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避開四周砍來的戰刀,毅然前進三步,聚起全身的勁力,悲憤的狂吼一聲,挺槍朝高發起凌厲一擊。
在劉封左翼的李包死了,這個從夏口開始追隨劉封的荊州悍卒沒有死在武陵、沒有死在南郡,卻倒在了離荊州一千五百餘里之遙西涼,倒在了淳化城這個鬼地方。看著李包瞪大眼睛的頭顱隨著高的戰刀騰空而起,劉封的心都快碎了,他雙眼緊緊的盯住了高,幾乎能噴出火來。
高還沒有從擊殺敵卒的快感中回過神來,便感覺到了死亡的危脅,未等他抬頭四望,一桿黝黑的長槍已臨空突至。
一旁的親衛紛紛發出驚喝之聲,齊齊擋在了校尉大人的身前,他們高舉長槍、戰刀配合嚴密的朝半空中的劉封刺去,在高的身前布下一道嚴密的封鎖線。
劉封長槍重重擊下,蕩來胸前戰刀,隨即側過身軀一腳狠踏在一名敵卒的胸口,在這名敵卒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之時,藉著這一踏之力,劉封龐大的身體再次騰起,躍過眾曹兵的堵截直面高。
剛剛還顯得勇猛無比的校尉大人頓時險象環生,只不過兩三個回合,高眼中便充滿絕望和無助,他連退三步,避無可避,看著披頭散髮如同厲鬼一般再度撲來的劉封,不由驚恐的大叫起來,他削瘦的身體這一刻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全身冰涼,對手強悍的武技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一個照面之下,他已沒有了還手之力。
紛繁血腥的戰場這一刻完全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的眼裡只有那桿刺來的長槍,耳中只聽到那呼呼的勁風之聲,在生死繫於剎那地瞬間,高忽然就像是發了瘋一般。他高聲怒罵著,雙手平舉環首刀,用身體迎著劉封的長槍衝了過來,盡然是準備一命換一命。
劉封怒吼連連,殺氣沖天,披散的長髮沾滿鮮血,亂糟糟的粘在他的頭上、臉上,配合著他凌厲無比的攻勢,狀若殺神。在滿身鮮血的映襯之下,那高大的身軀顯得格外猙獰。疾速刺出的長槍於半空迴旋,重重地擊打在刺來的戰刀之上。濺起一陣火花,劉封再進兩步,不等長槍收回,驀然踢出一腳。
高發出一聲慘哼。s隨即他那瘦弱的身軀如同斷線地風箏一般。直直的朝遠處摔去,一連撞斷三桿衝鋒戰旗。
一旁的曹兵士卒頓時被劉封狠辣高超的武技駭地面無人色,他們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的他們如同潮水一般向劉封湧去,想要趁他勢單力薄之際,一舉圍殺。
膠著的戰場頓時變得更加混亂,兩軍士卒在狹小的範圍之內呼號血戰劉封槍挑劍砍,一連扎穿了二個曹兵的咽喉,砍下了三隻胳膊。崩飛了三把戰刀、二桿長槍,但四面的曹兵太多了,尤其是高的親衛個個悍不畏死以命搏命,讓他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了,片刻之間便被四周湧上的曹兵團團圍住。
魏延與韓風都在混戰中殺散了。緊隨在劉封身側地只剩下阿多吉與兩名荊州相隨前來的悍卒。看到大公子遇險,阿多吉掄起手中的雙叉便衝進了人群之中。
阿多吉雙手有千斤之力。能生裂虎豹,如今雙叉在手擋者披靡,手下盡然沒有一合之將,兩名荊州悍卒護在他的兩側,三個人猶如一隻犀利的長箭,狠狠地扎進人群之中。
二十餘名曹兵將劉封團團圍住,十把戰刀、六桿長槍、兩支長戟、兩柄重斧、同時從四面八方朝他身上砍了過來,在外圍,還有四五名弓箭手彎弓搭箭找尋著機會,只要有一絲地機會,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射出冷箭,即便是誤傷袍澤也在所不惜。
劉封避無可避。
阿多吉地咆哮之聲便在他身後十五步處,但這十五步的距離就像是被天塹所阻隔,後退不得半步。
越是在危急之時,劉封越是冷靜,看著七八步外的地上,高的身軀還在扭動,劉封瞪大了眼睛殺氣再增,凜然無視四周曹兵的圍殺,劉封毅然朝前突進。
長槍架住前方三柄戰刀,青鋒劍砍斷了兩根槍尖,在側翼弓箭手弓弦未松之際,劉封疾進四步,衝進曹兵之中。一把滿帶著鮮血的大斧從天而降,帶著一股凌厲的勁氣直往劉封頭上劈去,隨同大斧前來的還有二柄短戟,直刺劉封胸腹。
劉封來不及收回槍劍,他猛然躍起,雙腿同時踢飛短戟,緊跟著重重的一頭砸在執斧大漢的胸口。
執斧曹兵龐大的身軀如遭雷擊,霎時便癱倒了下去,嘴中不由自主的噴出滿帶著內臟碎塊的鮮血,仰面栽倒。
劉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只感覺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四周的曹兵又驚又怒,他們豈會放過如此良機,衝在最前端的三名執刀曹兵沒有絲毫的停頓,一同舉刀剁下,想要趁機將劉封分屍。
趴倒在地上,暈乎乎的劉封盡然還能動,他身體之中似乎有躲避危險的本能,曹兵戰刀落下之際,他盡然不可思議的挪動了一下,那柄直扎他背心窩的戰刀頓時深深扎入土中,這時,劉封發出一聲淒厲的慘號,兩把戰刀狠狠的砍中了他的腰背,粗糙的皮甲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割穿,劉封堅實的身體頓時被開了兩道大口子,鮮血淋漓。
劇烈的疼痛趕走了劉封腦中的混亂,猛然把他拽回了血腥的拚殺,不等那幾名曹兵抽回刀去,翻轉身來的劉封利劍揮舞,三隻血淋淋的胳膊便帶著三把戰刀橫飛了出去,同時慘絕人寰的叫聲連綿而起。
「殺了他,一起上殺了他!」一個什長驚恐不安的緊盯著劉封,看著這個殺神如此悍勇,他不由緊握了手中的長槍,艱難的吞下一口吐沫,他已失去了單獨衝上來的信心,他只好招呼一旁的兄弟。
「殺!」什長的不安的叫聲讓一旁的曹兵驚醒,他們不再猶豫,再次同時出擊。
背部傳來的劇痛讓劉封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猛然朝自己的嘴唇咬去,強自鎮定了心神,對著四面撲來的曹兵,劉封毫無懼色,抬腳從地上勾起一把戰刀,劉封如獵豹一般往前縱去,爆炸般的怒喝同時喝出:「殺!」
阿多吉一連被人砍了七刀,狼狽不堪,這七刀雖然砍的不深,但傷口傳來的疼痛和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讓他惱怒無比,看著大公子深陷重圍離他們越來越遠,阿多吉急的差點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看著那個砍了他七刀的曹兵軍司馬再次舉刀撲來,阿多吉心中狂怒,他狂吼一聲,高舉著手中雙叉劈頭對著他刺了過去。
面對著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撲來的曹兵軍司馬毫無畏懼,戰刀方向不變,再次加速一隻粗壯有力的大手驀然出現,就像是一把鐵鉗牢牢的夾住了曹軍軍司馬的胳膊,連帶著整個人也被扯住當場,那隻手上傳來的強大勁道實在大的令人難以置信。
阿多吉的雙叉卻沒有絲毫停頓,伴隨著一聲悶吭,頓時將這個軍司馬紮成馬蜂窩,前前後後十二個窟窿如同泉眼一般,湧出大量鮮血。
魏延隨手甩開失去勁力的屍體,一刀將身側撲來的曹兵梟首,再一腳踢飛一人,有點不安的對著阿多吉吼道:「大公子呢?」
阿多吉沒有絲毫的停留,挺起雙叉就朝前衝去,同時高喝道:「前面,衝到前面去了,快去接應。」
魏延看著前面密密麻麻的曹兵頓時色變,自己剛剛只顧殺的興起,這下麻煩大了。
中軍的戰鼓之聲驀然響了起來,隨著鼓聲越來越烈,大地也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在兩翼等候許久的西涼鐵騎接到軍令之後驀然加速衝進戰場,從兩翼發起了猛烈的進攻,狠狠的撞擊在曹軍的腰腹之間,馬超、龐德就像是兩支箭頭,阿虜祖、鐵豹、俄何風烈、雷阿多、古風、越哈吉就像是鋸齒,緊隨兩人身後衝殺在曹軍的側翼,準備將敵軍衝散。
在中路阻敵的馬岱頓感壓力大減,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殘陽如血,已近黃昏之時,血戰已經持續了一天,鐵騎出擊,勝負就在眼前,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馬岱毫不猶豫下令中軍出擊,他要死死的拖住眼前的敵人。
在曹軍即便崩潰的危機時刻,曹軍的精銳鐵騎出現在戰場之上,兩翼各五千鐵騎迎著馬超、龐德的西涼大軍衝了過去,死死擋在了他們的前進道路之上。
夕陽西下,立在淳化城頭督戰的司隸校尉鍾繇望著遠處的戰場,不由仰天長歎,西涼叛軍戰力之強,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眼前的馬超還未使出全力,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還有一個更厲害的韓遂怎麼辦?鍾繇心頭開始亂了起來,他第一次對能不能守住三輔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