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趕來的曹兵一萬弓箭手幾輪箭雨之後便讓原本有些傾斜的鬥艦漸漸平衡了起來,雖然張遼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下令停止放箭,但為時已晚,那一艘艘破舊的鬥艦已穩定了船身,經驗豐富的周瑜豈會浪費如此絕佳的機會,立即便召呼劉封飛速撤去。奉丞相將領前來攻擊敵船的水軍都督於禁乘船剛剛趕至寨門口時,敵船已經逃的老遠,只剩下點點大的影子。
水軍先是在江面之上折了一陣,接著又被敵人窺視了水寨,損失了幾近十萬支利箭不說,大寨裡裡外外都讓敵人看了一個遍,水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讓曹操怒火中燒,自己擁有四十萬水陸大軍卻奈何不了那個大耳賊,這讓他感覺顏面無存,曹操越想越氣憤,荊州水軍也有十萬,前番損失一部,逃離一部,如今亦有九萬,九萬士卒千餘艘戰船難道還不能攻破長江南岸的綿長防線?擊潰大耳賊的三萬士卒?難道除了自己的北方精銳,這些荊州兵就沒有一點點戰力?曹操越想越氣,狠瞪著揚長而去敵船,他決定要主動攻擊一次,集中優勢兵力狠狠挫挫那個假皇叔的銳氣。
丞相大人再次召開會議,準備召集眾人商討南征之策。
連日來曹軍大帳之中的軍議一次接著一次,已讓眾人變得有些麻木,一議就是一天的超長會議也讓他們多少有些無奈,不用問也知道,定是因為敵軍探寨讓丞相大人怒上心頭,召集眾人計議大軍南下之策,但如今水軍未成,士氣未復,還未到最佳的攻擊之時,大軍豈能輕動?想到此處,眾人不由苦笑。
來到大帳之中,看著丞相大人鐵青的臉色和震怒的表情。他們才知道情況的嚴重,經驗豐富的眾人都知道此時切不可觸到丞相火頭之上,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但是當曹操提出要給龜縮於南岸的劉備一點顏色看看的時候,眾人還是不顧一切的出言反對,這次不僅是眾位謀臣,連大部分武將都不同意在此時南下了,見識過敵軍的水戰技術之後,他們已經不敢像先前那般自大。知道水戰陸戰完全是兩碼事,他們在水上根本就沒法和那些常年生活在水中地敵人相比。不過中軍師荀攸此次倒是一言不發,冷眼旁觀,彷彿此事與他無關一般。或許是南下以來經歷的數件事情讓他改變了看法。讓他看清楚了曹操現在的心情。
程花白的長髯在胸前抖動,聽聞丞相之言首先出列說道:「丞相,何必因為此許小事而起意氣之爭,如今劉備不過兩郡之地,旦夕可下,所慮者如今乃是江東孫權,江東水師精銳,糧草豐足,如今正在觀望之中,在我水軍未形成戰力之前。不宜輕舉妄動給江東可曾之機。」
曹操平生以來皆是以弱勝強,一步步的拼出如此局面,眼看著勝利即將到手,卻又急切之間摸不著那是何等難受,此時哪裡聽的下去,聽到程的反對之聲,不由冷然一笑。準備反駁。
但不等曹操開口,一旁的蕩寇將軍張郃便已出列說道:「丞相,今日糧草運到之時,士卒傳言京中謠言四起,遙傳西涼馬超、韓遂正在集結西涼大軍準備趁丞相不在朝中之時攻擊長安三輔之地。攻進洛陽、許都救回其父,如今許都已是一片慌亂之聲,百姓人人自危。」
曹操聞言不由大吃一驚,渡江之議頓時拋向腦後,南征之前他所憂慮地便是西涼軍,西疆飽受叛亂、土地貧乏、民不聊生。再加上羌人時時入侵更讓西疆百姓難以為繼,為此西涼形勢一直十分複雜,艱難的生存環境已讓西涼兵已經開始與羌騎結盟變得猶如惡鬼一般,只要有機會便會四處攻殺搶掠,其血腥彪悍的作風,讓人心驚
戰袁本初於官渡之時,西涼馬騰曾派長子馬超協助鍾擊敗袁紹軍郭援、高幹等人,馬騰積累至前將軍,封槐裡侯,長居槐裡十數年。
馬騰此人乃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後,身長力大,性格寬和,待人誠懇。其在槐裡十餘年間北備胡寇,東備白騎,待賢進士,衿救民命,使三輔一帶在戰亂中免受了一段時間的戰爭騷擾,得到了十年地安定,三輔一帶百姓對馬騰極為愛戴。正因為如此,為了解除西涼軍的危脅,南征之前曹操便將馬騰調入京中轉拜衛尉一職,並將其全家老小遷至城以為牽制之策,好讓他能專心應對南方戰事。如今忽然聽說西涼兵有異動,他又怎能不急,內腹空虛,此時若是被敵軍殺進,那後果真是難以估計了,早已對自己不滿的門閥豪族肯定會趁機而起,攻佔自己苦心經營的各郡縣,剛剛穩定的中原
方形勢,將會再次隱入亂戰這局,更為致命的便是,大軍糧草將失去供給,四十萬大軍日消耗極為嚴重,那時情況就不妙了。帳中眾人聽到此消息之時心中也是咯登一下,大歎不妙,全然沒有注意到此時徐庶臉上露出的微微笑意。
立於下首的司馬懿此時出列奏道:「丞相,西疆各處關隘之上皆有精兵把守,咽喉要道大散關之上更有三千悍卒,即便西涼之兵有謀反之心也急切難下,以屬下之見只需派一員上將領五千大軍總督各處兵馬相互支援、互為呼應,便能將西涼兵擋在關隘之下前進不行半步,待丞相踏平江南再揮師西進,可一舉絕西疆後患。」
徐庶聽著司馬懿之言更是喜上眉梢,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中的興奮之情平靜出列說道:「屬下自歸丞相帳下已來,無寸功以報,如今願領五千精兵星夜前往大散關阻擋西涼之兵,以報丞相大恩。」
曹仁前番曾在新野之地敗於徐庶之手,如今聽到徐庶之言便出列說道:「元直先生智計絕妙,臨陣應敵之時章法頗嚴,必能保西疆門戶不失。」
曹操聽著曹仁之言不由點頭同意,但轉念一想便急急打住,心中暗想「徐庶本是劉備舊將,因其母在吾處而不得不來,不想那老婦極為倔強,見其子前來盡然懸樑自盡了,徐庶如今在我帳下不假,但要說我有恩於他那真是自欺欺人了,他不計算著找我報仇都已難得了,何來報恩之說?」
如今徐庶更是搶著要去大散關把守,難道還有什麼陰謀不成?
曹操不由細細思量,大散關乃是三輔咽喉之地,一旦失守西涼兵便能長驅直入,三輔百姓皆受馬騰之恩,必起兵響應,那時長安除了城牆之外再無任何防禦,長安雖是舊都,但與洛陽一般飽受兵災之苦,其損壞程度猶過於洛陽,城牆箭樓時有崩塌,防禦並不牢固,若是守將大意陷於西涼兵之守,則中原腹地頓在西涼兵槍鋒所指之下,那時別說南征,自己所領大軍能否安然返回中原都難說了,讓徐庶領兵前去,萬一他開關放西涼兵東進怎麼辦?
想著想著,曹操感覺自己的背後有些冰冷,自己今年已經五十有四,戎馬一生歷經戰陣無數,假如在此時刻因為用人不明而以致於全盤失控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裝著沉思,曹操起身踱了幾步,對著徐庶緩緩說道:「元直統兵之才超過我等數倍有餘,此去必能保西疆穩定,但馬超、韓遂之流不過跳樑小丑,若是些許小事便要勞動元直出馬豈不是彰顯我軍中無人?況且如今南征之舉迫在眉捷,諸事皆賴元直謀劃,還是交待他人前去為妙。」
徐庶何等精明之人,聞言豈能聽不出其中意思,靠我謀劃?自歸其降下以來自己一計未出,這也叫靠我謀劃?但是徐庶沒法爭辯,如今眼看曹操敗亡在即自己若是不能盡快離開便是關係到性命安危之事,他又怎肯輕易放棄,但不等他開口再說曹操已經搶先說道:「仲達智計出眾頗有才幹,領兵前去守衛必能萬無一失,今拔五千騎兵歸仲達管轄再調霸為行軍先鋒速去大散關守備,若有軍情當及時傳來,不得有誤。」
司馬懿沒想到自己這麼快便有了統軍地機會,不由大喜急忙抱拳躬身領命大呼丞相聖明。
徐庶看著自己想盡辦法弄出的計謀卻被司馬懿這小子佔了便宜不由氣苦。
而安排處理了西疆事宜之後,曹操再次將目標放到南岸軍事上來,準備選定日期一舉跨過長江擊潰劉備。
荀攸、賈詡等人本還想著如今江東孫權態度不明,不宜輕舉妄動,長江封鎖嚴厲之下細作連個消息都傳不回來更需要耐心等待時機,但他們一看到丞相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和目空一切的狂妄態度便不由氣苦,同時選擇了默然,因為他們也知道,這種情況之下,他們說了也白說,連船之策讓北方士卒能在戰船上結陣之後,丞相已經對他手下的兵力產生了必勝的信心,這個時候多說無益,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當曹操正想著何時過江擊敗劉備之時,早已秘密結成同盟的孫劉聯軍也在加緊做著最後地準備,準備對著北岸的曹兵發起最後的凌厲一擊。前番江東大都督周瑜夜探敵寨發現了重大的消息,也正是這個原因,眾人重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充滿信心,看著迎風飄蕩的戰旗,看著遠處連綿不絕隱約可見地曹軍水寨,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