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領著士卒呼號酣戰,不斷的衝擊著曹兵防線,或者是曹軍陣中飛舞的弩箭讓眾人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如今後撤無路,只有奮力向前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士卒個個變得如同凶神一般,瘋狂無比。
曹軍中軍的戰鼓之聲越發強烈,一陣緊接著一陣,不斷的催促著士卒往前廝殺,不斷的凝聚士卒的軍心士氣。
指揮西南面防禦的校尉丁遠並未被空氣之中濃濃的血腥之氣感染,他駐馬橫槍冷靜的指揮著士卒四下突擊,不斷的變換著攻擊序列,擊退敵軍連綿不絕的進攻。
劉封引領的衝擊箭頭狠狠的撞擊在曹軍堅固的陣線之上,但他們沒有戰馬,衝擊之力十分有限,根本撕不開敵軍牢固的防線,而單薄的兵力使他們的攻擊面十分狹窄,難以在正面形成有效的攻擊點,曹軍可以從容進退支援。
劉封長槍翻飛,挑開兩把戰刀,逼退四名敵軍,縱身衝上一處矮牆,小柳坪當年曾修有堡牆用來防備宗賊的攻擊,如今時日已久,堡牆破敗,早已失去了往日雄風,只剩下一些不足半人高的矮牆,雖然曹兵紮營之時,作了一些加固,但時間太短,根本顧及不到各處,這種低矮之處隨處可見,許多沒有填堵的地方便成了他們突擊的重點方向。
但這種地方,同樣是曹兵的防禦重點,每個缺口,幾乎都有二三十名曹軍守著,嚴陣以待,還未等劉封衝進寨去,黑暗之中便有十幾桿長矛從各處刺來。密密麻麻根本無處躲閃,韓風等親衛大急,不顧一切將手中戰刀、重斧朝敵軍中扔去,距離太近,擁擠的曹兵根本無法躲避,頓時慘號連連倒下一片,劉封直面的壓力大減,不由抖擻精神,奮力拚殺,一桿鋼槍舞的密不透風。眨眼之間便在每桿刺來的長矛之上都重擊了一下,密密麻麻地槍陣頓時崩潰,紛紛失去了目標,散露出極大的空當,劉封縱身躍下,單身一人殺進曹兵陣中,勇悍絕倫。
曹兵人多勢眾,哪裡容得這個年輕的敵人放肆,看著他單身衝了進來,不由分出數人擋住缺口斷其歸路。阻敵援軍,其他人則一窩蜂的湧了上來。準備將他亂刀分屍。
劉封身陷險境根本沒有退縮的意思,抬腳踢飛起一柄戰刀,劉封隨即捲身衝近,長槍連抖三個槍花,晃的曹兵一陣眼花,未等他們回過神來,踢飛的戰刀便已臨進,直入胸膛,長槍迴旋,抵過兩桿長槍之後。返身再進,一槍刺穿一名曹兵咽喉,鮮血噴湧而出,灑的到處都是。
隨即劉封去勢不減。絲毫不顧四面砍來的兵刃,一頭扎進人群之中,猛的擲出鋼槍。連刺三人。
反手拔出青鋒劍,隨手砍斷三柄戰刀,二桿短戟,劉封正要反擊,便感覺背部如被火燒,一股極大地痛楚驀然襲來,讓他手中的利劍幾乎脫手,混戰之中,一柄戰刀狠狠的砍中他的背部,深可露骨。
那名偷襲得手的曹兵正在得意,準備再揮刀砍下敵將的頭顱,哪知眼前寒光一閃,便感覺自己渾身一輕,整個人都飄飛了起來,隨即他看到了四週一臉驚駭的袍澤兄弟,看到了已方陣中飄飛的戰旗,更看到了一巨噴湧著鮮血的無頭屍體,他感覺到了無盡的恐懼,他想張嘴叫喊,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隨即他地大腦失去了反應,這顆飄飛的頭顱也重重地砸向地面,沒有人再去看一眼。
劉封一劍將偷襲得手的曹兵梟首,還未等他轉身,更多的曹軍撲了過來,他的狠辣搏殺激怒了曹兵,他們皆想將他亂刀砍死。
韓風不知從何處搶來一把戰刀,剛剛從矮牆處探出頭,便感覺到一陣勁風襲來,韓風本能的揮刀砍去,驀然便感覺到手中一輕,戰刀盡然被砍成兩斷了,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便聽到劉封的喝罵之聲,「快給老子閃開!」
劉封身陷敵軍重圍之中,半天都不見親衛支援過來,不由又急又怒,雙拳難敵四手,面對前面密密麻麻殺之不盡的曹兵他根本突不進去,只能極不甘心的再次退回。
劉封孤身一人衝進陣中斬殺十餘曹兵之後從容而退,這種旁若無人的舉動頓時激怒了對面的曹兵,看著那個敵將即將退入敵陣,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射死他,快射死他。」憤怒地曹兵兩眼冒火哪還顧得了前排的兄弟,紛紛舉起手弩朝前射去,促不及防的兩方士卒頓時倒下一片。
看著正面戰場毫無進展,劉封怒火中燒,死了三四百兄弟才衝到陣前,要是被擋在這裡衝不進去,那將會被曹兵硬生生的耗死在這,他們
多人根本沒有指望再活著回去,只有殺進去,趁現在時殺進寨去將敵寨攪亂,他們才有活下去地機會。
「命令兩翼衝鋒,全線衝鋒!」劉封一手執劍,一手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狠狠的裹在大腿上,那裡,一道既寬又長的傷口正如同嬰兒地小嘴一般,在呼呼的往外流著鮮血,疼的他直抽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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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兩翼憋了許久的黃忠與魏延,聞聽衝鋒的號角之聲,頓時興奮至極,頓時各領一百五十名士卒從兩翼發起攻擊。
大軍全線展開,曹軍防線一時之間有些吃緊,尤其是魏延身先士卒勇悍絕倫,殺的曹兵心驚膽顫,藉著那一處處矮牆與缺口,魏延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軀忽進忽出,身旁士卒被軍司馬大人的勇悍所感染,被死去袍澤的鮮血所刺激,奮力向前,無一退縮,將全副精力都放在中路防守的曹兵頓時被兩翼的衝擊殺的慘叫不已。
而右翼的敵軍遭受的衝擊雖不像左翼那般激烈,但死去的士卒卻比其他地段要多的多。
老將黃忠雖未領軍衝擊,但他彎弓搭箭立於陣前,便像是一座燈塔,弓箭指向哪裡,哪裡的曹兵便紛紛退避三舍。即便如此,不過幾個瞬間,四五十名曹兵士卒已慘死在黃忠與其親衛的弓下,駭人聽聞。
曹軍統領西南部防線的校尉丁遠眼見防線吃緊,不由吃了一驚,難道敵軍剛剛只是試探攻擊?直到現在才忽然發力?他哪敢猶豫,毫不遲疑將二百預備隊士卒也派了上來,親自領著他們四處救火。
劉封不顧渾身傷勢,再次領著親衛殺進寨去,曹軍前線士卒像是被他殺破了膽,看到這個殺神衝來,幾乎沒人敢衝過來,正當防線要被突破之時,丁遠衝了過來,挺槍便刺向領頭的那個敵軍小將。
劉封手執長劍,毫不避讓,揮手便是一劍砍去,兵刃相撞,一團火花濺起,劉封的長劍幾乎脫手飛出,他沒有想到這員敵將刺來的鋼槍盡有如此力道,差點便傷在敵人槍下,驚的渾身冷汗直冒。
丁遠的鋼槍勢大力沉,堅固異常,剛剛加入戰陣正是體力充沛,沒想到全力一擊之下不僅沒有將敵將的長劍磕飛,還將自己的雙手震的發麻,這讓他大吃一驚,看這個年輕敵將渾身鮮血淋漓的模樣應該中早已廝殺了半天,盡然還有如此力道,果真是勇悍至極了。
丁遠想到此,不由大吼一聲,領著身後士卒再次殺上,這員敵軍小將此時久戰疲憊,正是一舉擊殺的大好時機,他豈能容機會白白溜走,豈能留此後患。
丁遠身後的二百士卒乃是西南面守軍的後備隊,個個武藝強悍,體力充沛,此時隨同校尉大人瘋狂突擊,直如猛虎下山,無人可擋,劉封等人好不容易殺進寨來,尚未穩住腳步,便被再次趕了出去,可憐至極。
這時,中郎將黃忠與軍司馬魏延幾乎同時衝進了敵寨,他們一左一右遙相呼應,用瘋狂的殺戳漸漸撕開了曹兵的防線,也許是劉封中路的攻擊太過猛烈,牽扯住了大量的曹兵,他們兩人直面的壓力要小的多。
丁遠不甘心的瞪了一眼瘋狂後退的劉封等人,聽著兩翼吹響的求援號聲,他不由怒罵幾聲,隨即無奈的領著預備屯士卒分頭趕向兩翼,他很不甘心,敵軍被趕出營寨之時陣型散亂已無反抗之力,只要能鼓著一口追下去,不出一里地,他有信心能將這股敵軍全殲,可現在,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西南面陣線的安危,比多殺幾個敵人要重要的多。
劉封看著敵軍沒有追出來,急忙停下腳步整軍,好在這些士卒大部分皆是從夏口相隨的老卒,敗軍之際,還沒有徹底慌亂,看到將軍大人在列陣,急忙趕了過去。
可等劉封好不容易再次將戰陣集結起來時,兩翼的魏延與黃忠也幾乎被同時趕了出來,士卒太少,即便他們衝進了敵寨,也立不住腳,讓劉封徒呼奈何!
正當劉封累攻不下,死如心灰之時,四周忽然暴發出驚天動地的喊殺之時,隔著數里之遠,聲響如同滔天巨浪一般籠罩四周,讓人避無可避。
正在喘息的眾人徹底驚呆了,劉封隨即發出一聲無助的狂嘯,敵軍外圍還有埋伏,還有如此之多的兵力埋伏,現在連逃都來不及了,絕對的死無葬生之地,劉封看著身旁滿臉驚懼的眾人,不由鼓起心中最後一絲求生的希望,奮力呼號:「殺過去,死戰,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