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獻帝新傳 第七卷 第七章 淚授之約
    穎川,三國文士名流聚集之地啊,穎川郡始設於秦王政十七年(公元前230年),郡治設在陽翟。之所以名為穎川郡,是因為有一條河名為穎水,其上游支系流經郡中大部分地區。

    劉協到了穎川便見到趙雲和陳到兩人,欣喜萬分,和趙雲一別已有三年未見,與眾將同堂飲酒之後,特意留趙雲在府邸,秉燭夜談至天亮才睡去。

    如今的趙雲已快至而立之年,較以往昔更顯穩重,交談幾句便知道他這幾年一直苦讀兵書,與用兵之道頗有心得。

    張飛的兵馬已經到了陳留,前鋒郝昭屯兵三萬於酸棗縣,楊修每日三次到劉協府邸匯報最新的情報。

    本來已經決心使用的大將於禁因為劉協的親征,被迫臨時取消調令,於禁心中不平,遂寫了請戰的表章托陳群送到劉協手中,劉協接過表章,心中一陣歎息,一代名將難道就要因為自己的疑心,而終身伏於床前,自己能否心安呢?

    他抽過一卷紫玉簡,輕輕寫道:文則在新野訓預備軍,乃萬鈞重擔,非將軍不可,日後重振大漢需靠此軍,望將軍不可怠慢,切記謹記。

    復將紫玉簡交給陳群,道:「於文則請戰,本該允之,然預備軍事關重大,非他不可啊。上次欲用他,乃孤王一時疏忽。」

    陳群笑道:「文則通熟兵法,擅治軍練兵,步、騎熟練,殿下若不用他,未免太可惜了!」

    劉協指了指窗外,道:「如此良將怎麼能不用,蓋天下之大,遠勝大漢之地,孤將日後平掃天下之兵送到他手中,此乃重任托付於他,日後孤能否橫掃四海,皆看他啊!」

    陳群大喜,道:「殿下之志已遠在四海,果有漢武帝之志!」旋即又小聲提醒,道:「殿下,國雖強,久戰必衰,仁德降服四海才是王者之謀!」

    劉協擺了擺手,眼神堅定的說:「長文無需擔心,孤王心中早有算計,絕不再覆先祖之誤。」

    陳群知道劉協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便不再多言,帶著紫玉簡離開。

    三日之後,馬超、龐德在穎陰縣與郝昭相遇,兩路都是騎兵,雖馬超、龐德將所率不過一萬二千人,但裝備精良,馬上馬鐙馬鞍都是精心修改後的,弓羽精良,只以弓射便折郝昭部銳氣。

    後有馬岱自郝昭身後郭子村突襲而入,三將合兵一處大敗郝昭,郝昭亦非凡將,於亂軍之中,燃燒營寨軍械阻擋馬岱,率殘部向北突圍,惜部隊所用戰馬不如馬超三將轄部所用戰馬,突圍不過十里遠,復被龐德、馬岱率部圍困在小城郾縣中,再也突圍不得。

    馬超一路追殺殘軍,又突襲武安國、馬日譂的援軍,六千精騎大敗兩萬步軍與於臨穎,十回合斬武安國,三回合斷馬日譂左臂。

    張飛大吃一驚,親自壓陣殺到臨穎救援郝昭,馬超得劉協之令,調部回撤與張繡的鉉翼營和馬休的羽翼營長途奔襲,直插張飛糧草重地陽城,傷車胄、擒韓浩,火燒糧庫,殺敵過萬自己僅損千餘人,安然退回穎川。

    張飛得知糧草被燒,一聲苦歎,對身陳宮道:「我縱橫沙場十餘年,今日反被馬超小兒劫了糧道!」

    陳宮也是大驚,乃道:「如今必不能後撤,須瞞糧草被燒之事,突襲郾縣,救回郝昭之後,再退回陳留。」

    張飛一直對陳宮敬佩有加,凡其計皆為採納,立刻起兵攻打郾縣,龐德、馬岱未曾堤防,兩人合力戰張飛數十回合,郝昭順勢而出,刺傷馬岱後與張飛合兵一處退回陳留。

    天氣果如戲志才所料,至十一月間,天寒如冰窟降世,張飛、陳宮軍中兵士大面積凍傷,士氣低落,劉協令呂布率本部及郭慈、張繡計三營騎兵自長社突擊陳留,令馬超率龐德、馬岱三營騎兵自許昌突擊武平,親率鎮中軍五萬兵馬隨後。

    張飛出擊呂布,百回合落敗,被呂布大勝,邢道榮出擊馬超,三回合不支被馬超刺傷,幸軍士拚命奪回,兩線全敗,豫州北方大半落入劉協手中。

    劉備依諸葛亮之策,以錢賄賂許攸,假稱南方兵敗撤兵,誘引袁紹出擊,袁紹軍師淚授勸袁紹以守為上,許攸、逢紀言其有心投奔劉備,故欲拖延袁紹出兵。

    紹信以為真,將淚授禁於死牢,親率大軍追擊劉備。

    袁紹兵一出城,太史慈、管亥自後包抄,張頜、張燕左右夾擊,徹底敗袁紹於右北平外望北坡,收其帳下軍馬,唯其謀臣淚授、田豐、逢紀,武將顏良、文丑、高覽等人不願投誠,劉備以皇帝之名封袁紹為中都侯,實則將袁紹妻兒子嗣一概監禁。復用田豐規勸淚授,讓張郃勸降文丑,兩人皆被罵出牢營,無功而返。

    劉備親自赴牢營拜見淚授,與他道:「我欲了結天下戰事,還百姓太平盛世,若不定冀州,怎麼能夠安定天下,固與袁公交戰多年,然雖得冀州,亦未曾殺之,反而上表皇帝封其為侯,實乃為得先生爾,若得先生,此乃備之大幸,亦皇帝之幸,更是百姓的幸事啊!」

    淚授仰天大笑,道:「你劉備在我眼中不過勝過何進那個屠夫些許,董卓粗魯無德,是為強盜,你劉備虛偽毒辣,為天下之國賊,惜楚王在外,手握重兵,否則你早殺皇帝而代之,我淚授又豈能為一己之命而效力國賊,落下千古罵名!」

    劉備大怒,拂袖而走,至牢營門口,心中不捨,復又回頭,令牢中僕役皆散去,只留他和淚授兩人。

    淚授白眼看他,冷笑道:「大將軍還想招募我不曾?」

    劉備道:「今日我散去眾人,只留你我,欲向你求策!」

    淚授大笑,道:「免了吧,淚某不願為賊獻策!」

    劉備復喊進人,讓人準備酒席,親自解下淚授繩索,讓人離去,只與淚授兩人在孤牢中飲酒。

    淚授冷笑道:「大將軍這樣做,恐怕求得不是一策吧!」

    劉備歎道:「備能敗袁紹,蓋其無用人之肚量,不能重用先生爾,備若能得先生,必言聽計從,先生可盡領北方之兵,備必誠信相用。」

    淚授瞇著眼,細細打量劉備,道:「我觀大將軍帳下諸葛亮、陳宮、賈詡、司馬懿皆世出奇才,何故不重用之!」

    劉備笑道:「陳宮善謀略,多機敏,然過於偏執,行事出謀皆有私心;諸葛亮善政務,事事謹慎,亦善行軍,司馬懿文武雙全,可治國可行軍,兩人皆為奇才,惜皆有獨掌大權之意,左右不和,故備使二人各安一處,且兩人畢竟年輕,只可出謀劃策,若親掌軍政必有亂弊。賈詡謀略深邃,行軍部兵難逢敵手,然甘願為謀士,不願與人相爭,雖是老臣,卻處處避讓諸葛亮和司馬懿兩位後起之秀,令備無法重用。」

    淚授臉色漸晴,淡淡一笑道:「皇叔有識人之能,難怪能連敗董卓、曹操、袁紹三人!」

    劉備見淚授改稱皇叔,知他已有相投之意,遂托心坦言道:「先生既知備欲得天下,備亦不相瞞,請先生直言,若備得天下,對百姓可算好事?」

    淚授微微一怔,旋即大笑道:「自然是好事,勝董卓、曹操二人,亦勝過袁紹這沒有肚量之人。」他話語一轉,輕聲道:「可惜未必勝過南方楚王,據我所知,南方糧稅遠低北方,年年糧草豐收,百姓病則可醫,人人有地可耕,百姓安居樂業,北方百姓多有人南投,其中徐、豫百姓十之八九都已南下!」

    劉備頷首,道:「若先生願意南投,備當車馬相送!」

    淚授大笑,道:「南方未必容我啊,我觀劉協所用周瑜、徐庶皆是其同門,可見其用人狹隘,曹操舊部於禁至今未得重用,便是皇叔相送,我也不願意去!」

    劉備亦大笑道:「備知先生才華出眾,能觀遠景,善謀近事,若先生能為備所用,備當托付重兵,此後,先生、諸葛軍師、司馬將軍與我二弟關羽共掌北方兵馬,南下之事,備便托付先生了!」

    淚授臉色一變,道:「皇叔此言差矣,我並無投效之意!」

    劉備微有一滯,旋即笑道:「先生能投本初,蓋其生世顯赫,公以為可成大事爾,然本初卻無謀斷之能,亦聽信讒言,不能重用先生,備若能得天下,必然無事相瞞,只求借先生之力,早日了結這亂世爾。」

    淚授沉思片刻,道:「皇叔要用我也可,但我有三個條件!」

    劉備大喜,道:「莫說三個條件,便是十個又何妨?」

    淚授道:「其一,冀州所降兵馬合為一軍,由我統領;其二,顏良、文丑、高覽、鞠義等將留與軍中,田豐、郭圖及辛氏弟兄留我帳中;其三,軍中各人官職由我任命!」

    劉備淡淡地問道:「先生難道想自立一派嗎?」

    淚授坦然笑道:「非此不能與司馬懿等人平起平坐爾,若力弱於他們,遲早為其所制,不能為皇叔征戰四方,亦有負皇叔之托!」

    劉備看了看淚授,未見怒色,亦不見喜色,隔了片刻,長聲大笑道:「備知先生之能,此三個要求不足為過爾!」

    淚授折腰相拜,道:「主公能有如此大量,勝過南方劉協更多,收復天下指日可成!」

    劉備大喜,握住淚授之手,道:「備今日得先生,如高祖得馬良!」

    此後勸降袁紹舊部之事,皆由淚授負責,淚授不負劉備所托,除了高覽被迫送回晉陽囚禁外,其餘皆歸順劉備。

    淚授掌權之後,立刻下令斬許攸等人,劉備前來相勸,欲留許攸一命,淚授道:「此人貪財忘主,留在帳下恐為劉協所賄!」

    劉備假言勸慰幾句,復又叮囑淚授既然決心動手,必要除去餘黨,不得留有後患。

    後賈詡得知,大驚失色,書函與劉備示警,言淚授無分曉忠奸之能,冀州帳下必有欲死而報效袁氏者,若今日不除,日後恐有大患。

    劉備回書賈詡用人當不疑,賈詡與關羽道:「淚授若能知曉忠奸,焉能被許攸、逢紀所害,今其得勢,雖殺許攸,然逢紀、顏良諸人皆投之,其中必有文章,日後定然生害,危及主公大業,公與主公為兄弟,此事惟公可勸之。」

    關羽雖知賈詡多計謀,然生性傲然,又素敬佩義兄劉備有識人之能,故道:「淚授相投,因我兄仁義爾,焉能有他故,文和不必多疑!」

    賈詡暗暗為劉備擔心,不得已書信一封送與諸葛亮,與他直言其中利害,諸葛亮回函道:亮已多次勸阻,然皇叔仁義愛才,不願殺之,亮知此事,日後必當謹慎防備,公不必擔憂!

    賈詡曾見過諸葛亮數次,知其年紀雖輕,行事卻小心謹慎,不容半點疏漏,又精明過人,見他已然留心,便不再提此事,欲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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