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的這種做法,遭到了荊州軍眾將的一致反對。
看著劉循帶著親兵毫髮無損的揚長而去,回到帥帳的眾人立即吵翻了天了,那龐大無比的聲勢,驚的後面營帳中的孫尚香都跑了過來。
季允極為不解,對著劉封大聲喝問道:「大公子,這幫孫子都騎到我們頭上來拉屎了,虧你還能沉得住氣!這幫孫子回去之後,定然四處造謠生事,帝王之相啊!大公子,他們可是說的帝王之相啊!惹上這種讖緯之語,那可是要抄家滅門誅九族的!」
孫尚香現在裝扮成劉封的親兵,一身戎甲,氣度不凡,她從後帳趕至起,本是想來給劉封解解圍的,哪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聞聽季允之言,嬌軀驀然就失去了剛剛的挺拔,顯然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妙。
黃忠自愧是名降將,向來不多言語,此次也一改常態,緩緩說道:「伯威此次有些倉促了,大丈夫處身立世,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劉璋膽敢以如此下流計策相誣陷,伯威當斬其子,殺其將,盡起大軍奮死一戰,即便血染沙場,又有何懼!」
劉封被眾人連番聲討,卻沒有絲毫的火氣,他起身踱步說道:「劉璋盡然用出這種計策,殺了劉循也是枉然,該造的謠,他們會變本加厲,那時還可說成殺人滅口,背信棄義,理在劉璋那方,師出有名,於我軍不利!」
王威衝著劉封搖了搖手道:「伯威過慮了,中軍三部士卒,我不敢誇口。但只要伯威令下,我與仲邈所領兩部兄弟,絕對不會有半分的遲疑,即便是讓他們橫刀自刎,也不會有一個皺眉頭的。」
王威這話出口,黃忠不樂意了,「王叔義。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黃某人難道統軍打仗,還比不上你小子?你們左右兩部能征善戰,我中軍三部人馬就全是吃乾飯的?」
霍峻趕忙出來說道:「兄長,叔義不是這個意思,中軍三營除了老哥的一曲舊部,伍峻的斥侯曲。大公子的親兵之外。其餘士卒徵召入伍方才年餘,相比左右兩部其戰力和忠誠方面還是要差上一些地。」
黃忠勃然大怒,指著霍峻罵道:「你放屁,老子統軍的時候,你小子在幹嘛還不知道呢!老子帶著赤鴉軍征戰沙場的時候,你小子有沒有斷奶還不知道,現在翅膀硬了,盡然敢說老子手下的兵不行了?」
王威、霍峻等人不由苦笑,黃忠是他們之中年紀最長的一個,在鎮軍將軍帳下效力之時。也是黃忠的資格最老。別看這老頭子平時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其他熟悉他地人都知道,這老頭子脾氣火暴著呢!
孫尚香看著他們一個個聲音越來越大,火氣越來越大,不由小性子上來了,她是誰啊,孫堅的女兒。小霸王孫策的妹妹啊。哪裡容得這幫人在面前大吼大叫的,孫尚香不由嬌吒一聲。飛起香腳踢飛了一側的坐椅喝罵道:「一個個吃飽了撐著是不是?要不要再來點刺激的?」
孫尚香一開口,帳中頓時連喘氣的聲音都沒了,那種震懾能力,就連劉封也自歎不如。
益州從事張裕已經完全看呆了,本來他已自付必死,但沒有想到劉封盡然不殺他,反而將他留了下來,但緊接著他就看到在轅門處對劉封畢恭畢敬地眾人,一個個如同反了天一樣,盡然對著劉封這個主將吹鬍子瞪眼地,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劉封身旁的一個小親兵,盡然有如此威勢,罵的這些校尉軍司馬,沒有一個敢吭聲的。
聯想到劉循在成都一副天大地大,除了他老子就屬他的樣子,張裕實在無語了,同樣被稱為大公子,同樣都是統軍的中郎將,這個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魏延一直沒有吭聲,這種平靜顯然有點不符合他火爆的性格,果然,眾人剛剛安靜了下來,魏延便動了,他雙眼死死的盯著最外面的張裕,越想越氣,要不是這個張裕說什麼大公子有帝王之相,哥幾個哪會爭地面紅脖子粗地,這種人大公子盡然還留著他的命,魏延驀然暴發,瘋狂的衝了過去,如同當時的劉循一樣,一把便將張裕拎起,瞪眼牛眼罵道:「都是你這個王八蛋,盡然敢來陷害我家公子,老子撒爛你這張臭嘴,看你以後還怎麼害人。」
看著魏延一手高舉張裕,另外一隻手果真朝張裕嘴巴砸去,眾人齊齊湧去。但他們的動作再快,哪裡比的上魏延的手快,眼見魏延那如銅錘一般地大拳即將砸在張裕地面孔之上,孫尚香急中生智,嬌喝道:「夏天!」
眾人莫名其妙,夫人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現在是夏天不錯,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管他是夏天還是秋天?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孫尚香的話一出口,魏延盡然不可思議地收住了拳頭,急急的看了看四周,茫然說道:「夏天來了?在
孫尚香氣的衝過去就是一腳,「就你這個狗熊樣子還敢偷偷摸摸的去找那個死丫頭談情說愛?老娘給她找頭豬嫁了,也比嫁給你這個熊好!」
眾人不由汗顏,原來夏天盡然是夫人身邊的婢女!可隨即他們個個反應了過來,齊齊瞪大了眼睛,原來魏延這小子盡然色膽包天的打起這個主意來了!
魏延頓時沒有了剛剛的凌人的氣勢,他趕忙放下張裕,哭喪著臉對著孫尚道說道:「少夫人,這個……我這個還不是替大公子抱不平嘛!這個王八蛋想陷害大公子,我是心頭氣不過啊!您老人家看在我這麼忠心耿耿的份上……」
「老人家?好你個大麻臉,你是作死啊!盡然稱我為老人家,你死了這條心吧!」
劉封快被這幫人搞崩潰了,一個個沒大沒小大呼小叫的樣子,這哪像是軍營,鬧市亦不過如此,他冷哼了一聲,冷然說道:「都鬧夠了沒有?」
無人敢再接腔,劉封平時雖然沒有架子沒有脾氣,但往往這種人發起火來格外的嚇人,饒是孫尚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這個時候看著劉封冷冰冰的樣子,也不由閉上了嘴巴,一副無辜的表情。
看著軍帳之中冷靜了下來,劉封這才有空理會張裕,他有點不安的走到張裕面前躬身說道:「將張從事留在營中,實在是無奈之舉,讖緯之言,牽涉甚廣,封不敢大意,不過你大可放心住下,我這些兄弟表面上凶神惡剎,其實皆無惡意,我軍返回荊州之日,必是先生回城之時!先生若覺得不便想通傳一下家人,不妨手書一封,我立即讓人送去。」
張裕對其他人可以不理不睬,但對劉封倒是恭敬的很,這時聞言,又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拜道:「陛下有旨,微臣豈敢不從,莫說是留在帳中,便是要了微臣這條性,臣也不敢眨下眼睛。」王威、魏延等人幾乎抓狂,瞪著張裕的眼睛明顯快要噴出火來,孫尚香伸手摀住了自己張開的櫻桃小嘴,滿臉的不可思議,自己的夫君盡然被人稱為「陛下」,那自己豈不成了皇后了?
劉封這個時候已經無語了,他真不知道劉璋父子到底從哪找來的這個人,這個演戲演的實在太過投入了,莫非是他頭腦轉不過彎來,腦袋有點不好使喚?可看著張裕先生所言何圖洛書之事,明顯是個高人啊!
張裕雖未抬頭,但明顯聽到了帳中那突起的喘氣之聲,不問而知,這幫人已經到了即將暴發的邊緣,但他並無懼色,依舊伏地說道:「陛下肯定以為微臣之言乃劉益州所施計策,其實微臣孤身一人,無家室之累,亦不虧欠他人,豈會為劉益州這種視大漢州郡如私物,企圖擁重自重的不臣之徒賣命,臣前番所言實在句句肺腑。」
劉封越聽越頭大,越聽越離譜,乾脆令韓風趕快將他帶去偏帳休息,免得看到了就頭疼。
看著張裕離去的背影,劉封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原以為荊州也是人傑地靈,英雄豪傑輩出,沒想到這益州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看看張裕,演戲如此投入,這種人才都能網羅到,可見劉璋帳下真是藏無臥虎啊。
劉封自覺輕了一口氣,但卻沒有任何人去同情他,以魏延的話來說,劉封這完全就是自找的,一刀將這個混球砍了,讓他那張臭嘴再也不能胡言亂語,哪裡還需要這麼頭痛的?
然而,令劉封以及荊州軍眾將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令他們頭痛無比的張裕,盡然將龐統的病給治好了。
張裕呆在荊州軍營之中倒也頗為自在,劉封說的沒錯,他手下這幫人看起來個個要吃人,其實都很講道義,也沒有派人看守他,除了中軍帥帳與後在的幾座營帳不能去外,張容可以說在軍寨之中是去自如,第二日,他閒逛之時,無意中得知軍中有人生病,便自告奮勇前去診治,結果一不小心就將龐統給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