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在益州軍帳之中呆了這麼多天顯然沒有白費力氣,別看他每日悶不吭聲,只是隨意的四下走動觀望,但對士卒無形中的關切讓益州兵感覺到了他的真誠,這個校尉大人沒有架子,不管是老兵還是傷員,只要讓他看到,都會好好寬慰一番,雖然他嘴裡說的荊州話對益州兵來說不是完全的能夠理解,但只是那關切的眼神便能讓他們感覺到誠意,尤其是這些天來,從來沒有在校尉大人的身側看到一個親兵護衛,他本人也是赤手空拳,這說明什麼?這是一種將命都可以交給他們的信任。
益州兵被霍峻的舉止所感,漸漸的拋棄了敵意,這些士卒之所以參軍,大都因為沒飯吃,哪裡知道什麼稱王爭霸的,誰對他們好,心都能交給他們,為誰打仗不是死,既然校尉大人能看得起他們,為他賣命又如何?
劉封的威嚴與氣度也徹底征服了他們,縱馬陣前,阿多吉扛著霹靂軍的高大戰旗尾隨其後,足以讓人熱血沸騰。
感受到了士卒眼中的信任,劉封很是滿意,當他說到要帶這些士卒回家之時,歡呼之聲如同潮水一般在陣中響起,久久不平,劉封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的笑意,雖然他還不能肯定這些悍卒能為他賣命,但至少已暫時沒有了敵意,沒有敵意,不就是成功的第一步返回城樓之後,劉封開始下令。相比於前些日子的嘻笑哼哈,劉封此時地口氣,更多是冰冷和不容置宜。
單看劉封身後那個親兵屯長,高大挺拔的如同一座山一般的身軀,比大腿還要粗的胳膊撫著雙叉,虎視眾人的模樣,便足以讓人噤若寒蟬,大廳之中只剩下劉封冰冷的沒有一絲人味的聲音響起。
「轉拜龐統為行軍長史,張裕為從事。負責營中往來文書,賞罰記事。大軍分左右中三軍,左右兩軍各三部,一部千人,兩軍分別由校尉王威、霍峻統領,軍司馬魏延、季允、傅彤、費遠、司馬行雲、別部司馬雷虎各領一營,假司馬安如、劉林、李飛、張車兒、譙墨、武威各副之。」
目光掃過眾人或驚或喜的面龐。劉封恍然不覺,繼續說道:「中軍由我親領,黃老大人暫時委屈一下任副職,中軍分左右兩部,轉拜韓風為軍司馬領左部,軍司馬唐雷領右部朱愷、唐飛為假軍司,親衛曲擴充至四百人,阿多吉為軍候,羅瓚、王征各為左右屯長,轉拜軍侯伍峻為軍司馬。領斥侯營,領一千士卒,六百士卒為兵曹營由黃中郎將帶領!」
劉封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廳中這時也靜了下來,伸手接過一側韓風遞來的茶水,劉封狠灌了一口。干澡地喉嚨頓時得到了極大的滋潤,舒服的難以莫名,他目光掃過廳中眾人的臉,臉上露出一絲難以莫名的笑意。
一側凶神惡剎般的阿多吉這時也咧開嘴角對著韓風笑了笑,看到韓風朝他看來,他還歪歪了嘴角,那意思很明顯,你小子伺候大公子伺侯的真好,現在發達了,轉眼間便由屯長升任軍司馬。連跳數級啊,不眼紅都不行!不過回頭一想,大公子對自己也不錯,轉眼之間便成了軍候了,手下足有四百人,翻了好幾倍,想到這裡。阿多吉那張麻臉頓時笑開了花。
此次整軍。劉封有升有降,尤其增加了不少地益州軍官。一時間廳中氣氛有些尷尬,眾人個個低頭著想著心思,但若是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基本上都在偷著樂呢。
跟隨劉封挺進益州的荊州軍自不必說,本來嘛,他們五千人孤立無援踏進益州就是一個有死無生的局面,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是誰也沒有想到的,面對這些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劉封當然信任至極,從左右兩軍的安排上就能看得出來,軍權還是最大限度的掌握在荊州人的手裡,這也難怪,益州軍剛剛投降,劉封顯然表面上很信任,但還是小心提防的。
至於益州軍官,眼下地這種安排也是不差,雖然大部分皆是平級調動,但能保住軍權,對他們來說已是一種奢望,更何況是什麼損失都沒有的平級調動,更讓他們懸了好多天的心放鬆了下來,而兩名假司馬羅瓚、王征雖然連降三級成為屯長,但他們這個職位可不輕,原本的左屯長韓風一下子提到軍司馬便是一個很好的說明,況且能在劉封身邊做事,那顯然被劉封當做心腹來看待,那可真是求都求不來的。
惟一讓他們感覺奇怪地,都尉向存的名字一直都沒有被提到,眼看大軍的安排已經完畢,難道是劉封顧忌到他的身份和影響力,乾脆棄之不用了?
但轉念一想,似乎又不可能,連降將都能被調去任親兵,劉封的膽子顯然要比其他人要大的多,他們其實不知道,以降將充當親兵其實是劉封的特殊愛好,當時攻下長沙城的時候,長沙郡守韓玄殉城於北門,劉封力排眾議以韓玄族弟韓風為侍衛督曹,時至今日,四年時間,韓風早已成了劉封的左臂右膀,與阿多吉一樣成為守衛劉封身側的兩員悍將。
唐雷這時跨出了隊列,他躬身抱拳開口打破了廳中地沉寂,中氣十足的問道:「大人,屬下心中有一事不吐不快!」
劉封取下兜鍪,伸手遞給一旁的韓風,晃晃了腦袋,似乎覺得頂著這玩意實在太累了,再讓阿多吉幫他卸下鎖子甲,鬆了鬆手腕,劉封方才不急不緩的說道:「軍司馬可是想問向大人之事?」
劉封說到向大人之時,已朝向存望去,只見向存依舊顯然那樣平淡,似乎已經看淡了一切,聽到劉封說完,方才衝著唐雷抱拳說道:「有勞軍司馬掛念,如今我等皆在中郎將大人帳下效力,份屬同僚,能得軍司馬惦念,實在感激不盡!不過中郎將大人向來體恤下屬,不管做何安排,屬下定當誓死效忠。」
劉封鄙夷的看了向存一眼,心中冷笑,對於向存,他其實甚為厭惡,能親手殺了自己結義兄長的人,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但其自私自利地本性是不會錯地,這種人能殺一個大哥,就能再殺第二個,今日高喊著誓死效忠,說不定轉過身來便能將他給一刀「喀嚓」了,但沒辦法,益州軍歸降時間尚知,眾人各懷心思,這個時候是動不得向存的,還得靠他撐著門面呢!
劉封心中不屑,臉上卻還能露出笑意,伸手示意唐雷、向存不必多禮,嘴上說道:「大軍即將前往陰平郡,對於陰平郡地情況,我想廳中眾人之中沒有一人比向大人更熟悉,陰平郡守一職,非向大人不可充任,還望向大人辛苦一些,莫要推辭。」
眾人不由一愕,如同看怪物一般的表情看著劉封,這個人到底心裡想著什麼?荊州軍如今勉強能取下陰平為根基,這個時候他盡然還敢將陰平郡守這個職位交由向存統領?這豈不等於拿著脖子迎著人家的刀,隨人家處置?
再將目光投到劉封充滿自信的身上之時,他們又想道:「難道劉封準備架空郡守,讓向存當個空架子?這倒是極有可能。」
不管盡人心中如何想,向存已是跪伏於地,感激泣零說道:「能得大人如此信任,屬下定當肝腦塗地,死而後矣。」
第二日,劉封留下霍峻統領的一軍三千兵馬駐防劍閣、葭萌、馬鳴閣等地,自領左軍、中軍七千大軍挺進陰平郡。
而當劉封劍指陰平郡時,益州牧劉璋帳下,奉車中郎將劉循正站在墊江城上望著遠處的荊州軍大寨發呆!
接到蜀郡傳來的消息之後,劉循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帶著二萬大軍趕往東廣漢郡增援,相對於被圍在劍閣與葭萌關之間動彈不得的五千荊州軍來說,直下江州的四萬荊州兵顯然更加的危險,尤其是聽聞統軍之將乃是張飛之後,劉循更是急的幾乎連飯都吃不下,催促手下日夜行軍,好在他們跑的夠快,在荊州軍攻打墊江城的時候,及時趕到了城下,荊州軍遠遠望見益州援軍趕到,便也暫時放棄了進攻,兩軍對峙於墊江城前。
劉備的名聲固然響亮,但不過是仁義愛民而已,但他的兩個結義兄弟關羽和張飛那可都是萬夫莫敵的勇將,傳聞張飛當年曾單槍匹馬迎戰號稱武藝天下第一的呂布,交手五十餘招而不敗,又在當陽長阪橋上以疑兵之計嚇退曹操數萬追兵,這絕對是一員有勇有謀的悍將,一個劉封,五千人馬已是那般難纏,張飛帶著四萬大軍浩浩蕩蕩殺來,益州各路兵馬還能不能擋住?
好在劉璋前些時日為了攻打漢中、荊州,已是下令各郡整備兵馬,救援倒是很及時,等劉循趕至東廣漢郡郡治德陽之時,不僅他帳下留在成都休養的一萬大軍已經趕到,而且犍為郡、廣漢郡也已各派五千士卒過來相助,加上德陽城中的五千守軍,劉循的手下一時間倒也集齊了四萬五千大軍,以四萬五千人對陣四萬人,劉循沒有必勝的把握,但他的目的只是守城,只要擋住荊州軍的去路,時日一長,荊州軍由於戰線拉的過長,糧草供應必成問題,到時候只要駐守巴西郡的中郎將吳懿大人出兵擾敵糧道,張飛必退,如此益州尚可保全,不過距離荊州最近的巴東應該是奪不回來了,荊州軍佔據巴東郡,就如同給原本固若金湯的益州打開了一個缺口,隨時都可以殺進來,往後的日子,注定是血雨腥風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