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大軍勢如破竹,所到之處望風而降,前軍除了龐德的一部突進千里襲敵後方之外,馬岱等人只在烏氏、涇陽、朝那等城活動了一下筋骨,一萬七千大軍面對著城門大開的城池,如探囊取物一般,不費絲毫力氣,安定北部的九座城池,根本沒有一點抵抗之力,張家的勢力太大了,盡然能讓每座城池都城門大開,實在令人不敢想像。
倒是連日來,片刻不停的趕路讓他們叫苦不迭。
這哪裡像是在打仗,完全就是賽跑,從金城一路不停的跑到三輔。
馬岱領著前軍一路狂奔,終於遵照馬超的命令在五日內趕到了彬縣,七千鐵騎、一萬步卒,將這座小縣城塞的滿滿當當。
此時龐德的大軍也在彬縣,前軍齊集。
馬岱找到劉封的時候,劉封正蹲在那裡忙的滿頭是汗。他們隨同龐德的部隊不久前伏擊了從臨涇城撤走的曹軍,結果遭遇了東進以來的第一場血仗。
阿多吉負傷了,這個奉蠻王沙摩柯之命千里隨護劉封的蠻族漢子,在沖戰時被戰馬拋下了馬背,差點被活活踩死,還好一旁的魏延等人反應夠快,慌手慌腳的將他拖了出來,才讓他撿回了一條命,但他的右腿就沒有人那麼幸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狠狠的扎進了一根利箭。劉封用匕首割開著阿多吉的傷口,小心翼翼的從血肉模糊地爛肉堆裡往外挑拔著箭頭,隨著匕首的輕輕拔動。鮮血如泉湧,肆意噴射,看得人心驚肉跳。圍在一旁的西涼悍卒全都摒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他們真是開了眼界了。那個剛剛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劉封盡然還有這等手藝。
阿多吉嘴裡胡亂的嚼動著,他一連吃了五個小黑餅,喝了三口水。吃地狼吞虎嚥,津津有味,對於腿上的手術,他恍若未聞。就像一個沒事人。跟他毫不相干。
看著沾滿鮮血的小匕首已經卡住了箭尖,劉封毫不遲疑,手腕一抖,猛一發力,滯留在阿多吉腿裡地箭尖帶著一溜血水飛出,摔向一側。
隨即劉封的動作猛然加快,一把從一旁韓風的手中接過刀傷藥粉全部撒在傷口,扯過魏延手中的布條,三下兩下地就將傷口裹地嚴嚴實實。林雷忙完之後的劉封終於長吁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眾人一陣歡呼。大大咧咧的阿多吉盡然嬉皮笑臉的站了起來。
馬岱張大了嘴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三步並著兩步趕到劉封前面,猛的一拳錘在了他的胳膊上。興奮的叫道:「伯威。你還有這等手藝?怎麼沒聽你說過?」
劉封直到這時才發現馬岱,看著他驚訝的表情。劉封不由輕笑了起來「兄弟,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剛到彬縣,我就來找你了!快說,你怎麼還會處理傷口。」
「我這只能算是皮毛吧,我曾看見華佗先生為人開腦取物,那才叫真正地高明醫術。」
一旁的西涼兵圍了過來,紛紛大喊不相信,哪有腦袋打開了還能活的人。
或許是順利幫助阿多吉解除了腿上的痛苦,劉封心情大好,他津津有味的說了起來:「那是兩年前地時候吧,我在攻打武陵城地時候受了傷,是一個兄弟從死人堆裡把我拉出來的。」說到這裡劉封不由停了一停,那個「親衛」便是蔡琰,自從被魏延沒頭沒腦地擄來之後,蔡琰跟在他身後吃了很多苦,如今更是指揮負責屯田之事,辛苦異常,讓劉封大感愧疚。
他想了想,如果這次還能活著回去,一定要盡快幫蔡琰找個如意郎君,讓她不再孤孤單單的。
西涼人一看劉封這小子才剛剛開始講便賣關子,哄鬧著就要衝上來揍他。劉封被嚇一跳,繼續說道:「當時曹操新敗,令大軍封鎖了襄水、漢水,將流民趕過長江。華佗先生便留在了長沙城中治病救人。我也因此撿了一條性命。後來傷勢穩定之後,我終日遊蕩,無所事事,便決定跟在先生後面拿藥遞水。」
「後來在長沙北城門外遇到一個老者,病倒在地,鼻息微弱,幾乎感覺不到了,當時我以為這位老人快要不行了,就讓子羽他們準備挖個墳,做好準備。」
「哪知道華佗先生說,這不過是小疾,稍微處理一下便無大礙。隨即我就看到先生令弟子速度煮了一鍋湯藥,扶那老者灌下,先生再煮了一鍋沸水,將隨身攜帶的幾把小刀扔了進去,盞茶功夫,先生就用那刀沿老者耳側割開,從腦內取出一肉塊,一個時辰後,老者醒來,行動如常,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一旁眾人聽的毛骨悚然,尤其是看著劉封的手來回比劃著,似乎在輕輕割開人的腦袋,便感覺全身涼颼颼的,匪夷所思,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
剛剛還吵鬧的眾人,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聲了。
魏延伸了伸懶腰,對著馬岱說道:「小馬哥,你都是中郎將大人了,怎麼不呆在城裡喝酒、抱女人,跑這來幹嘛。」
馬岱對著他「呸」了一聲,隨即正色說道:「我來是想請伯威兄到我那裡幫忙。」
「幫忙,幫什麼忙?你要單獨領兵出擊?」這下子連劉封都感起興趣來了。這段時間他跟在龐德後面左突右衝的,跟那些西涼兵處的極好,也學到了很多東西,這幾天下來,他已經能夠融入鐵騎大軍之中,在衝鋒時陷陣時,盡力拚殺,以劉封的強悍,再加上左右西涼兵的掩護配合,當真是人擋殺人,佛擋弒佛,劉封已經有點殺上癮了。
馬岱搖了搖頭,一屁股在劉封的身旁坐了下來,而那些西涼兵也很知趣,紛紛散開了去。
「伯威兄,我這個中郎將是大哥給的,我什麼都不懂,別說打仗了,連行軍紮營都得校尉幫忙,實在太丟人了。我想讓伯威兄過來教教我。」馬岱滿臉落寂,瘦弱的身軀看起來很無助。
「哈哈,小馬哥,這點小事哪裡還要大公子出馬,我來教你,一個月,最多一個月,絕對能把你教會?」魏延這小子看來是悶的慌了,沒事都能找幾句話講。也難怪,他與韓風等人雖能騎馬,但畢竟比劉封的底子差很多,一下子也難以融入鐵騎之中,更多的時候,他們都是被士卒圍在中間,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外圍拚殺,這讓他都快悶出鳥來了。
一旁的韓風揶揄魏延道:「跟你學?跟你學還不如跟我學!你那點三腳貓的本事也敢拿出來丟人?」
馬岱也鄙夷的看了看魏延一眼,「你長的人高馬大是不錯,但除了有一身蠻力之外,你還能幹什麼?行軍佈陣你也懂?你懂個鬼啊!算了算了,我也沒心思跟你吵,哪裡涼快,你到哪呆著吧!」
劉封聽到他們鬼扯,臉上不由掛滿笑意,伸手拍了拍馬岱的肩膀說道:「兄弟,行軍佈陣安營紮寨這種事,說簡單也挺簡單,說複雜吧,確實令人頭痛,每個人對於戰場形勢的理解和判斷不同,大軍的策略也就不同,處理的辦法千變萬化,誰能說精通啊。不過文長和子羽對於這方面確實比較熟練,在荊州時,屯兵操練等事宜都是文長負責的,各項計劃則是子羽陪同士元先生編排的,跟他們學一陣子,應該能學到不少。」
馬岱一張嘴頓時張的大大的,韓風長的乾乾淨淨的,一看就是干指揮工作的,大紅臉長的跟頭熊一樣,他盡然也懂這種事?
他們幾個人年紀差不多,沒什麼心機,一扯就能說上半天,等他們去找龐德說正事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幾戰下來,龐德的三千鐵騎損失了不少,尤其是伏擊賀敬的那一戰,打的格外艱辛。他們是以三千鐵騎對陣五千敵軍,其中還有賀敬的一千親衛騎。雖然他們攻敵不備,出擊的比較突然,但賀敬手下的這支精兵,依然發起了凌厲的反擊。
賀敬面臨險境之時,反倒鎮靜了下來,他一面領著親衛騎對著突襲的敵軍發起反衝鋒,一面令兩名校尉收攏步卒,布下防禦陣勢。
等到龐德帶著大軍好不容易殺散了賀敬的親衛騎時,四千步卒已結陣相抗,發動反撲,最終龐德的大軍笑到了最後,他手下的鐵騎因為有速度的優勢,得以衝破敵陣,將敵軍殺散,但三千鐵騎,最後只有八百餘人活著走進了彬縣。
龐德不敢再帶兵追下去了,八百人太少了,萬一追擊的途中遭遇埋伏,恐怕連逃都逃不出來了。
劉封說要去馬岱的軍中,龐德想了想也就答應了,劉封現在的身份,說實在的,他也不太好管控,他那一什人馬,除了在混戰的時候能起到點作用外,衝鋒的時候還得擔心有人掉下來,讓人心裡有種怕怕的感覺,走了也就省心了。
當晚,劉封搬到了馬岱的帳中,帶著魏延、韓風、阿多吉等荊州來的士卒成了馬岱的親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