有了一點子心情,都被主子給攪沒了。」

    陳羽聞言呵呵一笑,說道:「你是說這品茶的心情?呵呵,且放寬心,以後你每日裡都會有這般心情的,只要有爺在,包你可以衣食無憂的安閒品茶就是!」

    郁巧巧聞言站起身來,一邊往書架那邊走,一邊說道:「這都窮成這樣了,不知是哪裡搜刮了錢來,還敢打包票呢,爺也真敢!」

    說著她走了回來,陳羽正好飲完了茶水,正自己動手續茶,卻見郁巧巧捧著一個小匣子走到他面前,將那匣子往陳羽面前一遞,說道:「主子既然把奴買來了,這東西便理該是屬於爺的。」

    陳羽好奇地放下茶杯接過來問道:「這卻是什麼?也值得你這般隆重?」

    郁巧巧坐回去先為陳羽斟了一杯茶,然後自己斟了一杯,說道:「主子自己打開看吧!」

    陳羽打開匣子一看,最上面全是些珠寶首飾,而且一看就是造價不菲的,心裡便知道這定是郁巧巧的私妝了,當下笑著說道:「這些東西拿出來做什麼,你自己留著便是。」

    郁巧巧聞言笑著對陳羽道:「爺往下看!」

    陳羽聞言撥開那些首飾之類,下面卻是一疊紙。他好不容易把首飾都弄到一邊,然後抽出幾張來,放到手上一看,頓時吃了一驚,卻原來這竟然是地契。

    陳羽不由得奇道:「你哪裡來地這些地契?」

    其實這也由不得陳羽不吃驚,這地契竟是長安府萬年縣的一千三百畝好地,郁巧巧卻從哪裡弄來。

    見郁巧巧不答,陳羽便越性把那些首飾一把把抓出來。然後把放在下面的紙張都拿了出來,一張張的翻看,最下面的竟然是大量銀票,然後就有大量的地契。都看完了,他心裡略略的估量了一下,竟然至少有七八十頃地。還有七八萬兩銀子。

    郁巧巧看見了他面上的吃驚,便笑著說道:「奴以前寄身娼門,無時不刻想著脫身而出,但是一個女子在這世上沒有個依*,便自己為自己贖了身又能如何呢,於是一開始奴便攢銀子偷偷地托人買地,心裡想著有了地,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即便是將來年老色衰了沒人要時,也是不愁下半生的。但是到了後來奴才明白。奴一個賤籍的身子,即便是有了這些地。可是一旦被人知道這些地的主人是我,那麼即便是那些佃農也可以不把奴放在眼裡。奴非但是管不得他們,甚至他們打了奴,也是不違法的,這才使得奴心灰意冷,便在這一行裡呆了下去,直到碰到爺那般作賤奴,奴更是心死如灰。」

    陳羽靜靜地聽著她訴說,時不時地端起茶杯咂一口。只聽郁巧巧接著說道:「可是奴想不到地是。主子竟然花了十萬兩銀子把奴贖了回來,又待奴這般隨意。竟是猶如多年好友一般,奴長那麼大,再沒有怕過誰,但是那天晚上你那般待奴,奴真的是又恨又怕,可是到了現在,奴竟然覺得自己怕主子也是一種福氣,所以這才決意將此殘生托付給主子,並且把這些沒用的東西獻給爺,也好解爺的一時困厄,只求爺以後多憐惜些些兒,奴便知足了!」

    陳羽聞言呵呵地笑了起來,當初他在鳳儀樓那般折辱郁巧巧其實打的便是降伏她的主意,可是現在他已經對自己那種過分的做法有些懊悔,不過現在看到自己的想法竟然實現了,非但如願得了美人真心,還額外得了這麼許多東西銀子,他心裡卻還是忍不住要小小得意一番。既然郁巧巧都把話說到這裡了,陳羽又何必惺惺作態,當下他沖郁巧巧招了招手,郁巧巧見狀依命地站起來走到陳羽身側。

    只見陳羽一舒臂把她拉過來,就在自己身上坐下,然後笑道:「真是難得了你的九竅心腸,竟然把這東西瞞到了現在,看你爺難成了那樣,也不說拿出來,該吃家法才是!」

    這些天與杏兒閒聊多次,郁巧巧自然知道所謂家法是指什麼,當下她兩靨嬌艷欲滴,流瞳輕眄,往陳羽懷裡偎了偎,說道:「吃……家法,便吃家法,只是爺可不能冤枉奴,昨兒才知道爺窮了,今兒就把這些東西拿了出來,奴哪裡瞞了!」

    陳羽聞言又呵呵笑了起來,佳人在懷,滿把的銀票地契,他當然高興,這下子不管將來做什麼,就都有了底氣了。看來自己十萬兩銀子贖了巧巧,非但沒有賠,反而是賺了呢。要知道長安附近地田畝,一頃好地能賣到兩三千兩銀子呢,七八十頃地,怎麼說也有十六七萬兩銀子呢。再說了,這些地就放著不動,每年的租子吃進來,也是不少地。要知道長安富人多的是,但是長安周圍地地卻是有限,所以長安萬年兩縣可以說是一地難求,陳羽還真不捨得賣呢。

    這時郁巧巧偎在陳羽懷裡說道:「奴想著,這些地到了爺手裡,都盡可以好好打理,切不可輕易出手,因為長安周圍的地太難買了,往往都是高價才買的下來。有了這些地做底子,無論怎樣都有個退路,而且,有這租子吃著,也不至於斷了炊煙才是。而這些銀子,爺盡可以拿著做點買賣,這樣就有了活錢。」

    陳羽聞言道:「好我的巧巧寶貝兒,你這話說的是極了!就這麼辦!」

    言罷陳羽將手把她攬得更緊了,就在郁巧巧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門外有人說話,「小的求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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