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封禪 卷三 天下三分 第八十六章
    韓遂終於出手了。

    建安十六年,四月十三日,當司隸校尉鍾繇親領京兆郡三萬曹軍精銳過池陽、渡涇水,至淳化城中接應安定、新平、北地三郡撤回來的一萬三千士卒時,一直在金城籌集糧草的韓遂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務,親領大軍挺進漢陽郡。

    韓遂在金城拖延了這麼久的時間,其實就在等這樣的一個機會,漢陽郡的堅固他早在二十幾年前就領教過了,如今更有二萬多精兵強將守禦,若是鍾繇再增兵相助,別說是三輔,便是漢陽這塊地方便足夠大軍消受的,在這樣一個,連條路都很難找到的地方與敵軍僵持,是韓遂所不能忍受的,好在馬超那翼大軍,疾若雷霆的攻擊給他創造了機會。

    安定郡由於馬超大軍出乎意料的迅速拿下,不僅讓大軍的側翼少了後顧之憂,也讓三輔守軍方寸大亂,如今京兆郡的池陽、扶風郡的杜陽,馮翊郡的頻陽、粟邑都處在馬超大軍的危脅之中,鍾繇已無心再顧偏遠的漢陽了。

    韓遂當即令侯選、程銀、李堪三人撤軍,從平襄、成紀、街亭三地趕往清水河畔埋伏,斷冀城、顯親城、新陽城、西縣城等守軍的歸路。

    而韓遂則親領湟中羌、北羌的二萬鐵騎馳馬而下,彙集緩緩而行的閻行大軍,七萬三千大軍抱成一團,如同洪流一般瘋狂殺向冀城,緊隨其後的二十萬民夫攜兒帶女,絡繹不絕的將金城中囤積的糧草軍械往前線搬運。

    漢陽郡上空一時間風雷激盪、陰雲密佈,死亡的陰影不斷向曹軍將士身上籠罩,大戰來臨前的氣息逼的人連呼吸都感覺到困難。

    四月十六日清晨,當太陽剛剛露出了一點小臉兒時,守城的曹兵感覺到了大地地震顫。幾天來斥侯接連不斷傳回的消息,讓他們繃緊了神經,眾人愣了一下之後。隨即反應了過來,紛紛放下手中忙碌的事情,發了瘋一般地湧向了城牆。

    數里之外,灰塵漫天而起,巨大的轟鳴之聲由遠而近,大地的震顫更是一陣緊過一陣,連同他們的心跳也越來越急,虎翼中郎將成安與其他士卒一樣,驚恐不安的扶著女牆遙望遠處。s

    一面隨風飄蕩的「漢」字大纛驀然衝出了地平線。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大纛直聳入雲,寬大的黑色旗面莊嚴肅穆,金黃的漢字猶如一條巨龍盤旋其上,讓人望而生畏。

    在曹兵士卒艱難地嚥下一口吐沫之時,無數的彩旗出現在了大纛四周,紅的、黃的、紫的……應有盡有。但最為奪目的,還是那面黑色的旗幟,上面一個普普通通地「韓」字,就像有無盡的魔力一般,讓人難以挪開眼睛。

    韓遂來了、閻行來了、北宮歸虎、李寒玉也來了,西涼八大校尉的戰旗接連不斷的出現在曹兵眼中(梁興、侯選、程銀、李堪四人戰旗乃虛立。)說明韓遂的大軍已盡皆集結於此。

    成安平靜的面龐難掩內心的驚恐,健壯的身軀輕微的抖動著,敵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遠處空曠之地,在五彩戰旗地襯托之下。列成整齊方陣的步卒高摯著槍戟,緩緩推進。兩翼成排的鐵騎陣勢森嚴,西涼大軍猶如一個巨人,在陣陣戰鼓的指揮聲中,揮舞著雙拳緩緩撲來。

    成安狠狠的嚥了一口吐沫,用盡全身的力氣握緊了腰間的戰刀,他微微閉上雙眼,稍停片刻隨即驀然睜開,鋒利的環首刀斜向天向,成安大聲喝道:「擂鼓。準備迎戰。」

    令旗翻飛。陰雲籠罩的翼城頓時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戰鼓之聲,擊鼓地士卒似乎欲借助著戰鼓之聲驅逐渾身的恐懼,不由格外的用力。

    城外八百步。

    韓遂輕揮了揮手,西涼軍中頓時響起一陣金鑼之聲,七萬士卒聞聲而止。齊齊收住了腳步。前排的高大戰盾一面面斜插入地,後排的巨型長矛紛紛架上盾牌頂端。大軍由攻轉守毫無拖泥帶水之處,從上至下,如臂使指,得心應手。韓遂微瞇著眼朝城頭看去,饒有興致地看著冀城高大城樓上飄蕩地大纛,二十四年了,距離上次攻打冀城之時,已經整整二十四年了,韓遂不由想起了邊章、想了北宮伯玉與李文侯,更想起了守衛冀城的傅燮。韓遂心中不由一痛,當年與老邊歃血同盟,為西涼百姓地生存而憤然起兵,如今老邊、石頭他們都死了,西涼雖然還在自己的手中掌控著,但比以前更窮了,三百餘萬百姓如今只剩下五十餘萬人口了,當真是屍橫遍野,餓孚遍地。

    韓遂望著那面漢字大纛仰天長歎,難道我和老邊都錯了,南容(傅燮字)依靠朝廷之力,靠那些貪官污吏才是對的?

    一想到西涼官吏個個肥頭大耳,富的流油的可憎面貌,老邁的韓遂,渾身都聚起一陣殺氣。

    他堅定的搖了搖頭,老邊是不會錯的,西涼只有真正掌握在西涼人的手中,才會有前途,這幾年西涼死了不少人,但比以前民不聊生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百姓雖然清苦,但在開墾的土地上辛苦勞作也能勉強活下去了。

    「先生,要不要攻城!」一旁的閻行摩拳擦掌顯得有點迫不急待,他心中有點著急,「馬超那個匹夫領著六萬人都打到京兆郡了。我帶著先生帳下最精銳的士卒,一日只行十里跟著成安慢慢的磨,這算什麼事?風頭都給那個手下敗將搶光了。」

    韓遂輕搖了搖頭,反問道:「你知道當年我與老邊攻打冀城花了多久?」

    看著那些年輕的面孔一副茫然的表情,韓遂苦笑了笑道:「一個月,面對著只有三千守軍的冀縣,我們十萬大軍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攻下。現在城裡有八千敵卒,成安更是百戰之將,你們說要花多久!」

    眾人顯然覺得不可思議,冀城雖然高大,但十萬大軍盡然要花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攻下,這未免有些誇張了,不就是有條護城河守護麼?哪會這麼難打?三千人不過勉強能把城牆站滿而已,哪來這麼強的實力。

    韓遂蒼老的手掌指向兩翼:「我們西涼大軍強悍之處在於鐵騎,放眼整個大漢國,只有我們西涼能集結十萬鐵騎征戰四方,平地相爭,沒有人能是我們西涼軍的對手,當年董卓就是個例子,但我們不能小看那些曹兵步卒,論守禦之道,你們沒法與他們相比。」

    「先生,馬超現在已經打到京兆郡了,他手下也只有二萬步卒而已,其中一萬步卒還被他用來押運糧草……」。

    北宮歸虎躬身在馬背上問道,北宮歸虎個子不是很高,但人很胖,稍一躬身便像是馬背上駝了一頭豬,極為好笑,但眼前眾人沒人有絲毫的笑意,胖子人雖然胖,但武藝不在閻行之下,更兼心狠手辣,除了文約先生,根本沒人鎮得住他,讓他們頗為忌憚。

    「孟起雖然善戰,但還沒有利害到如此地步,否則這些年他也不會屈居在武威郡了。」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有些沉痛的說道:「王國當年對壽成老弟頗為照拂,而安定張家的家主張芝又與王國相交甚深,兩人因書法而結識,又同創西涼,交情之深非我等能熟知,孟起連戰皆克,莫非得到了張家的幫助?」

    自言自語了片刻,韓遂隨即對四周眾將說道:「大軍遠征,士卒連日翻山越嶺頗為辛苦,攻城不急在一時,傳令大軍退後五里紮營!」

    眾人雖然還是不敢相信韓遂先前說的話,但礙於韓遂的威勢,紛紛抱拳領命,指揮各部緩緩後退。

    看著西涼兵後撤,城頭的曹兵不由長歎了一口氣,紛紛歡呼雀躍起來,唯有中郎將成安與一旁的幾位軍司馬臉色甚發陰沉了起來,韓遂的厲害他們比誰都清楚,如今他圍而不攻,對他們來說意味著有更大的威脅在後面,他們又怎能開心的起來。

    成安等人的擔心並沒有錯,當晚藉著天空中的一輪皓月,韓遂親領張橫、成宜、馬玩、楊秋四部兩萬步卒對新陽城發起猛攻,曹兵校尉陳景雖然帶著三千士卒誓死抵抗,奈何韓遂這一仗打的太突然了,他用一萬步卒同時攻打東、西、南門,用一萬步卒攻擊北門,等陳景發覺異常之時,馬玩已帶著西涼兵已打開了北城門,早已埋伏在外的北宮歸虎親領一千親衛騎殺進城中,曹軍頓時潰敗。

    至凌晨時分,新陽城中的三千曹兵全部被擊殺,北宮歸虎帶來的五千鐵騎極為血腥,面對著丟下武器的曹兵依然展開了屠殺。

    曹軍校尉陳景被羌騎亂刀分屍。

    長離川河尾端的新陽城被攻陷,徹底將冀城與顯親城隔開,守衛漢陽的曹兵各部隨即被分割包圍在數個城池之中,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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