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瑞爾氣沖沖的出了大殿,急速向北飛去,好像是在發洩一般,很快就到了位於協會北面小鎮的家中,心情猶自鬱鬱,不可排解,他倒不是因為杜爾瓦拉對他不敬而發怒,而是覺得他們受了利益的誘惑,完全忘記了克里特神殿的可怕。派瑞爾的家族自一千多年前就存在了,一直都是能人輩出,在法師協會極有名望。這個家族因此也在當時的法師協會中擁有重要地位,僅次於艾德羅斯家族。但艾德羅斯家行事低調,很少參與協會的管理運作,可以說是隱士一般的家族,所以第一家族其實就是他家。不過讓他們得以享受這份輝煌的幾位家族導師,甚至大導師,在克里特神殿的攻擊下卻不堪一擊,幾乎全部殞命,派瑞爾家族也因此一蹶不振。家族記錄了當時戰爭的整個經過,他從小就耳濡目染,知道克里特神殿的實力,遠遠不是一個法師協會可以對抗的,完全不值得為了所謂的美好未來而冒這麼大的風險。
派瑞爾坐在常用的書桌前,攤開一本厚厚的魔導書,翻了一會兒,又把它合上了。嘴裡喃喃念了幾句咒語,他的精神力便化作無數的絲線衝出他的住宅,去了艾德羅斯宮的上方,這些無形的精神束無孔不入,滲透到整個宮殿。派瑞爾是精神系神跡法師,他的精神力雖然遠遠比不上王祺和辛格爾,但他在研究上卻遠遠走在前頭,對於精神魔法的領悟還不是兩個新丁可能比得上的,所以儘管他的精神力控制領域沒有那麼大,還是能憑借自創的精神系法術觀察到幾里外的艾德羅斯宮。
忽見議事殿的大門開了,他輕鬆避開這些導師的感應,接著跟著他們來到宮殿正門前,就見導師們向各個方向四散回去,而布拉克和帕德爾卻向廣場走去,不一會兒,上了傳送台,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收了精神魔法,臉上表情變化無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布拉克和帕德爾出了理事會的傳送殿,正面迎來一個氣質優雅,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正是克萊因。作為大導師羅曼的弟子,本來還不夠格讓兩位導師認識他,不過他同時還是理事會日常事務的主持者,所以兩人都見過他的影像。見到本人之後,才知道傳聞並非虛言,看這風度,就沒幾人比得上。見到兩位導師,克萊因眉宇間那種強烈的自信也沒有弱了半分,他們都知道他已經是十一級法師,在這個年歲有這種造詣,那麼跨入導師階也只是時間問題,所以兩位導師很是客氣。
他們此來只是為了魔導石的真假,也不必與理事會高層見面,克萊因見兩位導師有點急不可待,也不廢話,說了幾句簡短的歡迎辭,就領著他們向荒原深處飛去。三人實力很強,不一會兒就到了理事會議事殿。兩人雖然從來沒有來過理事會的總部次元空間,但也知道他們的中樞就在此處。走進議事殿,沒幾步,來到一個偏殿,就見到數名導師在此等待,其中卻獨獨不見王祺。布拉克不覺心中奇怪,就向克萊因看去,克萊因道:「王祺導師不在這裡,他去了辛格爾導師處,他們有一項研究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布拉克和帕德爾對望一眼,均想:「關鍵人物都沒有到,理事會是篤定我們一定會答應合作了,魔導石的存在看來是確定無疑了。」不過想歸想,必要的程序還得做,而且他們也很好奇,想看看超級魔導石究竟是何模樣,法師協會雖然奪了太陽聖殿傳送陣的驅動石,但那收藏在最嚴密的地方,除了會長之外,只有少數幾人能夠看到,他們也只是見過一件用了超級魔導石的魔導器,沒有見過未經處理的魔導石。
雙方說了幾句場面話,凱恩就拿了那個魔法盒,交到布拉克手中,打開一看,兩人雖然早有預料,還是呆了一呆,一會兒,布拉克抬起頭來道:「待我聯繫總部,再商議具體事項。」
幾分鐘後,杜爾瓦拉與布拉克通完話,立刻招來瑞恩,說了幾聲,瑞恩就快步離去,沒多少時間,就召集了三四位導師,然後走傳送陣離開了。他們走後不久,大導師派瑞爾忽然來到廣場,臉色陰晴不定,他想了想,也上了傳送台。一個小時後,瑞恩帶著幾位導師通過了理事會的傳送陣來到了總部的次元空間,同樣在克萊因的接應下前往議事殿。過了不多久,派瑞爾也出現在傳送殿門前,理事會雖有法師負責看守傳送點,但在一個精神系大導師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他們甚至看都沒看到他,只有一個法師,因為派瑞爾想問他王祺的住所位置,才沒有對派瑞爾「視而不見」。
派瑞爾一進次元空間,立刻向王祺的法師塔飛去。過了片刻,果見前方出現一座白色的高塔,他施放了一個精神魔法,仔細掃瞄,卻沒有發現王祺,只見到了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他雖然很少管事,也知道王祺大概的歲數,心中已經明白這就是王祺的弟子。他雖然有能力大範圍掃瞄,但是非常消耗精神力,影響接下來的戰鬥,所以他決定換個方式。他飛進法師塔,在裡面走了幾步,就把正在自己房間讀書的葉楓驚動。
「大哥,你回來了,我正好有問題向你請教。」葉楓開了門就說,見到派瑞爾的裝束,卻是一驚,不過他也知道今天法師協會的人要來,又見派瑞爾表情溫和,氣度不凡,是以馬上穩定下來,道:「請問你是?」
派瑞爾微笑道:「你是王祺導師的弟子吧,我是法師協會的神跡法師派瑞爾,你導師在嗎?」
葉楓聽聞是十五級法師,臉上微微有些震驚,恭敬的說道:「他之前就出去了,請問您找他有什麼事嗎?」
派瑞爾道:「呵,也沒什麼,我也是精神魔法師,想跟他交流交流。」
葉楓恍然道:「我師父去給人幫忙了,您如果不嫌麻煩的話,可以去看看。」他向荒原深處一指,道:「從這兒過去,用不了多久就會看到一座法師塔,辛格爾導師正在試圖改良一個精神系法術,我師父就在那裡。」
派瑞爾臉上露出喜色,道:「那就多謝了,我這就過去看看。」他對葉楓點點頭,微微一笑,就轉身離開了法師塔,葉楓愁眉苦臉的再次回到房間,攻讀那本導師速成筆記去了。
一出法師塔,派瑞爾臉上笑容頓去,兩隻灰色的眼睛裡殺意一閃即逝。
在整個理事會次元空間,有兩座法師塔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座是克萊因的,因為他的法師塔下有一個研究所和製造車間,而另一座,就是辛格爾這裡,因為他的法師塔下建了一個醫學研究所。法師塔裡面,王祺,辛格爾,還有依然使用著威廉身體的卡羅爾,三人圍著一個特殊的魔法陣細細端詳,希露達難得不跟王祺站在一起,而是立在窗口邊上。
這個魔法陣就是辛格爾的最終研究成果,配合卡羅爾的靈魂石,已經可以實現靈體分離,而且絕大部分意識都能安全保留下來,不過人的意識本身就是很難琢磨的東西,經不得任何失誤,如果那些失落的意識正好是人格的關鍵,那麼就算分離成功,真正的辛格爾也已經死了,儘管這種幾率很低,他們還是決定做到盡善盡美的境界。三人對著法陣不斷指指點點,不時作一些細微的修正,下面看得見的法陣已經完善,但這個魔法陣上面蒙著一層精神力,各處強度不等,密度不一,也是一個無形的魔法陣,他們要修改的就是這些精神力分佈。卡羅爾站在一旁,好像一個木頭一樣,只會機械式的發言,但他畢竟是創立這個魔法陣原型的人,往往能一針見血的指出他們的不足。
「卡羅爾,這邊怎麼說?」辛格爾指著剛才兩人修改過的一個地方,詢問道。他雖然在問卡羅爾問題,卻依舊專注的盯著魔法陣,王祺也是如此。
「呵呵呵,你們做的不錯。」卡羅爾忽然笑道,「這個殘缺的法陣看來就快讓你們完善了。」
「是嗎?」辛格爾下意識的回答道,接著和王祺兩人忽然回頭,向卡羅爾看去。辛格爾用驚奇的目光看著他,道:「你怎麼會恢復意識的?」
希露達走到王祺身邊,自精神空間取出劍來,做好了防禦準備。
卡羅爾瞥了她一眼,對辛格爾笑道:「要想完全控制一個高級法師都是不可能的,別提我這樣的精神系導師了,你也不過是用了取巧的方式才做到的,讓我掙脫了有什麼奇怪的。」
辛格爾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道:「不,不可能,我用的方法經過雖然取巧,但你的意識已經被禁錮,怎麼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掙脫。」
「你們兩個不過是新晉導師,不要太自信了,經驗有時是不可取代的。」卡羅爾笑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不變的東西,過分相信理論只會招致失敗。」
王祺笑了笑,道:「你說的一點也不錯,在魔法修行這條路上,你遠遠走在我們前面,不過經驗也不是絕對的,我們中任何一人的實力,都在你之上,要擒住你,再把你控制住,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為什麼能在我們面前肆無忌憚的侃侃而談呢?」
「哈哈哈,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我對上你們的話,確實是死路一條,但如果再加上一個人呢?」卡羅爾大笑道。
辛格爾略微有些疑惑,王祺精神力畢竟強大,忽然轉身向卡羅爾身後看去,遠處有一個黑點正飛速趕來,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精神力波動,王祺試圖用精神力查探對方的模樣,卻只看一團模糊。過了十來秒,一個人影出現在遠方,然後辛格爾也注意到了。
「原來如此,你身上的禁制是他打開的,」王祺頓時便明白了,他剛才和辛格爾精神專注在魔法陣上,對周圍的感應減弱,想必對方就乘機解開了卡羅爾的精神禁制。不過就算兩人沒有留意,但他們畢竟精神力強大異常,如果是同級別的精神系法師,他們絕不可能感應不到,王祺看著辛格爾,辛格爾也正好向他看來,兩人目光一對,同時說道:「精神系大導師。」
卡羅爾見派瑞爾走進法師塔,連忙走到他的身邊,道:「好久不見了,大導師先生,真沒想到你會幫我從束縛中解脫出來。」派瑞爾雖然放過他一次,但卡羅爾也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並不感激他,而這次他又幫助自己逃離的辛格爾的控制,想必也是自有用意,要讓卡羅爾對他感恩戴德,那是沒門的事。
派瑞爾瞇起眼睛道:「卡羅爾前輩,你又何必客氣呢,我能成為精神系大導師,與你之前完善了精神魔法是分不開的,可以算是你的學生,難道我是那種不知感恩的人嗎?」
卡羅爾心裡罵道:該死的小子,竟敢嘲弄我。臉上卻笑了笑,道:「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偉大,精神魔法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完善,不過被打壓得過火失傳了大半而已,我只是重新設計了一小部分,當不得這個榮譽,在魔法造詣上,你才是前輩。」
派瑞爾笑了一聲,向王祺兩人看了一眼,道:「不管怎麼樣,這兩個人以下犯上,又把你禁制這麼長時間,實在是罪無可赦,卡羅爾前輩,你現在應該已經恢復實力了吧,跟我聯手,把這兩人懲戒一番如何。」
王祺兩人對望一眼,都不知如何應對,如果對方是普通的十五級法師,憑他們兩個的實力,聯手之後完全可以對抗,但精神系則不同,十五級的精神力場實在太過強大。正考慮間,就聽得卡羅爾大笑道:「哈哈哈,你太客氣了,這兩人雖然實力不弱,但你要消滅他們可不難哪,恐怕我只能打打下手吧,起不了什麼作用。」
「你太謙虛了,這兩人雖然是怪胎,但你終究也是導師,我們合作的話,效率會高的多。」
「嘿嘿嘿,終究嗎?」卡羅爾心下暗怒,派瑞爾話中毫不掩飾嘲諷之意,想當年他是一代大師,當時實力上超過他的不少,但都對他非常尊敬,那裡受過這等屈辱。不過心中雖怒,也知道今日之局只有派瑞爾把兩人殺死,他才有希望脫身,便把不滿藏在心底,暗想:等我離開這裡,我就能憑借強行精神力融合術不斷增強實力,就讓你得意一時又有何妨。於是他只是點點頭,默不作聲。
派瑞爾朝王祺嗤笑一聲,就要動手,卻聽王祺歎了一口氣道:「哎,組織大了,都不好管理,太陽聖殿出了自相殘殺的事,法師協會又有一位不聽命令的大導師,現在我們理事會應該正在與你們協會商議聯合一事吧,沒想到你就過來殺我了,下次我見到杜爾瓦拉,一定要好好羞辱他一頓。」
「呵呵呵,下次?難道你以為在我面前,你還能逃得性命嗎?」派瑞爾道,「你已經沒有下次了。」
希露達拿著劍,擋到王祺面前,眼睛裡射出冷芒,死死盯著派瑞爾。王祺悄悄向她發出一道意念,希露達一怔,回頭看了他一眼,就感應到王祺那裡傳過來一個聲音,於是她一言不發的退到一邊。
見派瑞爾眼神向希露達看去,王祺又道:「這位大導師,請問你大名如何稱呼?」派瑞爾說了自己的名字,王祺笑道:「派瑞爾大導師,你似乎對自己很有自信呢,難道你忘了這個地方是我們理事會的地盤嗎?一旦我們開始戰鬥,必然為附近的幾位導師和大導師羅曼察覺,你以為自己可以對抗整個理事會嗎,退一步講,就算你真的做到了,那邊可還有你們一方的導師呢,你怎麼跟他們交代?」
「哈哈哈哈,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情,我們精神魔法師可不是普通法師那種破壞狂,我們的戰鬥永遠只在意識層面進行,哼,你打的主義怕是用精神力報訊吧,可惜,你想錯了,在我面前,你們不會有任何機會。」派瑞爾自信的說道,「你也沒有必要拖延時間,你先前也說了,會議正在進行之中呢,現在沒人會來這裡打擾,正是我們交手的好機會。」
「是嗎,算你說的有道理吧,」王祺道,「派瑞爾大導師,你為什麼不同意雙方聯合呢?要知道,雖然現有的辦法無法真正利用超級魔導石,但在不遠的未來,我們一定能找到合適的方法,而到了那個時候,這種東西就可能改變整個法師世界,你可是站在法師界巔峰的存在,為什麼沒有冒險的勇氣呢,你們法師協會保留了傳送石也有幾百年了,太陽聖殿什麼時候攻進來搶走過,現在多了幾塊魔導石又算得了什麼呢?現在魔導石的製作方法只有我知道,只要研究的時候注意保密,我認為完全不存在問題。」
「你知道什麼。」派瑞爾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保留在協會的還是四塊傳送石嗎?」他瞪了王祺一眼,道:「我們早就毀掉了一塊,就算太陽聖殿真的攻了進去,也無法重建通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想殺你了吧,你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禍害。」
王祺奇道:「既然你們那裡已經沒有足夠的傳送石,那法師戰爭為什麼還不停止,難道他們不知道傳送石被毀的事嗎?」
「哈哈,你以為法師戰爭的原因那麼簡單嗎,打了那麼多年,理由早就不那麼單純了,這個理由雖然消失了,其他的理由卻多的是,比如說雙方因為戰爭中傷亡生出的仇恨,二百年的壽命可以讓這份仇恨長久的持續下去,直到刻骨銘心,永難忘懷,就為了這一點,法師戰爭就永遠不會結束。」
「這麼說,你認為只要我不死,太陽聖殿會竭盡全力進攻協會嗎?」
「你終於明白了,明白了,我們就可以開始了。」派瑞爾對王祺說了一句,又轉過頭道,「辛格爾導師,你從剛才就不說,是在幹什麼呢?我告訴你,要想突破我的精神封鎖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嘿嘿嘿,你要怪,就怪他把你連累了吧。」
辛格爾笑了笑,道:「派瑞爾大導師,你不愧是神跡法師,明明精神力不如我,可我竟然找不到一點空隙,真是不可思議。你也等急了吧,讓我們開始吧。」
派瑞爾哈哈大笑,接著精神力從意識深處衝出,接著周圍場景就慢慢發生了變化,剛才還是在塔中,現在卻好像到了北極的冰天雪地之中,只有四個人,派瑞爾和卡羅爾站在一塊浮冰之上,而王祺和辛格爾站在不遠處的另一塊上,周圍冷風呼嘯,吹的人全身發抖,那種冰涼,好像直透骨髓。王祺知道,這是因為派瑞爾使用了十五級魔法——精神力場的緣故,而這片場景,就是他精神空間的延伸,所以王祺等人感覺到的冷意,並非作用於肉體,而是作用於意識本身,自然是要更加冷上幾分。
法師塔裡,王祺和辛格爾、卡羅爾呆呆的站著,他們的大部分意識就已經陷入了精神力場,看起來好像隨便來一個人都能殺死他們,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強大的精神力場在現實空間也有作用,任何魔法攻擊進入這個區域都會失去能量平衡而消散,而物理攻擊則會被反彈回去。而如果有人想救他們,則多半自己也陷入精神空間,而攻擊施法者本人,畢竟沒有幾個人是十五級大導師的對手。但這回派瑞爾卻不敢大意,留下自己一小半意識用來防護自己,因為他面對的,是任何攻擊無效的希露達。
令他奇怪的是,希露達與他戰了片刻,十五級大導師本來不用魔法,實力就異常強大,不過對希露達卻是沒用,只能不斷的在塔裡逃跑。卻不知道為何希露達見無法追上他,就束手站在一邊,對他讓王祺兩人落入精神力場好像無動於衷了。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把意識完全收回,因為他必須阻止希露達去報信,或者乘他完全離開的時候把他殺了。
王祺和辛格爾站在浮冰上,身上帶著淡淡的光暈,就這層光暈,保證他們不完全陷入派瑞爾的精神空間,也隔斷了身上的冰涼。卡羅爾身上也是一樣,只有一個派瑞爾與常人無異。
派瑞爾也不多說,伸手一招,兩人腳下的浮冰忽然裂開,接著幾百米高的浪頭忽然出現,從四面八方狂奔而來,瞬間自兩人頭上罩落,王祺冷哼一聲,也展開了精神力場,他這個魔法雖然還不完全,保護兩個人卻不成問題,但見兩人周圍被一層若隱若現的星空包圍,那水流不斷的消失在星空之中,就是無法夠著兩人。辛格爾雖然精神力不弱,但只是十二級法師,不會精神力場,也防禦都成問題,於是王祺主持防禦,他就負責攻擊,他放出了所有精神力,在周圍狂衝亂撞,海水中不斷現出桌子,牆壁,書籍之類的景象,這是精神空間被暫時撕裂的結果,不過畢竟是十五級魔法,做到這種程度,還算是辛格爾精神力異常強大的結果,換了別人,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
派瑞爾見一時殺不了兩人,心中也暗暗驚訝,照理來說精神力場是絕對力量,怎麼這兩人竟然能反抗呢?他往卡羅爾看了一眼,卡羅爾隨即念起咒語,手上抓起一道白色的光球,往兩人身上砸去,這白光好像一個威力巨大的炸彈,轟的一下,王祺撐開的精神力場頓時動搖起來。但在同時,那些海浪也全部退去。派瑞爾大笑道:「竟然到了我的精神力場都不死,你們越來越出乎我的意料了,可惜,不管你們怎麼掙扎,也是徒勞的。」接著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整個場景忽地一換,變成了火焰地獄,這回的壓力可比剛才大多了,王祺的精神力場幾乎被壓制到縮小了一半,兩人擠在一處,辛格爾的發揮也受到了印象,越來越沒有效果。
火焰溫度越來越高,王祺漸漸抵擋不住了,他心念一動,耗去無數精神力強行回到了自己精神空間,然後就見無數的火焰從身後那片半虛不實的空間裡湧出,卻是派瑞爾攻進了他的精神空間。導師階魔法師的戰鬥,通常都是精神空間的對決。如果是別的精神系法師,他絕對不敢回到自己的精神空間,因為這樣做等於是敞開了自己的意識,任由對方攻擊,但王祺則不同,他的精神空間廣大無比,但實際使用的卻是有限的,對方要找到他的意識,根本是癡人說夢,所以王祺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這個時候,那塊虛空區域中忽然浮出兩個人頭,就是派瑞爾和卡羅,然後他們周圍的環境開始發生變化,精神力場開始擴散到精神空間。
派瑞爾和卡羅爾看到眼前的宇宙,都是驚得呆了,看著遠處的王祺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晌,派瑞爾忽然發出一聲獰笑,精神力場迅速擴展開來,本來他無法在王祺的精神空間裡自由移動,可是他的精神力場與自己的精神空間相連,他反而成為了這個區域的主人,王祺知道讓他包圍起來自己就逃不了了,連忙一拉辛格爾,就要逃開。
「往哪裡跑——」派瑞爾大叫一聲,精神力場瞬間擴大到最大,不過他快,王祺更快,一瞬間,就移動到了數個星系之外,正待與辛格爾商量,卻發現自己拿著的只有辛格爾的一條胳膊,王祺大驚失色,知道剛才那一瞬間辛格爾必是被派瑞爾的精神力場覆蓋了,一個瞬移,就到了剛才所在的區域外,就見派瑞爾站在辛格爾面前,臉上忽然露出微笑。
王祺不及細想,勉強撐開精神力場撲上去救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就在一瞬間,辛格爾被無數道憑空出現的光束穿身而過,然後幾乎在同時,周圍的精神空間開始混亂,一道強烈的光束忽然來到王祺面前,瞬間從他身上穿越而過,光芒過後,只剩下一具破損了大半的軀體,派瑞爾幾乎不敢相信這樣就殺了他,他楞了一會兒,哈哈一笑,然後又覺得有些不對。
卡羅爾看看周圍,冷冷的說道:「別高興的太早了,他的精神空間根本沒消散。那是他的精神體。」
不用他說,派瑞爾這會兒也注意到了,他看著眼前那具開始消散的軀體,不覺有些發愣。這時忽然一股強大的精神能量從遠處迅速攻至,把正在發呆的他打了個措手不及,等他反應過來,精神力場已縮小少許,他自己幾乎就落在精神力場的邊緣,他正在慶幸自己反應及時,如果再慢一刻,自己落入王祺的精神空間,那倒霉的就要變成自己了。
他正在慶幸,忽然感覺到本體意識發來的警告,他急忙回頭,希露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那裡,派瑞爾見了他也不閃身後退,反是一呆,驚呼道:「實體進入精神空間?」可是就在這一刻,一柄細細的長劍已經刺過了他的胸膛,派瑞爾大驚,正要閃開,可是卻發現無法移動,原來就在這一瞬間,王祺精神力再次發動突襲,把他精神力場擊退近半,他身處王祺的精神空間之中,哪裡還動的了?就見細劍上下一劃把他斬成兩端,接著化作無數光華,把他的軀體徹底粉碎。希露達冷眼掃見面帶驚懼的卡羅爾,身影忽地消失,接著出現在卡羅爾身後,他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王祺急忙來到辛格爾身邊,就見他殘破的精神軀體已經開始朦朧,隱隱有了崩潰的跡象,明顯是意識即將消亡。王祺打量著他,說不出話來,暗自愧疚,心想:如果剛才早點逃跑,他根本就不會變成這樣。
「我已經不行了……唉……本來研究就要完成了,可是偏偏……唉,命運終究是不可抗拒的。」隨著他的話,他的身體慢慢發出一種水晶般的光芒。
王祺大驚道:「你在幹什麼?」這種光芒他並不陌生,是精神結晶術的反應。
「我快要死了,在此之前,我要把我的精神力做成精神力結晶,你不用勸我了,我拿到祭祀書後就決定,如果研究失敗我就用這種辦法死去,與其讓這份精神力徹底消失,還不如用它來成全別人,說不定他們還能記得我……」
「你……」
「不要在意,這是我現在最好的選擇,」辛格爾的聲音慢慢變得微弱,道,「把我的精神力結晶交給你的弟子葉楓吧,我想他一定需要它。嘿嘿,在他那裡,應該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辛格爾的說話聲漸漸消失,精神力軀體慢慢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結晶體。
王祺沉默半晌,收了精神力結晶,對希露達道:「我們出去吧。」
王祺和希露達離了精神空間,就見派瑞爾眼神迷糊,渾渾噩噩,對兩人全無反應,知他失去大半意識支撐,此刻已跟死了一般,王祺只稍稍瞄了一眼,精神力霎時奔湧而去,把他的殘餘意識打得灰飛煙滅,派瑞爾意識一散,身體便軟了下來,地上躺了三具屍首,雖是晴天白日,法師塔卻莫名的鬱積了一股陰氣。王祺低頭看看手上的精神力結晶,用力握緊,心底長歎了口氣。他意念輻射開去,通知了大導師羅曼和議事廳的諸位導師,又聯絡了李斯特,讓他來收回威廉的屍身。聯絡完,王祺上了塔頂,躺在上面看起了天空,眼神中有種淡淡的憂傷。這種憂傷似乎出於兩人的友情,但王祺心裡明白,其中更多的,卻是蘊含著物傷其類的意味,他和辛格爾是整個法師界精神力最強的兩大存在,都無緣法體融合,可以說是法師中的異類,產生同伴意識,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主人,這件事會影響兩方聯合嗎?」希露達難得問了個問題。
王祺情知她是在為自己擔心,心中感動,默默她的頭,對她微微一笑,道:「放心,在整個法師界的未來前,這件事根本算不了什麼。派瑞爾自作自受,法師協會內部的人也不會認同他的,大導師換導師,表面上看應該是他們損失大,但辛格爾導師要達到大導師階只是時間問題,在法師界是公認的,這麼算起來,理事會損失要大的多,而且派瑞爾是加害者,我們殺他只是為了自衛,我看談判不僅不會終止,而且理事會可能分得更大的好處。當然」他一手撫過希露達的髮絲,輕輕說道:「這些都與我們無關。」
希露達抬頭向他看來,眼睛裡藏著似水的溫柔。王祺和雙目相對,都沒有說話,過了沒多久,王祺忽然向遠方看去,道:「他們來了。」